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等、等一等,我們可是姐弟啊。」
將背往牆上靠去的真心嚐試說服姐姐。
已經毫無退路了。
手腕和腳踝在不知不覺中被纏上厚重的鐵鏈,而在四條鐵鏈的前端還連接著如同有一百公斤重的巨大鐵球,這樣很怪吧?
「血緣關係在真實之愛麵前,絲毫不會構成障礙喔。」
「肯定會構成吧!那是最大最強的障礙!你到底有多積極啊!」
真心竭盡全力讓手腳掙紮,但是身體依舊動彈不得,背後是牆壁、手腳上有鐵鏈、還有從前方逼近的姐姐。
紅愛穿著女仆裝,是件露出度比昨晚穿的還要高出許多的女仆裝,是最新款式。胸口嚴重敞開,並且過分集中又過分托高,已經不能算是女仆裝了。
被投以姐姐既美麗又妖豔、充滿蠱惑感的微笑,不管是什麽男人都會整顆心一起被掠奪、吸幹、徹底蹂躪吧。
但是這對親弟弟是沒有用的。
熱情的眼眸、上揚的視線、略帶鼻音的嬌語、扭動的細腰、大大敞開的胸口,以及深邃的乳溝,無論是被哪一樣武器攻擊,他都有自信能夠抵擋。
可是姐姐的魅力,卻也窮凶惡極到讓人忍不住吞口水……
「紅姐,不管怎樣你先把這鐵鏈解開,有什麽話,我們等下再慢慢……」
「真心是主人,所以可以對我下任何命令唷。」
「說什麽主人……我是弟弟吧?」
「女仆的職責就是要誠心誠意侍奉主人,也·就·是·說,必須得要遵守主人的吩咐。」
「既然這樣,就趕快把這鐵鏈……」
「你知道女仆裝的脫法嗎?」
「這樣完全沒有構成對話吧」
「就讓我來好·好·侍·奉·你?」
閉上雙眼的紅愛將她嬌豔欲滴的紅唇遞來。
「喂喂喂喂,紅姐,我們是……姐弟呀……」
突然……
「要充滿幹勁上囉!」
一道高亢吶喊猛烈地震蕩鼓膜。
紅愛迷蒙眼陣、嫣紅臉頰、豔麗紅唇全都瞬間消失。
是惡夢嗎?
真心反射性起身。
這是音恩的聲音,而且就近在咫尺……假麵呢!?
在慌慌張張用兩手壓住臉後,他才總算是想起來自己是戴著假麵睡覺的。
他昨天傍晚在離開賈絲的房間後就走下一樓,並且決定在大廳角落的大型沙發上休息。仔細一看,音恩和南風以及心愛正在門口穿鞋準備出去,大家都穿著體育服。
真心連忙從沙發上起身朝妹妹她們跑去。
「各位早安。」
「啊,莉普小姐,你也早呀。」
來獨占這早晨的清爽吧!心愛用著這種感覺朝他一笑。
「莉普,早啊!」這是音恩的回應。
「起得真早。」南風回答。
「各位要去晨練嗎?」
真心看向牆上的時鍾。
時間剛過六點半沒多久。
「今天就要打團體戰了,所以隻是去動動身體。」
最先離開的是將綠色長發束成馬尾的音恩,緊接是南風。
心愛則是將她雀躍不已的笑容靠向真心。
「莉普小姐,昨天晚上我和她們兩位成為朋友了。」
「成為朋友?」
「是的!所以今天我會努力的!」
喜上心頭的模樣,心愛就從門口跑了出去。
他果然還是想讓妹妹開心笑著。
昨天,心愛在山道中哭泣了,同時壓住音恩的胸口,並且被拉扯頭發。
在那之後,音恩來到三樓向他道歉。她說:「我在心愛麵前說了莉普的壞話。」
接下來心愛她們究竟談了什麽,真心並不清楚。就算不清楚,卻知道妹妹擺出了清澈的笑容。
這個表情就已經述說了一切。
告訴他……音恩和南風是非常好的孩子唷。
和同年級同學從不圓滑的關係更上一個階段的心愛,在這之後將會因為她老實且細心體貼的個性以及那個善解人意的心,持續加深和朋友之間的牽絆。
真心從鞋櫃中拿出鞋子。
自己也去。
他想要更接近觀看妹妹的笑容。所以……
自己也去!
真心踏著輕快的腳步奔向外頭。
不論朝曦、不論海潮聲、不論海風、不論海香,這一切都十分舒服。
真心走向並排在海灘上的心愛等人。
「青龍體操,預備!」
音恩將右手壓在腕環上頭,背對朝陽吶喊。
南風和心愛也分別用右手碰觸左手腕上的腕環。
「《愛知》,是新的一天!」這是音恩。
「《夏爾朵妮》,早上囉。」這是南風。
「《卡農》,這是個很棒的早晨唷。」這是心愛。
承受傾注而下的光芒和波浪間的反射,《愛知》、《夏爾朵妮》、《卡農》這三尊女神現出姿態,每一位都顯得神聖莊嚴。
女神們分別來到各自的神觸人身後。
隻有《卡農》朝真心的方向凝視好一陣子,不過判斷這次出現並非是要戰鬥後,她就仿效《愛知》和《夏爾朵妮》老實飄浮在心愛身後。
「好,把手高高舉起來——深呼吸——!」
音恩連同指尖一起將雙手高高伸直,南風和心愛也朝著空中伸直雙手。
女神們也一起動作。
「大口吸氣——吐氣——」
在音恩的指示下,女神跟人類一起做體操。總覺得……非常滑稽,卻也十分歡樂,令人感到心靈祥和的光景。
真心也參加了青龍體操,和心愛她們一起活動身體。
「把手大大左右張開!好、一、二、一、二、一……啊,紅愛學姐,早安!」
青龍體操做到一半,音恩突然用力低頭,束成馬尾的長發也輕盈彈跳起來。
一抬起頭來,就正好見到紅愛走下沙灘。
嚴謹穿上製服的姐姐渾身上下毫無半點睡昏頭的氣息,每當她向前踏步時,就好像能聽見叮鈴、叮鈴、叮鈴的颯爽鈴音,那個宣稱自己是深紅教官、穿女仆裝擅闖弟弟房間,還會全裸酣睡的女性簡直就像別人一樣,可能真的是別人也說不定。
「你們很認真啊。」
走過來的紅愛揚起美豔微笑。
「是的!我們可是幹勁十足!絕對會打敗白虎那些家夥給您看的!」
音恩充滿精神的聲音在清晨的海岸上擴散開來。
南風微微點頭。
心愛則是喜悅地綻放笑容。
紅愛在分別朝著真心、心愛等人,以及眾女神們看去之後……
「那麽,也包含著打氣的意思,就讓《克莉穆爾》來做早晨的招呼吧。」
她將自己的腕環壓在她豐滿隆起的右胸口上。
「《克莉穆爾》,美好的一天要開幕囉。」
《克莉穆爾》睜著一雙彷佛剛被人從淺眠中搖醒的迷蒙眼眸,呼應神觸人的召喚聲現身。
雖然有著一頭柔順波浪長發和溫柔表情,卻身穿充滿攻擊性、看起來會讓人很痛的鎧甲,一如往常是名充滿不協調感的女神。
「哇~~」音恩用如同在注視結婚禮服般的少女目光凝視《克莉穆爾》。
「《克莉穆爾》,向大家打聲招呼。」
聽從紅愛囑咐,《克莉穆爾》輕飄飄~~用有如棉花飛舞般的遲緩動作朝《卡農》望去。
《卡農》以一道銳利目光回應。
銳利到簡直就像是在說『怎麽樣,想打一場嗎?倘若想拚死一戰,隨時奉陪。』
《克莉穆爾》流暢將臉從《卡農》身上別開,接著就朝向《夏爾朵妮》望去。
或許這就是等級的差異,《夏爾朵妮》很明顯躲開視線,渾身縮了起來。
她的表情簡直就像是私下用耳語偷偷和《克莉穆爾》說:『對不起,偷吃東西的人就是我,我下次不敢了。』
接著,就在《克莉穆爾》將視線固定在《愛知》身上時……
「啊?」
音恩發出一道失望的聲音。
因為《愛知》她連數秒都支撐不住,直接消失了。
「《愛知》?」
音恩用宛如從齒縫間流出來般的聲音呢喃起自己女神的名字。
心愛和南風兩人無言對望。
『《克莉穆爾》,已經夠了。』
聽從紅愛的指示,《克莉穆爾》殘留下甘甜的微笑消失無蹤,接著《卡農》和《夏爾朵妮》也跟著消失了。
沒有說話的紅愛歎了一口氣。
雖然露出想要說什麽的表情,她始終沒有開口。
音恩沮喪地低下肩膀,明明好不容易才恢複精神,現在又回到昨晚的表情了。
心愛也露出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南風也一臉像是在忍耐某種微小疼痛般的神色,將視線落在沙灘上。
音恩突然在胸前緊握右拳。
「我會努力的!我會更加更加努力的!」
「就是這樣喔!」
心愛對著音恩大大點頭,讓人十分清楚她滿腔「一起努力吧!」的心情。
「我還是發展途中!一切都還隻是要從現在開始!隻到最後的最後為止,我都不會放棄!」
音恩將緊握的拳猛然揮起。
「現在才開始!」
心愛也將她小小的拳頭「喔~~」朝天空揮出。
「現在才開始。」
南風也輕輕呢喃。
看著受到心愛和南風鼓舞、充滿精神笑著說出「我會努力!」的音恩,真心連想到了水氣球。
隻要注入過多的水,就會漲得鼓鼓的氣球。
那顆不斷注入水的氣球,在不斷膨脹膨脹膨脹的過程中……
雖然能夠勉強承受這個狀態,但是萬一表麵受傷,持續膨脹的氣球就將會在瞬間炸開,讓水嘩啦流得滿地都是。
現在的音恩看起來就像這種危險的水氣球。
雖然失敗,也充滿精神將這一笑置之的音恩,她的表情看起來也有些僵硬,她應該是在瀕臨崩潰的底在線勉強自己擺出笑容。
紅愛注視學妹的眼陣總覺得有些難受……
遲了紅愛約十分鍾左右,蕾迪、賈絲、佩迪三人也抵達了。
神觸人和神衣人在合宿所齊聚一堂,要做的事情就隻有一件。
那就是今天即將要和柊豆乃率領的白虎寮隊伍進行一場團體戰。
由於比賽還剩下四小時左右就要開始了,所以不能去做一些會受傷的事情。不過為了要讓呼吸盡量能夠互相配合,他們決定要確認一下獅蟻編隊。
「《愛知》,要打起精神唷!」
就在音恩重新召喚出女神後,真心、賈絲、佩迪分別讓女神憑依,打算按照蕾迪的指示迅速構成隊形。
但是……全員都發現賈絲背後連一名侍雛也沒出現的事實,紛紛停下動作。
音恩的臉色鐵青,但是依然沒有忘記笑容,這是因為她有著相當強韌的精神力呢?還是已經被逼到隻能夠笑的窘境了?
盡管嘴唇在笑,誰都可以一眼看出她視線正在震動,啊,要壞掉了,可以隱約看出這種危險的感覺。
畢竟就連僅有的一名侍雛都沒有出現,會這樣也很正常。
「《愛知》覺得很冷。」
賈絲將《愛知》的話傳達出來。
真心回想起他剛來泉女的時候,自己在最初的時候也是這樣,就算受到《卡農》憑依也無法讓使姬出現,一名也沒有。
紅愛深鎖眉頭,露出不太像是她的表情。
音恩垮著一張臉低頭不語,看來終究也無法再繼續保持笑容了。
心愛用著快哭出來的眼神望向音恩,南風低著視線靜止不動,賈絲和佩迪也同樣毫無動靜。
蕾迪默默站到紅愛身旁注視音恩,總覺得那就像是在看著無地自容之人的眼神。
真心窺探音恩的樣子同時想著。
現在這個侍雛無法出現的狀況,應該和她的精神力和心理狀態有著很大的關係。
就在剛剛,《愛知》被《克莉穆爾》消去了。也就是說,她被猛烈灌注「你是個三流以下的神觸人」這個事實。
對於腦海中總是隱約浮現退學兩字的音恩來說,本來應該出現的侍雛卻變得無法出現的狀況,除了恐怖之外別無他想。
現在的她,應該正在拚命抵抗這種難以承受的狀況,用薄弱的雙肩、嬌小的身體、纖細的雙腿,身體也同時不停顫抖。
名為銀杏音恩的這名少女此時正堅持在這瀕臨極限的位置上。
隻要退後半步,就會墜入深淵地獄這種瀕臨極限的位置上。
晨練也就到此為止,心愛、音恩、南風的神觸人三人組垂頭喪氣回到合宿所,清晨時的精神也已經消失無蹤了。
真心將視線投向殘留在海灘上的紅愛與蕾迪身上,賈絲和佩迪也朝著青龍寮的頂級搭擋望去。
耐不住性子的賈絲開口問:
「那、那個,音恩的事情,就不能幫她做些什麽嗎?」
紅愛的視線迷惑似地遊移不定。
這在表示她也無能為力嗎?
代替姐姐開口的人是蕾迪。
「賈絲,你也應該很清楚。
雖然很殘酷,無論本人再怎樣努力,對於缺乏才能掌握訣竅的人,我們無能為力,因為她們不適合擔任神觸人。
就算可以召喚出女神,並非這樣就合格了。如果不能讓帶侍雛的女神成長為帶使姬的女神,就無法在泉女生活下去。」
要是隻帶有一名侍雛的女神在經過半年以上都毫無成長,就會收到神觸人育成室的退學勸告,這件事你也不可能不知道。」
賈絲低頭不語。
佩迪悲傷地朝沉默的她望去。
退學。
沉重二個字令真心皺起眉頭。
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幫助她嗎?
無法掌握在該條道路上生存的技巧,因此脫落之人確實存在。
就連拳擊也一樣……
不論有多麽喜歡、不論有多麽憧憬、不論有多麽渴望,在這世上依舊有許多無法抵達的場所。這就是現實,毫無任何慈悲,也無法抵抗的現實。
紅愛聳了聳肩。
「至少,讓她在今天的團體戰中臉上有光,畢竟結束之後,神觸人育成室就預定要發通知過來了。」
雖然是冷淡的說法,但是就宿舍長的立場上,她說不定也隻能夠這麽說了。
「音恩,就到今天為止了?真的就隻到今天為止了嗎?」
沉默的賈絲突然開口。
「真要說的話,在三周前就要發通知了。」
就在蕾迪十分痛苦回答之後,賈絲忽然跪坐在沙灘上開始磕頭。
「請幫助音恩吧!拜托您!」
紅愛的表情就突然——逐漸失去那股溫柔,那是將悲傷與疼痛封入其中,令人看得十分難受的冷淡神情。
「音恩妹妹的退學已經是決定好的事情,我和二美在到極限為止也都有去做各式各樣的嚐試,甚至
還以身犯險,不過結果還是不行,所以也已經隻能接受現狀了。泉女對於沒有實力的人來說是個痛苦的場所,你應該清楚這一點。」
「既然如此,就請聽聽我的任性要求!這或許會玷汙宿舍的名聲,可是有件事情,我無論如何都想要這麽做!拜托您了!」
麵對絲毫不肯抬起假麵的賈絲,紅愛和蕾迪對看了一眼。
佩迪也低頭請求。
真心將目光落到賈絲彎曲的背上。
昨晚,她是這麽說的。
『有件事情與其說想向兩位商量,還不如說想要拜托兩位,雖然說不定很任性……』
內容讓人聽得非常驚訝,不過真心和佩迪還是決定答應。
所以……
「紅愛小姐,拜托你了!就請聽聽賈絲小姐的要求吧!」
真心也深深低頭請求。
於第七舞踏場的中央附近,心愛轉身環顧四周。
青龍寮的住宿生們聚集在東邊入口附近的位置上。
當中可以看見姐姐和二美小姐的臉,還有蕾迪和雀兒的假麵。
西邊也聚集起白虎的住宿生們。
明明就隻是國中部尚未成熟的學生之間舉行的團體戰,總覺得好像演變成什麽大事件的樣子,這一定是因為豆乃她們到處宣傳的關係。
偷偷歎了口氣,心愛就將右手迭放在左腕的腕環上。
「《卡農》,出來吧。」
「《愛知》,拿出幹勁上吧!」
「《夏爾朵妮》,要上了唷。」
披散金黃色長發,《卡農》在如同往常般睥睨過觀眾席的住宿生們後,就緩緩朝莉普的頭部抱去,接著出現了三名使姬。
態度靦腆的《愛知》則是飄向賈絲,接著出現了一名侍雛。
渾身包覆圓潤鎧甲的《夏爾朵妮》很快融入了佩迪體內,展現姿態的侍雛共有三名。
在這過程中,心愛偷偷打量站在身旁的音恩側臉。
回想起她在從合宿所回到宿舍的途中說過的話。
『絕對要贏!』
非常有精神,不管是《愛知》被姐姐的《克莉穆爾》消去的時候、一名侍雛也沒出來的時候、還是想哭的時候,音恩每次都會為了要振奮自己特地擺出笑容。
接著,她還這麽說:
『她們一定還會鎖定賈絲攻擊,所以必須得讓莉普拿出真本事,根據狀況,可能要讓她一個人擊潰白虎隊伍,心愛,你是隊伍的重點唷。』
心愛再度歎氣。
莉普極度厭惡向夥伴動手,這點隻要看了就能清楚,就是因為明白,她才盡量不想讓莉普挺身出戰。
盡管如此,音恩當時呢喃的話,現在也還徘徊在腦海當中。
『最後的模擬戰,我果然還是想贏,可以留下美好的回憶。』
最後。
回憶。
她就像是在述說天氣般爽快說出這兩個單字。
朝向正在思考這些事情的心愛,豆乃率領的白虎隊伍眾人從舞踏場的西側走來。
豆乃的臉上早就已經浮現出勝利的微笑。
她的專屬神衣人蜜笛兒也毫不掩飾競爭心瞪著莉普。
白虎寮的神衣人們也都已經讓女神憑依,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蜜笛兒有一名使姬,剩下的兩位分別帶著三名侍雛,好像有把前天的夥伴換掉的樣子。侍雛的總數是白虎那邊多了兩名,然而使姬的數量則是這邊多了兩名。
單純就數量來看是不分上下。盡管如此,團體戰的經驗卻是蜜笛兒她們要來得高出許多……
由於受到豆乃居高臨下的眼神瞪著,心愛很快就縮起了身體。
就在此時,音恩挺身而出將心愛守護在身後。
南風也立刻站到能從豆乃的視線下保護心愛的位置。
豆乃分別朝向挺身而出的音恩和南風看去,揚起了不懷好意的淺笑。
「輸掉一方的神衣人得把假麵拿掉的約定,要好好遵守唷。」
「你很煩啊,由於我家的神衣人都是可愛的孩子,所以你這是在忌妒吧!」
音恩當下淩厲回嘴。
「哼,到底是不是真的很可愛,真是讓人期待看見她們的真麵目。」
「要是豆乃你們輸的話,打算怎麽做呢?」
「哎呀,你在想會贏過我們嗎?」
「是有這個打算。」
音恩朝豆乃發出了挑戰般的視線。
然後豆乃的雙眸就閃動起灰暗的光芒。
「不要小看白虎。」
「你們才是,別太瞧不起青龍。」
音恩和豆乃的視線激烈碰撞。
在飛散的火花麵前,心愛感到一陣暈眩。
我、我們還是、好好相處會比較……
真心注視和豆乃爭吵的音恩背影,同時下定決心。
今天這場馬上就要展開的戰鬥,青龍寮恐怕會輸,而十四歲的音恩能從這場『敗北』中發現到何種答案呢?真心不清楚,雖然不清楚,一切就交給賈絲吧一他不想過問,況且也得到宿舍長的紅愛許可了。
冷不防地……
「神觸人退下。」
聽到這個吩咐。不知不覺中,一名身穿套裝的女性就站在舞踏場的角落上,好像是為了擔任裁判從教職員中拉人過來的樣子。
於是心愛朝真心走來,來到身旁時……
「莉普小姐,請不要受傷喔。」
說出溫柔關心的話語。
「知道,我不會有事的。」
在旁邊,南風和佩迪則是無言地互相點頭一在她們對麵……
「賈絲,無論如何就靠氣勢上吧!」
依舊充滿精神的音恩朝專屬神衣人的肩膀輕輕打了一拳,響應她這個動作……
「不準把目光移開喔。」
賈絲則是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在戰鬥中把目光移開這種事……」
「神衣人在開始線前整隊!」
裁判的指示掩蓋掉音恩的回答。
真心就像是要和心愛她們交換似向前走去,賈絲和佩迪也一起跟上。
要進行這種幾乎已經決定敗北的戰鬥,心情果然會很沉重,雖然輸掉的話就必須拿掉假麵……不管是被罵「卑鄙小人」、還是被毀謗「想必是長得太醜才不肯拿掉的」之類的話,他都可以堅決忽視到底,反正又不是什麽正式的約定。
「比賽開始!」
和開始的訊號同一時間,真心朝白虎隊伍的隊長——蜜笛兒直衝過去。
佩迪跟在真心後頭。
蜜笛兒馬上朝一旁跳開……她果然不想從正麵迎戰真心。
但蜜笛兒……不是真心的目標。
他的目標是剩下那兩名不知道名字的神衣人。
真心跳向背後帶有三名侍雛的神衣人,抓住試圖閃避的對手手臂,蠻橫地從背後將人抱住,雖然是一名纖細柔軟的女孩子,由於不能放她從這裏逃開,真心稍微有些用力地將人緊緊抱住,同時注意別去碰她的胸部。
「呃、這、這個……放、放開……」
不會放的。
旁邊的佩迪則是和對方的另一名神衣人在地上激烈糾纏。
真心趕緊靠近,踏住對方的長袍阻礙對方的動作,接著佩迪就迅速跨坐上去壓製對方的雙
手。
這樣就封住了兩人的動作,剩下來……
在真心等人稍微有些距離的位置,賈絲正與蜜笛兒相互對峙。
侍雛一名的賈絲。
使姬一名的蜜笛兒。
這之間的差距究竟多
大,真心完全沒有頭緒。
早上,賈絲不惜下跪也要向紅愛拜托的就是『想和蜜笛兒進行一對一的勝負』這件事,她說:『因為有件事情想傳達給音恩知道,所以無論如何都想和她一決勝負。』
對這幾乎等於在說『請讓我打輸這場戰鬥』的請求,紅愛很快就點頭答應。
『就讓我看看你凋零的姿態吧。』
姐姐說的的話隻有這樣。
因此,真心和佩迪就主動擔任起將蜜笛兒以外的兩人壓製住的角色。
然後,此時此刻,舞台已經整頓好了。
賈絲和蜜笛兒的體格差異沒有很大,雖然身高多少是蜜笛兒比較高,但並非是壓倒性的高度,肩寬幾乎相同。
蜜笛兒在稍微看了眼被壓製住的夥伴後,就無視她們與賈絲對峙。
將輕握的雙拳迅速舉到假麵前方,微微擺出側身姿勢。
「這是在瞧不起人嗎?」
蜜笛兒尖銳地看向賈絲。
「沒有看不起你,不過這不會改變你的對手是我的事實。」
賈絲也擺出架式。
「我就在把你打得破破爛爛後,再去把那邊那個大塊頭女蹂躪一番。」
蜜笛兒連看也不看真心一眼就朝他迅速揮出大拇指。
看來是還在記恨抓胸部那件事。
率先踏出步伐的人是賈絲。
「呀啊啊啊!」
伴隨著吶喊,她朝蜜笛兒飛撲過去。
心愛感受到一股媲美全身不斷沐浴於冰冷雨水中的寒氣。
究竟是怎麽了?莉普和佩迪都沒有動靜。直到將對手二壓製住為止都還很順利,但是接下來的事她就不太能夠理解了。
她們兩人居然隻是看著賈絲戰鬥……
賈絲帶有一名侍雛。
蜜笛兒帶有一名使姬。
實力明顯不同,這就像是小孩子在向大人挑戰一樣,明明就不可能進行一對一的戰鬥,溫柔的莉普為什麽要這麽做?
心愛在寒氣以及恐懼下縮起身體,關注賈絲和蜜笛兒的戰鬥。
她被大量毆打、不斷踢開,並且倒下了無數次。
然而不管她倒下幾次,賈絲都會繼續站起來,被毆打、被踢開、被擊倒,她都會站起來用雙腳確實踏緊地麵,握拳擺出架式。
難道都不會害怕嗎?
對手明明是具有一名使姬的神衣人、明明就比自己還要強上許多、勝算明明就幾乎同等於零。
在心愛右邊的南風認真凝視這場戰鬥。
在左邊,音恩發出吼叫。
「賈絲,你在做什麽蠢事啦!為什麽要和蜜笛兒正麵交戰!這個是莉普的工作吧!賈絲,你要好好聽神觸人的命令!」
但是賈絲依舊不肯放棄戰鬥。
朝蜜笛兒飛身撲去,揮出拳頭、放出踢擊,接著被避開、被彈開、被用力摔出。
觀眾席上依舊一片沉默。
那個神衣人在做什麽?隊上的夥伴是要見死不救嗎?真搞不懂她們在想甚麽。
這種困惑的氣息彌漫於整個舞踏場上。
音恩持續大吼。
可是不管她叫得有多大聲,賈絲都不肯聽從她的指示。
心愛將唇瓣用力緊閉。
必須幫助她。
要是有麵臨困境的人,就必須陪伴她。
要是有陷入痛苦的人,就必須向她伸出援手。
《卡農》,求求你,去幫助賈絲吧。
求求你!
或許是心愛這個想要幫助他人的心情傳達到了,漂浮在莉普身後的使姬數量從三名增加到四名,然後變成五名,接著毫無停滯達到六名。
觀眾席開始吵鬧起來。
七名、八名。
白虎寮那邊也傳來悲鳴般的聲響。
九名。
就連戰鬥中的蜜笛兒也驚愕瞪大眼睛,將假麵轉向莉普。
十名。
《卡農》的使姬們全數到齊。
這樣應該就可以讓莉普去幫助賈絲了……
這個期待不到三秒就完全崩解了。
因為莉普完全沒有任何動作,繼續抱著白虎的神衣人挺立在場上,佩迪也依然將對方的神衣人壓製在地麵,就隻是在看著賈絲的戰鬥,她們兩人到底是怎麽了?
就在此時,賈絲成功在因為出現十名使姬分心的蜜笛兒假麵上,狠狠打上一拳。不過十分可惜的是,這小小的一擊不足以大大改變戰局的流向。
不經意地朝旁看去,就發現音恩她哭了出來,搶先於心愛之前撲簌簌流下鬥大淚珠。
「已經不要了。
我討厭這樣。
賈絲你到底在想什麽。
這不是擺明沒辦法的事嗎?
誰叫你的夥伴這麽沒用,運氣這麽不好,你是不可能會贏的。
你就隻有一名侍雛唷。
對不起,都是和我這種人搭擋的錯,才老是讓你感到痛苦。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淚眼盈眶的音恩不斷呢喃。
就像是被她的情緒卷入一樣,心愛也哭了出來,雖然就算她哭,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眼淚卻完全停不下來。
南風的眼中也泛起淡淡淚光。
心愛一邊哭泣一邊將心情解放開來,讓心靈陪伴在賈絲身旁,共同承受她心中的痛楚。
賈絲此時正抱持著某種想法在戰鬥吧,她的心現在正朝著某個方向前進吧。
「賈絲小姐是這樣對音恩說的唷,她說……不準把目光移開。」
聽到心愛的話,音恩使勁用手背擦去淚水,接著再度大吼。
「賈絲這個笨蛋!已經夠了,你快點逃啦!你想說的事情我已經很清楚了!我就算被泉女退學也會繼續努力下去!我是不會輸的!就算是一個人,也絕對會繼續努力的!」
盡管是被蜜笛兒用力踢飛,賈絲也巧妙地受身站起,然後大喊回話:
「音恩,不準放棄!你現在隻是假裝很積極罷了!不準灰心!不準放棄自己!我不準你自己放棄自己!」
「你在說什麽啦!我不論什麽時候,都是很積極向前的!」
拚命抵擋蜜笛兒的攻勢,賈絲同時繼續大喊:
「不準說什麽要一個人努力!你還有我!我的話,一定能和你好好配合的!在初次見麵的時候你不是這樣說的嗎!要兩個人!一起、一直努力下去!我可是!從來都沒有忘記啊!」
賈絲又再度被擊飛了。
心愛在這瞬間抓起音恩的右手緊緊握住,幾乎同時,南風也握住了她的左手。
「必須要去相信!相信自己、相信神衣人、相信女神,必須要發自內心去相信才可以啊!」
心愛的吶喊響徹天際。
下一秒,音恩讓情緒爆發開來。
「《愛知》,保護賈絲!拜托你了,去保護我的神衣人——!」
『嗯,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在《卡農》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後,真心看到了……
賈絲背後誕生出兩名新侍雛的瞬間。
彷佛能聽見「咕嗬嗬——」這種幼小孩童嘻笑的聲音。
不管如何,這樣就合計共有三名侍雛了。
真心維持緊緊抱住不知道名字的白虎神衣人姿勢,開心瞪大雙眼。
來了!賈絲她、音恩她來到這階段了!
蜜笛兒露出驚訝的模樣,不過馬上立刻恢複冷靜,在手掌心上製造出一顆宛如電流團塊般不斷釋放出電光的球體。
一見到對手成長為帶有三名侍雛的神衣人,她毫
無猶豫立刻發動禦技。
「轟雷!怨敵灰燼!」
電擊對準賈絲釋放。
下個瞬間,賈絲前方出現了數個直徑約有三十公分左右的透明氣膜,模樣遠遠看去就像顆水珠……那個盡管有如玻璃般,但是就算受到電擊也絲毫不會產生裂痕的東西,究竟是……
盾牌……之類的東西吧?
禦技被防禦住的蜜笛兒依然沒有放緩攻勢繼續跳向賈絲。
在禦技之後,她接連打出拳擊,但是這一切攻擊全部都被水珠防禦住了,不管攻擊哪裏,都隻會擊中高速移動的水珠。
就算如此,蜜笛兒也沒放棄連擊,到最後總算成功在水珠上打出裂痕。
緊貼在水珠後方的賈絲立刻大大拉開右拳……
然後揮出!
水珠當下迅速移動,創造出拳頭的通道,賈絲的右拳順勢貫穿這條道路,筆直朝蜜笛兒的臉上……卻沒有打中。
由於是大幅度的揮擊,會被閃開也是當然的,不過緊接而來的左勾拳卻著實擊中蜜笛兒的身體,同時間不容發地再度擊出右直拳。
這砰——!的一擊,漂亮逮到蜜笛兒的假麵。
『時機來臨!吾心將與眷屬同在,去吧!』
《卡農》突然發出高亢吶喊。‘
什麽?有什麽事要發生了嗎?在這想法之後,真心感受到了、也馬上看到了。
漂浮在周遭的十名使姬們突然朝向賈絲和佩迪飛去。
賈絲背後有三名。
身旁的佩迪也有三名。
殘留在真心背後有四名。
「喂,這到底是……」
真心隻能驚訝地看著使姬們的動作。
心愛、音恩、南風三人也全都啞口無言。
蜜笛兒和白虎寮的神衣人們也錯愕得瞠目結舌。
豆乃她們也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觀眾席上引發了劇烈騷動,第七舞踏場的空氣跟著劇烈動蕩。
移動到賈絲和佩迪身後的使姬們一個個都將侍雛們抱了起來,用著臉頰磨蹭、抱起來轉圈圈、或是高高舉到頭上,簡直就像母親在和心愛的孩子相處時的景象。
『風道已然展現!即隨汝輩之意遨翔吧!』
《卡農》的聲音就隻有真心聽得見,但就像是能聽見這些話一樣,站立在遠方的心愛也出現了滿麵的笑容。
將背往牆上靠去的真心嚐試說服姐姐。
已經毫無退路了。
手腕和腳踝在不知不覺中被纏上厚重的鐵鏈,而在四條鐵鏈的前端還連接著如同有一百公斤重的巨大鐵球,這樣很怪吧?
「血緣關係在真實之愛麵前,絲毫不會構成障礙喔。」
「肯定會構成吧!那是最大最強的障礙!你到底有多積極啊!」
真心竭盡全力讓手腳掙紮,但是身體依舊動彈不得,背後是牆壁、手腳上有鐵鏈、還有從前方逼近的姐姐。
紅愛穿著女仆裝,是件露出度比昨晚穿的還要高出許多的女仆裝,是最新款式。胸口嚴重敞開,並且過分集中又過分托高,已經不能算是女仆裝了。
被投以姐姐既美麗又妖豔、充滿蠱惑感的微笑,不管是什麽男人都會整顆心一起被掠奪、吸幹、徹底蹂躪吧。
但是這對親弟弟是沒有用的。
熱情的眼眸、上揚的視線、略帶鼻音的嬌語、扭動的細腰、大大敞開的胸口,以及深邃的乳溝,無論是被哪一樣武器攻擊,他都有自信能夠抵擋。
可是姐姐的魅力,卻也窮凶惡極到讓人忍不住吞口水……
「紅姐,不管怎樣你先把這鐵鏈解開,有什麽話,我們等下再慢慢……」
「真心是主人,所以可以對我下任何命令唷。」
「說什麽主人……我是弟弟吧?」
「女仆的職責就是要誠心誠意侍奉主人,也·就·是·說,必須得要遵守主人的吩咐。」
「既然這樣,就趕快把這鐵鏈……」
「你知道女仆裝的脫法嗎?」
「這樣完全沒有構成對話吧」
「就讓我來好·好·侍·奉·你?」
閉上雙眼的紅愛將她嬌豔欲滴的紅唇遞來。
「喂喂喂喂,紅姐,我們是……姐弟呀……」
突然……
「要充滿幹勁上囉!」
一道高亢吶喊猛烈地震蕩鼓膜。
紅愛迷蒙眼陣、嫣紅臉頰、豔麗紅唇全都瞬間消失。
是惡夢嗎?
真心反射性起身。
這是音恩的聲音,而且就近在咫尺……假麵呢!?
在慌慌張張用兩手壓住臉後,他才總算是想起來自己是戴著假麵睡覺的。
他昨天傍晚在離開賈絲的房間後就走下一樓,並且決定在大廳角落的大型沙發上休息。仔細一看,音恩和南風以及心愛正在門口穿鞋準備出去,大家都穿著體育服。
真心連忙從沙發上起身朝妹妹她們跑去。
「各位早安。」
「啊,莉普小姐,你也早呀。」
來獨占這早晨的清爽吧!心愛用著這種感覺朝他一笑。
「莉普,早啊!」這是音恩的回應。
「起得真早。」南風回答。
「各位要去晨練嗎?」
真心看向牆上的時鍾。
時間剛過六點半沒多久。
「今天就要打團體戰了,所以隻是去動動身體。」
最先離開的是將綠色長發束成馬尾的音恩,緊接是南風。
心愛則是將她雀躍不已的笑容靠向真心。
「莉普小姐,昨天晚上我和她們兩位成為朋友了。」
「成為朋友?」
「是的!所以今天我會努力的!」
喜上心頭的模樣,心愛就從門口跑了出去。
他果然還是想讓妹妹開心笑著。
昨天,心愛在山道中哭泣了,同時壓住音恩的胸口,並且被拉扯頭發。
在那之後,音恩來到三樓向他道歉。她說:「我在心愛麵前說了莉普的壞話。」
接下來心愛她們究竟談了什麽,真心並不清楚。就算不清楚,卻知道妹妹擺出了清澈的笑容。
這個表情就已經述說了一切。
告訴他……音恩和南風是非常好的孩子唷。
和同年級同學從不圓滑的關係更上一個階段的心愛,在這之後將會因為她老實且細心體貼的個性以及那個善解人意的心,持續加深和朋友之間的牽絆。
真心從鞋櫃中拿出鞋子。
自己也去。
他想要更接近觀看妹妹的笑容。所以……
自己也去!
真心踏著輕快的腳步奔向外頭。
不論朝曦、不論海潮聲、不論海風、不論海香,這一切都十分舒服。
真心走向並排在海灘上的心愛等人。
「青龍體操,預備!」
音恩將右手壓在腕環上頭,背對朝陽吶喊。
南風和心愛也分別用右手碰觸左手腕上的腕環。
「《愛知》,是新的一天!」這是音恩。
「《夏爾朵妮》,早上囉。」這是南風。
「《卡農》,這是個很棒的早晨唷。」這是心愛。
承受傾注而下的光芒和波浪間的反射,《愛知》、《夏爾朵妮》、《卡農》這三尊女神現出姿態,每一位都顯得神聖莊嚴。
女神們分別來到各自的神觸人身後。
隻有《卡農》朝真心的方向凝視好一陣子,不過判斷這次出現並非是要戰鬥後,她就仿效《愛知》和《夏爾朵妮》老實飄浮在心愛身後。
「好,把手高高舉起來——深呼吸——!」
音恩連同指尖一起將雙手高高伸直,南風和心愛也朝著空中伸直雙手。
女神們也一起動作。
「大口吸氣——吐氣——」
在音恩的指示下,女神跟人類一起做體操。總覺得……非常滑稽,卻也十分歡樂,令人感到心靈祥和的光景。
真心也參加了青龍體操,和心愛她們一起活動身體。
「把手大大左右張開!好、一、二、一、二、一……啊,紅愛學姐,早安!」
青龍體操做到一半,音恩突然用力低頭,束成馬尾的長發也輕盈彈跳起來。
一抬起頭來,就正好見到紅愛走下沙灘。
嚴謹穿上製服的姐姐渾身上下毫無半點睡昏頭的氣息,每當她向前踏步時,就好像能聽見叮鈴、叮鈴、叮鈴的颯爽鈴音,那個宣稱自己是深紅教官、穿女仆裝擅闖弟弟房間,還會全裸酣睡的女性簡直就像別人一樣,可能真的是別人也說不定。
「你們很認真啊。」
走過來的紅愛揚起美豔微笑。
「是的!我們可是幹勁十足!絕對會打敗白虎那些家夥給您看的!」
音恩充滿精神的聲音在清晨的海岸上擴散開來。
南風微微點頭。
心愛則是喜悅地綻放笑容。
紅愛在分別朝著真心、心愛等人,以及眾女神們看去之後……
「那麽,也包含著打氣的意思,就讓《克莉穆爾》來做早晨的招呼吧。」
她將自己的腕環壓在她豐滿隆起的右胸口上。
「《克莉穆爾》,美好的一天要開幕囉。」
《克莉穆爾》睜著一雙彷佛剛被人從淺眠中搖醒的迷蒙眼眸,呼應神觸人的召喚聲現身。
雖然有著一頭柔順波浪長發和溫柔表情,卻身穿充滿攻擊性、看起來會讓人很痛的鎧甲,一如往常是名充滿不協調感的女神。
「哇~~」音恩用如同在注視結婚禮服般的少女目光凝視《克莉穆爾》。
「《克莉穆爾》,向大家打聲招呼。」
聽從紅愛囑咐,《克莉穆爾》輕飄飄~~用有如棉花飛舞般的遲緩動作朝《卡農》望去。
《卡農》以一道銳利目光回應。
銳利到簡直就像是在說『怎麽樣,想打一場嗎?倘若想拚死一戰,隨時奉陪。』
《克莉穆爾》流暢將臉從《卡農》身上別開,接著就朝向《夏爾朵妮》望去。
或許這就是等級的差異,《夏爾朵妮》很明顯躲開視線,渾身縮了起來。
她的表情簡直就像是私下用耳語偷偷和《克莉穆爾》說:『對不起,偷吃東西的人就是我,我下次不敢了。』
接著,就在《克莉穆爾》將視線固定在《愛知》身上時……
「啊?」
音恩發出一道失望的聲音。
因為《愛知》她連數秒都支撐不住,直接消失了。
「《愛知》?」
音恩用宛如從齒縫間流出來般的聲音呢喃起自己女神的名字。
心愛和南風兩人無言對望。
『《克莉穆爾》,已經夠了。』
聽從紅愛的指示,《克莉穆爾》殘留下甘甜的微笑消失無蹤,接著《卡農》和《夏爾朵妮》也跟著消失了。
沒有說話的紅愛歎了一口氣。
雖然露出想要說什麽的表情,她始終沒有開口。
音恩沮喪地低下肩膀,明明好不容易才恢複精神,現在又回到昨晚的表情了。
心愛也露出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南風也一臉像是在忍耐某種微小疼痛般的神色,將視線落在沙灘上。
音恩突然在胸前緊握右拳。
「我會努力的!我會更加更加努力的!」
「就是這樣喔!」
心愛對著音恩大大點頭,讓人十分清楚她滿腔「一起努力吧!」的心情。
「我還是發展途中!一切都還隻是要從現在開始!隻到最後的最後為止,我都不會放棄!」
音恩將緊握的拳猛然揮起。
「現在才開始!」
心愛也將她小小的拳頭「喔~~」朝天空揮出。
「現在才開始。」
南風也輕輕呢喃。
看著受到心愛和南風鼓舞、充滿精神笑著說出「我會努力!」的音恩,真心連想到了水氣球。
隻要注入過多的水,就會漲得鼓鼓的氣球。
那顆不斷注入水的氣球,在不斷膨脹膨脹膨脹的過程中……
雖然能夠勉強承受這個狀態,但是萬一表麵受傷,持續膨脹的氣球就將會在瞬間炸開,讓水嘩啦流得滿地都是。
現在的音恩看起來就像這種危險的水氣球。
雖然失敗,也充滿精神將這一笑置之的音恩,她的表情看起來也有些僵硬,她應該是在瀕臨崩潰的底在線勉強自己擺出笑容。
紅愛注視學妹的眼陣總覺得有些難受……
遲了紅愛約十分鍾左右,蕾迪、賈絲、佩迪三人也抵達了。
神觸人和神衣人在合宿所齊聚一堂,要做的事情就隻有一件。
那就是今天即將要和柊豆乃率領的白虎寮隊伍進行一場團體戰。
由於比賽還剩下四小時左右就要開始了,所以不能去做一些會受傷的事情。不過為了要讓呼吸盡量能夠互相配合,他們決定要確認一下獅蟻編隊。
「《愛知》,要打起精神唷!」
就在音恩重新召喚出女神後,真心、賈絲、佩迪分別讓女神憑依,打算按照蕾迪的指示迅速構成隊形。
但是……全員都發現賈絲背後連一名侍雛也沒出現的事實,紛紛停下動作。
音恩的臉色鐵青,但是依然沒有忘記笑容,這是因為她有著相當強韌的精神力呢?還是已經被逼到隻能夠笑的窘境了?
盡管嘴唇在笑,誰都可以一眼看出她視線正在震動,啊,要壞掉了,可以隱約看出這種危險的感覺。
畢竟就連僅有的一名侍雛都沒有出現,會這樣也很正常。
「《愛知》覺得很冷。」
賈絲將《愛知》的話傳達出來。
真心回想起他剛來泉女的時候,自己在最初的時候也是這樣,就算受到《卡農》憑依也無法讓使姬出現,一名也沒有。
紅愛深鎖眉頭,露出不太像是她的表情。
音恩垮著一張臉低頭不語,看來終究也無法再繼續保持笑容了。
心愛用著快哭出來的眼神望向音恩,南風低著視線靜止不動,賈絲和佩迪也同樣毫無動靜。
蕾迪默默站到紅愛身旁注視音恩,總覺得那就像是在看著無地自容之人的眼神。
真心窺探音恩的樣子同時想著。
現在這個侍雛無法出現的狀況,應該和她的精神力和心理狀態有著很大的關係。
就在剛剛,《愛知》被《克莉穆爾》消去了。也就是說,她被猛烈灌注「你是個三流以下的神觸人」這個事實。
對於腦海中總是隱約浮現退學兩字的音恩來說,本來應該出現的侍雛卻變得無法出現的狀況,除了恐怖之外別無他想。
現在的她,應該正在拚命抵抗這種難以承受的狀況,用薄弱的雙肩、嬌小的身體、纖細的雙腿,身體也同時不停顫抖。
名為銀杏音恩的這名少女此時正堅持在這瀕臨極限的位置上。
隻要退後半步,就會墜入深淵地獄這種瀕臨極限的位置上。
晨練也就到此為止,心愛、音恩、南風的神觸人三人組垂頭喪氣回到合宿所,清晨時的精神也已經消失無蹤了。
真心將視線投向殘留在海灘上的紅愛與蕾迪身上,賈絲和佩迪也朝著青龍寮的頂級搭擋望去。
耐不住性子的賈絲開口問:
「那、那個,音恩的事情,就不能幫她做些什麽嗎?」
紅愛的視線迷惑似地遊移不定。
這在表示她也無能為力嗎?
代替姐姐開口的人是蕾迪。
「賈絲,你也應該很清楚。
雖然很殘酷,無論本人再怎樣努力,對於缺乏才能掌握訣竅的人,我們無能為力,因為她們不適合擔任神觸人。
就算可以召喚出女神,並非這樣就合格了。如果不能讓帶侍雛的女神成長為帶使姬的女神,就無法在泉女生活下去。」
要是隻帶有一名侍雛的女神在經過半年以上都毫無成長,就會收到神觸人育成室的退學勸告,這件事你也不可能不知道。」
賈絲低頭不語。
佩迪悲傷地朝沉默的她望去。
退學。
沉重二個字令真心皺起眉頭。
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幫助她嗎?
無法掌握在該條道路上生存的技巧,因此脫落之人確實存在。
就連拳擊也一樣……
不論有多麽喜歡、不論有多麽憧憬、不論有多麽渴望,在這世上依舊有許多無法抵達的場所。這就是現實,毫無任何慈悲,也無法抵抗的現實。
紅愛聳了聳肩。
「至少,讓她在今天的團體戰中臉上有光,畢竟結束之後,神觸人育成室就預定要發通知過來了。」
雖然是冷淡的說法,但是就宿舍長的立場上,她說不定也隻能夠這麽說了。
「音恩,就到今天為止了?真的就隻到今天為止了嗎?」
沉默的賈絲突然開口。
「真要說的話,在三周前就要發通知了。」
就在蕾迪十分痛苦回答之後,賈絲忽然跪坐在沙灘上開始磕頭。
「請幫助音恩吧!拜托您!」
紅愛的表情就突然——逐漸失去那股溫柔,那是將悲傷與疼痛封入其中,令人看得十分難受的冷淡神情。
「音恩妹妹的退學已經是決定好的事情,我和二美在到極限為止也都有去做各式各樣的嚐試,甚至
還以身犯險,不過結果還是不行,所以也已經隻能接受現狀了。泉女對於沒有實力的人來說是個痛苦的場所,你應該清楚這一點。」
「既然如此,就請聽聽我的任性要求!這或許會玷汙宿舍的名聲,可是有件事情,我無論如何都想要這麽做!拜托您了!」
麵對絲毫不肯抬起假麵的賈絲,紅愛和蕾迪對看了一眼。
佩迪也低頭請求。
真心將目光落到賈絲彎曲的背上。
昨晚,她是這麽說的。
『有件事情與其說想向兩位商量,還不如說想要拜托兩位,雖然說不定很任性……』
內容讓人聽得非常驚訝,不過真心和佩迪還是決定答應。
所以……
「紅愛小姐,拜托你了!就請聽聽賈絲小姐的要求吧!」
真心也深深低頭請求。
於第七舞踏場的中央附近,心愛轉身環顧四周。
青龍寮的住宿生們聚集在東邊入口附近的位置上。
當中可以看見姐姐和二美小姐的臉,還有蕾迪和雀兒的假麵。
西邊也聚集起白虎的住宿生們。
明明就隻是國中部尚未成熟的學生之間舉行的團體戰,總覺得好像演變成什麽大事件的樣子,這一定是因為豆乃她們到處宣傳的關係。
偷偷歎了口氣,心愛就將右手迭放在左腕的腕環上。
「《卡農》,出來吧。」
「《愛知》,拿出幹勁上吧!」
「《夏爾朵妮》,要上了唷。」
披散金黃色長發,《卡農》在如同往常般睥睨過觀眾席的住宿生們後,就緩緩朝莉普的頭部抱去,接著出現了三名使姬。
態度靦腆的《愛知》則是飄向賈絲,接著出現了一名侍雛。
渾身包覆圓潤鎧甲的《夏爾朵妮》很快融入了佩迪體內,展現姿態的侍雛共有三名。
在這過程中,心愛偷偷打量站在身旁的音恩側臉。
回想起她在從合宿所回到宿舍的途中說過的話。
『絕對要贏!』
非常有精神,不管是《愛知》被姐姐的《克莉穆爾》消去的時候、一名侍雛也沒出來的時候、還是想哭的時候,音恩每次都會為了要振奮自己特地擺出笑容。
接著,她還這麽說:
『她們一定還會鎖定賈絲攻擊,所以必須得讓莉普拿出真本事,根據狀況,可能要讓她一個人擊潰白虎隊伍,心愛,你是隊伍的重點唷。』
心愛再度歎氣。
莉普極度厭惡向夥伴動手,這點隻要看了就能清楚,就是因為明白,她才盡量不想讓莉普挺身出戰。
盡管如此,音恩當時呢喃的話,現在也還徘徊在腦海當中。
『最後的模擬戰,我果然還是想贏,可以留下美好的回憶。』
最後。
回憶。
她就像是在述說天氣般爽快說出這兩個單字。
朝向正在思考這些事情的心愛,豆乃率領的白虎隊伍眾人從舞踏場的西側走來。
豆乃的臉上早就已經浮現出勝利的微笑。
她的專屬神衣人蜜笛兒也毫不掩飾競爭心瞪著莉普。
白虎寮的神衣人們也都已經讓女神憑依,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蜜笛兒有一名使姬,剩下的兩位分別帶著三名侍雛,好像有把前天的夥伴換掉的樣子。侍雛的總數是白虎那邊多了兩名,然而使姬的數量則是這邊多了兩名。
單純就數量來看是不分上下。盡管如此,團體戰的經驗卻是蜜笛兒她們要來得高出許多……
由於受到豆乃居高臨下的眼神瞪著,心愛很快就縮起了身體。
就在此時,音恩挺身而出將心愛守護在身後。
南風也立刻站到能從豆乃的視線下保護心愛的位置。
豆乃分別朝向挺身而出的音恩和南風看去,揚起了不懷好意的淺笑。
「輸掉一方的神衣人得把假麵拿掉的約定,要好好遵守唷。」
「你很煩啊,由於我家的神衣人都是可愛的孩子,所以你這是在忌妒吧!」
音恩當下淩厲回嘴。
「哼,到底是不是真的很可愛,真是讓人期待看見她們的真麵目。」
「要是豆乃你們輸的話,打算怎麽做呢?」
「哎呀,你在想會贏過我們嗎?」
「是有這個打算。」
音恩朝豆乃發出了挑戰般的視線。
然後豆乃的雙眸就閃動起灰暗的光芒。
「不要小看白虎。」
「你們才是,別太瞧不起青龍。」
音恩和豆乃的視線激烈碰撞。
在飛散的火花麵前,心愛感到一陣暈眩。
我、我們還是、好好相處會比較……
真心注視和豆乃爭吵的音恩背影,同時下定決心。
今天這場馬上就要展開的戰鬥,青龍寮恐怕會輸,而十四歲的音恩能從這場『敗北』中發現到何種答案呢?真心不清楚,雖然不清楚,一切就交給賈絲吧一他不想過問,況且也得到宿舍長的紅愛許可了。
冷不防地……
「神觸人退下。」
聽到這個吩咐。不知不覺中,一名身穿套裝的女性就站在舞踏場的角落上,好像是為了擔任裁判從教職員中拉人過來的樣子。
於是心愛朝真心走來,來到身旁時……
「莉普小姐,請不要受傷喔。」
說出溫柔關心的話語。
「知道,我不會有事的。」
在旁邊,南風和佩迪則是無言地互相點頭一在她們對麵……
「賈絲,無論如何就靠氣勢上吧!」
依舊充滿精神的音恩朝專屬神衣人的肩膀輕輕打了一拳,響應她這個動作……
「不準把目光移開喔。」
賈絲則是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在戰鬥中把目光移開這種事……」
「神衣人在開始線前整隊!」
裁判的指示掩蓋掉音恩的回答。
真心就像是要和心愛她們交換似向前走去,賈絲和佩迪也一起跟上。
要進行這種幾乎已經決定敗北的戰鬥,心情果然會很沉重,雖然輸掉的話就必須拿掉假麵……不管是被罵「卑鄙小人」、還是被毀謗「想必是長得太醜才不肯拿掉的」之類的話,他都可以堅決忽視到底,反正又不是什麽正式的約定。
「比賽開始!」
和開始的訊號同一時間,真心朝白虎隊伍的隊長——蜜笛兒直衝過去。
佩迪跟在真心後頭。
蜜笛兒馬上朝一旁跳開……她果然不想從正麵迎戰真心。
但蜜笛兒……不是真心的目標。
他的目標是剩下那兩名不知道名字的神衣人。
真心跳向背後帶有三名侍雛的神衣人,抓住試圖閃避的對手手臂,蠻橫地從背後將人抱住,雖然是一名纖細柔軟的女孩子,由於不能放她從這裏逃開,真心稍微有些用力地將人緊緊抱住,同時注意別去碰她的胸部。
「呃、這、這個……放、放開……」
不會放的。
旁邊的佩迪則是和對方的另一名神衣人在地上激烈糾纏。
真心趕緊靠近,踏住對方的長袍阻礙對方的動作,接著佩迪就迅速跨坐上去壓製對方的雙
手。
這樣就封住了兩人的動作,剩下來……
在真心等人稍微有些距離的位置,賈絲正與蜜笛兒相互對峙。
侍雛一名的賈絲。
使姬一名的蜜笛兒。
這之間的差距究竟多
大,真心完全沒有頭緒。
早上,賈絲不惜下跪也要向紅愛拜托的就是『想和蜜笛兒進行一對一的勝負』這件事,她說:『因為有件事情想傳達給音恩知道,所以無論如何都想和她一決勝負。』
對這幾乎等於在說『請讓我打輸這場戰鬥』的請求,紅愛很快就點頭答應。
『就讓我看看你凋零的姿態吧。』
姐姐說的的話隻有這樣。
因此,真心和佩迪就主動擔任起將蜜笛兒以外的兩人壓製住的角色。
然後,此時此刻,舞台已經整頓好了。
賈絲和蜜笛兒的體格差異沒有很大,雖然身高多少是蜜笛兒比較高,但並非是壓倒性的高度,肩寬幾乎相同。
蜜笛兒在稍微看了眼被壓製住的夥伴後,就無視她們與賈絲對峙。
將輕握的雙拳迅速舉到假麵前方,微微擺出側身姿勢。
「這是在瞧不起人嗎?」
蜜笛兒尖銳地看向賈絲。
「沒有看不起你,不過這不會改變你的對手是我的事實。」
賈絲也擺出架式。
「我就在把你打得破破爛爛後,再去把那邊那個大塊頭女蹂躪一番。」
蜜笛兒連看也不看真心一眼就朝他迅速揮出大拇指。
看來是還在記恨抓胸部那件事。
率先踏出步伐的人是賈絲。
「呀啊啊啊!」
伴隨著吶喊,她朝蜜笛兒飛撲過去。
心愛感受到一股媲美全身不斷沐浴於冰冷雨水中的寒氣。
究竟是怎麽了?莉普和佩迪都沒有動靜。直到將對手二壓製住為止都還很順利,但是接下來的事她就不太能夠理解了。
她們兩人居然隻是看著賈絲戰鬥……
賈絲帶有一名侍雛。
蜜笛兒帶有一名使姬。
實力明顯不同,這就像是小孩子在向大人挑戰一樣,明明就不可能進行一對一的戰鬥,溫柔的莉普為什麽要這麽做?
心愛在寒氣以及恐懼下縮起身體,關注賈絲和蜜笛兒的戰鬥。
她被大量毆打、不斷踢開,並且倒下了無數次。
然而不管她倒下幾次,賈絲都會繼續站起來,被毆打、被踢開、被擊倒,她都會站起來用雙腳確實踏緊地麵,握拳擺出架式。
難道都不會害怕嗎?
對手明明是具有一名使姬的神衣人、明明就比自己還要強上許多、勝算明明就幾乎同等於零。
在心愛右邊的南風認真凝視這場戰鬥。
在左邊,音恩發出吼叫。
「賈絲,你在做什麽蠢事啦!為什麽要和蜜笛兒正麵交戰!這個是莉普的工作吧!賈絲,你要好好聽神觸人的命令!」
但是賈絲依舊不肯放棄戰鬥。
朝蜜笛兒飛身撲去,揮出拳頭、放出踢擊,接著被避開、被彈開、被用力摔出。
觀眾席上依舊一片沉默。
那個神衣人在做什麽?隊上的夥伴是要見死不救嗎?真搞不懂她們在想甚麽。
這種困惑的氣息彌漫於整個舞踏場上。
音恩持續大吼。
可是不管她叫得有多大聲,賈絲都不肯聽從她的指示。
心愛將唇瓣用力緊閉。
必須幫助她。
要是有麵臨困境的人,就必須陪伴她。
要是有陷入痛苦的人,就必須向她伸出援手。
《卡農》,求求你,去幫助賈絲吧。
求求你!
或許是心愛這個想要幫助他人的心情傳達到了,漂浮在莉普身後的使姬數量從三名增加到四名,然後變成五名,接著毫無停滯達到六名。
觀眾席開始吵鬧起來。
七名、八名。
白虎寮那邊也傳來悲鳴般的聲響。
九名。
就連戰鬥中的蜜笛兒也驚愕瞪大眼睛,將假麵轉向莉普。
十名。
《卡農》的使姬們全數到齊。
這樣應該就可以讓莉普去幫助賈絲了……
這個期待不到三秒就完全崩解了。
因為莉普完全沒有任何動作,繼續抱著白虎的神衣人挺立在場上,佩迪也依然將對方的神衣人壓製在地麵,就隻是在看著賈絲的戰鬥,她們兩人到底是怎麽了?
就在此時,賈絲成功在因為出現十名使姬分心的蜜笛兒假麵上,狠狠打上一拳。不過十分可惜的是,這小小的一擊不足以大大改變戰局的流向。
不經意地朝旁看去,就發現音恩她哭了出來,搶先於心愛之前撲簌簌流下鬥大淚珠。
「已經不要了。
我討厭這樣。
賈絲你到底在想什麽。
這不是擺明沒辦法的事嗎?
誰叫你的夥伴這麽沒用,運氣這麽不好,你是不可能會贏的。
你就隻有一名侍雛唷。
對不起,都是和我這種人搭擋的錯,才老是讓你感到痛苦。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淚眼盈眶的音恩不斷呢喃。
就像是被她的情緒卷入一樣,心愛也哭了出來,雖然就算她哭,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眼淚卻完全停不下來。
南風的眼中也泛起淡淡淚光。
心愛一邊哭泣一邊將心情解放開來,讓心靈陪伴在賈絲身旁,共同承受她心中的痛楚。
賈絲此時正抱持著某種想法在戰鬥吧,她的心現在正朝著某個方向前進吧。
「賈絲小姐是這樣對音恩說的唷,她說……不準把目光移開。」
聽到心愛的話,音恩使勁用手背擦去淚水,接著再度大吼。
「賈絲這個笨蛋!已經夠了,你快點逃啦!你想說的事情我已經很清楚了!我就算被泉女退學也會繼續努力下去!我是不會輸的!就算是一個人,也絕對會繼續努力的!」
盡管是被蜜笛兒用力踢飛,賈絲也巧妙地受身站起,然後大喊回話:
「音恩,不準放棄!你現在隻是假裝很積極罷了!不準灰心!不準放棄自己!我不準你自己放棄自己!」
「你在說什麽啦!我不論什麽時候,都是很積極向前的!」
拚命抵擋蜜笛兒的攻勢,賈絲同時繼續大喊:
「不準說什麽要一個人努力!你還有我!我的話,一定能和你好好配合的!在初次見麵的時候你不是這樣說的嗎!要兩個人!一起、一直努力下去!我可是!從來都沒有忘記啊!」
賈絲又再度被擊飛了。
心愛在這瞬間抓起音恩的右手緊緊握住,幾乎同時,南風也握住了她的左手。
「必須要去相信!相信自己、相信神衣人、相信女神,必須要發自內心去相信才可以啊!」
心愛的吶喊響徹天際。
下一秒,音恩讓情緒爆發開來。
「《愛知》,保護賈絲!拜托你了,去保護我的神衣人——!」
『嗯,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在《卡農》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後,真心看到了……
賈絲背後誕生出兩名新侍雛的瞬間。
彷佛能聽見「咕嗬嗬——」這種幼小孩童嘻笑的聲音。
不管如何,這樣就合計共有三名侍雛了。
真心維持緊緊抱住不知道名字的白虎神衣人姿勢,開心瞪大雙眼。
來了!賈絲她、音恩她來到這階段了!
蜜笛兒露出驚訝的模樣,不過馬上立刻恢複冷靜,在手掌心上製造出一顆宛如電流團塊般不斷釋放出電光的球體。
一見到對手成長為帶有三名侍雛的神衣人,她毫
無猶豫立刻發動禦技。
「轟雷!怨敵灰燼!」
電擊對準賈絲釋放。
下個瞬間,賈絲前方出現了數個直徑約有三十公分左右的透明氣膜,模樣遠遠看去就像顆水珠……那個盡管有如玻璃般,但是就算受到電擊也絲毫不會產生裂痕的東西,究竟是……
盾牌……之類的東西吧?
禦技被防禦住的蜜笛兒依然沒有放緩攻勢繼續跳向賈絲。
在禦技之後,她接連打出拳擊,但是這一切攻擊全部都被水珠防禦住了,不管攻擊哪裏,都隻會擊中高速移動的水珠。
就算如此,蜜笛兒也沒放棄連擊,到最後總算成功在水珠上打出裂痕。
緊貼在水珠後方的賈絲立刻大大拉開右拳……
然後揮出!
水珠當下迅速移動,創造出拳頭的通道,賈絲的右拳順勢貫穿這條道路,筆直朝蜜笛兒的臉上……卻沒有打中。
由於是大幅度的揮擊,會被閃開也是當然的,不過緊接而來的左勾拳卻著實擊中蜜笛兒的身體,同時間不容發地再度擊出右直拳。
這砰——!的一擊,漂亮逮到蜜笛兒的假麵。
『時機來臨!吾心將與眷屬同在,去吧!』
《卡農》突然發出高亢吶喊。‘
什麽?有什麽事要發生了嗎?在這想法之後,真心感受到了、也馬上看到了。
漂浮在周遭的十名使姬們突然朝向賈絲和佩迪飛去。
賈絲背後有三名。
身旁的佩迪也有三名。
殘留在真心背後有四名。
「喂,這到底是……」
真心隻能驚訝地看著使姬們的動作。
心愛、音恩、南風三人也全都啞口無言。
蜜笛兒和白虎寮的神衣人們也錯愕得瞠目結舌。
豆乃她們也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觀眾席上引發了劇烈騷動,第七舞踏場的空氣跟著劇烈動蕩。
移動到賈絲和佩迪身後的使姬們一個個都將侍雛們抱了起來,用著臉頰磨蹭、抱起來轉圈圈、或是高高舉到頭上,簡直就像母親在和心愛的孩子相處時的景象。
『風道已然展現!即隨汝輩之意遨翔吧!』
《卡農》的聲音就隻有真心聽得見,但就像是能聽見這些話一樣,站立在遠方的心愛也出現了滿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