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一盞青玉漿下肚後。放下碗筷,說了句‘去煉拳去了’,就一溜煙的向著院落外跑去。


    閩清小邑,瀕臨閩江河道,雖不占據要道,也是一條大河道。自然有著龍君坐鎮,統禦一方水族生靈。


    而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更何況是不同的族裔之間。


    一般來說,不是閩江水族入侵各方小邑,掠奪血食靈珍。就是各方小邑獵殺水族,剝離拆骨,以備各種用處。基本上所為的,都是對方的一身血肉皮囊。


    這也是大多數靈獸肉食的由來,凡肉渣滓無垢太多,隻是享受口腹之欲的話,就是得不償失了。


    玄黃人族數千萬載史書,就是一部從‘血食’,一步步攀登,把先天百族貶嫡為‘血食’的征程。


    太雍河,閩江分流之一,也是最為渺小的支脈之一,流入閩清小邑,是這方千裏水土的水源發流。


    白小蟾一路前行,足間迸發力道,一縱一躍間,就有丈二遠距。


    “呼……”


    河水清澈,勃勃水氣蒸騰成霧。白小蟾來到太淵河邊的一處小樹林間,深深的吐納了一口河邊緣處的清新氣息。


    他雖然總是感覺日前發生在身上的奇異,不似災厄,反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在這種感覺的推動下,白小蟾也不敢擅自在家中演練武道。就怕突發變故,被幾位族老發現。


    他倒是不怕引起震蕩災禍,禍及他人。就憑他的這點武力,在那些老祖麵前,連點浪花也翻不起來。


    白小蟾冥冥中靈覺觸動,隻是感到被人發現他的異常後,必然有不可抗拒的禍端降臨。


    故而才不得不謹慎,不得不小心。


    “吸……”


    白小蟾吐故納新,滾滾氣息成圓一般。身軀微蹲,雙掌前伸及臂,一股莫名威勢在身上醞釀。


    這是一尊萬丈白牛,踏天跺地,蹄間入山嶽厚重,踩踏之間,神力無窮浩蕩,威懾諸天俯首。


    莫名的,白小蟾又見到了那尊白牛萬丈真身,似幻,似夢,真耶,假耶……


    哞!!!


    白小蟾福靈心至,周身大筋擰動,宛如一張大弦,渾身上下繃得緊緊的。偶爾的一絲微動,形成一道牛哞長吟。


    哞!哞!哞!


    三聲牛哞,震動大筋扭動如繩。亦似神鞭,鞭打周身無漏。


    “牛魔踏蹄”


    白小蟾鬼使神差的,想起來在學祠看到的大力牛魔拳,三招三式即是攻伐打法,也是練身養命的手段。


    心法,打法,練法,如烙印在他的腦海中一般,更似刻在了他的骨子深處一樣,動靜之間隨心所欲。


    第一式,牛魔踏蹄。


    白小蟾心中默默轉過,右腳踩踏,仿佛演練千萬遍般,左胸震動前撞,脊骨斂具。


    哢嚓……


    白小蟾左胸骨震蕩玄音,錯位移結。


    白小蟾恍如失神,不緊不慢的左胸靠在一顆長青鬆柏木上,震動的玄音充沛之極,盡然宣泄在了蒼木上。


    “呼……”


    白小蟾的目光渙散,但又有著說不出來的意味。身形變換間,一式‘牛魔踏蹄’,在他的手中翻來覆去的施展開來。


    或為肩靠,或為腿功,或為疾走,或為躲閃……


    千變萬化,這一式‘牛魔踏蹄’,幾乎被他演繹到了極點。


    ………………


    幽靜的樹林,古道深長,長青之木鬱鬱蔥蔥。就連夏日的炎熱,也在這茵茵草木中,稀釋了不少。


    恍惚間,一道人影在林中一角穿梭,時而有衣角漱漱的響聲。


    轟!轟!轟!


    這道人影身形矮小,然而動靜之間,都是拳法武功,身影錯過重重蒼木。


    一顆顆長青鬆柏,齊齊炸裂。樹心處,飄揚些黃白色的木屑,如同細雨綿綿。


    此時的白小蟾,渾身如蒸汽般冒著白色的煙霧,頗有些仙家的姿態。


    “練武練拳之路,首重筋骨皮膜,進而換真汞血漿,亦練白玉骨髓。”


    白小蟾失神的看著散溢著白色毫芒的手掌,又看向他一路練拳,而造成的一片狼藉,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


    “這是我…造成的嗎?”


    白小蟾愣愣的看著一顆顆車輪圓柱一般的古木長鬆,樹秧上坑坑窪窪的拳印躍然於上。


    眉心間亦莫名的跳動,似有什麽物什,要擠開眉心一般。


    白小蟾目光停滯在了長鬆木上的道道拳印,以他本來的力量,筋骨也不曾拉開的初學者,竟也能造成如此的‘破壞’。


    陡然間,有著一絲靈光,在腦海中飄忽。


    那是千拳萬拳凝積一點,這是他以百拳千拳的錘煉,而印下的最終烙印。


    身體,意識,精神,似乎都完全的被這一式拳法塞滿。使得白小蟾在片刻失神後,全然掌握了這一式拳法的一切,從發力技巧,再到運力出力。


    白小蟾撫摸著眉心,似是有一個鼓包運動,外表好似無所異常,但其中的變化,卻著實令人駭然。


    千錘百煉,這一練拳習武之人,千萬中無一可臻達的境地,竟然被白小蟾這一八歲的黃口孺子,輕而易舉的涉足其間。


    ………………


    閩江水域,萬裏碧波蕩漾,有真龍出遊。


    水波開來,蕩漾神光。一架金玉攆車,踏著水波而行,車後有二三十持弋武士漸行。偶而,清風拂過,吹開車攆上垂下的絲簾。


    那是一尊中年模樣的男子,目赤方圓,頭戴冠冕琉璃,身披白色水龍服,麵上龍鱗隱現,一手執著紅玉笏板,一隻手悠然的敲擊著攆車的扶手。


    攆車首端上,拴著一尊三頭角龍,跨過碧海橫波而過。


    一隊身著白磷甲胄,手執雲紋戰弋,踩著水波湧動,跟隨著龍君車攆行進。


    “報!!!”


    一麵目赤紅,怪模怪樣的水族架著水波,高聲喊道。


    鏘!


    兩名持弋衛士,戰弋交錯,發出輕鳴之聲,止住了那名水族的靠近。


    持弋衛士怒目圓睜,威風凜凜:“休要驚擾了車架,爾是哪裏來的水族,竟敢如此驚動上方?”


    “不知道閩江龍宮的規矩嗎?”


    龍宮的規矩極大極重,生殺掠奪盡憑龍君心意。若是惹惱了龍君,血漂千裏也是常有。


    這時,龍君似是假寐一般,語氣舒緩:“誰啊!”


    聲音間不勝溫和,似如這十萬裏閩江上飄蕩的清涼微風。


    隻是這車攆外的一眾衛士,卻是心中一寒,骨子裏的恐懼敬畏,止不住的在心頭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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