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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圖:深冬


    ◆◆◆「大嶺醍哉」09/11 fri 22:00◆◆◆


    音無麻理亞的姊姊──音無彩矢死了。


    至少在戶籍上是死了沒有錯。


    我在被卷入「怠惰的遊戲」之前,就知道這件事了。我為了得知充分利用「盒子」的秘訣,對音無同學進行了調查。


    音無麻理亞。


    她是大型金融公司董事音無道重的次女,和父親道重、母親有香理、姊姊彩矢四個人一起住在兵庫縣高級住宅區的透天建築裏。她的雙親年齡差距很大,在麻理亞14歲時,父親道重已經是60歲高齡,而母親有香理才35歲。此外,道重結過三次婚,麻理亞的母親有香理是他第三任妻子。


    光是這樣就已經夠複雜了,但更複雜的是麻理亞和姊姊彩矢的關係,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姊妹。彩矢的生母不是當時的母親有香理,而是道重的前妻。而且彩矢雖然是姊姊,但生日跟麻理亞隻差不到三個月,學年也一樣。


    因此,道重為了不讓周遭的人說閑話,於是讓彩矢和麻理亞就讀不同的中小學。


    她們兩人的類型剛好相反。


    姊姊彩矢是受人注目的類型,不管念書或運動都高人一等,在班上位居中心地位。學生會長等重要職位也理所當然地托付給她,在學校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另一方麵,妹妹麻理亞是溫順而不起眼的類型。或許就是因為她不會反抗,小學時似乎常遭到欺負。因此常以頭痛、肚子痛等理由請假,就算去了學校也窩在保健室裏,不太去上課。不用說,成績當然也不好。


    但是,對老師們來說,問題學生不是有拒絕上學傾向、緊閉心房的劣等生麻理亞,反而是表麵上是優等生的彩矢。


    應該要被教導的學生太過於優秀,有時反而會引起問題。更別說是明明理解這一點卻不收斂,反而更加招搖的學生。


    彩矢在各個科目的知識都在老師之上,隻要老師說錯什麽,就會毫不顧慮地指正;當學生間發生霸淩問題時,她會提出比老師還有效的方法解決;而當發生爭論時,會駁倒應該負責調解的大人。


    因此,老師們不比彩矢聰明一事一目了然,那差距連彩矢之外的學生都一清二楚。


    學生不可能會尊敬頭腦比學生差的老師。因為彩矢的存在,讓老師失去了大人的威嚴,彩矢班上的同學沒有任何一人肯聽老師的話,經常陷入混亂。那混亂的方式也令人毛骨悚然,往往都是在發生嚴重的問題時才會發現。


    例如,彩矢的班上曾發生過傷害事件及自殺未遂事件。


    因為彩矢而離職的教師有三人。一人罹患了精神病,另一人對學生施暴使之負傷,還有一人喜歡上彩矢,出現了近似跟蹤狂的行為。


    不過,即使性格完全相反,又同父異母,彩矢和麻理亞姊妹倆的感情仍然相當好。


    據說她們在休息時間常講電話,假日也被目擊到兩人牽手出遊。有和她們兩人一起行動過的彩矢的同學是這麽說的:


    「她們感情很好喲,但不像是朋友或姊妹……雙胞胎?也不太對,最接近的應該是……嗯,就像情侶一樣吧。」


    在我的調查中,她們姊妹沒有起過什麽大爭執。雖然家庭關係複雜,家人間也沒有發生過什麽大問題。彩矢的母親雖然是因為麻理亞的誕生而和道重離婚,但因為金錢方得到協議,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問題。父親道重似乎對自己的家庭並不尋常一事有所自覺,並確實地麵對。


    當然,這是在我可以調查的範圍中得到的解答。家庭內的事情,不深入就不會知道真相。但是,毫無疑問地,音無家並沒有發生像宮崎龍和淺海莉子那樣,不管是誰都能一目了然的家庭崩壞。


    但是現在,毫無疑問地,這個家庭結束了。


    原因是──麻理亞之外的三人車禍身亡。


    我對這場車禍的詳情並不清楚。雖然是兩台車相撞,但因為另一台車的駕駛死亡,現場也沒有目擊者,所以沒有任何人知道意外的真相。


    不過,除了留在家看家的麻理亞之外,其他家人都死了,隻有這點是不變的事實。


    音無麻理亞變成孤獨一人。


    對家人之外的人都不打開心房的音無麻理亞,成為真正的孤獨一人。


    然後在遺產繼承的手續結束,麻理亞由道重的弟弟清彥領養後,她就失蹤了。


    這就是我對音無麻理亞進行調查後,得到的全部資訊。


    在那之後,遇到「盒子」的奇跡是如何發生在音無麻理亞身上的呢?我不知道。


    為什麽音無麻理亞會有「想成為實現願望的存在」的「願望」,並獲得「不完美的幸福」呢?我也不知道。


    不過,那跟她失去家人一事不可能毫無關係。


    家人的死讓麻理亞失去理智,產生了異常的自我犧牲意識,然後創造出了現在這個超然的她。


    而且她得到了可以實現願望的機會。麻理亞在「拒絕的教室」這個不斷反覆的世界中,度過了一般人一輩子的時間。或許因為她相信隻要成為過於優秀的姊姊彩矢,就能實現自己的願望,她簡直整個人都變身成彩矢了。


    哎呀,我都知道這麽多了,卻到現在才發現「0」的真實身分,對我來說或許的確是有些晚。


    ……不,其實不應該察覺的。不應該把她的家人那種淺顯易懂的東西和「0」做聯想。


    神秘的東西愈深入了解就會失去其神秘的性質。如果不放棄理解,選擇盲目相信的話,就不能充分使用「盒子」。不可以試圖找出不可思議之物的不可思議之外的意義。


    但是,停止思考是我最不拿手、最討厭的事了。


    沒錯,那並不令人意外。因為停止思考是違背我的「願望」的行動,所以我不可能做得到。


    所以我的「盒子」有了限製,沒有辦法充分使用。不過,或許該這麽想──正是因為那樣,所以才得以準備適合我的「罪與罰與罪之影」。


    反正我得知「0」的真實身分也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0」。


    真相再單純也不過了,那是「音無」羅馬拚音的第一個字母,然後考慮到她以姊姊的名字自稱一事,一定這樣解釋才正確吧。


    「0」的名字是──


    「音無彩矢」。


    *


    我、音無、柳悠裏仍然在「擊潰願望的銀幕」中。


    紅色電影院的「盒子」。


    這電影院的乾淨程度在現實世界中簡直不可能看到,就像是要排除掉骯髒的人一般,不斷向我壓迫而來。那持續不斷的為了擊潰我的「願望」的攻擊,確實地使我的精神衰弱。


    在這壓力之中,我思索著一件讓我很在意的事。


    ──好奇怪。


    我一邊這麽想著,一邊環視四周。


    彎曲的通路上鋪著一塵不染的紅色地毯,連結著四個影廳。


    現在,我們所在的大廳中央的電子告示牌上顯示著「重複、重設、重設播放完畢」。


    我至今被強製觀看了三部電影。


    《近距離絕緣》


    《18.44公尺的距離》


    《重複、重設、重設》


    那三部電影分別將我的過去以苅野實柚紀、臼井陽明、音無麻理亞的視點描寫。讓我感到痛苦萬分的精彩剪輯,用我的罪過對我進行攻擊。從影廳數量有四個可以得知電影還剩下一部。


    片名是《15歲和耳環》,時間是「22:30~24:00」。今天內不找出解決的方法的話,就決定了我的敗北。


    但是,好奇怪。


    因為我認為,我和阿一之間已分出了勝負。


    「大嶺,你怎麽一臉憂鬱?」


    有人向皺眉的我搭話。


    是音無麻理亞。


    ……不,因為她已經殺了過去曾經是溫順女孩的自己,所以不應該這樣稱呼她。


    「彩矢,我有疑問。」


    我試著叫了這個名字,意外地很順口。


    是啊,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當我們在「拒絕的教室」中初次見麵時,她隻是單純的「音無彩矢」。而現在在這裏的她,則是為了追求理想,在那個反覆的世界中使用了大量的時間構築而成的「音無彩矢」。


    我在那個反覆的世界中,沒能用「麻理亞」來稱呼她。「麻理亞」這個名字是她心血來潮說出的,是本來應該忘記的虛偽的名字。在那個世界中本來就不存在「音無麻理亞」這個人物,彩矢原本也沒有讓她存在的打算。


    這是隻有在那個世界中得以保持記憶的阿一身上才出現的奇跡。


    這麽說來,其實是阿一打亂了音無彩矢的步調,改變了她的命運。


    另一方麵,奇跡沒有降臨到我身上。在反覆的世界中不可能記住「麻理亞」這個名字。


    所以,雖然那原本是她姊姊的名字,但對我來說她還是「音無彩矢」。


    她對於我叫她彩矢一事沒有特別的反應,然後這麽回問:


    「有什麽疑問?」


    我提出了從剛才就一直覺得奇怪的事。


    「為什麽『擊潰願望的銀幕』沒有結束呢?」


    彩矢蹙眉。


    「你在說什麽?這很簡單啊,星野一輝沒有摧毀『擊潰願望的銀幕』,就隻是這樣。」


    「你不懂我的意思嗎?我想問的是,為什麽阿一沒有那麽做呢?當你放棄音無麻理亞這個身分時,阿一應該感到挫折。那麽,他當然會放棄戰鬥吧?然而,為什麽『擊潰願望的銀幕』還像這樣繼續作用著呢?」


    沒錯,應該已經解決了。


    因為音無彩矢人在這裏。


    那對阿一來說是絕對的絕望。


    但卻為何還沒結束呢?為什麽阿一沒有放棄呢?


    「大嶺,你似乎什麽都不懂呢。看來你似乎沒有理解星野一輝的恐怖。」


    「什麽意思?」


    彩矢麵不改色地說:


    「簡單來說,那家夥並沒有放棄。」


    「啥?」


    我不懂她的意思。


    阿一的目的是將音無麻理亞帶領到沒有「盒子」的日常生活。但是,在她像這樣來到這個「擊潰願望的銀幕」中,下定決心消除「音無麻理亞」的時間點,就知道他的目的不可能達成了。已經不可能了。而且,關於這一點,阿一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放棄?


    「你是想說阿一覺得還有改變你的希望嗎?」


    「沒錯,那家夥很異常。隻要目的沒有消失,就不會放棄,即使實現的可能性為零也無妨。讓人不禁覺得,對那家夥來說是不是根本不存在放棄這個概念。」


    不存在放棄的概念……?


    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實際上現在「擊潰願望的銀幕」並沒有結束。而且,我也不覺得彩矢會看錯阿一的本質。


    也就是說,那是真的。


    如此一來……


    「……這很不妙。」


    這原本就是讓阿一放棄的戰鬥。


    在彩矢變成這樣的情況下,阿一的目的不可能達成。阿一確實失敗了,不管那家夥在想什麽,我都這麽認為。


    但是,就算阿一輸了,也不代表我贏了。這樣下去,隻會兩敗俱傷。隻要阿一不放棄、不結束「擊潰願望的銀幕」的話,接下來第四部電影《15歲和耳環》就會上映。在那結束的瞬間,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的「盒子」都會毀滅。如此一來我的目的──也就是使用「罪與罰與罪之影」量產「犬人」,藉以讓每個人的倫理觀提升,當然就會化為烏有。


    這樣下去的話,我也會輸。


    為什麽事態會演變至此呢?一切都在我的計畫中。被對方當作刺客送來這裏的柳悠裏一下就失去作用,而且我也像這樣成功將彩矢引到這裏,但我卻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走。明明沒有失敗,我卻被逼到了盡頭……那家夥到底是什麽人?拳頭完全不管用的拳擊手?


    「0」會認為我沒有贏阿一,似乎也能理解。


    「音無同學。」


    開口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柳悠裏。


    我豎起耳朵,期待她會說出跟解決方式有關的話。


    「你從剛才起就一直不像以前一樣用『一輝』叫一輝同學呢。」


    但她卻說了絲毫無關緊要的話。


    真令人火大。


    「你這個婊子,難道你認為他們分手了你就可以和阿一交往,才會進行確認嗎?吵死了煩死人了,臭婊子給我閉嘴。」


    「咦咦咦咦咦!你說那是什麽話!太過分了!是說你從剛才開始是不是一直把我當作不存在啊!」


    「因為已經不需要你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啊。彩矢從一開始就和阿一敵對的話,你就沒有存在價值了。光是你這個掃晴娘不知廉恥地出現就讓節奏變壞,真是個讓人無力的空氣角色。」


    「我……我講話也礙到你了嗎!」


    繼續跟她爭論下去隻是浪費時間而已,所以我打算無視她。


    嗯,不過彩矢對阿一的叫法的確改變了。恐怕是沒有辦法像一直以來一樣用親昵的叫法稱呼現在視為敵人的阿一吧。


    敵人。


    敵人啊……


    「話說回來彩矢,我想確認一件事,你是要和我聯手對吧?隻要阿一不放棄,他就會一直纏著你吧?那你必須打倒他呢。」


    「沒錯,我有必要打倒他。不能認為不理他就好了,雖然他應該沒有跟我戰鬥的手段,但也不能因此掉以輕心。那家夥對目前的我來說,還是達成目的的最大障礙。」


    「是啊,所以我認為我們暫時合作是個好方法,你覺得呢?」


    彩矢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


    「……我不認同你的『盒子』──『罪與罰與罪之影』。你犧牲他人的做法違背我的理念,即使我承認你和我很類似,但這一點我絕不認同。」


    「……你的意思是你不願意和我合作嗎?」


    這樣的話,我就束手無策了。


    因為阿一在這樣的狀況下也沒有放棄。不管怎麽想,要讓阿一放棄就必須和彩矢聯手。


    「不,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所以,聽到她這句話後我會感到安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打倒那家夥在優先順序上的確在前。我想說的是,我隻是為了達成我的目的而行動,並不是為了幫你。你有時間限製但我沒有,這一點的不同,對你來說有可能會造成不利。」


    「我也是一樣的,依狀況我也有可能會背叛你。」


    「那就沒什麽問題了。」


    「那麽我問你,要怎樣才能讓阿一放棄呢?我毫無頭緒。但是彩矢,你應該知道該怎麽做吧?告訴我,要怎樣才能最有效地攻擊阿一呢?」


    「…………」


    彩矢陷入沉默。


    我會問這個問題有兩個原因。一個原因很單純,是因為熟知阿一的彩矢,應該可以想到比我更有效的手段。


    另外一個原因則是要確認彩矢是否真的對阿一沒有留戀。


    雖


    然彩矢看起來並沒有任何依戀,但畢竟他們之前的關係那麽親密,即使她對阿一還有感情也不令人訝異。因此,她也有可能因為內心有所留戀而提出不太有效的方法。如果那樣的話,在打倒阿一一事上,她應該會成為絆腳石吧。將能利用的部分盡情利用,但盡量不讓本人參與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彩矢這樣回答:


    「隻要我忘記星野一輝就行了。」


    毫無依戀。


    讓人不得不下這樣結論的一句話。


    「隻要將『不完美的幸福』用在那家夥認識的人身上,我就會忘記他。在反覆的世界中構築的東西,一切都會化為烏影。隻要那麽做就好了。」


    這個提案──


    這個提案是確實會成功的解答。


    因為阿一會不放棄、會仍舊抱持希望,是因為他知道對彩矢來說,自己是特別的存在。


    換而言之,也就隻有這一點。


    隻要除去這一點的話,他就沒有任何希望。


    那麽,隻要成為陌生人就好了。隻要讓他不再是特別的存在就好了。


    但是──


    「…………你……」


    我聽了彩矢這個發言,手不停發抖。


    她為什麽可以毫不在意地說出呢?


    他們兩人曾經對彼此有很深的感情。


    彼此間有強烈的依存、強韌的羈絆。他們兩人關係深切到若除去這一點,兩人就會像變了個人一樣。


    然而,音無彩矢卻輕易說出「舍棄」。


    「你不在意嗎?」


    我不由得脫口發問,不過答案很清楚。


    是肯定的。如果不是那樣的話,她是無法提出那種方法的。彩矢一定是即使忘記阿一,也完全不會感到痛苦的超人,她是我遙不可及的怪物。


    但是,彩矢卻這麽回答:


    「我在意。」


    「……什麽?」


    我的思考停止了。


    那回答太過於出人意料,比起她像超人般毫不露出軟弱的一麵說她不在意還令人意外。


    「不可能不在意。如果不在意的話,我就不會一直在星野一輝的身邊了。如果我不承認他對我來說是重要的存在的話,我就不過隻是在逃避而已。不承認的話,我就無法麵對。」


    忘記星野一輝對她來說是件痛苦的事。


    彩矢明確地表示。


    所以,我不懂。


    「那麽──」


    為什麽她可以提出那種方法呢?


    為什麽她可以提出那種將自己的情感犧牲到極致的方法呢?


    「不過,不管那家夥對我來說是怎樣的存在,都毫無關係。」


    「……為什麽?」


    「因為我的情感不會造成任何障礙。」


    「────」


    我倒吸了一口氣。


    因為彩矢竟然毫無猶疑地說出那句話。


    「對於我違反目的的情感,我並不在乎。我並沒有那麽軟弱,我的意誌不可能因為我自己而動搖。」


    看到她超然的模樣就能懂了,看到能將自己的情感完全當作事不關己的她就能懂了。


    那是事實。


    「我不是人類,我隻是實現他人願望的存在,也就是『盒子』。」


    當然這個表現隻是比喻,彩矢是有血有肉的人。她的意思是──她是抱持著那樣的覺悟而活著。


    不過,實際上她也實踐著自己的話。


    彩矢不認同自己除了達成目的之外的存在意義。為了目的,她不投入任何一切。不管是重要的人,還是自己的死,她都不介入。


    ──機械──人偶──異形──「盒子」。


    我也曾經以那為目標。


    那樣追求著世界的理想。


    但是,看到她那成功徹底脫離人的模樣,我能夠說自己也能做到嗎?


    「……………………………………………………………………………………………………………………………………………………………………」


    ────不行。


    我曾經以為她會毫不在意忘記阿一,那樣也還比較能夠理解。因為如果隻是讓心麻痹的話,感覺我似乎也能夠做到。


    不過事情卻不是那樣。音無彩矢擁有著正常的情感,卻還是能毫無障礙地達成目的。


    我做不到。


    不可能。


    我隻不過是個人。


    不僅如此,我──


    在我這樣思考的時候,在我之中的「罪之影」開始騷動。


    「呃……」


    沒錯,不僅如此,我可能連自己準備的「罪之影」所引起的這股痛楚都忍受不了也說不定。


    為了【支配】而吸收的「罪之影」們,一找到縫隙就在我身體中暴動,情況逐漸惡化。


    我咬緊牙關。啊,可惡,就像是子彈在血管中亂竄般劇痛。為什麽會這麽痛呢?這明明不過就是我所製作出的疼痛罷了。


    隻要看了下一部電影,「罪與罰與罪之影」就會毀滅?……哈哈,是說我撐得到那個時候嗎?在那之前我會不會就已經自取滅亡了呢?我就是如此無法忍受這份痛楚,我無法忍受破滅的未來。


    我為何如此平凡呢?


    我為什麽是個無法引起奇跡的庸俗之人呢?


    我摸了摸耳環,我想要改變。我已經不想要回到那個什麽都不知道的愚鈍的我了,我想要持續抵抗這個讓人無能為力的世界。


    可是……


    可是……


    可是、說實話────


    光亮。黑暗。世界。商務旅館。子宮。牽著的手。哭泣的臉。完封勝利。世界。體溫。好冷。好冷。棒球手套中麻痹的左手。才能的差距。嫉妒。夢。告白。看人臉色。香菸。瘀青。手的顫抖。恐怖。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罪過。懲罰。正義。為了正義的罪過。耳環。


    我仍舊喘著氣,再摸了一次耳環。


    我是什麽時候穿耳洞的呢?


    一思考起這個問題,我最討厭的某個人就擅自闖入我的腦裏,也就是苅野實柚紀。


    莉諾沒有辦法反省,她沒有自己做了壞事的自覺。我必須要讓她知道,她到底對小桐做了多麽過分的事,不讓她知道我就靜不下來。如果我沒有那麽做,我就沒辦法原諒這世界的不合理,所以我做了我該做的事。在聽到莉諾真正的反省前,我沒辦法原諒她,可是莉諾並沒有自覺到她的罪過,她隻能說出表麵的「對不起」。所以我一直沒辦法原諒她,我沒有原諒她的理由。「拜托你告訴我正確解答。」為什麽自己想不到呢?「我喜歡你,我一直很喜歡小大,所以才做出那樣的事。」開什麽玩笑,想要諂媚嗎?不,不對,她是在責備我。那賤人讓我想起,我的存在讓小桐痛苦。我不知不覺中揍了莉諾,我不能相信自己做出的舉動,對青梅竹馬的暴力不是真的,使用暴力這事實讓我遠離了現實,明明自己的身體確實有暴力的感觸,但那感覺卻像不關己事般遠離我而去。揍了莉諾的我不是我,而是我體內某個我無法控製的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不是用來向自己加害的人請求原諒的話,開什麽玩笑!


    一切都沒有解決。


    一切都沒有解決。


    沒有任何解決的手段。


    沒有「盒子」的我,完全無能為力。


    我知道,我知道莉諾在飯店遭到怎樣的對待,我知道莉諾喜歡我。我知道莉諾的優點,例如開朗好講話、能設身處地為人著想、個性直率、開心的時候就開心、悲傷的悲傷就悲傷。我知道她不是壞人,但是我沒辦法原諒她。不能原諒,


    不能原諒。所以才會產生意見的分歧。我知道對莉諾施暴是不對的,但同時我也不得不做,所以我擅自將內心中的莉諾分離,把對我來說不合適的莉諾消除,忘記了我們是青梅竹馬的事實。


    就這樣,我將莉諾逼到了絕境。


    我染了頭發、穿了耳洞,我想要和過去的「大嶺醍哉」告別,如果小桐遭到那樣的對待和我的容易親近有關,那麽我就想要殺了那個自己。


    不用任何人提醒,我知道。


    我不是超人。


    我無法成為「音無彩矢」。


    我和他人的不同,就隻有能客觀地看著自己而已。


    光是這樣就足夠了。


    ──光是這樣就足夠了。


    我終於控製住了「罪之影」們,奪回了自己。


    「你怎麽了,大嶺?」


    「你……你還好嗎?」


    彩矢和柳向我搭話。


    「……………沒事。」


    ……真是的,我為何如此驚慌失措呢?


    我的確到現在還是有軟弱的地方。但是,並沒有必要因此悲觀。


    如果會被情感束縛的話,隻要無視就好了,沒有必要像彩矢一樣正麵交鋒。我早就很清楚這件事,而且一直以來都是那麽做的。因此我變得可以舍去情感理性地思考。那是我的武器,我應該要對自己的能力感到驕傲。


    我冷靜下來後開口說:


    「彩矢,讓我們回到剛才的話題,我也讚成為了打倒阿一使用『不完美的幸福』。具體來說該怎麽做,你決定了嗎?」


    「不,還沒。因為這個方法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


    也是,音無彩矢意外地不擅長思考策略。因為她那清廉潔白的價值觀,讓她無法攻擊他人的弱點。沒錯,彩矢也有缺點,跟自己的能力比較也沒有意義。


    「大嶺,你有什麽想法嗎?」


    「失去記憶毫無疑問是有效的。不過,就算彩矢真的失去記憶,不讓阿一知道也沒有意義吧?」


    「就算不用刻意傳達,他應該遲早會察覺吧?」


    「對你來說或許那樣就可以,可是我沒有時間了。我必須要讓阿一發現你失去記憶。」


    「嗯,說得也是。也就是說──」


    「沒錯,必須讓你在阿一的麵前使用『不完美的幸福』。」


    「就算我可以進入『盒子』,但也無法脫離。而現在我人在這裏,也就是說要將星野一輝──」


    「叫到這個『擊潰願望的銀幕』中。」


    那是為了讓阿一放棄的第一要件。


    「不過要怎麽做才能讓他來到這裏呢?對那家夥來說,保持一定的距離安全地摧毀你的『盒子』比較好。而且他隻要等約兩個小時就行了,我不覺得他會特地冒險來這裏。」


    「隻要使用我的『罪與罰與罪之影』總會有辦法。」


    「還有,『不完美的幸福』要用在誰身上呢?」


    「依阿一的行動來決定。目前在這裏的有三人,依現狀來看,最有可能的人選應該很明顯吧。」


    語畢,我望向柳。


    「咦?」


    「真是太好了呢,柳悠裏。一度失去在這裏的存在價值的你,又有新的任務了呢!」


    「咦?咦?啊……」


    柳察覺我言中之意,臉色發白。


    看到這一幕,彩矢就像是要保護柳一樣,站到她的前麵。


    「……不好意思,我不打算將『不完美的幸福』使用在希望得到救贖之外的人身上。就算有打倒星野一輝這個目的也一樣。」


    原來如此,那一點即使下定了決心也不改變啊。無論有多沒效率,都不能犧牲他人。


    ……不,就某種意義來說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不那樣的話,就會違反她「讓人幸福」的目的。


    「這樣啊,那我想辦法找別的家夥來。」


    我立刻就知道她絕對不可能讓步,於是說出姑且可以解決的方法。


    彩矢點點頭,似乎認同了。


    老實說,擁有柳的「罪之影」的我,要讓她渴求救贖再簡單也不過了。柳因「怠惰的遊戲」受了相當重的傷,隻要在她的傷口上撒鹽的話,比常人犯了更重的「罪」的柳應該就會輕易地求救吧。


    當然沒有必要拘泥在柳身上,因為如果隻是要讓彩矢失去關於阿一的記憶的話,隻要是阿一認識的人,不管是誰都好。


    不過,不能期待不知道會不會來的不特定的人。以確保一名人質的角度來看,果然柳還是必要的。


    我想到這裏,繼續說:


    「在第四部電影《15歲和耳環》結束之前,將阿一叫到『擊潰願望的銀幕』中,然後在他眼前將彩矢的『不完美的幸福』使用在他朋友身上,雖然這是個好方法,但問題在於該如何執行吧?」


    「沒錯。你說總有辦法的,具體來說該怎麽做呢?」


    「辦法啊,嗯……」


    例如威脅阿一,如果不放棄「擊潰願望的銀幕」就殺了彩矢如何呢?問題在於是否有說服力。不過隻要是跟彩矢有關的事,就算半信半疑,阿一遵從的可能性還是很高。


    那麽,隻要使用「罪與罰與罪之影」讓他知道就可以了?如果能夠順利傳達就好了,可是在有限的時間內要確實地傳達,或許意外地很難也說不定。真是的,隻要「0」協助的話,就可以確實傳達──────


    ──你有什麽願望嗎?


    ────不,等等。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話說回來,阿一是怎麽得到「擊潰願望的銀幕」的呢?


    不用說,一定是「0」交給他的。阿一為了打倒我而借助了「0」的力量。


    「0」不是我的夥伴,而是阿一的夥伴。


    「0」已經有把「盒子」交給阿一的事實了,隻要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兩人沒有敵對的話,就必須考慮到「0」可能會幫助阿一。


    假設像剛才所想的一樣,執行了威脅阿一要殺彩矢的策略,就算成功傳達給阿一了,「0」會不會向阿一告密,說這威脅是假的,造成我們的不利呢?還是說那是不可能的呢?


    不,那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我必須也要隱瞞過「0」。


    「0」雖然不是完美的,但似乎可以看遍世界。如果我對彩矢說出策略,就有可能被聽到。可是「0」無法讀取他人的思緒。隻要我什麽都不說,就可以隱藏過它。這一點它和人類一樣。


    也就是說,我必須對彩矢隱瞞住真正的策略,並讓「0」認為事情朝著對阿一有利的方向進行,再讓阿一自願來到「擊潰願望的銀幕」,就是這樣。


    ……這是什麽鬼啊?條件也太嚴苛了。


    「大嶺,你什麽都不說,是想不到任何策略嗎?」


    我凝視著彩矢的臉。


    她麵無表情。


    那是壓抑住自己情感的表情。


    然後我突然想起了,《重複、重設、重設》中的台詞。


    「我知道,向『盒子』許下那樣的『願望』的結果,那個結果是……」


    「破滅。」


    「就算我已經這麽跟你說過了,但你還是知道了『盒子』的存在,將之得到手的話,我會怎麽做呢?我不想從你手中奪走『盒子』,我和其他的『擁有者』不同,或許不會和你對立。」


    「再次成為夥伴──不,那可不行。我不會幫忙,但也不想要幹涉,隻是彼此朝向同一個方向而已吧。我們打從一開始就無法成為夥伴,我們應有的關係是,對了──」


    「該說是同誌吧。」


    「…………好懷念啊。」


    我脫口而出。


    說出後,我想著自己在說什麽啊。


    突然浮現的那部電影的……不,在重設的時間中聽到的話令我非常在意。


    ──對我來說,「音無彩矢」是怎樣的存在呢?


    對阿一來說,「音無彩矢」是敵人。阿一想要將彩矢──不,這個場合應該稱呼妯為「麻理亞」比較正確吧──麻理亞帶領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因此對自稱為「盒子」,想要讓「麻理亞」放棄當人的「音無彩矢」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障礙。


    可是,對我來說反而她是「音無麻理亞」一事讓我感到困擾。


    「…………」


    困擾?


    為什麽?


    是因為我和彩矢的目的相似而困擾嗎?是因為她像這樣協助我嗎?是因為在「拒絕的教室」中我們也是夥伴嗎?……總覺得不對,總覺得不能心服口服。


    我潛意識中需要她。


    那麽,那一定是和我的目的有關的事。


    我認為我不必自己達成目的也無妨。在不久的將來,我將無法忍受自己的罪過而崩潰。在我崩壞的時候,目的想必還沒達成吧。不過,那也沒關係。隻要像新藤一樣,有繼承我的意誌的人,最終改變了世界,那樣就好了。我自己就算像垃圾一樣被丟棄、被討厭、失去性命也無妨。


    那麽──


    啊……我懂了,我知道對我來說音無彩矢是什麽了。


    音無彩矢也是我的希望。


    她所追求的每個人都幸福的世界,如果實現的話,我的目的也會同時達成。隻要實現她的願望,我的願望也會實現。


    然後,雖然她的願望比我的願望難度還高,但音無彩矢給予了我實現的希望。


    那份孤高。


    那份高貴。


    那份正確。


    那份正直。


    那連我的「願望」也可以拯救。


    不,不光是我。


    可以拯救所有的「擁有者」。


    她是所有「擁有者」的希望。


    正因為如此,她用了和「0」相同的名字,她是實現所有人「願望」的存在。


    必須要保護的,崇高的存在。


    所以我無法原諒。


    為了想要和「麻理亞」在一起這陳腐的目的──不,為了自私的欲望,而想要踐踏我們的「願望」的星野一輝,我無法原諒他。


    我們必須要打倒阿一。


    「我想到了一個方法。」


    為此,我要欺騙彩矢、「0」及所有人,讓阿一嚐到絕望的滋味。


    「讓我們使用茂木霞吧。」


    阿一。


    我絕不會讓你找回零之麻理亞。


    ◇◇◇「星野一輝」09/11 fri 22:03◇◇◇


    這個感覺該如何表現才好呢?


    明明我完全沒變,但明顯和至今的我不一樣。


    我所做的隻有了解自己而已,就像是讀了自己的使用說明書一樣。光是那樣,這個世界就改變了。就像是薄荷醇流入了在身體裏巡回的什麽一樣,身體莫名地感到清爽。我的思考逐漸變得清晰,多餘的混亂消失而去。


    世界的雲靄消散而去。


    變得清晰。


    變得更加清晰。


    世界拓展而開。


    然後我便能集中於拯救麻理亞一事上。


    那是得手「虛空之盒」的我的變化。


    「嗚哇,她怎麽了?」


    遠離市區,來到沿著河堤的高架道路下涵洞的陽明一開口就說出這句話,臉色發白。他視線前方是一麵畫滿無法稱為街頭藝術的塗鴉牆,而色葉同學失去意識靠坐在牆角邊。


    「阿星,你…你該不會殺了她吧?」


    「她還活著喲。」


    「但……但是她流了好多血……?」


    確實地上跟牆壁上都附著了紅色的液體,色葉同學的臉和衣服上也是。


    「那隻是血漿而已。」


    「血……血漿?真的嗎?」


    陽明蹲下來用手沾了地上的紅色液體,然後聞了聞沾在手上的液體的氣味。他一時皺起了眉,但似乎馬上就確認那是血漿,微微點了好幾次頭。


    「的……的確不是真的血呢。但是,為什麽會這樣呢?為什麽她昏了過去?」


    陽明看著色葉同學的臉,同時確認她的呼吸和脈搏。燈籠的光照亮色葉同學的臉,但從我所在的地方看不太清楚。


    我對色葉同學做了什麽呢?這說明要花許多時間,所以我決定隻回答他前半的問題,告訴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醍哉和色葉同學設下了圈套,要讓麻理亞看到我的背叛,而我也完全掉入了陷阱。麻理亞現在進到了『擊潰願望的銀幕』裏。」


    「也就是說,小麻已經知道了醍哉的『盒子』了嗎?」


    「是啊。」


    陽明知道那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或許正因為如此,陽明皺緊眉站起看著我。


    「為什麽在事情演變至此前不跟我說呢?是因為我不值得依賴嗎?」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威嚇我一般。被身高很高的陽明那樣逼近,果然還是有壓迫感。


    「不,因為我被威脅隻能一個人來,所以才沒有聯絡你。」


    話說到此,我立刻發現不隻是那樣。


    「……不,就算沒有被威脅,我應該也不會聯絡你吧。」


    「所以我才問你為什麽啊!」


    陽明大吼,他很懊悔沒能幫上我的忙。


    真令人感激啊。


    真令人受到鼓舞啊。


    我能和這樣的陽明成為朋友,真的很開心。


    「剛好相反,是因為我很依賴你。」


    「咦?」


    「我依賴你到自己都感覺得寸進尺的地步喔……」


    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我就不會讓他卷入這樣的事情中。我就不會告訴他關於「盒子」的事,進而不斷責備自己。


    「……那麽為什麽不聯絡我呢?」


    「陽明在心音那邊對吧?因為我想要你保護心音,原因你知道吧?」


    「啊……」


    陽明害羞地搔了搔自己的臉。


    「對喔……因為我們一直認為阿醍會把小桐當作目標呢。」


    「嗯,就算沒有被威脅,我也認為這隻是醍哉的煙霧彈而已。」


    我認為比起我和麻理亞,心音更加危險。


    我會那樣想是有根據的。


    因為我認為,醍哉應該差不多該察覺到「擊潰願望的銀幕」的「擁有者」不是我了。


    如此一來,比起我或麻理亞,他應該會先對「擊潰願望的銀幕」的「擁有者」下手。


    所以我認為,比起麻理亞,他當然會先以心音為目標。


    不過,他沒有那麽做。


    「結果阿醍還是沒有察覺到『擁有者』的真麵目嗎?」


    「大概吧。」


    「擊潰願望的銀幕」是隻為了摧毀醍哉的「盒子」的「盒子」。


    在悠裏同學進到「擊潰願望的銀幕」時,醍哉應該就已經察覺到那是那樣的盒子了。因為就算悠裏同學去了那裏,電影的內容仍舊限定於醍哉的過去。


    然而,為何醍哉沒有察覺到「擁有者」不是我呢?


    我或許可能得到「盒子」。我的確有想過,在最壞的情況下,要和「0」接觸,取得「盒子」跟醍哉對抗。雖然那隻不過是最後手段,但我的確想過。


    但是,即使我得到了「盒子」,我也無法許下那樣的「願望」。我的「盒子」無論怎麽做,都不會成為「擊潰願望的銀幕」,我無法準備隻為了拯救醍哉的「盒


    子」。


    因為那種事,隻有打從心底想著醍哉的人才做得到。


    唯有持續隻注視著醍哉一人、幾乎可說是盲目的人才做得到。


    而那不可能是我。我是醍哉的朋友,也認為他很重要。但遺憾的是,我對他的情感並沒有重到到盲目的程度。我沒有在意醍哉到使用「盒子」許下隻適用於醍哉一人的「願望」。


    如果醍哉不逃避,好好地麵對真正的「擁有者」的話,應該就會懂。


    但是,他沒能意會過來。


    為什麽?


    因為他受到「盒子」的影響,失去了自我。


    從他不知道真正的「擁有者」是誰這一點,很明顯地就可以知道醍哉錯了。從他沒有察覺有人如此在意自己的這一點,很明顯地就可以知道醍哉錯了。醍哉為了變得冷酷,而刻意忘記那個人,然後把自己封閉起來,什麽都看不見。


    然而,他卻說自己有高尚的目的?


    不惜獻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改變這個世界?


    「…………嗬嗬。」


    別說笑了。


    真是太愚蠢了。


    人類的那種行為,一點用處都沒有。


    什麽都看不見的人,卻試圖想要指引正確的方向?那隻不過是錯誤的方向罷了,隻會讓人更加困惑而已。


    然而,他卻想從我身邊奪走麻理亞?


    他以為他是誰啊。


    「…………」


    我看著昏過去的色葉同學。


    一身鮮紅的她也錯了,因為她想要從我身邊奪走麻理亞。


    所以我才這樣對她。


    我對陽明說她還活著,我沒有說謊,但我奪走了她生存的意義。就像眼前淒慘的景象一般,她或許沒辦法重新站起來了。


    但是,那又怎樣?


    「…………嗬嗬嗬。」


    嗯,我也對醍哉做同樣的事吧。


    醍哉的絕望將會超過色葉同學吧。這個願望本來就是醍哉想出來的,隻要他知道「願望」已經不可能實現,大概就不可能重新振作吧。而且醍哉殺了神內昂大,等待醍哉的現實是很殘酷的,而他無法一直逃下去。


    但是,我要打倒他。


    我才不管什麽都看不見的家夥的「願望」呢。就算「盒子」摧毀,迎來悲劇性的結局,也是他自作自受。那是發狂的他自己埋下的種子吧?


    所以──


    快把麻理亞還給我,全盲混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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