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地點在婚禮當日,高級酒店的一所房間。


    伊修瓦爾·柯納魯敲了門,等到回應後進入屋內,不由感歎起來。


    「太漂亮了,尤利西斯」


    「非常感謝,兄長大人」


    在新娘的等候室中,身著婚紗的尤利西斯露出燦爛的笑容。


    「沒想到這麽快就能看到妹妹穿婚紗的樣子。要是知道這麽一天要來,我絕對不會默不作聲的」


    然後伊修瓦爾開玩笑一般笑起來


    「是,所以直到最後一直都瞞著兄長大人」


    妹妹的這句話,讓伊修瓦爾的笑容轉變為苦笑。


    「尤利西斯,真的沒關係麽?」


    「是,我做好覺悟了」


    作為馬上就要參加婚禮的新娘來說,這句話究竟能算正確麽?


    伊修瓦爾心裏這麽想,但沒有說出來。


    因為,自己的妹妹接下來將開始戰鬥。


    1


    婚禮的日子終於到了。


    今天迎來了一個不怎麽緊張的早晨,我懷著非常淡定的心情打理好衣裝。


    「雪姬姐,我這樣子沒問題麽?」


    「是,沒有問題?」


    「真的麽?有沒有哪裏很奇怪?」


    「沒問題的,請別在鏡子前麵走來走去,快坐下來。距離婚禮還有一段時間」


    被她這麽說,在鏡子前麵檢查裝束的我自椅子上坐了下來。


    哢嗒哢嗒哢嗒


    「不要晃腿了」


    「不,可是……」


    「少爺,你緊張過頭了」


    是,上麵全都在說謊。其實我緊張得一塌糊塗,昨夜一整晚都沒睡著。


    地點在新郎的等候室,我和陪同幫忙準備雪姬姐在一起,從一大早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準備好了麽?」


    身著西裝的老爹和棟梁走進屋內。


    「什麽啊,原來是老爹啊」


    「是我,真是對不住了。話又說回來……真像俗話說的那樣,人靠衣裝馬靠鞍呢」


    「多嘴」


    「不就是一兩場婚禮麽,用得著嚇成這樣麽」


    老爹看穿了我很緊張,一副遊刃有餘的態度嘲笑我。


    雖然很惱火,但我一聲都發不出來。不過從意料之外的方向得到了援助。


    「真是個有意思的玩笑啊,總護。你的婚禮我可記得,你可是嚇得差點在婚禮當天逃跑呢」


    「閉嘴,源藏!」


    老爹的黑曆史被棟梁抖了出來,一臉尷尬留下一句「好好幹」準備離開房間。


    「老爹,空音怎麽樣了?」


    「怎麽?害怕過頭了想找妹妹求安慰麽?」


    「才怪。我到這裏來之後就一次都沒見過她啊」


    「不知道,我一大早也沒見到她了」


    老爹隻留下句話,便帶著棟梁離開了等候室。


    話說,不僅是老媽,就連妹妹都不到場,我們家的人究竟多隨便啊。


    正在我苦惱著那種常識性問題的時候,酒店的人來叫我了。


    「新郎先生,時間到了」


    「啊、是,我知道了」


    我連忙起身。


    「少爺」


    雪姬姐走了過來,到我跟前替我整理亂掉的衣服。


    「好了,沒問題了」


    「非常感謝」


    「我會好好看著的,沒什麽好著急的,冷靜下來表現出大度的氣質」


    僅僅是得到雪姬姐一個微笑,緊張感便奇妙地消失了。


    所以我點點頭,笑了起來


    「那我出發了,雪姬姐」


    「是,少爺,一路順風」


    2


    地點是高級酒店內設置的婚禮大堂。


    這裏是仿照教堂的裝潢設計,十分氣派。紅地毯從入口一直撲倒神父站的台上,左右兩側的列席座無虛席。


    一邊是『祭』的人,另一邊是柯納魯家的人。


    所有人的視線匯集於站在神父麵前的新郎——我身上。


    因此從我的角度,也能清楚地看出所有人的情況。


    在『祭』的那邊最前列,坐著老爹、棟梁還有雪姬姐。


    另一則柯納魯家那邊最前列,坐著裘拉斯先生和伊修瓦爾。


    然後不知為什麽,會場內飄蕩著一股緊張感,絲毫沒有祥和和祝福的氣氛。隻有一個人正在賊賊地壞笑,那就是老爹。其他所有人都麵容僵硬。


    真是場令人討厭的婚禮啊,喂……這是我身為新郎最直觀的感想。


    管風琴的聲音猶如打破這渾濁的空氣一般,在禮堂內回蕩起來。


    入口的門打開,所有人的目光匯集過去。


    然後,那一張張僵硬的臉,全都放鬆下來。


    身著婚紗的新娘尤利西斯·柯納魯入場。


    所有人都對她美麗的身姿看入了迷,開始響起點點掌聲,不久所有人都開始鼓掌。


    雖然隻有我一個人的時候待遇明顯不同,很像抱怨兩句,但我的心情也跟大夥一樣。


    所以,我對緩緩地沿著紅地毯上走上台來,來到我身邊的尤利西斯,真誠地說道


    「非常漂亮哦,尤利西斯」


    「非常感謝,重護哥」


    尤利西斯用婚紗下麵的小嘴向我回禮。


    新郎新娘站在了一起。


    神父的話響徹禮堂。


    那是幾句神聖的誓言。


    聽到這些,我忽然想到……


    啊,我要結婚了麽。哎,有這麽可愛的女孩做太太,還是有些開心啊。


    然後在我腦中閃過的,是地縛靈少女的笑容。


    「這場婚禮,給我等一下!」


    我不禁吃了一驚。


    神父的話語被突然響起的尖銳聲音打斷,會場之內一片嘩然。


    然後,所有人的視線再度轉向了入口。


    轉向了站在那裏的,八真空音。


    3


    突如其來的闖入者令會場炸開了鍋。


    「在這神聖的儀式當中,你究竟想幹什麽!」


    坐在最前排的裘拉斯先生憤然起身,朝入口的空音瞪了過去。


    「我無法接受這種婚姻」


    「你說什麽?」


    「因為,尤利西斯一點都不幸福!結婚對於女孩子來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這種婚禮,絕對有問題!」


    「別在那裏自說自話!那種話尤利西斯一句都沒有說過!」


    「我知道的!因為我是尤利西斯的好朋友!」


    然後空音深吸一口氣,朝著大堂大叫一聲。


    「這種充滿謊言的婚姻,我的正義絕對不會認可!」


    在空音大喊的瞬間,裘拉斯先生氣得肩膀開始哆嗦。


    「你這愚昧無知的臭小鬼,少瞧不起大人了!什麽正義,無聊之極!這個世上既沒有正確也沒有錯誤!真理隻有力量的有無!不要把正義那種自我滿足強加給別人,小姑娘!」


    裘拉斯先生的話或許不錯。


    正義這種詞或許隻是虛無飄渺的幻想。


    「所以我要宣揚我的正義」


    可是八真空音這樣說道。


    「什麽?」


    「正義這個詞,昭示著自己堅信的路。所以我的正義,就是我相信的東西。我能肯定我自己要走的路,所以我要宣揚正義」


    這句話是那麽的純粹,那麽的真誠……


    「代我那不會呐喊的朋友大聲喊出來,這就是我的正義」


    那叫喊感覺無比強力,又無比美麗。


    我坦然地感覺,你帥爆了。


    「唔」


    麵對空音無比真摯的眼睛,裘拉斯·柯納魯一時語塞。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屏氣懾息,八真空音看看眾人。


    然後,她注視著站在台上的我,笑了起來。


    「所以,我現在要執行我的正義。尤利西斯·柯納魯就由我收下了!」


    放出宣言的同時,空音在紅地毯上疾馳而去。


    盡管非常動搖,裘拉斯先生的行動依舊迅速,對部下們發號施令。


    接到號令或已開始行動的柯納魯家成員為了阻止空音,同時從列席中撲了上去。


    可是……


    「什麽!」


    空音在蜂擁而至的彪形大漢們身上踢了一腳,一口氣躍向空中,踩在成員們的頭上和肩膀上,猶如行走在空中一般輕盈地衝向前方。


    空音躲過了第一波人,下到地麵上,緊接著第二波人又撲了上來。


    然而,柯納魯家沒有人阻攔得了空音。


    空音以輕盈的腳步不斷在接踵襲來的男人們之間閃躲,不停地鑽過縫隙先前衝。


    「何、何其可怕的速度!」


    裘拉斯先生不禁驚訝地張大了雙眼,發出感慨……不過這也無可厚非。


    畢竟在地下行業現役並活躍的專業人士,竟然對一個少女的奈何不了分毫。


    但是,一個大塊頭從正麵堵住了空音的去路。那個壯漢足足有紅地毯那麽寬。


    與其對峙的空音瞬間作出判斷。


    大塊頭把手伸了出來,準備抓空音。空音輕盈地跳躍,左腳落在壯漢的手腕上,同時右腳向壯漢下巴踢去。


    此乃電光火石的一擊。


    接著,空音將跪坐下來的壯漢肩膀當做跳躍,高高躍向空中。


    她輕輕鬆鬆地從最前排的裘拉斯先生頭頂上越過,簡直就是空中漫步。


    於是,八真空音在台上著地,站在了新娘尤利西斯·柯納魯麵前。


    從她在紅地毯上開始衝刺到現在到達地點,乃如假包換的瞬息之間。


    在茫然不已的所有人麵前,八真空音笑著向新娘伸出手。


    「走吧,尤利西斯」


    這就像邀請宅在家裏的朋友出去玩一樣,非常自然的笑容,非常自然的舉止。


    尤利西斯在婚紗之下凝視著伸向自己的那隻手。


    新娘的手自然而然地身向前麵……可是中途……


    「啊」


    空音將尤利西斯搖搖晃晃的身體緊緊抱住,向懷中露出困惑表情的尤利西斯笑了起來。


    「暫時不要放手哦,馬上就會讓你誠實起來的」


    然後搶親小賊抱著新娘,對著在場的所有人高聲疾呼


    「尤利西斯·柯納魯,我八真空音確確實實地收下了!」


    裘拉斯先生臉漲得通紅,朝著目光閃耀坦蕩宣言的八真空音放聲大叫


    「開、開什麽玩笑!你這小鬼鬧夠了!喂,總護!快想辦法搞定這丫頭!」


    「啊~哈、哈、哈」


    然後洪亮的笑聲響徹整間禮堂。


    笑的是眼神凶惡的大叔。


    八真總護。


    「真有意思啊,空音」


    「總、總護?」


    「好了,我也參加」


    「?什、什麽意思,總護!」


    「不幹了不幹了。看到這麽有意思的場麵,那種沒勁的婚禮過家家誰還想玩啊。這種婚事作廢啦作廢」


    聽到老爹突然做出的宣言,會場一片騷動。他身旁的棟梁連忙對他說道


    「喂,總護。這跟當初的安排……」


    「安排終歸是安排,現在變了。所以安排統統作廢」


    「你這人總是這樣」


    麵對死性不改的老爹,棟梁扶額感慨。


    氣得發抖的裘拉斯·柯納魯大聲叫喊


    「總護,你要違約麽!你要違反男人之間的約定麽!」


    沒錯,這對八真總護來說,在某種意義上是最具威力的話語。


    因為這不成文的規矩,正是八真總護的本質。


    但是老爹笑了。


    「我確實是個誓死不會違約的男人。可是女兒鬧得這麽有意思,那種破事打破也罷」


    「總護,你這家夥」


    「空音完全比你帥啊。不覺得這比為了錢而出賣女兒要美妙得多麽?裘拉斯」


    裘拉斯先生臉色變了。


    話說,老爹果真發現了啊。


    即將破滅的柯納魯家,目的就是為了得到『祭』所擁有的資金。


    「那不是冠冕堂皇的事情,是……」


    「哎,這沒勁。沒勁啊,裘拉斯。我們做的才不是那種事啊」


    「你、你說什麽?」


    「按世間的標準正確與否我可不管,我隻做自己覺得帥氣的事情。覺得向往、尊敬,那就去追崇,因為那就是肯定自己。而且,空音展現了自己的覺悟,所以我要支持她的覺悟。因為覺得帥氣,所以支持……喂,你們覺得怎樣?」


    老爹轉過身去,向守候在自己身後的同伴們望去。


    然後『祭』的成員們發出黃西的口號。


    「怎、怎麽能這樣……」


    麵對氣得麵紅耳赤的金發碧眼好友,八真總護攤開雙手,無所畏懼地笑起來。


    「裘拉斯,你忘了麽?這就是我,這就是我們」


    這就是怪盜團『祭』。


    氣得發抖的裘拉斯先生朝著身後的成員們大聲叫喊


    「把尤利西斯搶回來!」


    「「「是!」」」


    而老爹也喊了起來。


    「小的們!為空音開辟一條光明大道吧!」


    「「「噢!」」」


    於是開始了。


    『祭』的成員與柯納魯家正麵互毆的大亂鬥。


    看到這個情況,台上的空音對自己懷中的摯友露出微笑。


    「走吧,尤利西斯」


    「可、可是……」


    「你沒有否決權,因為你是被我搶走的」


    被控因牽著手的尤利西斯向我看過來。


    於是,我向她揮了揮手。


    這就是所謂的目送。


    搶親小賊和被搶走的新娘,在激烈亂鬥的大堂中跑了起來。


    她們從互毆的大叔們之間鑽過,順著紅地毯離開了大堂。


    隨後留下來的,就是互毆的參加者,以及新郎一枚。


    哎,新娘被漂漂亮亮地偷走了。


    「真丟臉啊」


    一個男人一邊在傷口上撒鹽,一邊朝落寞的新郎緩緩走近。他就是被搶走的新娘的哥哥,伊修瓦爾·柯納魯。


    「是啊」


    「重護,你知道多少?」


    「基本全知道……怎麽了?有那麽糟糕麽,你們家的財政狀況」


    「嗯,如果不還債的話,不用多久我家的土地財產便會全被被抵押沒收,我們家的名號也會隨之消失」


    盜墓行當並非無本生意。情報收集、確保人員、器材準備等等都需要投入財力。而報酬隻有沉眠於遺跡伸出的寶物。有則一攫千金,無責蒙受钜損。


    這十年來沒有得到像樣成果的柯納魯家,似乎將祖祖輩輩累積起來的財富吐出了一大半。而前些天的盜墓失敗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順帶一提,柯納魯家的這次危機,毫無疑問少不了七重島上某眼罩大姐姐敲的一筆,不過這時候還是不說為妙。


    「於是就決定用侵略婚姻麽?」


    「不是政治而是侵略麽……對嗅覺靈敏的雪姬小心提防,沒


    想到卻被重護給發覺了……尤利西斯會有這種失誤,還真少見」


    「生氣了呢」


    「沒有生氣。大概正因為你是重護,所以露餡了我也無話可說」


    尤利西斯當時說出了她的計劃。


    她跟我結婚之後,準備將八真家,準確的說是『祭』的資金,流到柯納魯家。


    現在家族麵臨存亡之時,在裘拉斯先生和伊修瓦爾嗬護下長大的她,決定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那就是讓自己成為活祭。


    這辨識尤利西斯的覺悟和決意。


    聽到之後,我決定幫助她完成計劃。


    因為我預見到,事情一旦告吹,尤利西斯肯定會對別的人做同樣的事情。


    所以我決定幫這個忙。


    跟她進行形式上的結婚,並由我自己將『祭』提出來。


    用個帥氣的說法,就是背叛家族。


    我並沒有什麽罪惡感,那些錢本來就是從壞人手裏偷來的。而且我的覺『祭』的錢本來就該用在這種事情上。


    為了幫助別人而是用……不,為了給別人機會而使用。


    不過,我並不覺得事情會一帆風順。


    不管怎麽說,我的對手是『祭』,是八真總護。


    就算被發現也沒什麽好奇怪。


    所以我一直在緊張,就算這樁婚事什麽時候破滅也不奇怪。


    但是與我的預料正好相反,走到了這一步竟然無驚無險。


    我之前一直在輕視這一切,覺得隻要結婚這個既成事實成立,那麽主控權就在我手中了,之後總會有辦法。


    可是走到這一步,卻發生了更加出乎意料的情況。


    空音闖入禮堂,強行搶走了新娘。


    我沒想到這樁婚事不是被老爹,而是被空音給破壞掉了。


    而且還是這樣的時機,用這麽帥氣的方式。


    「這樣的話,老爹當然會幫忙呢」


    「重護,為什麽那個時候要在尤利西斯背後推一把?」


    「你看到了麽?」


    空音伸出手的時候,尤利西斯想要握住那隻手,卻在猶豫。


    因此,我偷偷地在她身後推了一把。


    然後,空音將她緊緊抱住。


    伊修瓦爾緊緊地盯著回想當時事情的我。


    於是我對他回答


    「哎呀,我隻是覺得我家妹妹簡直帥爆了」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理由。


    覺得帥氣所以出手幫忙,僅此而已。


    「話說伊修瓦爾,你會開車麽?」


    「當然,不過沒有執照呢」


    「那你就隨便找一輛吧,給你十分鍾」


    「※三分鍾就足夠了」


    「這笑話真有意思」


    「日語還真是複雜啊」


    ※譯注:伊修瓦爾原話為「三分で十分だ」,十分這裏是足夠的意思,不過還有十分鍾的意思。


    我向伊修瓦爾指定的地方。光是這樣他便察覺到了我的意圖,簡單地應了聲「明白」離開了現場。


    再次被獨自留下的我環視現場。


    眼前正在上演激烈的亂鬥,大叔們你揍我我揍你。柯納魯家有幾個人離開現場去追搶親小賊了,不過又被『祭』的成員追上,現在禮堂前麵的走廊上也正在上演大亂鬥。


    神父早就逃之夭夭了,酒店的員工也在張皇逃走。


    反正這家酒店的擁有者是『粋』的人,是不會報警的吧。


    這件事先放在一邊,話說為什麽就沒人來跟我這個新郎做對手呢?


    好歹我也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啊。


    「好寂寞啊」


    然後雪姬姐說過的話在我腦中閃過。


    少爺辦得到的事情,頂多隻有一件。那就是為了遇到困難的人而努力。


    作為主角戲份不夠啊。


    「雪姬姐說的一點沒錯啊」


    最了解自己的人,果然是身邊的人啊。


    於是,我振作起來——


    「開始吧」


    然後,我也撲進了亂鬥之中。


    4


    咚咚咚


    我用力敲門,然後大喊。


    「喂,別躲了快出來!我知道你們在裏麵!」


    然後門打開了。


    從裏麵走出來的是麵色鐵青的空音和一臉擔心撐著空音的新娘尤利西斯。


    「阿、阿重,你來了啊。你為什麽知道我們在這?」


    「因為我知道你的弱點。真不愧是超戰速決形型體質,完全進入缺氧狀態了啊」


    剛才那個華麗無比的八真空音,如今已經不見蹤影。


    八真空音擁有了不起的天賦,那便是無與倫比的爆發力。


    然而同時也有個致命的缺點。


    那就是徹徹底底的體力不足。


    她並不是偷懶不去修行,而是因為她本來就是這種體質,肌肉的性質和肉體的特性讓她無法具備持久力。


    空音不論怎麽努力地培養體力,也完全無法趕上職業運動員。


    可是她能夠利用不多的燃料開動與生俱來的最棒引擎全力作戰五分鍾。


    因此,八真空音是超戰速決形型體質。


    放出的『銀色子彈』不論多麽強大的邪惡都能擊穿,然而子彈一旦放出就會立刻當時速度,不久掉在地上,僅僅隻能完成一顆子彈的使命。


    鷲哥的比喻果然很不中聽。


    「要、要幹架麽,你這魂淡」


    「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不要露出你那尖牙來嚇唬人了。我不是來和你打架的,也不是來奪回新娘的」


    「是、是麽?」


    「騙你幹嘛」


    「……那你說來聽聽」


    「喔?」


    「阿重,這裏是女衛生間來著」


    別說出來啊,妹妹。我會羞恥得活不下去的。


    其實這裏是禮堂附近的女衛生間。兩人藏在衛生間的一個隔間裏。我隻能謝天謝地沒有其他客人在裏麵,而且外麵鬧得不可開交,沒有任何人進這裏麵。


    追著兩人到處跑的柯納魯家那群家夥,肯定做夢也不會想到兩人竟然藏在近在眼前的地方。


    所以體力耗盡的空音必定會跟新娘一起逃進這裏。


    「空音,你之後打算怎麽辦?」


    「什麽意思?」


    「我在問你要怎麽帶尤利西斯離開會場,擺脫那些家夥離開酒店」


    「呃……」


    怎麽說不出來了,妹妹啊。


    「果然什麽都沒想過啊」


    「可、可是,我的正義完全無法接受那種事啊!」


    妹妹啊,你別哭。剛才的帥氣都跑哪兒去了?


    真是個讓人操心的妹妹。


    「那我現在告訴你,你要好好記住哦」


    於是,我將從將從酒店出發不會被人發下你的逃脫線路對空音做了講解。雖然其中有些細致的指示,很擔心空音能不能全部記住,不過旁邊的尤利西斯在點頭,應該沒問題吧。


    「記住了麽,伊修瓦爾應該已經把車開刀後門了,你們做上去就對了。沒問題的,伊修瓦爾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我對妹妹進行了細致入微的說明,可妹妹卻不知為何向我投來懷疑的眼神


    「……呐,阿重」


    「怎麽,空音?」


    「為什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別在意」


    「當然要在意啊!……難道說,阿重想要在婚禮上逃跑麽!」


    我不禁移開視線。


    順帶一提,具體進行調查是大夥勘察婚禮現場的時候。我稍微偷跑了


    出去,進行了不同意義的勘察。然後我之後又來了一趟,細致地檢查了一遍逃脫路線,不過這件事隻有我知道。


    「你這家夥,竟然偏偏打算拋棄尤利西斯!就算是我最愛的哥哥,這種事也不可饒恕!」


    「欸,煩死了!把自己的所作所為放在一邊說什麽鬼話!而且我那麽想是三天以前的事情!三天之前!」


    我可沒義務奉陪那些大叔的無聊陰謀。所以我想在他們覺得最幫的時候打破一切,逃之夭夭。


    「什麽啊,那個三天之前!」


    那是聽尤利西斯原原本本全部說清楚之前。


    尤利西斯看著我們這樣,開心地笑了出來


    「果然很溫柔的。空音也是,還有重護哥也是」


    「不是的啊,我隻是覺得麻煩所以才準備逃跑。然後見到為了心愛的家人做好覺悟的帥氣女孩子,我就又想為她做點什麽了。所以真正厲害的是帥氣的女孩子喔」


    我溫柔地撫摸尤利西斯的腦袋。


    用某空族的說法,就是我被尤利西斯小姐的心意給迷住了。


    「什、什麽啊!為什麽你們兩個之間有種心照不宣的氣氛啊!我也要加入!」


    「不,空音不是要加入的一方,而是已經加入的一方」


    「我不懂!別說那麽難懂的話,阿重!」


    唔,本來還以為這話說得挺有意思的。要是某名偵探的話肯定完全明白了,也罷,這對我家妹妹來說門檻太高了。


    「算了。來,拿好快走」


    我把那東西交給了空音。


    「呃、這是……」


    「眼下的逃跑資金」


    看著一大捆鈔票,空音非常吃驚。


    「這麽多!給我沒問題麽!」


    「別在意,反正又不是我的。你們出門用得上的話就別抱怨了」


    啊,順帶一提,我的錢包都放在那邊的梳妝台上了。


    「呃,順便問一下,這是多少人的?」


    「『祭』的三個,柯納魯家的八個。其中有一個金發碧眼的老大」


    「真厲害啊,阿重」


    「尤利西斯,下次要提醒你把拔,門戶太鬆了哦」


    「似的,如果還有機會」


    「另外,你們兩人安定下來之後要給我打電話哦」


    「擔心過頭來」


    「當然擔心啊,我是你哥啊」


    啊,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麽回事麽,雪姬姐。我在心中向雪姬姐道歉。


    「總之空音,你去洗把臉。還得再努力一把,鼓起幹勁來」


    「嗯,我知道了」


    妹妹坦率地去洗臉了。


    於是必然的,我跟前新娘就留了下來。


    「尤利西斯,我可以問問麽?為什麽想要抓住空音的手?」


    雖然最後我確實推了她一把,可當時尤利西斯想要抓住空音的手。那毫無疑問是她自己的動作。


    其實那個場麵還能夠挽回的。


    尤利西斯自然明白我提問的意圖。


    所以她告訴了我


    「我隻能回答,那是不知不覺中。因為空音的感情非常真摯,非常棒」


    這毫無疑問是敗北宣言。


    是這次侵略婚姻計劃的提案者兼實行犯——尤利西斯·柯納魯事實上的敗北宣言。


    尤利西斯的計劃在我提供支持的時候,基本已經決定會成功了。所以她當時隻要拒絕跳上台的空音,不牽起空音的手,頂多也就隻是讓空音發發火就沒事了,尤利西斯的計劃將毫無問題地順利推進。


    即便這樣,尤利西斯當時還是無意識地伸出了手,打算抓住伸向自己的那隻手。


    不管理性有多麽堅定,她的身體,她的心還是做出了反應。


    她不希望計劃達成,將自己真正的心意表達了出來。


    她是個堅強的女孩,為了家人可以製定犧牲自己的計劃。


    但是麵對出現在麵前的熱愛正義的搶親小賊,卻將一直壓抑的心情敞開了。


    「是麽,我也一樣啊」


    「而且要說真心話,我今天不想結婚的。因為今天要是和重護哥結婚了,我就不能在真正意義上和真心喜歡的人結婚了。……可是,我覺得我需要這樣來贖罪。一輩子無法和真正喜歡的人結婚……可這對我來說,果然還是太難過了」


    這便是製定這個投入如此之大的計劃並決定付諸實施的少女,她真正的感情。那是與15歲少女十分相稱的柔弱笑容。


    「犯了錯就不許受到相應的懲罰麽。克己思想啊。能讓尤利西斯這麽去想,尤利西斯的心上人還真是幸福啊」


    「……重護哥很聰明,但是一遇到自己的事就會變成笨蛋呢」


    她對我鬧別扭了,我在心中笑了起來。


    「是啊,我也這麽覺得」


    「那我就稍微生一下氣吧」


    「?」


    然後尤利西斯·柯納魯更我麵對著麵。


    「重護哥,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麽?」


    「咦?」


    「重護哥,我不是空音那樣的帥氣女孩子。我無法那樣坦率地麵對自己的心意,做出那麽出色的事情。我做什麽都需要理由,隻能跟自己進行妥協再去行動。我是這樣的人」


    「那種事……」


    「就是這樣的。所以我總在為自己的行為尋找意義,尋找能夠證明自己正確的理由。我在這方麵比重護哥做的還要多」


    我不禁吃了一驚。


    「還記得之前慢跑時候我說過的話麽?在製定這次計劃之前,我非常煩惱。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真的正確麽?雖然是為了最喜歡的家人,但我做的事情真的正確麽?這真的是我應該做的麽?是我希望的麽?」


    「……」


    「重護哥,記得我給出的答案麽?」


    「你說的是『不去煩惱了』對吧」


    「重護哥覺得那是什麽意思呢?」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行動,之類的意思?」


    我將直觀的感想說了出來,結果尤利西斯「這解釋有些粗暴呢」對我嗬嗬一笑。


    「重護哥,我當時是這麽想的。『不管我找到怎樣的理由,最終我的行動都不會改變。不管這種時候怎麽煩惱又得出怎樣的結論,我還是會為我最喜歡的家人而行動』」


    「所以不去煩惱了?」


    「煩惱苦思不是沒有意義麽?發覺結果才是重要的。真正需要的,不是找到行動的理由,也不是找到不行動的理由,不是讓自己的存在方式跟行動正當化的大義名分」


    「……」


    「真正需要的,是想為那個人做些什麽的感情,以及貫徹這份感情所需的,自身的覺悟和決斷」


    「覺悟和決斷」


    「所以我欺騙自己的感情,決定將重護哥當成侵略結婚的對象,提出結婚,並為家人而戰……不過戰鬥之前就敗下陣來了呢」


    「還在說教中,這種事就帶過算啦」


    麵對我的反擊,尤利西斯「下次開始就這麽做」清了清嗓子,說


    「重護哥。你已經發覺我要說什麽了吧。自己尋求的答案根本就找不到,它一開始就在自己心中。必須自己決定,自己來接受它」


    「我……」


    我一時語塞別開視線,尤利西斯對我露出溫柔的微笑。


    「沒關係的。因為重護哥已經做得非常好了。重護哥不惜與全家人為敵,還是願意為了我而行動呢」


    「尤利西斯」


    「我已經沒事了。所以重護哥現在也請為了心中掛念的人努力吧」


    尤利西斯就像知道我的心思一樣,對我微笑。


    一個鏡頭就像被她的這句話牽動著一般,從我腦中浮現出來……那是吃布丁的女孩露出的笑容。


    然後,美麗的新娘再次向我問道


    「重護哥,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麽?你不是還有必須去做的重要小事麽?」


    我被這樣的前新娘說教了,同時也被她鼓勵了。


    眼前的少女,比我年紀小的她,竟然早就跑到了我的前頭。


    她一個人酷似煩惱得出結論,計劃一切挑戰一切。


    而現在,還要還準備拉住遲遲不敢上前的我的手。


    我坦率地說出了心裏話


    「真是失策啊,這麽出色的新娘子,早知就就強行弄到手的」


    「隻要不是今天的話,我隨時都沒問題」


    「你誤會啦」


    「沒事的。因為這是我的真心話」


    「哇,愛的告白」


    「是,愛的告白」


    啊,你果然是認真的啊,尤利西斯。


    那我再開玩笑就不合禮數了。我就誠心誠意地回應你吧


    「我的另一個可愛妹妹,如果你成為一位更加帥氣更加出色,能讓我更加喜歡的女孩子的話,那我就考慮考慮」


    我對揚嘴一笑。


    隨後,對我說喜歡我的女孩,也對我回以笑容。


    「有了個美妙的目標呢」


    「唔,現在的阿重太礙眼了,出局」


    然後不知何時站在我們身旁的,眼神凶惡的實妹對我潑了冷水。


    「咦?真的麽!剛才的不行麽!?我可是超努力地在耍帥啊!」


    我臉其實超紅。不,氣勢果然是很重要的,那種話我都非常流暢地說出來了啊。


    「是啊是啊,想要開玩笑來掩飾害羞,確實是阿重的風格」


    我也覺得。


    「我還做得不夠啊」


    空音咻地對我伸出手指。


    「聽好了,阿重。有句醜話要說在前頭。尤利西斯暫時是我的東西。想要的話就給我過來搶」


    「好好好,我記住了。所以趕快做準備,要跑路了」


    「啊,慘了」


    我剛準備偷偷從女洗手間露臉向周圍偷看,結果正好跟走廊那頭的柯納魯家的人對上眼了。如果隻是把我當成變態倒還好,可他們肯定注意到兩人就藏在我的身後。


    「喂,快走」


    因此,我迅速把他們送了出去。


    「嗯。後麵的就交給你了,阿重」


    「這哪裏是搶走新娘的人對新娘被搶的人說的話」


    「可是作為妹妹對哥哥說的話是正確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啊,對了,空音」


    「?什麽?」


    「今天非常帥哦!」


    我坦率地道出了我的感受。


    「那還用說。因為這是阿重替我守護的正義啊」


    被他這麽說,我不禁困惑了。


    「我並沒有做什麽,隻是幫了點小忙罷了」


    「不是啊,不是現在」


    「咦?」


    「小時候,身邊的人都嘲笑我的正義,隻有阿重願意相信,願意肯定我,說我帥。所以我要像那時候一樣,堅定地相信自己的正義。正因為阿重願意相信,我才能貫徹我的正義,我的正義才能一直與我同在」


    然後,八真空音開心地笑了,對我說了什麽。


    「我愛你,阿重。我的正義的哥哥」


    所以我也對她笑起來,說出了不變的心意。


    「我也愛你,空音。貫徹正義的妹妹啊」


    ——對著牽著我新娘的手準備離開的,我最愛的妹妹。


    臨走之際,空音手中的新娘把臉向我靠近。


    然後……


    尤利西斯在我的臉上輕輕地觸碰了一下……用嘴唇。


    「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重護哥」


    「那當然」


    我笑著目送兩人。


    不禁呢喃起來。


    「慘了,無緣無故地興奮起來了啊」


    於是,即便麵對從走廊那頭衝來的柯納魯家的人,我也毫不畏懼。


    好了,數量是……


    「什麽嘛,才五個啊」


    就像完全不在話下一樣。因為現在的我是與眾不同的。


    「要阻止現在的我,起碼再湊夠一百倍吧」


    *  *  *


    「我來了」


    「什麽啊,新娘被搶走了杯具男a」


    「拜托別這麽喊了」


    在大亂鬥的會場內,丟人的兒子出現在了『祭』的頭目·八真總護身邊。


    「沒受傷真是再好不過了」


    「這是嚴格修行的成果。拜其所賜,今後似乎會輕鬆不少」


    「然後呢?」


    「差不多該走了」


    「什麽啊,終於想回七重島了麽?」


    兒子用意明顯地改變話題。


    「……老爹,莫非你是在我逃出七重島之後才準備這次的……」


    「昂?說什麽鬼話,你蠢不蠢啊。那怎麽可能啊,就算你要賴在七重島上,我也肯定會讓雪姬把你拖回來的」


    「我想也是」


    「怎麽,難道你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主人公?省省吧,你不是那塊料。這次的主角是空音」


    「我知道啊」


    「所以你要擁有自己的個性」


    總護的話讓兒子皺緊眉頭。


    「?什麽啊這是」


    「自己去想」


    「賣那麽大關子還讓我想啊」


    「怎麽?那你要按我說的去生存麽?」


    「才不會」


    「家訓第三條」


    「『教訓是現任寶貴的教誨。但不等於是自己的答案』」


    「含義呢?」


    「自己的人生由自己決定」


    那就無需多言了。


    「我又想要的人」


    「?什麽?」


    「雪姬姐和鷲哥」


    「怎麽,你小子是二刀流麽?我這個做老爹的好受打擊啊」


    「才怪!還有,做人老爹的別玩這種下流的段子,惡心死了!」


    「那你弄到手要怎麽辦?」


    「一起做壞事」


    聽到眼神凶惡的兒子這麽說,總護笑起來。


    「想要就來偷吧」


    「那我就偷了」


    「另外,回去的時候區河岸一趟」


    「我是準備去的。我得見個人說說話」


    既然知道就無需多言了。


    「那麽,我在此將八真重護開除。你小子趁早滾蛋吧」


    「好的。那麽再見咯,老爹」


    總護的兒子在禮堂的亂鬥之中動作輕盈地左閃右突,離開了禮堂。


    總護目送兒子的身影離開,揚嘴一笑。


    「聽到了麽,雪姬。真是太好了呢」


    一個人從翻倒的桌子後麵露出通紅的臉,她是不義雪姬。


    「才、才沒有高興!」


    可是她的表情顯然很開心。


    「真是完全搞不懂那個笨蛋為什麽要把這個放著」


    「?老大,您說什麽?」


    「沒什麽,我自言自語」


    雪姬露出非常認真的表情,向總護問道


    「老大,您知道少爺的煩惱麽?」


    否定幫助他人的義賊之子,在被開出之前對義賊頭目說,拯救不喜歡的人是奇怪的行為。


    這是真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正因如此,總護這樣心想


    「人在出


    生的時候大概是一片空白的。但是在生活中,黑色將漸漸滲入,人將變成灰色」


    「?老大?」


    「能夠做到幹淨正義的家夥,大概隻有純白色的。那是無比純粹的正義。那就要不論見識多少東西,不論被灰色的家夥怎樣輕蔑嘲笑,都一直做一個不被黑色滲透的小鬼。可是,大半的人會覺得那樣的人有著不染的強大,非常帥氣。那是因為知道自己已經做不到,已經認識到自己是黑色的,已經汙穢不堪了」


    「……」


    「灰色不能成為白色,因為這麽做本身就是自我主義。懷著名為黑的矛盾還要追求白色,那是自以為是的行為,因為在那裏根本不存在白所宣揚的純粹正義」


    「……」


    「但我會那麽做。因為那麽做很帥。不管懷著多大的矛盾,隻要眼前還要一個要救的人,我都能若無其事地舍棄其他的一切。因為那個想救的東西,對我來說就是無比寶貴的東西。所以我要執行我所相信的正義,不管別人怎麽罵我,就算把我當成窮凶極惡之徒,我也不會皺下眉頭。我是真正的惡棍」


    然後,總護響起自己的女兒和兒子的臉。


    「空音是仍不知何為汙穢的純白色。所以她說的話,她的身影都無比光輝燦爛。但重護早就是灰色的了,而且還是無限憧憬純白正義的灰色,同時還是個大笨蛋。那家夥知道我們『祭』是灰色,而且也認為我們向往並實行的白色行為是無比寶貴的。他認同灰色將虛偽之白的正義當做目標。但是,他本人是無法以純白正義為目標的灰色……不,他是擅自認定自己不能以純白正義為目標的。他否定沒有那個資格的自己,一直在苦苦掙紮」


    然後,總護搖搖頭。


    「根本沒有那種事。已經不是純白的愧色,說不定還會變成黑色。但是自己在行動起來的時候能夠決定這雙手染上的是何顏色。因為不管是白色創造的白色正義,還是灰色跟黑色創造的白色正義,到頭來都是白色的」


    說完自己的想法之後,雪姬對總護說道


    「老大,我完全沒聽懂」


    「我想也是。這個比喻果然讓人聽不懂啊。我倒是覺得非常不錯的」


    「這種地方真是一模一樣呢」


    「?什麽?」


    「不,是我自言自語」


    總護對雪姬說道


    「七重島的事情全部交給你一個人了。想跟那個笨蛋結盟就結盟吧,隻要拿出成果我就不會說什麽。也告訴留在島上的鷲」


    「是」


    「啊,但有件事要事先聲明,對鷲絕對不要強求。這是『祭』的頭目的命令」


    聽到這話,雪姬慎重地問道


    「嘮叨,如果椴鬆準備背叛『祭』的話……」


    聽到這話,總護笑了起來。


    「雪姬啊,你是真不明白啊」


    「誒?」


    「讓他繼續追隨下去也沒有意義。如果他遇到想要追隨的男人,就隨他去吧」


    雪姬嚐試理解總護說的話。不,是已經理解了。


    「我是『祭』的頭目,我身邊無可取代的同伴可是一大把啊」


    因為雪姬心中也有那麽一個人。


    5


    「哎呀,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重護君啊」


    地點在家附近的河岸。


    在這裏跟前幾天一樣,有個身穿連體工衣在油畫布上振筆疾書的大姐姐。


    「你好」


    「婚禮怎麽樣了」


    「被妹妹攪得一團糟,婚也吹了」


    「哎呀,是麽?那還真是可憐呢」


    大姐姐向我投來同情的眼神,我不禁惱火了。


    「能不能別用殺人魔盯著獵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啊」


    「我沒那個心情。因為我現在是這樣的心情」


    此時,大姐姐的表情唰地消失了。


    「剛才的狀況也全都如你所料麽,今生霞學姐?」


    ※譯注:今生霞=(こんじょう かすみ),空音叫的須美姐(スミさん)取得是後兩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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