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凶手就在我們身邊。


    會是張小山嗎?似乎有線索指向了張小山,但是我對張小山是有一個判斷的,張小山的頭發很長,像是個女人一樣,雖然劉全勝說他做事勤快,但是他神不足。


    現在看他,像是喝醉了酒的一雙眼睛,沒有精神。他很可能是因為失戀受到了刺激,打擊到了他的內心和積極性。他為了一個女人從金陵到了平京,卻得到了這麽一個結果。他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說到底,他墮落了,有一種自暴自棄的念頭在他的潛意識裏。


    他覺得失去了那個叫陳穎的女孩兒,活著也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這張小山有一雙燕目,燕目有信,目光深邃,黑白分明,目光清爽。他嘴巴小,口唇鮮紅。雖然這種人做事左顧右盼,喜歡講話,但是這種人不說謊,言而有信,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一定能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這種人的命運很好。


    隻要他把頭發剪短,最好是光頭,然後打起精神來,會有一個不錯的前程。.


    陸英俊說:“我怎麽覺得這個張小山嫌疑很大呢,林顧問,你覺得他的身份會是假的嗎?”


    林穗說:“他有作案的條件,但是他沒有作案動機呀!張小山假死之後,我和蠍子似乎是見到了他在院子裏走動,但是我們跟過去的時候,沒有發現他,隻是發現一群警員在喝酒。很可能是看錯了,這都不確定。”


    陸英俊說:“那麽說他還是很可疑,也許他是裝死的,用這樣的辦法隱藏身份,然後在暗地裏作案。”


    林穗說:“都是猜測,總覺得我們一直被牽著鼻子走。”


    我說:“張小山要是能把頭發剪短,打起精神,會過上好日子。很快就會有好運光顧他。”


    林穗說:“你怎麽看出來的?”


    我說:“一個人有沒有福氣,其實大家都能看出來,隻不過我看得更深一些。”


    陸英俊說:“這張小山邋裏邋遢的,你看他的警服,都穿得起亮光了也不知道洗一下。”


    我說:“停車。”


    陸英俊把車停下,看著我說:“你要幹嘛?”


    照相館離著張小山的家隻隔著一條街,我下了車,順著巷子回去到了張小山的家裏,劉全勝和另一位警員正準備吃的呢,看得出來,他們三個要在這裏喝一壺,酒壺和酒杯都準備好了。


    劉全勝看到我之後笑了,頗感意外地說:“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看著張小山說:“張小山,把頭發理一下,勤洗澡,衣服洗幹淨再穿。還有,把煙戒了吧。”


    我看看桌子上,擺著一盒香煙,這是一盒老刀牌香煙。


    再看桌子的另一邊,擺著一盒哈德門香煙,這盒煙是劉全勝的,我在他辦公室的桌子上就看到這盒煙了。出來的時候,他把這盒煙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到了這裏,又掏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張小山說:“抽煙有問題?”


    我說:“抽煙的人氣色都不太好,讓自己好起來,也許你女朋友陳穎會回心轉意。”


    陳穎會不會回心轉意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隻要張小山能振作起來,他會活得很好。


    我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而複返告訴他這些,我同情張小山,我覺得他就這麽被陳穎拋棄,對他是不公平的。我想讓他有一個好的結果,甚至想看到陳穎後悔。這種心理很奇妙,這就是共情。


    此時我和張小山就像是融為一體的兩個人,他能開心起來,我也會跟著開心。讀小說經常會出現這種共情,現實生活中倒是很少見。


    說完之後我轉身離開了,離開之前我看了三個人,他們都顯得很錯愕。


    我重新走出了胡同上了車,坐下之後,突然覺得自己很滑稽。


    林穗問我:“你幹嘛去了?”


    我說:“沒幹什麽,我隻是提醒一下張小山,大病初愈,不能吸煙,不能飲酒,把頭發剃了,衣服洗了,注意點個人衛生。”


    陸英俊嗬嗬笑著說:“你吃飽了撐得啊,人家用你管?”


    林穗說:“沒聽過嗎?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人的改變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的潛移默化,不會因為你幾句話就變一個人。”


    我說:“張小山本來不是這樣的人。”


    林穗不屑地一笑說:“你還真是個孩子啊!想到什麽就做什麽,倒是灑脫。”


    “我以為你鬧肚子找茅房去了呢。”陸英俊不屑地搖搖頭嗬嗬笑了笑,把車開了出去。


    到了大帥行營,我們直奔大帥住的那棟閣樓。


    見到大帥的時候,他正在和幾個姨太太打麻將呢。


    我們進來之後,他起來讓夫人幫他打,帶著我們進了書房。


    到了書房裏麵之後,我們坐下,大帥坐在大書桌後麵的椅子裏,往後一靠,雙手扶著扶手說:“這案子不能這麽一直拖下去,差不多就結了。”


    林穗說:“真正的凶手還沒找到,總不能讓易先生一個人承擔吧,這易先生可是您的好朋友。”


    張大帥說:“他以前是我的朋友,但談不上好朋友。他是黑道,我是大帥,我和他能成為好朋友嗎?再說了,好朋友殺人也不行,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該槍斃就槍斃,絕不姑息。我可是聽陳署長說了,人都是他下毒害死的。這殺人的罪也救不了他!”


    陸英俊說:“他隻是受人威脅,受人指使,他不是主犯。”


    張大帥說:“那主犯是誰?他受人指使,受誰的指使?”


    陸英俊說:“這個人還藏在暗處,再給我們一些時間,一個月之內一定能查到真凶。”


    林穗說:“當務之急是要保護一個人,陳署長現在很危險。大帥要是方便,最好以大帥府的身份下命令,派我們去保護陳誌成。”


    張大帥說:“我的安全是陸營長負責的,這督辦公署的署長的安全,自然是地方警署負責。你可以要求警署派人保護陳誌成,我派人不合規矩。”


    林穗說:“現在凶手的身份沒確定,我最擔心的是凶手藏在警署裏。”


    張大帥說:“媽了個巴子的,這有點為難。我就算是想保護老陳,也得老陳自己願意啊!這老陳身份特殊,我得征求下老陳的意見。我和老陳怎麽說這件事?”


    林穗說:“你告訴陳署長,凶手很可能是和張道陽有關係的人,甚至是張道陽本人。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他是凶手最後一個目標。”


    張大帥這時候點點頭,抓起電話撥打了督辦公署陳署長的專線,電話接通了,張大帥按照林穗說的和陳署長交涉,陳署長明確拒絕了。


    張大帥掛斷電話之後,指著電話說:“媽了個巴子的,直接給我拒絕了。你們也聽到了吧,他說他的安全不用擔心,他自有安排。”


    林穗說:“我最擔心的就是他亂安排。”


    張大帥說:“丫頭,別人的事情你就少操心,陳誌成老奸巨猾,他不傻。他輪不到我們替他操心。你是他請的顧問吧,你應該最了解他吧。”


    林穗說:“這個案子很特殊,我最擔心的就是陳署長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


    第二天上午我們去了照相館,把照片取了回來。然後去了警署,以警署的名義給忠縣警署打了個電話,請求他們能協助查一下張小山的身份。然後我們去了郵局,把照片郵寄去忠縣警署。那邊拿到照片,查到消息,就會打電話回來。


    事情辦完了也就中午了,我們出了郵局大門之後,林穗站在門口歎了口氣說:“也不知道那邊會不會用心去查。把事情交給別人做,總是不放心。”


    陸英俊說:“自己去一趟不現實,太遠了,一去一回就要一個月。再說了,我也不覺得這是一條有價值的線索。我昨晚上想了半晚上,總覺得張小山不像凶手。一個人的口音不是那麽容易就學會的,他要是凶手,這四川口音怎麽會說的那麽地道呢?”


    林穗說:“也許他善於偽裝呢?很多人是有語言天賦的。也許張小山這個人確實是有,但不是他。張小山此時也許在某個地方隻是個普通的跑堂的店小二,他隻是借用了張小山的身份,考上了中央警校。”


    陸英俊說:“那不太可能吧,政審很嚴格的。”


    林穗不屑地一哼說:“嚴格嗎?不見得吧。我得回督辦公署一趟,我得親自和陳署長說說事情的嚴重性,讓他提高警惕。”


    陸英俊嗬嗬笑著說:“林顧問,陳署長一個月給你這個大顧問開多少錢啊?你對他還挺上心的。”


    林穗調皮地一笑說:“你猜!”


    就這樣,我們上車去了督辦公署。


    陳署長的辦公室在二樓最裏麵的房間,上了樓梯就看到劉全勝坐在一張桌子後麵。見到我們來了,劉全勝站了起來,用手摸摸帽子說:“林顧問,您來找陳署長嗎?得先登記!從今天開始,陳署長的安全,歸我負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折陰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零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零度並收藏折陰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