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進屋,剛坐下上了茶,立即有人端上了兩百銀元,銀元用紅紙包著,就像是擀麵杖一樣。


    老板娘說:“這是一點心意,軍爺不要嫌棄啊!”


    陸英俊一笑說:“老板娘的心意我領了,但是這錢我不能收。我們隻是來這裏打聽一件事。”退出轉碼頁麵,請下載app愛讀小說閱讀最新章節。


    老板娘說:“是什麽事呢?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英俊說:“你知道眉毛胡同的楊公麟楊先生嗎?”


    老板娘說:“楊先生是附近的名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是前朝的太醫,醫術很好,尤其擅長婦科病。但是楊先生三年前就去世了呀。”


    陸英俊說:“我們不是來找楊先生的,我們想問問,三年前在楊先生死後,有沒有人在你的場子裏賣廉價的老刀牌香煙。外麵老刀牌香煙是三個銅板一盒,我估計要是賣的話,大概是五個銅板兩盒的樣子。”


    老板娘說:“這事兒我不太清楚,前麵場子裏的事情我基本不管的,得找範三兒問問。前麵的事情範三兒最清楚了。”


    老板娘對身邊的丫頭說:“去把範三兒叫來。”


    五分鍾之後,進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我一看這貨就是個好吃懶做的人。


    他身短腰長,眼長,嘴大無收,眉毛稀疏,耳朵輪廓不明顯,精神萎靡,目光如醉,麵容不整,進來之後還伸懶腰呢。這種人拈輕怕重,意誌力薄弱,什麽事都做不成。迫於生計,隻能幹一些不出力,不費心的事情。


    比如給人看堆兒。


    這範三兒就是這路人。他在賭場裏就是負責看堆兒的,給人端茶倒水兒,替人跑腿,盯著場子裏別丟東西。這賭場裏的事情,他最清楚了。


    老板娘說:“範三兒,三年前楊先生死的事情你知道吧。”


    範三兒說:“哪個楊先生?是眉毛胡同的楊大人嗎?”


    老板娘說:“沒錯,就是楊大人。”


    範三兒說:“我知道,怎麽了?楊大人可不賭錢,和咱們這裏也沒什麽過往吧。”


    老板娘說:“賭場裏的香煙都是我們自營的,在楊大人去世的那段時間裏,有人在賭場外麵賣香煙嗎?”


    範三兒一聽頓時就說:“還真有,有那麽幾天,不知道猴子從哪裏弄來一批老刀牌香煙,我們賣三個銅板一盒,他賣五個銅板兩盒。我們進貨就這個價,所以那段時間,我們的香煙出的不多。因為這事兒,我還和猴子交涉過,讓他把手裏的煙一次性轉給我們,我們還是按照五個銅板兩盒給他錢。但是他不幹,他非要和我們較勁。因為這事兒,我找人教訓了一下猴子,猴子這才把煙轉給我們了。”


    範三兒看著我們說:“難道猴子把我們場子給告了?這可不怪我啊,是他不講商業規則,他賠錢賣煙,這不合規矩。就算是到了法院,我也有理。”


    林穗立即問:“這煙轉給你了,煙的外箱一並給你了嗎?老刀煙都是從英吉利海運過來的,這種煙都是有人訂貨才運輸,貨到了碼頭就會在外箱上打上編碼,查編碼就能查到這是誰家的貨。我們想知道這批煙是誰家的貨。”


    範三兒說:“這小子機靈著呢,我們也想知道他從哪裏弄來的煙,不過他沒給我們外箱,而是用一個布口袋裝來的。煙到了,錢就給了他。這小子立即就拿去賭了,也就是一天,就輸了個精光。”


    林穗站起來說:“謝謝你們配合,我們告辭了。”


    我們事情了解清楚了,說了聲告辭,起身就走,老板娘說:“軍爺,禮物我讓人給您送府上去,軍爺家住哪裏?”


    陸英俊說:“多謝好意,心領了。”


    我們往外走的時候,老板娘在我們身後大聲說:“恭送軍爺,以後常來啊!”


    上了車之後,林穗突然笑著說:“陸英俊,那老板娘看上你了。”


    陸英俊說:“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林穗笑著說:“真的,女人對這方麵的直覺是不會錯的。這老板娘絕對看上你了。”


    陸英俊嗬嗬一笑說:“看上我的人多了去了,她算老幾。”


    我說:“其實這老板娘人不錯,有學識,有膽識,而且人品不錯,會是一個賢內助。而且她是個多子多福的人,她最少能生三個孩子。”


    陸英俊嗬嗬笑著說:“一個看賭場的娘們兒,有你說的這麽好嗎?”


    我說:“信不信由你。”


    我們直奔眉毛胡同,重新到了連春家,連春帶著我們去了猴子家裏。進屋的時候,猴子光著膀子,四仰八叉躺在炕上睡覺呢,在他身邊擺著半盆甜瓜,他沒吃飯,就吃點甜瓜就當午飯了。


    連春直接在猴子臉上拍了一巴掌,打得猴子直接跳了起來。


    他驚恐地看著我們說:“是你們?”


    陸英俊指著旁邊的衣服說:“先穿上衣服。”


    猴子穿上衣服,然後下炕要給我們倒水喝。


    林穗拎了一把椅子,哐當一聲就放在了屋子的中間,林穗指著椅子說:“你坐下。”


    猴子嬉皮笑臉說:“這是我家,該我請你們坐。”


    林穗一瞪眼說:“讓你坐你就坐,有點事問你。”


    猴子這才老老實實坐下,此時,額頭已經冒汗了。這就叫相由心生,他動了愧疚之心。


    我說:“猴子,賭場裏的人,三教九流,男盜女娼。知道我們找你是為什麽吧。”


    猴子用袖子擦了把汗,說:“幾位大人,我不知道你們想問什麽。”


    林穗說:“我對你那些雞鳴狗盜的事情不感興趣,我隻想知道,楊先生的那一箱煙是你偷的嗎?”


    我說:“偷了煙後,賣給了賭場。我們已經拿到了賭場的口供,你要是說不是你幹的,你得說明,你的煙從哪裏來的?”


    猴子已經嚇尿了,他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說:“我交代,煙是我偷的楊大人的,不過那時候楊大人死了呀!人死了,可就不是財產的主人了。”


    連春一聽就急了,說:“我舅舅死了,東西那就是我的,什麽時候也輪不到你去拿吧。你這就是偷,一箱老刀牌香煙價值不菲,猴子,夠你蹲幾年監獄了。”


    猴子說:“連春,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一次。”


    連春說:“錢呢?”


    猴子說:“錢都輸了,錢到手之後,還了一部分賭債,剩下的都輸了。不過我一定會還你的,什麽時候我手氣好,贏了錢第一時間就還你。”


    連春開始算賬,別看這小子不會寫字,但是算賬卻是一流的,一盒煙三個銅板,一條就是三十個銅板,十條就是三百銅板,五十條是一千五銅板。要是給銀元的話,就是十五塊銀元。他給了連春兩條路,要麽就是還十五塊銀元,要麽就是一千五銅板。


    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著說:“我去哪裏弄這麽多錢啊!”


    連春說:“沒錢行,你這宅子抵押給我,就著官家的人都在,你把房契拿出來,咱們這就辦抵押!你要是不願意,你就去坐牢好了,一千五銅板,夠你坐三年牢了。”


    猴子是真的嚇壞了,真的就起來拿了房契,當著我們的麵簽了抵押協議,說明三年內還錢,還不上就變賣家產還債,利息按照年十個點計算。猴子不識字,連春也不識字,還是我替他們起草的協議文書。這也算是給了猴子一次機會,連春要是真的報官,這猴子坐幾年大牢是跑不掉的。


    就算是賣房子還債,也總比坐大牢強。最關鍵的是,坐大牢並不能免除還債,連春報官的後果是,猴子的房子還是會被賣掉還債,大牢還要坐。猴子不傻,明白這裏麵的利害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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