原來他是牛猛的兒子,我記得回到二十年前的時候,被牛猛給錯認成了青天主人,還抱著我跑了不少路呢。這也算點香火情。我把手鬆開一些,讓這廝喘著氣。


    “你爹呢,讓他出來見我。”


    牛哥露出憤懣神色,激動叫道:“不是被你給殺了嗎?你還在假惺惺地。”


    我心裏奇怪。就把他的衣領給鬆開了。牛哥得了喘息,詫異地盯著我,叫道:“你又要耍什麽花樣?”


    “我要殺你,輕而易舉。何必這麽麻煩?前些時候,我一直在青城山,根本沒有功夫來下手。”


    牛哥狠狠地瞪著我,明顯是不相信我。我笑了下,說道:“你看這個,總不會騙人吧。”我從懷裏拿出個東西,往他麵前亮出來,這廝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他搶過去,摸了又摸,才震驚道:“居然是真的,你是開陽神將,啊,不對,你是青天主人?”


    白頂替的名頭,不用白不用,我點點頭,道:“我當年留下字條,說明會轉生歸來,讓你爹等著我。他果然做到了,如此忠心耿耿,我何必殺他?”


    牛哥害怕起來,噗通跪下,就給我磕頭。


    “主人贖罪,我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敢跟您動槍,饒命啊。”


    我把他扶起來,問道:“說吧,你爹怎麽死了,我什麽時候殺掉他了?”牛家明顯和青天會有關,那廝把我推進畜生道,自己搶了我的投胎機會,算起來,現在也已經長大成,人了吧。


    想要找到這個禍害,恐怕就得從牛家下手。


    牛哥哭喪著臉,領著我進去,來到後頭的堂屋。這裏頭設了個靈堂,沒有點燈,也沒有花圈和挽聯,隻有白蠟燭燒著,拖得我們的影子長長地,顯得有些陰森。


    屋內停著一口棺材,裏頭躺著一具屍體,還擺著牛猛的靈位。


    牛哥先是給他老爹上了香,才帶著幾分悲愴,說道:”我爹他死的好慘,前些時候突然中風,我覺得奇怪,就請了能人來查看,才知道中了修道人的法術。”


    我不說話,牛哥說道:“他臨死前能動彈了,說是你害了他,還說你是假的,他不該做錯事,然後就讓我想法子殺掉你。”


    聽到這兒,我心裏就有譜了。


    青天主人搶占了我的投胎機會,洛風嘯也沒有對他客氣,牛猛以為我是青天主人,才會大方地把五行盒子送給我。現在正主兒歸來,估計是發現被我拿走了寶貝,變得惱羞成怒,就把他給宰了。


    我發出歎息,道:“唉,可惜了牛猛,你爹是中了別人的法術,臨死都糊塗了。”我瞪著牛哥,不客氣道,“我怎麽可能對你爹下手,你好糊塗啊。”


    牛哥滿臉驚慌,道:“我一開始隻是懷疑,隻是前些天忽然傳來了消息,說你是茅山派的弟子,還是洛風嘯的弟弟,我就起了殺念。”


    我心裏無語,咳嗽道:“知道我是青天主人的沒有幾個,我才能打進茅山派內部,百年前他害得我們功虧一潰,這次可不能犯下同樣的錯誤了。”


    牛哥滿臉佩服地看著我。


    “對了,虞山居士呢?”


    牛哥從裏頭捧來個牌位,激動道:“主人,難為您還記得祖父。我爹和我都沒有修道的天賦,他就叮囑我們,在鷹潭道上發展勢力,將來也能對您有所幫助。”


    說著,他就拿出個鐵牌給我。


    玉衡。


    原來虞山居士就是玉衡神將,看他舍不得的神色,我把鐵牌還給他,說道:“你雖然沒有修道天賦,但是對我忠心,你依然是我手底下的神將,將來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廝激動地滿麵通紅,連連點頭。


    下手的人會是青天主人,還是其他的神將呢?神將的地位很高,彼此又戴著麵具遮掩,估計隻有青天主人才知道真實的身份。


    棺材裏突然哢嚓響了下。


    牛哥激動地撲過去,叫道:“爹,今天是您頭七的日子,是不是你回來了。”


    我冷眼看著,鷹潭的城隍廟可不是吃素地,一個普通人的鬼魂肯定回不來。哢哢兩響,硬邦邦的屍體猛然坐了起來,眼珠子發綠,衝我吼吼地叫著。


    一股陰風撲進靈堂,吹得蠟燭搖晃著。


    “你是騙子,殺你,還我,還我盒子,嗷嗷,”屍體的麵孔變得紫青,猙獰地看著我,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剝的模樣。


    我心裏冷笑,活著我都不怕你,死了還要作祟,一具屍體就想來嚇唬我,直接說道:“唐月,去抓住他。”


    唐月出來了,拿出一根紅線,將僵屍給捆住了。他掙紮幾下,被割的渾身傷口,還有暗紅鮮血流出來。


    牛猛早就死了,也不覺得痛,用手指頭去掰扯,結果都被紅線割斷了。他突然露出古怪笑容,用光禿禿的手掌指著我,叫道:“是你害死了我,我要報仇,我要盡忠。”


    他的七竅裏都在往外冒黑氣和汙血,一團鬼影尖嘯著衝出來。


    唐月驚詫起來,叫道:“小心,李霖,快點躲開,這是汙屍鬼。”


    我抽出道法尺,砸了下去,撲哧,汙屍鬼的半邊身體都化為飛灰。他渾身冒出灰色的邪異火焰,撲在牆壁上,連磚石都給引燃了。


    這東西是修道人死後,魂魄戀棧不去,被屍體的汙穢給侵染了,魂魄變得陰邪起來,隻要碰到活人的陽氣,就會一起燒起來。


    謹慎起見,我讓陳飛到外頭守著,防止有人來作祟。


    牛哥渾身顫抖,叫道:“爹啊,兒子給你把後事辦的風光,你可別懷來害我啊,你有事,就記得托夢給我啊。”


    我踹了他一腳,罵道:“這裏頭不是你爹。”


    汙屍鬼一死,牛猛的屍體就軟綿綿地倒下,我仔細檢查了下,牛猛渾身沒有傷口,隻有眉心積聚著一點殷紅。


    “你拿一根針出來,”我讓牛哥把眉心戳了下,一縷白氣飄飛出來,帶著迷人的甜香味。我急忙退開,牛哥吸了進去,嘴裏發出嗷,噗通就摔倒了。


    嗒,褲兜裏想起來,我打開盒子,赤影蠍飛出來。


    小東子轉了圈,就把白氣給吃掉了。他趴在牛哥額頭上,一下子把他給蟄醒了。這廝嚇得屁滾尿流,怎麽都不敢留在靈堂裏頭。


    我托著它,心裏若有所思。


    “主人,我們出去吧。”牛哥真的是被嚇壞了,不停地央求我快點出去。


    我搖搖頭,這廝腳都軟了。


    “別急,先說說看,到底是誰讓你害我地?”


    牛哥一臉的迷茫,我冷笑道:“外麵的布置是你的手段,但是汙屍鬼呢?這可不是你能弄出來地。”


    他急忙解釋道:“我真的不清楚啊,那可是我爹的屍體,我怎麽會讓他死後還不得安寧?對了,他老人家去世後,我找了個看出殯日子的道人,這個靈堂就是他幫我布置地,會不會是他在搞鬼?”


    我心裏有些失望,龍虎山的道人太多了,無疑是大海撈針。


    “走嗎?”他靠在我身邊。


    劈啪,蠟燭裏閃了個燈花,然後倏忽竄起來老高,慘白的焰光讓人渾身發寒,靈堂裏頭的溫度也在瘋狂地下降。


    我看著外頭,嘿然道:“這會兒想走也晚了。”


    陳飛堵在門前,警惕地瞪著外頭,低聲道:“李霖,我們好像中了圈套。”


    外頭鬼影幢幢,許多野鬼圍住了別墅,漆黑的夜裏閃爍著一簇簇綠光,看起來竟然不下百個。我心裏還算鎮定,不光有我,唐月陳飛和楚筱都在,光靠數量,可嚇不住我。


    “這些惡鬼等級不高。”


    陳飛用鬼氣凝出一杆長矛,噗嗤丟出去,就把個惡鬼戳的腸穿肚爛,發出起立慘叫。一股灰白火焰燃燒起來,連地表都變得黑炭樣地。


    我的臉色不好看了。


    “這,這些都是汙屍鬼?”陳飛驚詫道。


    這鬼東西並不是自然生成地,等閑找不到,居然被人搜羅了這麽多。好虎架不住群狼,這東西隻要沾上了,比硫酸潑在身上還要厲害。


    “走,我們先進屋子。”


    想要對付這些惡鬼也簡單,汙屍鬼雖然厲害,但是碰不到人都是白搭。隻要等到天亮,鬼物畏懼陽光,自然就會消散了。


    牛哥和幾個弟兄像是被燒了屁股,狼狽地從別墅裏跑出來,後頭跟著好幾個保鏢。


    “救命,救命啊。”


    那幾個保鏢眼珠通紅,嘴角掛著邪異的笑容,拿著砍刀一路追殺過來。陳飛冷哼了下,飄飛過來,抓著幾個保鏢就跟破麻袋一樣丟出去,摔得嘴裏吐血。


    “怎麽回事?”


    “不知道,我讓兄弟們四處警戒著,別叫人給埋伏了。誰知道飄來一股黑煙,就把人給弄翻了,像是瘋了追著我們亂砍。”


    我抓起個保鏢,他嗷嗷叫著,神智都癲狂了,被我給拍暈了。


    有個保鏢叫道:“我看到了,黑霧是從老太爺的靈堂裏飄出來地,他的屍體都腐爛了,發出惡臭的味道。”


    牛哥啪地摔了他一個巴掌,怒道:“叫你小子胡說八道,冷氣開得那麽足,又不是大熱天,怎麽會一下子變得腐爛。”


    唐月和楚筱來了。


    “李霖,不好了,那老頭的身體突然變成了腐屍。裏頭都是腐屍氣,要是聞了,神智就會變得癲狂起來。”


    這會兒外頭傳來了喧嘩聲,鬼物像是按捺不住了,往別墅前頭湧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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