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救活周益民這個大漢奸,我們三個也是下了血本了,現在汽油多難搞啊,我們還是開著汽車去的。


    我們進了院子的時候,就看到院子裏有木匠在打棺材,周小姐在旁邊監工。


    除了周小姐,還有三個中年人都在對著棺材指指點點。


    周小姐看到我的時候就迎了上來,她說:“王先生,您是來取出診費的吧?上次我都忙忘了,回來之後才想起來的。琢磨著什麽時候過去,給您捎過去呢。”


    我說:“周先生這是過世了嗎?”


    周小姐說:“得先做好準備,家裏人都覺得我爸爸過不去這一劫了。”


    我說:“未必,我總算是搞清楚了,周先生是鉈中毒。周小姐,你知道鉈嗎?一種有毒的物質。”


    周小姐說:“鉈,一般人搞不到這種東西啊!我隻在元素周期表裏見過。”


    我說:“現在做老鼠藥用兩種毒素,一種就是砒霜,另一種就是鉈。”


    林穗說:“現在當務之急就是隔離毒源,然後找到解毒的法子。做棺材急什麽呀?這人還沒死呢,是誰這麽盼著周先生死啊。”


    我看著在棺材旁邊指揮的三個人說:“這三位都是誰呀?”


    周鳳來說:“這是我的兩個叔叔和一個堂叔。都是來看望我爸爸的。”


    我說:“周小姐,棺材先別做了,我們還是想想辦法救活令尊吧。周先生遇到我,想死都難。我先給他紮上定魂針,先穩住他的心神。”


    周小姐疑惑地看著我說:“真的能救活嗎?”


    我說:“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也有個六七分。”


    周小姐說:“昨天你開了三味藥,難道不是應付一下的嗎?隻有三味藥,太敷衍了吧!”


    我說:“合著你沒去抓藥啊!”


    周小姐說:“我,我以為你隻是在敷衍我,我沒當回事!”


    我說:“立即吩咐人去抓藥,周小姐,你帶我們去周先生屋,不要讓別人跟進來。”


    她點點頭,吩咐管家去抓藥,然後帶著我們一直往後走。


    我看到周先生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陪著他的隻有那條大狼狗。這條狗蹲在床前,把頭放在周先生的旁邊,不停地用頭拱周先生的臉,用舌頭舔周先生的下巴。


    看得出來,周先生和這條狗的感情非常好。


    陸英俊關了門之後,就站在了門前。他說:“沒人跟來。”


    我這時候拿出來針包,一邊給周先生針灸,一邊說:“要是能盡快找到毒源,周先生一定能救回來。現在問題是,我們不知道這毒到底在什麽地方了。周小姐,你得好好想一下,這些日子有誰能接觸到周先生呢?”


    周小姐說:“直接的就是管家和老媽子。間接的就多了,比如廚房的老穆,司機老馬,還有我那兩個叔叔和一個堂叔。”


    我說:“你父親和你叔叔關係怎麽樣?”


    周小姐說:“廠子是家族企業,他們四兄弟都有股份。關係還可以吧,我不太清楚他們老一輩人之間的事情,我一直在日本,剛回來不久。”


    我說:“把你媽媽叫過來,我們想和你媽媽了解點情況。”


    周小姐說:“我媽媽信佛,我爸爸病了之後,我媽媽就進了佛堂,她發誓,我爸爸病情不好,她就不出來。她一直在裏麵為我爸爸祈禱。”


    林穗說:“你母親對他們兄弟的事情熟悉嗎?”


    周小姐搖搖頭說:“據我所知,我母親不參與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我母親最大的愛好是看看書,打打牌,逛逛街。她與世無爭,也不愛問那些生意上的事。我爸爸也不和她提廠子裏的事情。”


    我說:“他們的股份是怎麽分配的呢?”


    周小姐說:“我父親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我二叔和三叔一樣,都是百分之二十五,我堂叔是百分之十五。”


    周先生這時候悠悠轉醒,他睜開眼說:“不可能是我的兄弟害我,廠子效益不錯,我們兄弟之間平時雖然也會鬧一些不痛快,但還不至於對我下手。王先生,你應該知道長發車行吧,以前是黃長發黃老板的公司,我們最近剛剛吞並了長發車行。這買賣可是蒸蒸日上,他們不可能害我的。”


    林穗說:“不會是奪權嗎?”


    周先生搖搖頭說:“不可能,離開我,他們兄弟三個誰都撐不起來這個廠子。現在半個中國都是皇軍的天下,廠子全靠我的關係才能發展這麽順。我要是死了,皇軍根本就不認識他們三個。他們巴不得我長命百歲呢。”


    我說:“周先生,趁著你還清醒,你得好好想想,到底是誰想殺你呀?”


    周先生呼出一口氣來,用手摸著狗的腦袋,這狗乖乖地趴在床前。他說:“還能有誰,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是誰。肯定是藍衣社的特務要殺我。他們在戰場上打不過皇軍,就拿我們這群老百姓出氣。我有什麽錯啊!這江山丟了,和我有什麽關係?說我是漢奸,那是在掩蓋他們的無能。”


    林穗說:“周先生,您說的有道理!您可是皇軍的女婿,一個女婿半個兒,您幫老丈人家做事一點錯沒有。再說了,對於老百姓來說,誰當政都無所謂,我們就是要過個平安日子。”


    陸英俊說:“沒錯,就說我吧,以前我在張大帥行營當營長,打仗我也是出過力的。結果呢?我現在成了個瘸子,連個問候我的人都他娘的沒有,更別說撫恤金了。我去他姥姥的吧,我算是想通了。你說就我這樣的,這不是廢了嗎?我估計這輩子娶媳婦兒都娶不上了,我做好了打一輩子光棍兒的準備。”


    我說:“別跑題,我們說正事。周先生,你這可不像是急性中毒,我的意思是,你這毒是一點點中的。也就是說,今天一點,明天一點,就這麽一點點到了今天這種地步。你得好好想想,這些天你頻繁接觸過誰,誰最有可能給你下毒。比如你的下人,你的同事,有沒有可能是藍衣社的特務呢?”


    周先生這時候閉上了眼睛,他很虛弱,他閉著眼喘著氣,手搭在床沿上。那條狗把下巴放進了他的手心裏。


    林穗說:“周先生,你聽我們說話呢嗎?”


    周先生這時候緩緩地點頭,他沒說話。他應該是在想到底誰會害他,他不說話是在保存體力。他現在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呀!


    周小姐說:“爸爸,你好好想一想,誰最有可能對你下毒。”


    林穗說:“不太可能是飯菜下毒,因為全家人都吃一鍋飯,要是中毒,就是一家全中毒,不可能隻毒周先生一個。還有喝水的水杯,擦臉的毛巾,等等這些,都查過嗎?”


    周小姐說:“我回來之後,這些都是我親自管理的。還有,開始的時候我是寸步不離我父親的,對外隻是說我父親得了傳染病,所以都是謝絕探望。我回來的時候也懷疑有人下毒,所以我特意把我父親做了隔離,但我父親還是沒有好起來。”


    我說;“一直到現在嗎?”愛讀小說app閱讀完整內容


    周小姐說:“不,最近一個月,我一直忙著給我父親尋醫問藥,鬆懈了。最近我覺得應該不是持續中毒,也許這種毒就是這麽厲害,一次中毒,症狀會一直持續很久。”


    我說:“如果沒有仇人,那隻能懷疑是藍衣社幹的。不過這手法實在是太高明了,要是急性毒藥,一下就死了呀!偏偏就這麽一點點折磨人,據我分析,這就是持續中毒的表現。這樣做有個好處,就是能神不知鬼不覺。要是一下就毒死周先生,這毒源可就好找了。他們這是在故意隱藏線索。”


    陸英俊說:“他們一定想讓大家都覺得這是報應,是因果循環。最好到周先生死都查不出來是怎麽下的毒。接下來他們就會如法炮製,一次次用相同的方法暗殺。搞得人心惶惶,搞得大家對皇軍失去信心。”


    林穗點頭說:“沒錯,這才是藍衣社的目的,其實想殺周先生對於藍衣社來說太簡單了。但是直接毒死周先生,好像效果又不太好。”


    我把周先生體內的銀針都拔了出來,一根根放回了包裏。這時候,外麵已經把藥抓回來了。


    我在這裏親自熬藥,等藥熬好了,我親自喂周先生把藥喝了之後,我說:“老陸,林小姐,你倆在這裏守著周先生,任何人不許靠近,現在隻要能隔離毒素,周先生還能一點點緩過來。其實周先生身體素質不錯的。”


    周先生聽了之後,他掙紮著坐了起來,說:“我,我要不,要不我換個房間吧。”


    我說:“換個房間也是可以的,萬一是這屋子有問題呢?這樣,我們先去收拾一間房出來,然後我背您過去。”


    周小姐說:“不用收拾,直接去我屋吧。”


    我過去背著周先生出了正房屋,沿著回廊往東走,穿過一個月亮門兒,看到了一個別致的小院子。周小姐掀著門簾子,我背著周先生進去。這裏麵都是木地板,全是日式的裝修。這裏也不是床,而是榻榻米。在榻榻米上有一個很大的床墊子,我把周先生放好,然後蓋好,這時候再看周先生,最後一縷頭發也掉了下來。


    這周先生也是奇怪,拿著自己的頭發看看,吐了一口唾沫,然後貼在了自己的頭頂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折陰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零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零度並收藏折陰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