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臨並沒有知難而退。


    -這麽絕情?


    -給你發消息和打車可不一樣。


    吳誌徹底被勾起好奇心,忍不住不斷偷看他臨哥的手機屏幕。


    油鹽不進那位回:是不一樣。


    -打車能送你回家,而我會讓你躺在大街上過夜。


    吳誌:“……”


    毫無人性啊這。


    他臨哥行走江湖多年,哪怕自己從不真身下場撩人,就是隔空幫他出主意也成功讓他脫單不少次,居然也有翻車的一天。


    吳誌在心裏嘀咕著,發現他臨哥居然也不生氣,依在吧台邊上繼續給人發消息,貌似還發得挺開心。


    然而一串消息還沒等打完發出去,對麵速度更快,估計是看到頂上顯示的‘正在輸入中’,油鹽不進當機立斷搶先發過來兩條。


    -早點滾去大街上還能搶個好位置。


    -再發拉黑。


    吳誌肅然起敬。


    季鳴銳安慰:“沒事,那位池姓大爺,約不出來才是常態。除非忽然下場大雨,讓他覺得今晚心情不錯,這事才能談一談。”


    另一邊,池姓大爺發完消息把手機擱在一邊,準備躺下睡覺。


    結果眼睛閉上不超過十多分鍾,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手機又開始震動。


    在他警告“再發拉黑”之後,解臨確實不發消息了,直接打過來一通語音電話。


    [您的好友‘解臨’邀請您進行語音聊天。]


    池青:“……”有完沒完。


    池青接了電話:“你最好……”你最好是真有什麽事兒。


    電話對麵傳來“砰”的一聲,緊接著是解臨加快語速的聲音,他聽上去也很無奈:“剛才那幾句是逗你的,這回是真有事。”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麽瞬息萬變。


    不過短短十分鍾時間,酒吧內橫生意外,原本井然有序的環境此刻成了一團亂,剛才那聲“啪”是啤酒瓶破裂的聲音。


    吧台調酒師好好的調著酒,一個女孩子一路不顧安保人員的阻攔衝了進來,她四下看了兩眼,然後放下包,拿起吧台上的酒瓶,對著調酒師的腦袋狠力一砸:“你這個渣男!”


    這一砸,砸得酒吧內音樂都停了。


    有人往他們這看:“怎麽回事兒?”


    季鳴銳作為人民警察,身體反應比大腦更快,在那姑娘要砸第二下之前大步流星三兩步跨過座椅衝了過去:“幹什麽!放下酒瓶!”


    最後酒瓶是放下了,但是酒也灑了季鳴銳一身。


    解臨簡單說完情況,又說:“他想讓你幫忙買件能穿的衣服過來。”


    吳誌:“不是說送件衣服來就行嗎?為什麽還要特意買?”


    解臨斜他一眼,示意他閉嘴:“地址發你,不遠,過來挺方便,要是遠也不就不叫你了。”


    池青現在想殺的對象成了季鳴銳。


    半晌,他抬手掐了掐鼻梁說:“讓他等著。”


    酒吧確實離得不遠,這一片晚上比較熱鬧的地方也就老城區這,不用解臨說池青也不會把自己穿過的衣服拿給季鳴銳的,對潔癖來說自己的衣服誰都沒得碰,就算是最好的兄弟也不行。


    池青戴著黑色手套、拎著袋子進酒吧的時候鬧劇已經結束了。


    新人小組團建計劃徹底泡湯,正在吧台那兒圍著一女生做調解工作:“我們是警察,你放心,有什麽事兒可以跟我們說,不要動手。我們是文明社會,要講文明。”


    女生很年輕,二十出頭的年紀,時髦且漂亮。


    手腕上戴著一條很精致的手鏈,說話時星星形狀的墜子不斷晃蕩,表明她仍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我為了他,放棄在家鄉的工作,我特意從夏城過來……可是他呢,他居然早就背著我和我閨蜜在一起了。”


    調酒師眼神閃躲。


    女生氣極過後,冷靜下來,攥緊的手鬆開:“也是我傻,我早該想到的,我來之前他就拒絕我和他住一起,說什麽兩個人即使在戀愛也需要各自的空間,我看就是想讓我給你們騰地方。”


    季鳴銳他們調解工作做得得心應手。


    蘇曉蘭同為女人,最有發言權:“兩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


    女生:“可我真的很喜歡他。”


    蘇曉蘭:“我理解你,沒事的,姑娘,你的人生還很長,就把這段感情當成一個短暫停留過的景點,記得最開始你們相戀的美好就夠了。可能下車的時候,你們之間並不是很愉快,但是不能讓結局影響這段過程。”


    蘇曉蘭知道這個時候言語不能太犀利,於是放緩了聲音說:“他當初愛你的時候,一定是真的,隻是現在他的他並不是當初那個他了。”


    女生眼淚沒忍住從眼眶裏落下。


    解臨倒是沒多說什麽,他靜靜地聽著,適時給女生遞過去一張紙巾:“別哭了。”他手指指節微曲,遞紙巾的時候顯出幾分無意的溫柔,“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眼淚不適合你,那個人也不適合你。”


    解臨的安慰很奏效,但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總覺得潛台詞裏是不是應該有一句:“他不適合你,你看我怎麽樣,要不要跟我回家。”


    但他說完之後收回手,退回了安全的社交距離,然後一抬眼,看見了某位油鹽不進的人。


    池青把裝衣服的袋子:“你的衣服,再有下次你就直接裸.奔。”


    季鳴銳身上黏黏糊糊的,等衣服很久了,接過袋子就準備去廁所:“謝謝大哥,辛苦你跑一趟,我去換衣服,你坐一會兒?順便幫忙安慰安慰這位姑娘。”


    池青:“我為什麽要幫忙。”


    季鳴銳:“……你來都來了。”


    池青勉強分出一點注意力給那位哭哭啼啼的女生,並不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情緒。


    季鳴銳走後,解臨順勢坐在池青邊上:“來了,喝什麽?”


    池青:“水。”


    池青又補上一句:“礦泉水,檸檬水都行。”


    解臨:“你來酒吧就喝水?”


    池青懶得解釋自己不喝酒的原因,直接說:“酒精過敏。”


    “潔癖,對人也過敏,對酒精也過敏,”解臨說著讓服務生給他一準備一杯檸檬水,“你這個人還挺難伺候。”


    吳誌拍拍解臨的肩,小聲問:“這就是剛才那油鹽不進?”


    吳誌湊在邊上當圍觀群眾當了許久,撐到現在總算目睹真容。


    從池青走進來起他就瞧見了,黑手套,漂亮但是挺頹的,即使在酒吧這烏泱泱的一片人頭裏也依舊非常醒目。


    那女生哭著哭著,最後視線也往池青身上飄。


    池青忍了會兒,良心發現打算幫朋友一次。


    他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水杯,黑色手套覆在杯壁上,嘴裏很冷淡地吐出三個字:“恭喜你。”


    女生:“?”


    “這個時間分手不見得是壞事,要是結婚了再分手,”池青頓了頓,說,“到時候大家都很麻煩。”


    “……”


    話雖然是大實話,雖然冷漠尖銳但在理。


    但是很少有女生想在分手的時候聽這些,她們更想得到安慰。


    池青完全不懂:“她怎麽又哭。”


    蘇曉蘭不知道該怎麽說,她才想問呢,我好不容易哄好的人你怎麽一下又弄哭了。


    解臨扶了扶額:“……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她一時間消化不了,算了,你還是喝水吧。”


    池青也不在意,本質上這女生失戀,和他沒有什麽直接聯係。再者他也不明白人會為了失戀痛苦,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於是他低頭抿了一口水。


    解臨看著他:“你剛才說我再發你就拉黑,認真的麽。”


    池青也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等不及,現在就可以。”


    “……”


    鬧出這檔子事,調酒師提前下了班,他根本不敢和女方正麵交鋒,於是借口上廁所、急急忙忙從後門溜走。


    池青檸檬水喝到一半,隨手將水杯擱在吧台上,季鳴銳正好換好衣服回來,傻眼了:“人怎麽哭更狠了?”


    池青:“不知道。”


    “……”


    “沒事我先走了。”


    季鳴銳急忙道:“等會兒,我們也差不多了,一塊兒走。”他又道,“曉蘭,你把人姑娘送回去吧。”


    池青在等他的途中伸手去拿原先那杯水杯,解臨正好也伸手拿杯子,這一動,差點和解臨的手碰在一起——即使帶著手套,池青也異常謹慎,他很快反應過來,停住了動作。


    “都戴手套了還那麽小心,”解臨說,“……放心,我不碰你。”


    解臨說著拿了一杯。


    然而等他將酒杯湊到唇前時,他停頓了一下。


    這一口沒徹底灌下去,杯裏的東西剛沾到唇邊,他就嚐到一點檸檬水的味道,很淡,幾乎就是白水,隱約帶著些許檸檬味兒。


    酒吧裏的杯子長得都很類似,根據酒水的不同,會裝在不同形狀的玻璃杯裏。


    他和池青兩個人的杯子恰好一樣,都是長方形的直筒杯。


    解臨那杯酒沒有顏色,作為裝飾,杯子裏也放了幾片檸檬。


    解臨餘光注意到吧台服務生手裏那塊抹布,意識到剛才服務生擦桌麵的時候,可能動過杯子的位置。


    他正想提醒,發現池青已經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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