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這怎麽還有一條死狗?”楊二爺問。


    楊樹將撞狗的事說了一下,笑著說道:“二爺,晚上來家裏吃飯,夏天的狗肉,過夜就不能吃了。”


    “就等你這句話呢。”楊二爺爽利點頭,“墩子,你會捯飭不?”


    “還得勞煩二爺出手。”


    楊樹可是知道,楊二爺不僅是老獵人,還是烹製野味的高手,做的狗肉是村裏一絕,遠近聞名。


    “交給我了。”楊二爺當仁不讓。


    剛把狗取下,楊二爺就發現不對勁,“咦,這狗的一條後腿怎麽折了?!”


    “被車撞的吧。”楊樹說道。


    “不對,這明顯是被夾子給夾斷的。”楊二爺眼光多毒辣啊,搖頭說道,“墩子,你怕是被那人給晃點了。”


    楊樹一怔,“二爺你是說,我被碰瓷了?”


    “什麽碰瓷?”


    楊二爺也有點懵。


    楊樹反應過來,現在還不流行碰瓷,簡單解釋一下。


    “八成就是了,賠了多少錢?”楊二爺問。


    “800。”


    楊樹有點鬱悶。


    “買小狗崽呢?”


    “200。”


    楊二爺丟來一個看傻子的眼神,讓楊樹很受傷。


    “跟你說,這就是最普通的土狗,帶進山連兔子都攆不上,不中用。送人都不要。你真要養狗,等我家那獵狗下崽,我送你一隻。”


    楊樹看了一眼趴在院子角落的小黑狗,幽怨說道:“就叫你非酋吧。”


    “嗚嗚~~”


    小黑狗還沉浸在“喪母之痛”中,沒搭理楊樹。


    “城市套路深,農村路更滑啊。”


    誰能想到,“憨厚”的胖叔,竟然是個套路高手呢。


    …………


    說話的功夫,楊樹母親已經燒好一大鍋熱水。


    楊二爺右手一拎,整條狗就泡在開水裏燙,一會兒的功夫,全身的狗毛都被燙下來,白白淨淨。


    楊樹看得有些不忍。


    跟著,楊二爺堆起一堆柴火,點燃,把狗架在火上全身上下烤一遍。


    一邊烤,一邊不忘傳授經驗,“記住,這一步叫作烘,把皮烤脆了,這樣吃起來就不會太韌,也不會硬。”


    那邊,楊樹母親已經按照楊二爺的指示,倒掉鍋裏的開水,將鍋燒熱,倒油,油也跟著燒熱。


    烘過的狗放進油鍋炸,滋滋作響。


    一會兒的功夫,狗皮已經變得金黃,這叫脆皮狗。


    楊二爺很有範,將狗拿到砧板上,開腸破肚,去除狗頭、內髒等部位,將狗肉切件。擺弄下來,一條大黑狗其實也沒剩多少肉了。


    “二爺,接下來是爆炒還是燉啊?”楊樹虛心請教。


    “狗肉要好吃當然是燉,大補啊。”楊二爺手腳很麻利,“現在是夏天,狗肉性熱,不能吃太多,吃多了容易上火。”


    剁好的狗肉,放在一個大砂鍋裏。


    跟著放了一些紅棗,陳皮,枸杞,砂仁以及生薑等配料。


    整得跟藥膳一樣。


    楊二爺還特意回了趟家,取來一個用白色紗布抱著的料包,神神秘秘地放進砂鍋之中。


    顯然,這是楊二爺的秘密配方,楊樹更加期待了。


    接下來就是慢慢熬製了。


    …………


    到了晚上,楊樹家熱鬧非凡。


    村主任陳德彪、幫忙的楊二爺,還有七公,石匠,以及楊樹的爺爺、大伯他們,都被楊樹請到家裏吃飯。


    桌子就擺在院子裏的樟樹底下。


    燉好的狗肉端上桌時,遠遠就聞到一股香味,讓人食指大動。


    楊樹快速夾了一塊,放進嘴裏,鮮美的味道直衝而上,狗肉又很有嚼勁,配上用藥材熬製的湯汁,那叫一個清甜,忍不住閉上眼睛。


    “好吃!!”


    楊樹正想吃第二塊呢,砂鍋已經見底。


    一條狗就這麽大,這麽多人,左撈右撈,很快就撈完了。


    ………


    村西頭。


    劉四貴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丟了大人的劉開山。


    “四叔,楊樹那小子請客,怎麽沒叫你?你好歹也是咱們村的組長啊。”劉開山不忿被楊樹整治,跑來挑撥離間來了。


    劉四貴躺在院子裏的竹椅上,手裏打著扇子,正在納涼呢。


    “人家叫了,我沒去。”劉四貴回道。


    劉開山有點不信,“是嗎?我怎麽沒看到?”


    “要你看到啊?”


    “行,算我多嘴了。”劉開山討了個沒趣,轉身離開了。


    剛走,劉四貴握扇子的手突然緊了一下,青筋冒起。


    …………


    第二天,水庫。


    排了兩天的水,水庫裏的水基本放幹,隻剩下中心區域的一灘。


    昨天下午,陳家人又來了一趟,將之前漏掉的大魚悉數撈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鯽魚、黃鱔、泥鰍以及黃骨魚等小魚。


    按農村的規矩,這些魚見者有份,誰都可以下去捉。


    一大早,陸續有人拎著水桶、網兜,有的還穿著下水褲,大人、小孩齊上陣,將水庫堤壩擠得滿滿當當。


    楊樹也是其中的一員。


    水庫飼養的鰱魚、雄魚,其實並不怎麽好吃,未來幾年,連農村都不吃這些魚了,非常廉價。


    倒是黃鱔、黃骨魚,還有野生鯽魚,又有營養,又鮮美。


    楊樹就是衝著這些來的。


    一會兒的功夫,楊樹就抓到兩隻足足有半斤重的野生大鯽魚,四條黃骨魚。至於黃鱔,要到水庫邊的洞裏去掏。


    楊樹怕碰到蛇,沒敢去抓。


    他小時候,包括現在,最怕的就是蛇了。


    碰都沒碰過。


    “三哥,我也要下去!”


    楊果站在岸邊,見楊樹抓魚正歡呢,忍不住也跑了下來。


    “小心一點。”楊樹提醒。


    別看水庫幹的差不多了,還是有危險的。


    最危險的就是碰到魚窩,一不小心,可能就會陷入淤泥之中。


    “三哥,三哥,我抓到黃鱔了。”


    是毛蛋。


    這小子從小在村子裏野慣了,上樹掏鳥窩,下水抓王八,樣樣精通。


    楊樹過去一看。


    好家夥。


    毛蛋找到一個黃鱔洞,足足藏了四條大黃鱔。


    “厲害!”


    楊樹是真的佩服。


    可毛蛋接下來的舉動,把楊樹看呆了。


    隻見毛蛋死死抓住一條黃鱔,在水裏洗了洗,直接咬上去,嘴巴緊貼著咬開部位,竟然在吸允黃鱔的血。


    “毛蛋,你瘋了嗎?”


    楊樹真要懷疑,是不是回到原始社會了。


    毛蛋吸了好大一會兒,抬頭露出帶血的嘴巴,咧嘴笑道:“三哥,你不知道,吸黃鱔血能長力氣。”


    “你聽誰說的啊?”楊樹有點暈。


    “村裏的老人都這麽說。”


    毛蛋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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