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和史帝芬?席格沒關係囉?」


    「沒錯,和史帝芬?席格沒關係。」


    晃生和魅杏殺時間的對話,就這麽結束了。


    他們二人趴在立體停車場的屋頂上,魅杏架起貼得金光閃閃的狙擊槍,晃生透過尋標鏡觀測目標。他很難得負責這種無趣的觀測工作。


    「橫風秒速四公尺。」晃生報告狀況。「距離五百……修正量四十公分吧?」


    「也差不多是這樣吧,我憑感覺微調整就好。」


    「槍枝歸零了嗎?」


    「距離三百的我完成了,這次是落下軌道,垂直落點也調整好了。」


    「明明是個笨蛋,狙擊的計算倒是很快啊。」


    「晃生學長也是笨蛋,卻很擅長格鬥不是嗎?」


    「笨蛋和格鬥強弱沒關係好不好!」


    「啊、也對。」


    「況且我不是笨蛋!我隻是長得帥!」


    「學長,就算我們離目標很遠,狙擊待機的過程中不能大聲喧嘩啦。」


    「喔,嗯……」


    紗龍遭受埋伏和俘虜,原因出在暗殺社的情報外泄。


    從珠羅和柳太郎的例子,可以看出「人類陣營」的背叛者增加了。


    所以上頭從各種管道發出假情報,確認<海豚人>收買的是哪一個管道的叛徒——經過反覆的著實調查後,人類展開大規模的叛徒肅清作戰。


    結果,查出蓬榮女子的理事長和<海豚人>暗通款曲。


    理事長不是<海豚人>。不過,她泄漏情報來換取報酬。這位五十歲的理事長一直過著正直的人生,為何她會選擇背叛人類——這個理由尚未明朗,製裁是免不了的。


    否則無法殺雞儆猴,警告其他的背叛者。


    「啊,糟糕了。」魅杏說。


    「怎樣?」晃生問。


    「我忘記錄新番動畫了……」


    「你是不會上網看喔。」


    「除了官方公布以外,不能這樣做啦。」


    「官方公布就沒問題喔?」


    「可是啊,有些頻道要多花錢,綁約也很麻煩……」


    「喂,目標出現了。」


    「哇,怎麽在這時候出現啊,害我大意了一下。」


    魅杏集中注意力觀望狙擊鏡。


    落下量和橫風影響的修正已經完成,再來就剩瞄準了。


    「好了好了,我瞄好了。」


    理事長從獨棟的住宅走向車庫。


    魅杏扣下扳機,打斷了理事長的右腳。以魅杏的技術,要一槍爆頭是很簡單的事,她是故意先打右腳的。要花時間慢慢淩遲,才有殺雞做猴的效果。


    「命中,右膝以下快噴光了。」


    「這種狙擊真是太惡劣了。」


    魅杏繼續修正照準。


    「性格溫柔的狙擊手才麻煩,快點觀測啊。」


    「是的。」


    接下來,魅杏打斷了理事長的左腳。先毀掉她的雙腿,讓她動彈不得。一般人受了這種重傷可能早就死了,那位理事長卻還苟延殘喘。她哭著伸出雙手,想要尋求救助。


    理事長的丈夫聽到槍聲和哀號,連忙從家中衝了出來。


    「唉呀,真過意不去。」


    「在丈夫麵前殺害妻子啊……」


    「感覺好差喔……」


    「不過,誰叫她要當叛徒呢。」


    「對啊,有的夥伴被那家夥害死了。」


    魅杏依序打斷理事長的左右手,最後一槍打進腹部,完成了一具破碎驚悚的屍體。


    千葉詩舞和女老師市川司互相對峙,現場沒有其他外人。


    市川司是生活指導老師和空手道社的顧問。


    「你有加入綜合格鬥技研究會是嗎?改天來參加我們社團練習,我直接矯正一下你那散漫的性格。」


    「如果我打贏老師,可否請你不要再提我頭發的事情?」


    詩舞和市川各自換上黑帶的空手道袍。


    她們站在武道場的楊榻米上,身上隻戴著拳套和頭盔。


    「這是參加入社體驗的千葉詩舞同學和我的比賽。」


    「是。」


    「頭部攻擊僅限踢技,拳頭的攻擊位置在脖子以下。不可攻擊倒地的對手,這種大略的規則沒異議吧?」


    「是。」


    詩舞的語氣和氣質溫吞,性格卻有些嗜虐,她不太想讓暗殺社的夥伴,看到自己享受空手道比賽和街鬥(這是她不可告人的興趣)時的模樣。


    當然,詩舞一直和<海豚人>進行激烈戰鬥,開槍砍人自是不在話下,渾身浴血把敵人殺成碎肉的情況也所在多有。暗殺社的成員都有類似的經曆,在他們麵前多少展現一些攻擊性,也不會有人被嚇到。可是,對付「般人」可就不一樣了。


    一開始,市川太小看詩舞了。


    「盡量出手攻擊,不用客氣啊。」


    「喔。」


    詩舞先出了一記下段踢,掃向市川的大腿後方。銳利的踢擊轟向市川的大腿,勁力穿透肌肉,踢得市川腿骨發麻。


    「……嗚!?」


    詩舞踢了幾腳,市川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市川忙著防禦下段踢,詩舞就重拳毆打她的腹部。市川用雙手防禦拳擊,詩舞迅速變換上段踢擊。這種聲東擊西的攻勢很單純,招式兼具速度和威力,市川根本難以招架。


    踢技轟向市川的側腦,響起了劇烈的打擊聲。


    市川吃了這一記還沒有倒地,主要有兩個原因。其一是她戴著塑料製的防具,其二是詩舞故意手下留情。


    「我先警告你……」


    市川拉開距離,爭取恢複的時間。


    「待會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是『練習比賽的事故』喔。」


    市川的言外之意是,事後別說我體罰你。


    「聽老師這麽說,我也能安心出手了。」詩舞傲然回應。


    詩舞和市川之間的實力差距懸殊。


    她們的差距不光是殺戮經驗的多寡,還有其他的麵向。


    凡事和<海豚人>戰鬥過的人,再也無法變回原先的自己,這和當事人的意願無關。


    市川發動猛烈的攻擊。


    詩舞靈敏擋下市川的連擊,然後抓住她的衣領,賞了她一招膝撞。市川中招後,動作明顯變遲鈍了。


    「嗚、啊……!」


    詩舞有輕度的嗜虐和雙性戀傾向,最近她和輝佳小有交往。詩舞喜歡嬌小可愛的女孩,不過看著擅長空手道的女老師喪失自信也挺不賴的。


    詩舞決定再多玩市川一下,她再次使出幾招下段踢,故意不做決定性的打擊。每一記沉重的踢腿,打得市川忍不住發出小小的尖叫。詩舞好久沒有這麽快樂了——市川痛苦的表情實在太捧了。


    ——幾分鍾後。


    市川雙腿無法站立了,她的心中還有戰意,下盤卻不聽使喚。這比單純的擊倒敗北更加屈辱,市川難過得眼眶泛淚,一開始的從容神態早已蕩然無存,詩舞看得興奮不已。


    詩舞脫下頭盔,一把揪住市川的頭發。


    「咕嗚嗚……!」


    「老師,這場比賽我玩得很開心,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語畢,詩舞爽朗地笑了。


    ——這些全是畢業典禮前發生的事情。


    ——過了一段時間後。


    人生中,偶爾會有些意外的發


    展。


    鬼一和紗龍畢業後順利升上大學,而且還結婚了。當然,他們這麽快結婚是有理由的,紗龍她懷孕了。


    他們也可以選擇墮胎,隻是紗龍不願意,她相信那是她和鬼一的孩子。


    「還沒出社會就奉子承婚,我也蠻不好意思的啦……」鬼一害羞地說道。「不過我畢竟是個男人,我會負起責任,努力成為一個好父親的。」


    自從見到鬼一和紗龍的深情互動。


    零士的內在也有了某種改變。


    有一天,零士趁芽未海來自己家裏時,表示有重要的事想告訴她。


    「咦?」


    「對我來說這是很迫切的事情。對你,說不定也同樣是很迫切的話題。」


    零士想說的,正是「學校的暗殺社」一事。包括未但馬裕佳梨死亡的真相,以及她是如何死亡的。零士打算說出自己平常從事的活動內容,讓芽未海瞭解<海豚人>有多可怕。他準備了錄影、槍械等許多證據來取信芽未海。零士不再隱瞞那些重要的事情,今後想和芽未海走下去,這是絕對有必要的。


    鬼一和紗龍租了一間新公寓開始同居,紗龍要鬼一借幾本書來看,鬼一從自己的書架拿了卡特?馮果特的『貓的搖籃』。


    「這本書有趣嗎?」


    鬼一點點頭說。


    「裏麵寫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例如呢?」


    「例如,有個神經病詩人借住在你的房間裏。


    那個詩人整天亂打長途電話、放火燒你的長椅、隨意破壞藥櫃、殺死可愛的貓咪後藏起屍體。縱然如此,你也不必悲觀,因為他很可能是你的<朗朗>。」


    「這什麽意思?」


    「不懂對吧,你看了就知道。」


    「這樣啊……你都這麽說了,我確實挺好奇的。這是你很看重的書嗎?」


    「重不重要其實因人而異——給我看再多的減肥書或演藝圈雜誌也沒有意義,可是教導關節技或幫孕婦按摩的書就很受用。」


    「可以用來對付敵人或幫助孕婦。」


    「沒錯,這本『貓的搖籃』對我的人格養成起了很大的作用。」


    「那麽,這對我也是一本意義不凡的書了。」


    有了紗龍和孩子相伴,鬼一終於知道原來世上有如此平靜安祥的時光。隻要有紗龍在,鬼一覺得也許自己不需要槍炮和戰鬥也能過得很充實——他暫時還放不下大學的暗殺社任務,但總有一天——


    這幾年,世上的<地域血瘤>有增加的趨勢,情況最嚴重的是非洲大陸。歐洲派遣受過訓練的少年少女前往戰亂國家,情況卻未見改善。


    鬼一摧毀了好幾個<地域血瘤>,世上卻有其他更大的<地球血瘤>。


    人類還沒發現斷絕<海豚人>源頭的方法。在無法根除<海豚之子>的狀況下,戰鬥依舊持續進行。


    有個電影導演說過。


    『看似容易卻無法破關的遊戲,以及看似困難卻有辦法破關的遊戲。不用說也知道哪種遊戲比較好。』


    暗殺社玩的,就是一場糟糕的遊戲。這場遊戲沒有設定最終的勝和條件,所以也看不到盡頭。


    (這種事情也隻能試著接受了。)


    沒有盡頭、也沒有結論——這都無所謂,抱怨也解決不了問題。


    鬼一決意守護家人、努力求生,延續生命的薪火,現在的鬼一有了自己的孩子。


    ——傳承希望的人類之子。


    森田康介驚訝得難以言喻。


    兜丘新市鎮發生了那樣驚天動地的事情,竟然沒有被報導出來。


    正確的說法是,事件被改成了「其他的新聞」。


    暴動和虐殺的惡意風暴過後,受害者被偽裝成瓦斯爆炸、山崩、巴士事故、旅館火災、飛機失事的死者,死亡地點全改成了兜丘新市鎮以外的地方。警方和媒體攜手合作,彷佛傾全國之力將事件完美隱蔽下來。


    康介的父母死了。他最後一次見到父母時,父母已經瘋了,所以他對失去親人這件事還沒有實際感受。說不定要在某個因緣際會下,他才會感受到深切的悲哀吧。


    葬禮和遺產過繼的手續完成後,茫然度日的康介莫名轉入了都內的正袈裟高中。他很好奇是誰做出這樣的安排,對方的目的和背地裏使用的手段也很令他在意,可是他也沒有想反抗的意思。


    康介要就讀的正袈裟高中有三棟校舍,分別是第一棟到第三棟,每一棟都是三樓建築。除了校舍以外,還有第一體育館、第二體育館、武道場——以及桌球場。


    正袈裟高中這座不可思議的桌球場,是一棟沒什麽窗戶的建築物。建築本身是長方形的平房構造,底下卻有地下室一樓。這棟建築物是以鋼筋水泥製成的,牆壁感覺十分厚實。整體看上去黑壓壓的,猶如一座要塞。


    「……好!」


    康介緊張地站在入口前麵。


    這棟建築物內部意外的很寬敞,天花板也很高。


    順著通路前進,他首先看到的房間比較像是大型的會議室,而不是桌球場。那裏麵一張桌球台都沒有,好像很理所當然似的。


    寬敞的房間裏放了三張樸素的長桌,每一張長桌的兩旁各別放了四張椅子。那些椅子不是用在社團活動上的便宜鐵椅,而是椅背像彈簧般柔軟的辦公椅。


    深作零士就坐在那種椅子上。康介在地域活化中心和他打過照麵,所以知道他的名字。零士悠然坐在椅子上,他靠著椅背翹起二郎腿,翻閱三島由紀夫的『金閣寺』。


    上次見麵時,康介就覺得零士很矮了。


    「你來啦。」零士率先開口。「我是社長深作零士,你是目擊<狩獵海豚>的森田康介同學 吧。」


    「是。」


    「我開門見山明說吧。你要就讀這間學校,必需加入暗殺社和<海豚人>戰鬥。加入我們暗殺社前,得先經過嚴格的入社考驗。」


    活在殺戮世界的零士會說「嚴格」,代表這場考驗真的很嚴格吧。不過,比起在兜丘新市鎮的生活,這也算不了什麽。要是能脫離在窮鄉僻壤糟蹋人生的無聊生活,和那位美麗的少女——千葉詩舞一同對社會做出貢獻,賭上性命又何妨呢。


    「對了,康介同學。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矮?」


    「不、怎麽會呢……」


    「不用否認沒關係,我對這種視線很敏感的。」


    零士將書本放在桌上,他起身走向康介,一拳轟向康介的腹部。


    「噗!? 」


    康介抱住腹部跪倒在地,身材矮小的零士,臂力可是強勁無比。銅澆鐵鑄的堅硬拳頭,打得康介在地上打滾,他還以為自己肚子被打破了。


    「如你所見,和我的外表比起來,我的力氣還不錯。」


    零士拿出塑料製的手銬,動作熟練地綁住康介。零士一把揪住康介的頭發,拖著他走向地下室。


    康介遭受殘酷對待,內心卻莫名開懷。過去他的人生從沒有這麽興奮過,危險活化他的大腦,令他的心髒劇烈奔騰——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康介遺忘很久了。不對,也許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體驗。


    插圖6


    「好啦,我們開始入社考驗吧,康介同學。」


    康介的人生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如平靜溪流一般無為流逝的人生,轉變為擁有明確意誌的生物。


    ——學校的暗殺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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