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藤色葉    音無麻理亞    星野一輝


    大嶺醍哉    神內昂大     柳悠裏


    game start


    ▼第一天〈a〉 【星野一輝】的房間


    眼前是水泥裸露的天花板和沒有燈罩的燈泡,我因為這沒看過的景象瞬間坐了起來。


    「……這裏是哪裏?」


    雖然我感到一團混亂,但仍舊試著回想來到這裏之前的記憶。


    我確實在雙層床的下鋪睡著,然後沒有移動的記憶。沒有移動的記憶,也沒有和任何人見過麵的記憶。


    我環視這個房間。在六個榻榻米左右的房間裏,有著沒有任何遮蔽的廁所和洗手台,房間的中央有一張桌子,上麵放著一個麻布袋。


    然後最引人注目的是,嵌在牆壁裏的最新型二十寸左右的螢幕,在這個牢房似的房間裏十分突兀。


    我突然往下看,我穿著製服,口袋裏什麽也沒有。


    然後我將手伸進桌上的麻布袋裏,一一拿出其中的東西。


    原子筆。


    便條紙。


    水藍色的電子表。


    固體食糧七個。


    還有跟「ipod touch」一模一樣的攜帶型終端機。


    然後——


    「————」


    沉甸甸的小刀。


    我慢慢從刀套中取出刀子,刀刃很厚,刀鋒是鋸齒狀。似乎是電影中軍人會使用的真正戰鬥刀。


    「……這是什麽?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


    這很明顯的是武器,為了戰鬥的道具。


    是誰想讓我戰鬥呢?也就是說我不得不戰?


    我搖搖頭把刀丟進麻布袋中,發現自己的身體在顫抖,深呼吸一次後試著冷靜下來。


    我再次環視房間。這裏沒有窗戶,也看不見通氣口,有一扇看起來非常重的門,我想打開它,卻發現沒有門把。我試著輕輕用身體撞門,那門卻紋風不動,完全沒有動靜。


    我踉蹌地走向床,用力坐下。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隻知道這是個異常的情況。


    ——異常,非日常。


    啊啊,這該不會是——


    「早·安。」


    突然傳來的聲音令我心跳加速。


    我轉過頭,看到剛才為止還一片漆黑的螢幕上——那是什麽呢?映照出了非常奇妙的東西。


    「嗬嗬嗬·早·安·一輝同學。」


    和親切的內容相反,那個聲音沒有抑揚頓挫,十分機械化。映照在螢幕上的是顏色非常濃烈的原綠色的熊……吧,大概。那隻熊的眼神銳利,整體看來很醜,一點也不可愛,老實說很惡心。


    「唷唷啃,您·好嗎?我是·吉祥物·諾伊丹·唷·請多多指教。」


    熊(諾伊丹?)的嘴巴上下開闔,動的方式就像是隻將下巴上下移動的圖像一般,果然很惡心。


    「……太糟了,這個角色,會把小孩弄哭唷……」


    「你說誰太糟了啊?你這個長的像豬的混蛋,要我捏碎你的睾丸讓你沒有睾丸嗎?那一定很適合你。」


    「…………咿!」


    和……和我對話了!而且嘴巴很賤,說話也突然變得流暢了!還有它布滿血絲瞪大的眼睛圖案太恐怖了!


    「……那……那個……你可以和我對話嗎?」


    「嗯·可·以唷。」


    語氣恢複了。


    看來是被設定成隻有生氣的時候能夠流暢地講話。


    「諾伊丹——」


    「不準你叫得那麽親昵!像你這種垃圾渣應該要加上先生吧?還有請使用敬語。」


    「…………諾伊丹先生,我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這裏,請問這裏是哪裏呢?」


    「這裏是·【罷免國王的國家】·這個遊戲·裏喔·詳情·等等在·大家·都在的地方·再說——」


    「大家……?不是隻有我在這裏嗎?」


    「你這混蛋不把話聽到最後是想被拔掉舌頭嗎?」


    「…………對不起。」


    「接下來門會·打開喔,一出去·就可以看到·這個遊戲的·參加者們喔·在那裏·會再做·詳細說明·請等一下唷。」


    諾伊丹說完,那個沉重的門緩慢卻順暢地打開了。


    「……我可以出去了嗎?」


    「如果·你有覺悟的話·可以喔·」


    「覺悟……?」


    「門的另一端·是個·大房間·那裏有·和你同樣立場·的人們·你有·和那些人·見麵的·覺悟嗎?」


    「我們要做什麽呢?」


    諾伊丹歪著它那令人不舒服的臉說:


    「互相殘殺喔。」


    「…………咦?那是怎麽——」


    我還沒說完螢幕就關了。同時門也打開了。


    ——那是什麽?


    門的另一端,連結著彷佛赤裸裸欲望般的漆黑。


    門的外麵是個房間嗎?……難以置信。


    但是我一定沒有權利拒絕前往。


    我戴上桌上的水藍色手表,站在門前,對開始害怕的自己說:


    ……沒問題,一定沒問題的。


    前方一定不是什麽像樣的東西,但是這裏是「盒子」,所以有她在。


    ——麻理亞在。


    所以沒問題。


    然後我走進了黑暗當中。


    ▼第一天〈b〉大房間


    景色突然變了。


    首先是一片白。就像是沒有醫生沒有護士也沒有病人,剛蓋好的醫院般白到不自然。


    就在我這樣感覺的瞬間——


    「唔啊……?」


    ——我被擊倒了。


    沒有時間感到疑惑,也沒有時間感到摔到地上的疼痛,一把刀指到我眼前。


    「你的名字是?」


    我看著拿刀對著我的中長發女性,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呀……!」


    「你叫做『呀』嗎?不對吧?我在問你叫什麽名字?」


    這……這個人是怎樣?


    「星……星野一輝。」


    她穿著我們學校的製服,然後我發現她的左手上戴著橘色的電子表。當然那隻表和我的隻有顏色不同而已。


    也就是說她是這個遊戲的參加者?……咦?難不成互相殘殺的遊戲已經開始,然後我死了嗎?等……等一下啦,那也太過分了!


    明明身處這種無可奈何的狀況裏——


    「一輝!」


    ——啊,光是聽到那個聲音就令人感到非常安心。


    「嗯?音無同學,是你認識的人嗎?」


    「嗯,沒錯。」


    中長發女性移回視線,開始觀察我。


    「……哼。」


    發出這樣一聲後,她麵不改色地站起離開。雖然我搞不太清楚狀況,但似乎解脫了。


    「你還好嗎,一輝?」


    「嗯……嗯……」


    我一邊抓住跑過來的麻理亞伸出的手,一邊回答。


    「但……但是,她到底想怎樣——」


    「——唔喔!」


    又聽到了別的聲音,我轉頭看發生了什麽事,剛才的女性用刀抵著一名站立著的棕發男性。


    「……一見麵就這樣嗎?」


    他隻移動眼神看著周遭這麽說。他雖然受到了驚嚇,但似乎還可以窺探我們的樣子。


    「……你感覺很從容呢。」


    注意到這一點的她對棕發男子說。


    「不,才沒有


    呢……嗯,不過光看眼神就知道你不是認真的,所以還好。」


    聽到棕發男子的話,她發出意義深遠的「哦~」回應。然後收回刀,放開了棕發男。


    「……啊,可以了嗎?」


    「可以了喔。」


    ……棕發男子也被幹脆地放開了……啊。到底是為了什麽做這種事呢?


    被放開的棕發男子,像是已經忘了剛才遭遇到的事一樣,露出爽朗的笑容說:


    「喔!竟然有三名美少女,lucky!」


    三名……?嗯,有麻理亞,還有拿刀的女性,以及—


    我發現了在這個房間裏的大屏幕旁,有一名抱著自己身體蜷縮著的長發女子。肌膚白皙,發色則是對比的烏黑,是名十分清秀的女性。


    然後她手上戴著米色的電子表。


    「不要怕,悠裏。」


    小刀女用在我們麵前沒有的親切態度拍拍黑發女性的頭,對她微笑。黑發女性因恐懼而僵硬的表情稍稍緩和,但又馬上一臉陰沉。


    「……我們會怎樣呢?」


    「就說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看來那兩個人好像認識。


    「你是星野學長吧?」


    聽到有人跟我搭話,我把視線從她們兩個身上移開。是剛才的棕發男子。


    「你聽過我嗎?」


    「聽過啊。學長,你和旁邊的麻麻兩個可不是一對名人嗎!可別說你忘了那個傳奇的開學典禮喔。」


    這麽說著的他,製服穿得很隨便,戴著銀項鏈,然後手上戴著綠色的電子表……這麽說來,這裏所有人都穿著我們學校的製服。


    「那個,你的名字是?」


    「我是——啊對了,會長,看來似乎全員到齊了,大家來自我介紹如何啊?」


    棕色頭發的他這樣對小刀女說。


    「會長」?會長是指學生會長嗎?是心音說的三大超人之一?


    「沒錯,這或許是個好主意。」


    這麽一說那口齒清晰的聲音,是常透過麥克風聽到的聲音。露出輕鬆笑容的她……沒錯,就是學生會長沒錯。


    那麽——


    我要和這個超人在互相殘殺的遊戲中對戰嗎?


    「這就是全部的人了嗎?」


    學生會長問棕色頭發的他。


    「椅子是六張,所以應該沒錯吧?」


    「嗯,也是。」


    ……咦?六個人?


    「等一下,現在不是隻有五個人——」


    「阿一,你的眼球是彈珠嗎?」


    我聽到這句話倒抽了一口氣。


    在房間正中央的長方形桌子邊,平均放了六張椅子,他就在在距離我最遠的位子上。


    「……醍哉。」


    身穿製服的醍哉,嘴角微微上揚,就像是在說著好久不見一般。他舉起了戴著黑色電子表的手向我打招呼。


    明明是幾乎事隔兩個月的重逢,明明是在這樣的地方重逢,這打招呼方式卻像是剛才才見過一般。


    「什麽?你們也認識嗎?…………原來如此。」


    「會長,我可以把你現在的發言當作是擔心我們有可能串通嗎?」


    會長一瞬間露出了疏忽了的臉後笑了出來。然後說:


    「隨你便。」


    聽到這句話,這次換醍哉笑了。


    這兩個人的互動是怎樣……?簡直就像是處於備戰狀態了不是嗎?


    ……不,已經開始了嗎?所以我剛才才被刀指著嗎?


    「難道說隻有我沒有認識的人?好孤單啊~」


    棕發男子彷佛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兩人間的緊張感一般,故意抱頭……這個人知道自己處於什麽樣的狀況當中嗎……?


    「嗯,自我介紹是吧?做做看吧!總之既然特地為我們準備了,大家就坐下吧。」


    我坐在醍哉的正對麵,麻理亞坐在我旁邊。麻理亞的手上果然也戴著手表,是紅色的。


    「好了,雖然大家應該多少有聽過,但就從我先開始吧。我是——」


    「我可以先問一下嗎?」


    麻理亞瞪著坐在自己正對麵的會長問。


    「什麽?」


    「因為感覺你沒有真的要傷人的意思所以我沒有阻止你……那個,你用刀威脅一輝他們有什麽打算?」


    「喔,咦?」


    即使被瞪也毫不在意的樣子,會長這麽說明:


    「如果大家從那愚蠢的熊聽到的說明都一樣的話,那麽大家應該知道接下來要進行的是『互相殘殺』的遊戲吧?所以我想或許會有人在大家都還一片混亂的時候先發製人,我那麽做的話應該就可以避免那樣的情況發生吧。也就是危機管理。」


    「哼。」


    醍哉對那說明嗤之以鼻。會長明顯地生氣。


    「那個……你是大嶺醍哉對吧?我聽過你的傳聞,你那冷笑是什麽意思?」


    「我隻是覺得你的謊言也太牽強了。危機管理?會有聽了那隻熊的說明就殺了大家的好戰分子嗎?那隻是先發製人取得心理上優勢的作戰吧?放心吧,能做出那種事的隻有能夠有那種想法的你而已。」


    「才不是什麽取得心理優勢的作戰呢。誤會誤會,我才不會做那種百害無一利的事,那樣做可能會讓大家怨恨我,反而來對付我不是嗎?」


    「那麽是想找出幕後黑手嗎?試圖找出反應詭異的人嗎?」


    「我才沒有想那麽多呢,真討厭。」


    會長的回答很輕鬆。但是卻因為那樣散發著掩蓋不了的不穩氛圍。


    「不要吵了啦!學長姐們,真的很恐怖耶!」


    棕發男子插話。


    「……是可以,你真的很冷靜耶,毫無疑問是個可疑的人吧?」


    「饒了我吧,因為沒辦法保持平常心才這樣,我平常可是更沉穩的,該說現在的情緒變得很奇怪嗎……嗯,不過再怎麽說我想我都沒有比會長的朋友緊張就是了。」


    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那個女生嚇得發抖。


    「對……對不起……」


    「不,悠裏,你不需要道歉。」


    「對……對不起,色葉。」


    對才剛說不用道歉就道歉的她,會長笑著聳了聳肩。


    「啊~……總覺得變得不緊張了呢。」


    「小悠裏做得好!」


    棕發男子豎起大拇指。


    「咦?咦?我做了什麽……?」


    看著一臉疑惑眨著眼的她,會長又嘻嘻笑。


    「那麽回到正題,自我介紹對吧?如同各位所知,我是學生會長,三年級的新藤色葉,特技是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睡著,興趣是田徑。」


    「參加了全國大賽的田徑隻是興趣啊,你很惹人厭吧?」


    醍哉插嘴。


    「你還真敢說啊。不過說是興趣隻是單純的事實,因為我不適合田徑嘛。那種東西無論如何都必須仰賴肉體上的條件,然而我並沒有那麽好的條件,所以不適合。隻是單純的興趣。」


    「那就是令人討厭的地方。」


    「跟挖苦人的少年。」


    會長毫不在意地回話。能夠和醍哉這樣一來一往拌嘴,這個人果然是超人。


    會長用手肘敲敲隔壁的女生,叫她接著自我介紹。


    「啊,我……我是那個……三年級,和色葉一年級的時候同班成為了好朋友……嗯,要說特技嗎,色葉?嗯~……我不知道自己的特技是什麽……但興趣是看書,名字叫悠裏——柳悠裏。」


    「咦?」


    我不由得發出聲音。


    她姓「柳」嗎?


    「…………咦?那個……我……我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


    自稱為「柳悠裏」的她因我的反應而驚慌失措。


    「啊。」


    我回過神來拚命搖手。


    「沒……沒事,那個,隻是因為我認識跟你同姓的人而已。」


    「這……這樣啊……」


    柳同學——這樣會搞混所以改叫悠裏同學——仍舊繼續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悠裏,講完了嗎?」


    「啊……還有……」


    聽到會長的話後她移開視線。


    「請……請多多指教。」


    ……糟糕,我可能會被當作是奇怪的人。


    微笑看著我們的棕發男開了口:


    「小悠裏真可愛啊,是我喜歡的類型。」


    「噗耶!」


    「喂!一年級的,不準跟悠裏搭訕,還有叫什麽小悠裏太親昵了!」


    「順便一提會長太強勢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無所謂,下一個,請你自我介紹。」


    「好!我是一年級的神內昂大請多多指教,啊,特別是小悠裏請多多指教。然後,興趣是角子老虎機……啊,基本上是喜歡電動遊樂場。」


    醍哉意外地對棕發男,也就是神內同學的自我介紹很有興趣。


    「喔喔,你就是神內啊,常聽說有關你的事。你似乎玩柏青哥沒有輸過呢。」


    「才沒有那麽一回事呢,嗯,雖然整體來說絕對是贏的,我基本上眼力很好。」


    「有一個叫臼井陽明的家夥有來挖角你進棒球社吧?似乎是因為你國中時期在運動大會上打遍無敵手很有名呢。」


    「挖角?我沒印象……不不,不過高中棒球之類的我真的不行,柔弱的我是不可能撐得下去那種殘酷練習的,還是回家社比較適合我。」


    難道說,神內同學雖然不比「三大超人」,但也是個厲害的人……?


    「……那個,悠裏同學。」


    「怎……怎麽了?」


    「悠裏同學該不會腦筋很好吧?」


    「咦?我……我……那個……一點也不。」


    「悠裏在一班裏成績經常是第一喔。」


    會長幹脆地回答。


    三年一班?那是以東大京大為目標的文組菁英班。在那個班級裏的第一……


    「那……那是因為色葉在理組,如果色葉念文組的話,我一定會輸……」


    「啊,順便一提我入學考成績似乎是全校第二喔,小悠裏,我們兩個都是贏不了太超乎常人的第一名的第二名呢。」


    「是……是啊……」


    神內同學果然也非泛泛之輩。


    「哼,可以看出我們這群人的共通點了呢,成績頂尖者……嗯,雖然因為有文科理科之分無法一概而論,但就像是學年第一、第二的聚集呢,人數上也剛剛好。」


    「啊,可是我的成績大概是中上而已喔?雖然這次的期末考成績還不錯,但也隻是前段的後麵而已——」


    我把說到一半的話吞了下去。


    因為會長、悠裏同學、神內同學三個人凝視著我。


    ……為什麽?我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


    「讓我確認一下,音無同學和大嶺同學也都是成績頂尖者吧?」


    會長看著我說,我默默點頭。


    「原來如此。」


    會長用滿臉笑容隻有眼睛沒有笑意的表情說:


    「為什麽隻有你例外呢?」


    我對那毫無掩飾的壓力感到畏縮。


    為什麽?為什麽我要被這樣的眼神注視?


    「得意忘形也要有分寸。」


    那句話讓會長的眼神離開了我,從我——到麻理亞身上。


    「在還不知道這個遊戲全貌的情況下,幹嘛把氣氛弄得這麽僵?是代表讚成『互相殘殺』幹勁十足嗎?那麽你們才是該提防的對象。」


    「是……是啊,明明什麽都還沒有開始……」


    對於麻理亞的話,悠裏同學一邊偷偷看著會長一邊說。


    說到會長呢,她嘟起了嘴一陣子,她不是在撒嬌,那就像是她思考時的習慣。


    會長閉上嘴後,歎息著說:


    「說的也是,說這是成績頂尖者的聚集不過是個假設,光是不符合這個條件就要提防很奇怪啊。持續抱著沒有根據的質疑的話,似乎會跌倒呢。」


    「要我來說的話,最可疑的不管怎麽想都是行動過於迅速的會長大人。」


    「哈哈哈,我很奇怪嗎?你去照照鏡子吧。」


    聽到會長的話,醍哉愉快地嘴角上揚。


    「……那個,現在是怎樣?已經開始搜尋犯人了嗎?」


    對搞不清狀況的問題,會長嘴角微微上揚回答:


    「與其說是犯人,倒不如說是在找需要留意的人,企劃這個遊戲的幕後黑手或許就在這當中,促使我們『互相殘殺』的幕後黑手同夥也說不定在。如果發現的話,我想在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前,趕快揭發。」


    幕後黑手啊。


    不管什麽幕後黑手的——我知道做出這種事情的犯人是誰。


    ——大嶺醍哉,犯人除了他之外不會有別人。


    ……但是我開始理解不能把這個答案說出口。


    在這裏不允許隨便的發言,光是不是成績頂尖者就遭到了懷疑,隻要是違反現場情況的行動,立刻就會讓人起疑。


    如果我說了「這是『盒子』搞的鬼,由『擁有者』醍哉引起的事」的話會怎樣呢?


    這本來就是件荒誕無稽的事,一定頂多被認為是刻意撒那樣的謊想陷害醍哉吧?


    所以不管有多正確我都不能說出「盒子」的事。


    麻理亞保持沉默,大概也是因為了解到這一點吧?


    「那麽那麽那麽·已經·開始·充分享受·疑神疑鬼·了呢·正如同我的期待·好開心。」


    我們一同把視線移到中央的大屏幕上。


    畫麵上是剛才那隻一點也不可愛的綠色熊,由於是大屏幕,更凸顯出它的惡心。


    會長看著畫麵露出苦笑:


    「你終於出現了啊,惡心的熊。」


    「說話小心一點叫我諾伊丹先生,你這個臭女人隻不過是一個學校的學生會長不要自以為了不起喔。」


    會長雖然仍舊麵露自在的笑容,但悠裏同學被那隻熊的毒舌和圖像嚇得發出驚呼聲,蜷縮著身體。


    ……她雖然身高並不嬌小,似感覺像是個小動物……雖然常被說同樣的話的我沒有立場說她。


    「趕快說明,惡心的熊。」


    「你聽不懂人話嗎?趕快死吧。」


    「喂,會長大人,這樣下去沒有進展,能請您先閉嘴嗎?」


    「好好。」


    對於醍哉的挖苦,會長聳聳肩聽話地閉上嘴。沉默了一陣子後,或許是諾伊丹心情恢複了吧,圖像回到原本的樣子,又開始用結巴的語氣說話。


    「接下來,要說明·【罷免國王的國家】·喔。」


    我們沉默地注視著屏幕。


    「這是個·互相殘殺的·遊戲·說得·更清楚一點的話·是個·爭奪·王位·的遊戲·喔。」


    我們聽了諾伊丹的說明後麵麵相覷。


    「身為參加者的·你們·各自·已經·被分配了·【職務】·【職務】有·【國王】·【王子】·【替身】·【魔法師】·【騎士】·【革命家】·唷·各自擁有各自的·特性。」


    「要怎麽知道自己的【職務】呢?」


    「【職務】·隻要看·自己·房間裏的·屏幕·就可以


    知道囉·順便一提·那是·觸碰式·的屏幕·可以依·各自的【職務】·操控。」


    會長皺起眉頭繼續聽下去。


    「那麽·在說明·【職務】·之前·我先說明·這個·【罷免國王的國家】·的故事背景喔·這個國家是啊·不斷·侵略·他國的·國王·獨裁國家——」


    「諾伊丹。」


    諾伊丹似乎要開始講電玩中常被隨意跳過的序幕,麻理亞打斷它。


    「怎麽·了?小麻。」


    「那個沒有說明的必要,趕快跟我們說必要的遊戲概要就好。」


    「我如此誠懇禮貌地跟你們說你那是什麽態度?你這臭女人真不知天高地厚啊。」


    圖像再度變成那充血的眼球。


    「你剛才也說新藤是臭女人喔?語匯還真貧乏啊。」


    「你這籠中鳥如果有時間找碴的話還是趕快想想生存的方法吧。」


    是說完就滿足(?)了嗎?圖像再度恢複原狀。


    「真拿你們·沒辦法·我就·隻說·重點喔·首先,請嚴守·時間表·不遵守的話·就會·自動【失去資格】·所以·請留意。」


    「……【失去資格】的話,會怎麽樣呢?」


    「強製處刑。」


    空氣凝結了。


    「斬首·喔·當然的吧·不能遵守時間的家夥·死一死·比較好吧?」


    悠裏同學眨也不眨地瞪大眼睛,理解「處刑」的意思就和字麵上一樣後,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諾伊丹完全不顧她那樣的反應繼續說:


    「然後·有整體的時間限製·喔·糧食·固體食糧有·七個·這剛好是·一周份·那個固體食糧·一天隻要·吃一次·很不可思議地·就不會感到·肚子餓·是魔法的·糧食喔·反之·隻要一天·不吃的話·就會因空腹·而變成木乃伊喔。」


    「木乃伊……啊。」


    會長嘟起嘴搔搔頭。


    「那麽,這個遊戲要怎麽樣才會贏呢?我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


    「嗯,依據不同【職務】·勝利條件·也不同·例如【國王】的話·隻要排除·想要·竄位的人們·就算贏了·現在·顯示·各個·詳細資料喔。」


    諾伊丹消失,畫麵出現文字。


    ☆【國王】


    暗殺了前任國王竄位,不斷侵略他國的國王。因為疑心病重,企圖謀殺對自己的王座有


    威脅的人。沒發現因為自己的疑心病而失去了別人對自己的忠誠。


    雖然會委托部下【謀殺】,但害怕部下對自己產生敵意而無法強製。


    無法相信他人的他統治的國家,恐怕不會有光明的未來吧。


    【國王】的能力


    ·【謀殺】


    可以選擇想要殺害的對象,委托【魔法師】或【騎士】執行,也可以不選。


    ·【交換】


    可以跟【替身】交換一天,從【暗殺】對象中逃脫。如果在交換的那一天被選為【暗


    殺】對象的話,【替身】會代替【國王】死亡。


    【國王】的勝利條件


    保住王位。(排除威脅王位的【王子】、【革命家】)


    ☆【王子】


    野心家。雖然王位繼承順位曾為第三,但利用國王的猜疑心使其他王子被殺,現在是國


    家第一順位繼承者。提防著不讓自己變成被猜疑的對象,會反魔法。


    如果他登上王位的話,這裏想必會變成比之前更加獨裁的國家吧。


    【王子】的能力


    ·【反魔法】


    不會遭【魔法】的攻擊殺害。


    【王子】的勝利條件


    成為國王。(排除【國王】、【替身】、【革命家】)


    ☆【替身】


    原本是農夫,尊敬著【國王】,和【國王】擁有如出一轍的外表。雖然沒有野心,唯獨


    不能允許讓一直瞧不起自己的【王子】登上王位。


    沒有理想的他成為國王的話,國家馬上就會崩壞吧。


    【替身】的能力


    ·【繼承】


    當【國王】死亡的時候,或是執行【交換】的時候,可以使用【謀殺】。


    【替身】的勝利條件


    想要殺自己的人死亡。(【王子】、【革命家】死亡)


    ☆【魔法師】


    效力於【國王】的部下。教導【王子】魔法,和【王子】感情很好。隻要可以進行自己


    的魔法研究就沒有不滿,對王位沒有興趣。


    不管在魔法上多有成就,封閉自己的人誰也看不出他的價值。


    【魔法師】的能力


    ·【魔法】


    可以決定是否真的要殺害被選為【謀殺】對象的角色。執行對象的角色會被燒死。


    【魔法師】的勝利條件


    存活。


    ☆【騎士】


    效力於【國王】的部下。雖然效力於【國王】,但因為故鄉的國家遭到侵略消滅,所以


    策劃著向王室複仇。堅信自己隻有殲滅王族之時才能得到幸福。


    當然,沉溺於負麵情感的人隻會一味地墜入不幸的黑暗中。


    【騎士】的能力


    ·【斬殺】


    可以決定是否要殺害被選為【謀殺】對象的角色。隻有在【魔法師】死亡的時候才能


    執行。執行對象的角色會遭斬首而死。


    【騎士】的勝利條件


    完成複仇(【國王】、【王子】死亡)


    ☆【革命家】


    【國王】的左右手。因為很有能力,所以領悟到這樣下去的話國家將會滅亡,有自己來


    治理國家的覺悟。


    因暗殺而累積仇恨的支配者是不可能治理國家的。頂多自己也會被暗殺。


    【革命家】的能力


    ·【暗殺】


    可以【暗殺】指定的角色,也可以不選。執行對象的角色會被勒死。


    【革命家】的勝利條件


    成為國王(殺害【國王】、【王子】、【影武者】)


    *當生存者滿足全部的勝利條件時,遊戲結束


    大家一語不發專心閱讀,試圖去理解意思。


    我雖然也拚了命盯著屏幕,但卻連接下來要幹嘛都不知道,隻知道【謀殺】、【暗殺】這些騷然不安的單字,證明了【罷免國王的國家】是個互相殘殺的遊戲。


    「吶,惡心的熊,實際上這些【魔法】、【暗殺】之類的,我們要怎麽行動才會執行呢?」


    會長問。


    「符合條件的人·在自己房間的·屏幕上·會顯示·指令·隻要按下·那個屏幕的·按鈕·那個指令·就會被·執行·所以·可以像買車票一樣·簡單地·殺人·唷。」


    聽到這段話,除了我之外的人臉色都變了。我不懂為什麽大家反應會那麽劇烈而看向麻理亞。


    「……麻理亞,那個……」


    「你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我慢慢點頭,看到這樣的我,醍哉用驚訝到不行的臉笑著……我就是不知道嘛,有什麽辦法呢?


    「假設一輝感覺到自己有生命危險……不,這樣似乎太不痛不癢了。如果一輝發現自己一定會死,為了躲開危機,必須殺掉特定的人。你有辦法用刀殺了那個特定的人嗎?」


    「那……那絕對不可能。」


    「那麽如果隻是按一個按鈕呢?」


    「咦……?」


    隻要按下一個按鈕,就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取而代之奪走他人的性命。


    「…………那……那也不可能。怎


    麽可能去殺人呢?」


    「是啊,如果是你,是那樣吧。但是,你覺得這裏的所有人都一樣嗎?」


    我不由得環視大家。


    充滿行動力的會長、膽小的悠裏同學、輕佻得很妙的神內同學,還有「擁有者」醍哉。


    「你能保證包含自己在內,在此的全部六個人,當感覺到自身危機時不會奪去別人的性命嗎?……老實說,我無法保證。」


    恐怕在此的所有人都一樣。


    「自己可能會被某個人殺掉,這裏的所有人都會這麽想吧?那疑神疑鬼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嚴重就不用說了吧?」


    「但……但是就算說什麽按下一個按鈕就可以殺人,實際上不可能那麽簡單的。」


    「如果時間逼近了的話呢?」


    「……時間?」


    「綠色的熊說過了吧?當整體的時間限製,也就是糧食用完後就會死亡。這代表沒有贏家的話就等同全員落敗……也就是死亡的意思。」


    我倒吸了一口氣。


    「我們的目的不是要成為贏家,而是要脫離這個遊戲,但是當時間逼近時,那個目的就會動搖。會出現為了達到目的而放棄的人,那個人或許會以存活為優先也說不定。或許會想,既然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死,那麽滿足自己的勝利條件比較好也說不定。然後出現死者的話——就結束了。」


    「…………為什麽?」


    「當出現死者時,就知道有人積極在進行遊戲,繼續袖手旁觀的話,隻會單方麵被殺掉。所以其他人也不得不積極參加遊戲。那樣的話在決定贏家之前就不會結束了。」


    麻理亞平淡道出,沒有任何人反駁。那大概是這裏所有人的共同認知吧。


    「隻要出現一個死者就結束……」


    也就是說,我們在某個人做出錯誤的舉動前必須找出逃離這個遊戲的方法。


    「那麽那麽那麽·大家都了解·遊戲的·內容了嗎?·接下來·要顯示·時間表了喔·遵照時間表·前後五分鍾·以內·結束移動喔。」


    剛才的畫麵消失,出現了時間表。


    ~12  <a>


    ·休息、在自己的房間裏待命。


    12~14  <b>


    ·在大房間集合。


    14~18  <c>


    ·14點40分前決定【密談】對象,在選擇角色的房間裏度過三十分鍾。


    ·【國王】可以選擇【謀殺】的對象。


    ·【魔法師】可以執行【魔法】(【騎士】是【斬殺】)。


    (【魔法】、【斬殺】的對象角色在17點55分死亡)


    18~20  <d>


    ·在大房間集合。


    20~22  <e>


    ·在自己的房間裏用餐。


    (這個時候沒有糧食的話就會變成木乃伊死亡)


    ·【革命家】可以執行【暗殺】。


    (【暗殺】對象在被選後立刻死亡)


    22~   <f>


    ·休息、就寢


    「沒有·必要·作筆記喔·因為·攜帶型終端機·裏·有關於·職務的詳細資料和·時間表喔·還有·那個終端機裏·會保存·對話紀錄·所以·能派上用場的話·就好了。」


    「咦,這裏的對話被保存了嗎?」


    「你已經說了什麽不想被保存的話了嗎?」


    會長馬上吐槽神內同學的發言。


    「不,我應該沒說……?」


    「你這麽想吧?接下來如果說了什麽大意的話,就會被推測【職務】。你興致勃勃想參加遊戲嘛。」


    神內同學苦笑。


    「哈哈,因為在這種狀況下,誰都不想讓人有機可乘嘛。」


    神內同學開始提防也是無可奈何。就連我雖然不想參加遊戲,但也想知道其他人的【職務】,特別是和自己敵對的對象及危險的【革命家】。


    為此就會察看保存下來的對話紀錄吧。


    但是,那行為本身或許很危險也說不定。在不安、猜疑心強的狀態下重看發言的話,感覺會在意一些細微的發言,變得更加疑神疑鬼。


    然後無法承受那疑神疑鬼而按下殺人按鈕——


    ……沒錯,查看紀錄這件事也是為了參加遊戲,一定。


    「那麽·祝·各位·奮鬥到底·請不要·出現·全體·木乃伊化·這種無聊的·結局喔。」


    諾伊丹消失在屏幕中。


    「真是惡心的熊……」


    會長惡狠狠地罵。


    刺耳的機械聲消失,房間一片寂靜。大家都保持沉默一語不發。或許也是因為知道對話會被保存而難以隨意發言也說不定。


    打破沉默的是會長。


    「音無同學。」


    「怎樣?」


    「你若無其事地說出你們的目的是『脫離這個遊戲』,你覺得那有可能嗎?」


    「當然,你不覺得嗎?」


    「老實說……我覺得很難。因為我知道這裏的環境,不管講道理還是用憑感覺都很『異常』。我擅自認為那不是我個人,而是六個人全體的共同見解,如何?」


    悠裏同學和神內同學點頭,我也連忙點頭。


    「在那『異常』的這裏,你覺得會有什麽方法可以讓我們逃出嗎?如果你覺得有的話,希望你能說明根據何在。」


    即使語氣很輕鬆,但會長的音色就像是審問般不容分說。


    其他人也就像陪審員一樣看著麻理亞。


    ……麻理亞有發言的根據,不管這個地方有多異常,麻理亞知道「盒子」是有辦法能逃脫的。


    她瞬間窺視了我一下一一


    「……或許確實很難,但是目的隻有一個。所以就算感覺沒有解決方法,也隻能試著相信了……不對嗎?」


    果然還是隱藏了「盒子」的事。


    「沒錯,正是如此。」


    對麻理亞毫不猶豫的說明,會長似乎接受了。


    「會長,剛才你說『很難脫離這個遊戲』,是你對殺人遊戲的參加聲明吧?」


    醍哉又一臉得意地說出譏諷的話。


    「你又來找碴了啊?不是喔,因為我沒辦法殺人。就算在這裏殺人不犯法,而且隻要按下一個按鈕就可以殺人,用自己的手殺人這個事實還是無法抹滅。我持續背負著那個罪過,將會承受不住被擊潰,人生就此毀滅。有著能理解這件事想象力的我,做不到。」


    醍哉對那聽起來完美無缺的回答咂舌。


    「我也……一樣。」


    「這裏所有人都知道小悠裏做不到喔,啊,順便一提我也一樣。」


    「你那是什麽明顯的順風車?悠裏就算了,神內同學的發言可是完全無法信任喔。」


    「哇……不是這樣吧?會長!」


    「嗯,雖然最不能相信的是大嶺同學。」


    醍哉以冷笑響應對剛才的譏諷回擊的會長。


    然後放話:


    「喔喔,我為了自己可是可以殺掉其他人。」


    就這樣毫不在意地說出了與大家為敵的話。


    ▼「第一天<c> 【星野一輝】的房間


    「你的【職務】是【魔法師】。」


    我一回到房間,就看到屏幕上寫的這句話。


    【魔法師】確實是六個【職務】中唯一沒有敵對對象的人。


    「……呼。」


    我不禁安心地吐了一口氣。


    我們的目的是不讓【罷免國王的國家】開始,但想到自己是個沒有像是敵人的敵人的角色,還是鬆了一口氣。


    「……


    嗯?」


    畫麵下方顯示著訊息。


    「尚未選擇【謀殺】對象。」


    ——【謀殺】,是【國王】選擇想殺的人的指令。


    如果【國王】選擇了【謀殺】對象的話,畫麵上恐怕就會出現為了使用【魔法】——也就是用來殺人的指令吧。


    我不想去思考,不管是某個人想要殺某個人的狀況,或是必須做出抉擇的狀況。


    「…………沒問題,沒問題的。」


    我說給自己聽。互相殘殺不會那麽簡單就開始的,因為其他人也應該不希望互相殘殺。


    在時間限製還沒那麽逼近的開端,不可能發生什麽事。


    「…………」


    真的嗎?


    因為,六個人中可是有醍哉喔?


    「唷唷唷,到了一輝同學·的·【密談】·時間囉。」


    諾伊丹仍舊在出乎意料的時間點出現。


    就連我也習慣了,不怎麽驚訝地抬起頭看屏幕。仍舊很惡心的綠色熊嘴巴開開闔闔。


    「選出你想要·說話的對象·可以到·那個人的·房間裏·三十分鍾·如果指定的對象·重複·的話·就依·選擇的·順序·先選的人先喔。」


    諾伊丹從屏幕消失,出現了附上照片的六個名字。


    「……如果自己選擇的對象也指定了自己會怎樣呢?」


    「不會怎樣喔·隻是·單純的·時間·變成·兩倍而已。」


    諾伊丹隻用聲音回答。


    我看著桌上的攜帶型終端機問:


    「……那個啊,【密談】的內容,除了自己和對方之外的人也可以透過終端機看到嗎?」


    「看不到唷·隻有·攜帶型終端機的·主人·聽到·的話·才能夠·查看紀錄·例如·就算在·同一個場所·那個人·沒聽到的話·就不會保存·但是·【密談】·和誰說話·也會留在·其他人的記錄裏·請注意。」


    要選誰呢……是說,我要選的人隻有一個人啊。


    我按下的當然是「音無麻理亞」的按鈕。


    「那麽·在全體人員·都決定之前·請稍等一下。」


    其他人會選誰呢……?


    ……雖然隻是猜測,但麻理亞應該不會選我。她一定知道我會選麻理亞。


    所以她選擇的是——醍哉。


    「看來·大家·都決定好了呢·要顯示出·誰選了·誰喔。」


    諾伊丹又消失了,畫麵上顯示出名字。


    【新藤色葉】  → 【神內昂大】  16:20~16:50


    【柳悠裏】   → 【新藤色葉】  15:40~16:10


    【大嶺醍哉】  → 【星野一輝】  15:40~16:10


    【星野一輝】  → 【音無麻理亞】 15:00~15:30


    【神內昂大】  → 【柳悠裏】   15:00~15:30


    【音無麻理亞】 → 【大嶺醍哉】  16:20~16:50


    麻理亞果然選了醍哉。


    然後醍哉——


    「……啊!」


    醍哉指定的是……我?


    「為什麽……?」


    雖然我試著思考但是不知道……說到頭我根本不知道醍哉想幹嘛所以也不可能知道。


    但是還好順序是在跟麻理亞講話之後。


    還好順序沒有顛倒,如果和醍哉的【密談】比麻理亞先的話,我就隻會任由醍哉擺布了。在那之前可以和麻理亞一起思考對策。


    我也確認其他人選了誰,悠裏同學、神內同學選擇的對象很理所當然,但會長會指名神內同學讓我有些意外。


    「時間到了·門就會·打開,走出去·自動就會·到對方的·房間·請放心。」


    ▼「第一天<c>和【音無麻理亞】【密談】,在【音無麻理亞】的房間


    我踏入了似乎會往下掉的黑暗中,才走一步馬上就到了幾乎和自己的房間相同的房間,


    因為實在太相似了,就好像隻是房間回轉了一樣。


    「你來啦。」


    坐在床上直盯著我的麻理亞,拍了拍床叫我坐在她旁邊。


    「沒有時間閑聊,馬上進入正題吧。」


    「……那個,正題是?」


    「當然是從大嶺那裏奪得『盒子』的方法囉,你該不會想認真玩【罷免國王的國家】吧?」


    坐在麻理亞旁邊的我,連忙慌張地搖頭。


    「結束這個『怠惰的遊戲』,目的一如往常。已經知道『擁有者』的身分可以說相較而言比較輕鬆。」


    「……但是,醍哉會把『盒子』交出來嗎……」


    麻理亞聽了我的話皺起眉頭。


    「……的確,隻能說服大嶺了……」


    「很難說服嗎?」


    「你覺得很簡單嗎?」


    我又搖了搖頭。


    無法說服他。也就是說沒辦法讓他自動交出「盒子」


    那麽也就隻能強製破壞「盒子」了。——連同醍哉。


    「……吶,麻理亞。如果醍哉在【罷免國王的國家】中輸了,是否也就等同『怠惰的遊戲』結束了呢?」


    「那要看『怠惰的遊戲』的性質,現在無法做出任何判斷……但是托『拒絕的教室』的福,我有許多機會探知大嶺的個性,根據我的長期觀察,大嶺在其他人輸了就等同死亡的情況下,自己輸了應該也會死亡,關於這一點你應該也同意吧?」


    我點點頭。雖然在不知道醍哉的目的是什麽之前無法斷定……但很難想象自尊心高的醍哉會自己不遵守規則。


    「…………吶——」


    麻理亞看著這麽思考著的我的眼睛。


    「一輝……希望大嶺死嗎?」


    「咦?」


    麻理亞用一如往常冷靜卻泄漏出些微的不安表情看著我。


    ……的確,她現在問的這個問題,就算當作要殺醍哉的提案也不奇怪。


    「不,我絕對不希望醍哉死。」


    「……這樣啊。」


    她這麽說後露出的微笑,明顯是因為安心而出現的。


    ……是啊,麻理亞不可能想用那種方法。


    「因為醍哉死了而離開這裏,才不算解決問題呢。」


    「沒錯,正是如此。」


    「但是,所以該怎麽做呢?我毫無頭緒……」


    我這樣含糊說著,麻理亞一臉嚴肅地開口:


    「…………關於這一點,雖然我不太想用這樣的方式,但或許需要大嶺之外的其他人……特別是新藤之類的協助也說不定。如果全員的意見可以一致,【罷免國王的國家】也不可怕。」


    「……怎麽說?」


    「隻要讓大家相信『盒子』的概略,以及醍哉是『擁有者』的話,就可以清楚地讓大家知道敵人是誰,避免不知道誰殺了誰那種最糟糕的情況。因為【罷免國王的國家】隻要不陷入疑神疑鬼的狀態就不會開始。」


    「……但是,要讓大家知道『盒子』的事很困難呢。」


    「嗯,沒錯。在引人注目就會招來危險的現況下,就連說出『盒子』的事都很困難。」


    「嗯……麻理亞不想用這個方法也是無可奈何呢。」


    「……我會那樣說,不是因為執行上的困難。」


    「咦?」


    「你不懂嗎?說出『擁有者』是誰,告訴大家全體的敵人是大嶺醒哉,這樣大家就都知道隻要大嶺死了自己就會被放出去。在這個隻要按下一個按鈕就能殺人的環境下。」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大嶺不是能簡單說服的人,就算新藤等人知道了真相,他大概也不會想停止『怠惰的遊戲』吧?看到那樣的他,其他人會怎麽做呢?在有時間限製、自己可能會被殺的環境下,大家會有耐心地等待他改變心意嗎?我不認為。當陷入膠著狀態時,恐怕——」


    麻理亞痛苦地說出:


    「——新藤會殺了大嶺。」


    「不——」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說:


    「不可能啦……因……因為會長不是說過嗎?她說自己是無法殺人的人。」


    「你因為她的那句話就安心了嗎?」


    「……麻理亞認為那是謊言嗎?」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謊言,但如果那是真心話,新藤就更危險了。」


    「為……為什麽……?」


    麻理亞沉默地站起,拿起放在桌上的攜帶型終端機操作,然後播放保存的某句話:


    「我持續背負著那個罪過,將會承受不住被擊潰,人生就此毀滅。有著能理解這件事想象力的我,做不到。」


    「你知道這段發言有多危險嗎?」


    我搖搖頭。


    「新藤的意思是——隻要有破壞自己人生的覺悟,就能夠殺人。」


    雖然我覺那是一針見血的見解……但是真的可以那樣解讀嗎?


    「可……可是如果沒有充分的理由,不可能有破壞自己人生的覺悟喔。」


    「你覺得沒有充分的理由嗎?我馬上就可以想到喔。嗯……例如拯救柳,對新藤來說不會成為充分的理由嗎?」


    她幹脆地說道,我陷入沉默。那的確是讓那個會長跨越那道線的充分動機。


    沒錯,這裏不是日常生活,是因「盒子」而扭曲的非日常,那個充分的理由要多少就有多少。


    「一輝,你應該知道吧?不管有怎樣的理由,我都沒辦法殺人。」


    「嗯,我知道。」


    「我認為你也是一樣。你能像新藤一樣馬上就說明理由嗎?」


    被麻理亞這麽一問我試著思考:


    為什麽我沒辦法殺人呢?


    ——因為覺得人殺人也沒關係很傲慢嗎?


    ——因為設身處地為對方著想覺得很可憐嗎?


    ——因為自己的道德感不允許嗎?


    雖然想了幾個理由,但都不完全對。雖然覺得都沒錯,但也覺得不對。每一個都是先有不能殺人這個結果後才加上的理由。


    「想不到任何理由……嗎?」


    「……嗯。」


    我低著頭回答。


    「那是正常的。」


    「咦?」


    「新藤所說的想象力之類的並不正確,真正無法殺人的人沒有理由,不管是你還是我——隻是單純下不了手。」


    ……沒錯,正是如此,那最正確。


    「立刻想到無法殺人的理由,流暢地說出是不自然的。新藤的那段話隻是想要強調自己不危險,嗯,就算那樣也比大嶺那樣露骨地展現敵意健全許多。」


    「為什麽醍哉明知道那樣會讓自己陷入危險,還要那麽做呢……」


    「嗯,因為他平常就是那種人,就算像新藤等人一樣說自己『絕對沒辦法殺人』也沒有說服力,這麽一想,他個性意外地在【罷免國王的國家】裏不利。」


    ……的確,依他的態度,感覺正是最會被大家攻擊的對象。


    反之最安全的,意外地可能是悠裏同學之類的。


    「對了,我有一件在意的事,『怠惰的遊戲』是內側型還是外側型?」


    這個問題讓麻理亞的視線變得銳利。


    「抱……抱歉,我什麽都沒想就說了出口,對……對嘛,這種亂七八糟的『盒子』當然是內側型——」


    「是外側。」


    「……咦?」


    「『怠惰的遊戲』是外側型的『盒子』,而且等級大約是5。」


    她應該確實說過「泥沼裏的一周」是外側等級4,這比隻是附身的那個「盒子」等級還高出許多。


    但是,外側型也就代表——


    「就等於某種程度上相信這樣的狀態……或許『擁有者』充分使用著『盒子』也說不定。」


    我聽到她的這句話倒抽了一口氣。那是……很驚人的事不是嗎?


    「所以要說服他才很難,至今無論如何,使用『盒子』的『擁有者』都還有理性,因此『願望』並不確實,有所破綻。我們找出了『盒子』的破綻,讓對方交出『盒子』。」


    「……但是,這次沒有破綻。」


    老實說我無法相信醍哉充分使用了「盒子」,因為醍哉是相當的現實主義者,是不適合將現實中不可能實現的心情包含在內的「願望」實現的盒子運用自如的人。


    「總之,我們無法避免對現實生活的影響。在這個【罷免國王的國家】經曆過的事幾乎不會從記憶中消失,那個結果也會延續到現實生活中。」


    「也就是說在遊戲中死了的話,現實中也會死嗎……?」


    「是啊,先那麽想比較好……話先說在前頭,就算不是外側型,內側型的『死』的影響也很大,在『拒絕的教室』中死了無數次的我現在能像這樣毫發無傷是因為『盒子』的特性,隻不過是因為那個『死』變成了沒有發生過的事而已。如果我在第27756次最後一次的『轉學』中死掉的話,恐怕我已經死了,或是留下什麽相當於死亡程度的後遺症吧。」


    「……這樣啊。」


    總而言之是這麽一回事。


    這裏的「死」等同於現實的「死」。


    「所以,絕不能讓【罷免國王的國家】開始。」


    老實說,或許我的危機意識還不夠也說不定。遊戲這個輕鬆的字眼,再加上似乎隻要按下一個按鈕就會造訪的「死亡」——對於這個脫離現實的「盒子」,我還是不小心把它當成隻是遊戲裏的事而已。


    但並非如此。


    假設我因為一個按鈕死了,或是殺了誰,那個「死」都無法像遊戲一樣重來。


    「……總之沒有時間了。先來思考你和大嶺的【密談】該怎麽做吧。」


    「嗯。」


    雖然現在對解決的方法毫無頭緒,總之必須先做眼前可以做的事。


    「那個啊,我想醍哉一開始會先問我的【職務】,你覺得呢?」


    「應該是……嗯,先說好,除非有什麽特殊狀況,否則不隻是大嶺,對其他任何人都不要說出自己的【職務】。」


    「嗯。」


    就連我也了解那個危險性,但是——


    「但是我會跟麻理亞說,我是【魔法師】。」


    「……如果我是和你對立的【職務】,你打算怎麽辦?」


    「不怎麽辦喔,即使那樣我也會說。」


    「……這樣啊,也是,我們之間這種程度的事是不需要隱瞞的。」


    麻理亞說完露出了微笑,我因為那個微笑而稍微鬆了一口氣。


    麻理亞把讓別人知道會有生命危險的事,跟我說是「這種程度的事情」。


    「順便一提我的【職務】是【王子】。如果我是【革命家】的話就能安心了。」


    我能理解,最必須殺人的,是獨自一人就可以殺人的【革命家】,但是麻理亞即使時間限製逼近也不可能會犯錯。


    麻理亞絕對不會殺任何人。


    「…………啊。」


    想到這一點,我發現了一件事。


    「怎麽了?」


    「那……那個…………」


    撇開一臉疑問注視著我的麻理亞,我這麽想:


    ——麻理亞在這個「盒子」裏


    無能為力。


    因為這個【罷免國王的國家】是互相殘殺、互相欺騙的遊戲,對兩者都做不到的麻理亞來說毫無勝算。


    至今圍繞著「盒子」的戰鬥我完全依靠著麻理亞,這次大概也會依賴她吧?


    但是——一定會有我必須靠自己的力量做些什麽的時候到來。


    「…………沒事。」


    對於我的這個回答,麻理亞一臉嚴肅地凝視著我。


    麻理亞相信我不可能殺了誰,但是如果我知道麻理亞會死的未來,然後如果殺了誰就可以阻止的話,我會——


    ——我會怎麽做呢?


    ▼「第一天<c>和【大嶺醍哉】【密談】,在【星野一輝】的房間


    為了安全通過醍哉該做的事,最終的結論是保持緘默。


    醍哉一定會讓我產生動搖,光是讓他看我的反應就很危險,對於沒有自信躲過醍哉計策的我,隻能選擇充耳不聞。


    我在床上舉起手迎接來到房裏的醍哉,醍哉稍微環視一下房間,然後坐在桌上。


    「阿一,馬上就讓我來問你——」


    「醍哉。」


    我立刻打斷他的話:


    「我知道這是醍哉的『盒子』,醍哉判斷我是好拉攏的對象,為了陷害我而接近,除此之外別無他想,所以我接下來絕對不發一語。」


    對於語畢閉上嘴巴的我,醍哉一瞬間似乎麵露詫異,但馬上又變成輕蔑的表情。


    「你在說什麽,阿一?」


    「…………」


    「你保持沉默想幹嘛?你才想要問我有關『盒子』的事吧?你必須對『盒子』做些什麽吧?」


    「…………」


    我一句話也不說,這麽決定了。如果我依照自己的判斷決定說這些應該還可以吧,醍哉一定會找出我的漏洞。覺得說了也沒關係的基準慢慢變鬆後,就會脫口而出不該說的話,所以我絕對不說話。


    「……喔喔,也就是說你把一切都交給音無啦?反正出主意叫你保持沉默的也是她吧?像垃圾一樣毫無用處的你,如果隻是保持沉默的話,還不如昆蟲就算有個什麽萬一也絕對不會開口優秀呢。」


    我用雙手遮住耳朵。


    「你就算那樣也聽得到吧?哼,讓我來告訴你一件好事,阿一。」


    醍哉站起,把嘴巴湊到我的耳邊。


    「這個『盒子』不是我的『願望』。」


    聽到他的這句話我不禁瞪大眼睛抬頭仰望醍哉。


    醍哉發出打從心底感到奇怪的聲音笑。


    「看吧,你比蟲子還不如呢。」


    「唔……」


    我為什麽產生動搖了呢!這樣的話,絕對沒有辦法保持沉默。


    醍哉笑了一會兒後,又回到桌上,然後看著我說:


    「但是,我說的是真的。」


    ……我不會被騙,不可能相信他,就算是我也沒那麽老實。


    「嗯,叫你相信我太勉強了嗎?就算你再天真,也不可能簡單地全盤接受。但是你覺得我為什麽要特地說出這些話呢?」


    醍哉嘴角上揚說:


    「因為那是事實。」


    ……我不相信,絕對不相信喔。


    「你應該知道,我得到『盒子』後,一陣子沒有行動,也就是我呈現隻是擁有『盒子』而沒有使用的狀態。吶,阿一,你憑什麽認為那狀態現在沒有持續呢?」


    我吞了一口口水。


    「對於一直不使用『盒子』的我,『0』等得不耐煩了,把『盒子』給了其他某個人,造成現在的狀態。你能夠斷定沒有那種可能嗎?怎樣啊,阿一?」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我不會叫你相信我,要相信是不可能的。但是,阿一,你現在這麽想對吧?我說的話大概是謊言,但也有可能是真實的。那麽,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必須考慮是否有別的『擁有者』存在的可能吧?……嗬,是不是如我所說呢?」


    ……可惡,被醍哉說中了。


    而且我完全不覺得他在胡說八道,我對於醍哉充分使用「盒子」這件事感到奇怪是事實,那就可以說明他不是「擁有者」。


    如果有醍哉以外的「擁有者」的話,就會輕易地被絆倒、殺害。


    我就這樣輕易地受到醍哉的影響。


    那個動搖讓我的心出現了漏洞,醍哉不可能會錯過。


    「阿一,你是【魔法師】吧?」


    「…………咦?」


    我不由得叫出聲來。


    「為……為什麽——?」


    為什麽他會知道呢?再怎麽說我都沒有做出什麽露出破綻——


    想到這裏我才發現。


    露出破綻的——就是現在。


    是因為我的臉太過癡呆了嗎?醍哉再度愉快地笑著。


    「哈哈哈!雖然早就知道了,你在這個遊戲裏也太無關緊要了吧!」


    我聽著他的笑聲咬緊下唇。


    好不容易得到了麻理亞的建議,一切都白費了,我無可奈何地變成醍哉的囊中之物。


    「…………你運氣還真好啊,醍哉。」


    醍哉說出【魔法師】隻是偶然,六分之一——不,扣除掉醍哉自己的【職務】,是五分之一的機率吧。在那之中為了騙我而偶然說出的,剛好就是我真正的【職務】……如果我是其他【職務】的話,頂多就隻會被發現我不是【魔法師】而已……


    「運氣好?你不知道我刻意問你是不是【魔法師】的意義嗎?」


    「……什麽意思?」


    醍哉沉默了一會兒,搔搔頭。


    「吶,假設我不是這個『盒子』的擁有者。」


    「我不那麽想。」


    「閉嘴聽我說,如果那樣的話,那麽這個『互相殘殺的遊戲』就不是我所希望的了,那麽,讓認識的你死就並非我本意。」


    「……嗯。」


    「所以我問你的【職務】才會是【魔法師】。」


    「…………你不覺得前後文沒有關係嗎?」


    醍哉用再輕蔑也不過的眼神看著這樣說的我。


    「你該不會認為【魔法師】因為沒有敵人所以最安全吧?那麽你的腦袋裝的一定不是腦漿而是屎尿之類的。」


    被說中想法的我說不出話來。


    「就讓我用誠懇仔細、連猴子都能理解的說明告訴你吧。最難生存下來的,毫無疑問就是【魔法師】。」


    「……為什麽?明明【魔法師】的生死和其他【職務】的勝利條件沒有關係。」


    「就算是你應該也知道最危險的是【革命家】吧?」


    我點點頭。獨自就擁有殺人力量的【革命家】,不用說一定最危險。


    「那個【革命家】最想排除的就是【魔法師】,沒錯吧?其他實際上可以決定要不要殺人的隻有【騎士】,【騎士】和【革命家】的勝利條件相對而言比較接近,容易合夥。隻要【魔法師】消失的話,【革命家】被殺的危險性就會顯著減少。」


    我拿起放在桌上的攜帶型終端機,反複閱讀【職務】的部分。


    ……確實如此。就算看起來和【革命家】直接敵對的【國王】消失了,其後也還有【替身】、【王子】要對付,狀況沒什麽變化,但【魔法師】消失的話,情況就會瞬間轉為對【革命家】有利。


    「就是說,這個……【魔法師】死了的話,【革命家】的勝利就幾乎確定了……?」


    「也沒那麽簡單,也會出現誤會【職務】的情況,其他人也不會那麽輕易就成為【革命家】的夥伴。還有——」


    醍哉在我的麻布袋裏翻找,拿出了那把厚重的


    小刀。


    「不管在遊戲上有多不利,最糟糕的情況下有這個。哼,在【罷免國王的國家】中,隻要有直接殺人的覺悟,就可以一直存活下去喔。」


    我倒抽一口氣。


    ……我確定了,這個「怠惰的遊戲」的「擁有者」瘋了。


    「……阿一,隻先跟你說這個。」


    醍哉一邊收起小刀一邊說:


    「在開始互相殘殺之前不可能說服『擁有者』,如果想讓被害降到最低的話,隻能殺了『擁有者』,所以——」


    醍哉看著我,用毫不掩飾的的認真表情說:


    「無論怎麽掙紮,因為這個『盒子』而造成某個人會死的事已經決定了。」


    我輕輕搖頭小聲說道:


    「才沒有那回事——」


    醍哉什麽都沒說。


    其實我也早就注意到了。


    我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那隻是單純的事實。


    ▼「第一天<d>大房間


    我來到大房間,還沒有任何人在。


    我回想和醍哉的【密談】,結果我趁了醍哉之意,暴露出自己是【魔法師】,還開始懷疑醍哉不是「擁有者」的可能。


    為此,必須和麻理亞討論今後的計劃,因為想早點跟她商量,所以趕緊來到了大房間,不過——在這麽想的時候,她從門的另一端出現了。


    「麻理亞!」


    她用嚴肅的表情看著呼喚她的我,在我對麵的椅子坐下。


    麻理亞在和我的【密談】之後,應該和醍哉【密談】過了,從她的表情來看,或許和我有同樣的動搖。


    「……你和醍哉怎麽了嗎?」


    「…………恐怕和你一樣,我基本上是以醍哉是『擁有者』這個前提思考,但是也有點覺得其他人也可能是『擁有者』。如此一來,就比之前更不可能輕易跟大家說『盒子』的事了。」


    「明明沒有時間了……」


    「嗯,所以才傷腦筋,為了掌握每個人的個性,想用這個時間聽聽大家的來曆……但不是別人,正是我沒辦法聊自己的來曆,因為要講到自己的境遇,就不能不提到『盒子』的事。」


    麻理亞的境遇啊。


    我也幾乎不知道。麻理亞不會主動講自己的事,而且由知道那個「不完全的幸福」的我開口來問,雖然不是完全不能,但就是沒辦法。


    「麻理亞,那個——」


    「唷!」


    來到大房間的神內同學朝這裏舉手打招呼,我露出僵硬的笑容,舉手回應。


    為了不讓神內同學聽到,我把手附在麻理亞的耳邊。


    「一輝,不可以說悄悄話,在這個狀況下,讓人家看到我們之間有什麽秘密的樣子,會讓其他人產生不信任的感覺。」


    「啊……這樣啊……」


    「麻麻,不用那麽在意啦。因為是情侶,有秘密也沒關係。」


    「你或許那麽想,但其他人不一定。」


    「是啊,是說大家好恐怖喔,特別是會長和大嶺學長。」


    「……麻理亞,你該不會原本就和神內同學認識吧?」


    我有些在意他親近的語氣而問問看。


    「不,完全不認識。」


    「哇,說完全不認識也太過分了吧?明明說過幾次話不是嗎?」


    「你單方麵跟我說話是有過幾次,但我們從來沒有對話過,」


    神內同學吃驚地聳肩,


    「我隻是想和絕世美人講話舒緩心情而已,你可以不用那麽提防嘛。就說了我並沒有想從星野學長身邊把你搶過來之類的。」


    「……那個神內同學,先說好,我和麻理亞沒有在交往喔!」


    「不,不管你那是奇怪的謙虛也好顧慮也罷,現在都不需要了。」


    果然說了也沒用啊。


    就在我們說著這些話的同時,所有人都齊聚在大房間了,我們依會長的指示各自坐到座位上。


    「那麽,有人想到了從【罷免國王的國家】逃出去的方法了嗎?」


    開門見山這樣說的會長,雙手環抱胸前,微笑著等待大家的意見。


    我偷瞄了醍哉,他彷佛完全沒有在聽一樣看著遠方。


    如果知道「盒子」的三個人什麽也不說的話,不會有其他人開口。——我這麽以為,但意料之外的人戰戰兢兢地舉起手來。


    「喔,悠裏,你有什麽想法嗎?」


    「那個,不是逃出去的方法,而是抑止的方法……可以嗎?」


    「喔喔好耶!趕快跟大家說你的意見吧。」


    被會長催促,悠裏同學微微點頭。


    「那個……疑神疑鬼會使狀況惡化,我想這是大家的共識,沒錯吧?」


    悠裏同學確認了大家都點了點頭後繼續說:


    「不知道誰是什麽【職務】,不知道遊戲中自己的敵人是誰,我認為是因為這樣才會感到不安。大家都不想要進行遊戲吧?那麽就幹脆在這裏,一起把【職務】說出來吧?」


    和她那沒有自信的語氣成對比,大膽的提案讓大家有些驚訝。


    悠裏同學看到了我們的態度有些畏縮,但鼓起勇氣繼續說:


    「那麽一來,不管是誰都無法乘機下手,大家都可以互相信賴。因為是一起說所以沒辦法說謊,如果有講出一樣【職務】的人,就代表其中有一個人說謊呢,怎麽……樣呢?」


    「喔喔,小悠裏好厲害!那一定是個好主意!」


    神內同學大大稱讚,悠裏同學害羞地微笑,臉頰泛紅。


    「然後這個方法隻有在六個人都在的時候才能執行,因為隻要少了一個人就有可能說謊……啊,說什麽少了一個人很不吉利呢,對不起。」


    嗯,我覺得……很好。但是不能輕易讚同。或許有什麽我忽略的地方也說不定。


    麻理亞應該也是同樣的想法。她雙手環抱胸前沉思了一陣子後,開口這樣說:


    「我也讚成。」


    麻理亞考慮之後也沒發現漏洞?那麽就沒問題。


    我也想要立刻表示讚成的那個瞬間——


    「哼。」


    醍哉就像是嘲笑般嗤之以鼻。


    悠裏同學看到他的反應,露出交雜了困惑和膽怯的表情。


    「……大嶺同學,你不喜歡這個方法嗎?」


    「不喜歡呢。」


    「如果有我思慮不周的地方很抱歉……方便的話可以請你說明理由嗎?」


    「我不喜歡你裝成一副好孩子的樣子。」


    意料之外的話讓悠裏同學瞪大眼睛一動也不動。


    「你那是什麽臉?你隻聽得進去對自己有利的話嗎?我的意思是,我因為討厭你所以不想聽你的意見,你這個賤人。」


    悠裏同學的眼睛裏浮現了淚水。


    「大嶺學長,你那樣說也太超過了吧?請向小悠裏道歉。」


    「啥?叫我道歉?我還覺得你們該感謝我呢,我可是揭穿了這家夥很卑鄙的事實喔?吶,柳?」


    已經幾乎要哭出來的悠裏同學抽動了一下肩膀。


    「你說卑……卑鄙,我嗎?為什麽……?」


    「那麽讓我問你,你是【革命家】或【魔法師】嗎?」


    悠裏同學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不是吧?」


    「……為……為什麽你會知道——」


    「你其實是知道的,每個【職務】背負的告白風險完全不同。所以你不會是比較容易被攻擊的兩個【職務】,你的【職務】是自認為某種程度來說在安全圈裏的,如何啊?」


    她蒼白的臉愈來愈白,讓人感到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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