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最底層的一小塊被補上空缺, 溫暖而熱烈的血液驟然在身體中流淌,少年低下頭,想要藏住發紅的眼圈, 可緊接著——


    下巴被溫柔地抬起, 嚴雪宵細致地在吻他, 引導他打開唇舌,如同對待珍寶般緩緩觸碰。


    他還是不敢回應, 渾身僵得沒敢動, 害羞地浸在溫存中, 連訓練賽視頻都忘了看。


    少年被吻得迷迷糊糊抱上床, 他躺在綿軟的枕頭上, 做了一個半夢半醒的夢。


    夢裏他坐在火車站冰冷的椅子上, 不記得在黑暗中坐了多久,穿白襯衫的青年向他伸出手,告訴他不是沒人要的殘次品。


    嚴雪宵望著揪出自己衣襟不放的小狼狗斂下漆黑的鳳眼, 他從前想過少年省錢的原因,以為是舍不得用,沒想到未成年便開始還錢。


    如今私房錢也才四百五十塊, 邊城的冬天連件棉被也沒有, 那麽倔的性子,悄無聲息死在邊城也有可能。


    他吻幹淨少年殘留的眼淚, 關上燈走出房間,俯視著燕城肅穆的夜景, 低低念了句沈家。


    深夜燕建國從燕城返回邊城, 他提著廉價的紀念品走出偏僻的火車站,瞥見遠處似有隱隱的火星。


    他對自己的視力向來很有自信,開鎖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 他好奇地沿火星的方向走去。


    入夜的邊城一片漆黑,巷角傳來聽不分明的咒罵聲,他身材矮小,在黑暗裏前行根本沒人注意。


    燕建國一路走到荒廢的盤山公路邊,道路兩側隨處可見垃圾,他記得這個地方,原本作為工業園區開發,開發後沒工廠入駐便擱置了項目。


    園區內倒是有間大企業的物流倉庫,不過聽說也廢棄了,要他說邊城能發展早發展起來了,沒必要瞎折騰浪費錢。


    燕建國沿著盤山公路往園區裏走,走到園門口才發現壓根不是火星而是火災!


    在一地被打翻的酒液中火光吞沒了整間倉庫,他剛想前去救火聞見空氣中不同尋常的味道,立馬捂住鼻子轉身下山。


    燕建國匆匆回到家,開門的動靜驚醒了睡眠淺的女人:“火車晚點了嗎?”


    燕建國清楚園區的火災不是普通人能沾上的事,順著女人的話往下說:“晚點了。”


    “能給我說說燕城嗎?”


    “燕城比電視上還大。”他絞盡腦汁形容,“邊城修得最好的廣場還沒阿深他們學校大,你病好了我帶你去看看。”


    他說到最後一句話察覺到女人流露的低落,忙岔開話題:“我怕沈遲那孩子訓練忙,把吃的都送到了阿深手上,那幾個小毛孩兒就喜歡吃我做的紅糖鍋盔。”


    伴著他的話女人慢慢睡去,燕建國想起園區裏的火心中卻浮現出擔憂,打定主意明天說什麽也不出門。


    邊城的早上在油潑麵的香氣中來臨,遠道而來的周廷沒有品嚐油潑麵的心思,他坐在開往工業園區的車上。


    車中還有其他人:“貨安全嗎?”


    周廷恭敬回答:“安全。”


    他一開始也不放心,可別說警察了,園區裏一個生人也沒有,他的心漸漸放下了。


    車裏的人沒答話,顯然不信任他,然而周廷瞥見槍的反光不敢有絲毫不滿。


    車緩緩開上盤山公路,不知為什麽周廷的心裏湧起不安感,像是這個場景在哪兒見到過,他不禁回頭望了望。


    車後沒有任何車輛跟上來,望著空曠的路麵他壓下心裏的不安,隻不過還沒壓下多久便被眼前的景象鎮住了。


    車停在一片廢墟的倉庫前,找不到半點貨的影子,車中的人聲音變得危險:“貨呢?”


    周廷的後背滲出冷汗,他打開車門下車,嚴形厲色質問倉庫邊的手下:“貨呢!”


    手下跌坐在地上:“倉庫裏的酒灑了,不知道誰扔的煙頭著了火,我們不敢報火警。”


    周廷此時顧不上追究責任,正欲向對方解釋時,冰冷的槍口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出於對死亡的恐懼他一動不敢動,他的額頭滲滿冷汗,無比清晰感受到自己失禁:“讓我給鄭哥打個電話行嗎?”


    鄭安接到電話時正在送幼子上學,對於這個老來得子他寵愛倍極,讓人用帝王綠翡翠打了件玉器掛在脖子上。


    人老了就愛回憶過去,他在嚴照前卑躬屈膝時斷不會想到有今日,嚴氏大半都是他的人,嚴照心心念念的兒子在自己麵前低頭。


    鄭安心情愉悅,目送完幼子進園才接通電話,聽完電話神情異常凝重,他忙著對付駱書,早知道周廷做事這麽不小心,他當初就不該讓周廷處理這批貨。


    現在說什麽也晚了,他了解對方的手段,在電話中冷靜安撫:“不管你們信不信,貨真的被燒了,如果你們願意給我三天時間我將以雙倍價格賠償貨款,否則事情鬧大被警方知曉你們一分錢都拿不到。”


    “一天。”


    鄭安答應了,這點錢對於現在的他而言不是什麽大問題,然而就在他準備吩咐手下取錢時,手下慌張說:“有人報、報警了。”


    饒是老神在在的鄭安也慌了,無論是誰報的警,對方都會以為他們是和警方串通好的,他深知毒梟的報複有多殘忍。


    這才是真的完了。


    沈遲倒頭睡到天亮,他睡眼惺忪走出臥室,坐在餐桌前頭一點一點地,看得站在旁邊的阿裴不忍心:“要不今天別去訓練了?”


    沈遲喝著牛奶搖頭:“得掙錢。”


    隻不過他的眼皮仍不由自主往下沉,索性閉著眼喝牛奶,直到聽見嚴雪宵溫和的嗓音:“還差沈家多少?”


    沈遲的腦袋立馬清醒了,放下牛奶說:“我想自己還。”


    他仔細想了想:“打下聯賽冠軍就有錢了,還可以打平台舉辦的杯賽,最多兩年還完到時日子就輕鬆了。”


    兩年還完七十萬在少年看來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但不知為什麽空氣靜默了一陣,他不由得回臥室換睡衣。


    一邊的阿裴想沈家上了死亡名單了,他下意識瞥向嚴雪宵屏幕上的照片,赫然是被肢解泄恨的周廷,即便是他也倒抽冷氣。


    嚴雪宵神色平靜地給少年裝帶去基地吃的零食,細長分明的手如同不染任何血跡:“我最恨人威脅。”


    封閉的車廂中鄭安望著照片裏不成人形的周廷,幹澀的喉嚨裏泛出反胃,強忍著不適問手下:“抓到人了嗎?”


    “逃了。”


    聽見回答鄭安麻木地靠上枕背,背後像有隻手在推動,每一步都是設計好的,在鮮花著錦時將他推下深淵,他隻是不知道這雙手的主人是誰,駱書還是嚴濟?


    他沒時間再想了,自己知道得太多了,虐殺周廷的人不會給他開口的機會,現在死還能保全家人。


    鄭安一瞬間蒼老了十歲,緩緩走出車廂。


    而沈遲將白色耳機掛在脖子上,背著裝滿小零食的書包走出華庭時,看見前方烏泱泱圍了一群人,隱約聽到鄭字。


    少年走近人群,仰頭望見一個黑點站在樓頂,正要細看時耳機被戴上了,一隻冰冷的手捂住他的眼睛。


    “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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