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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vens大廈,這棟聳立於七重島中心部位的這所大樓,是統治七重島的統括理事會的本部,也是七重島的中樞。


    我現在,就站在這棟大樓前麵。


    此行的目的,是為就樂市樂座跟一鶴春秋進行談話。


    順帶一提,這次我沒有讓雪姬姐同行,因為這是我的戰鬥。


    「於是呢?為什麽把我帶過來?」


    站在我身旁,不開心地向我這麽問道的這意味,是一級天災。


    「那我反過來問你,你為啥老老實實地跟過來?」


    一句話便讓天災閉嘴把臉別向一邊。


    「算了,這件事現在先不提了。我們出發吧」


    然後我和天災一同踏入sevens大廈。


    在服務台報上姓名後,過了一會兒,一位西裝革履的小哥走了過來。記得在暑假前的『遊戲』中見過他。


    「我是擔任一鶴春秋第一秘書的一橋悠也,現在就帶兩位去見一鶴社長。這邊請」


    在一橋悠也的引導下,我們進入電梯,開始上樓。


    我和天災一聲不吭地乘電梯到達了30樓。


    我們就這樣在廊上走了一會兒,停在了一扇相當氣派的門前。


    「我進來了」


    裏麵正是社長室。


    裏麵有一個男人,他在窗邊的巨大橡木辦公桌前正振筆疾書。


    一鶴春秋。


    統括理事會之長,great7之首,這座七重島的國王。


    但是,在他身旁還有一人。


    「好久不見呢」


    站在那裏的,是身著和服的和風美人,great7的一員·華鏡伍月。


    那笑容令我禁不住在雙重含義上心驚肉跳。


    這時,一鶴春秋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就這樣開口說道


    「辛苦你來到這裏呢,八真重護君。恕我失禮,就這樣和你談吧」


    一鶴春秋依舊在振筆疾書,瞥都準備不瞥我一眼。


    看到他的身影,他在『遊戲』最後對我說過的話在我腦中閃過。


    正因如此,我揚嘴一笑。


    我拋下駐足在門附近的天災,走到就像是被伍月小姐和一橋先生夾在中間不停工作的一鶴春秋桌前。


    「感謝您今天能為我抽出時間」


    「於是,你有什麽事?」


    「我想讓鄙社為一鶴先生您擁有的七七七收藏出具認定書,並加入保險業務」


    「你有何意圖?」


    「因為黑須參差和一鶴春秋,七重島地上和地下兩位首腦雙雙加入鄙社,便等於為鄙社建立起絕對的信譽」


    「你為什麽想要信譽」


    「沒有絕對的信譽,便無法建立超越當前常識的新常識」


    於是我積雪說道


    「鄙社才剛剛成立,也就是說,得到樂市樂座出具認定書還不過是一種選擇。但是,我想讓大家得到七七七收藏後首先就來找樂市樂座進行鑒定,出具認定書後正式得到歸屬權,讓這一套流程在今後成為理所當然的常識」


    「這就是你所說的新常識麽?」


    「正是」


    「以你現在的立場,我加入的話確實能成會強大的推動力。然後呢?我加入你的會社有何益處?」


    「這是為了將來」


    「你說將來?」


    「今後,『遺跡』數量將隨著七重島的發展繼續增多,七七七收藏也會增多吧。這樣一來,統治七重島的一方就會越來越難掌握七七七收藏的動向。但是,我們會社如果能夠有效發揮功能,至少當前能夠完全掌握哪些學生都持有哪些七七七收藏。這一情報,在將來發生某些問題的時候將能大派用場」


    「也就是說,你會把你們手機的到的學生們的個人數據提供給我們麽」


    「我們不會提供,但在今後發生情況的時候,樂市樂座便事先擁有必要的數據,統括理事會無需自己收集,隻要順利地讓我們提供即可。我認為趁現在事先創造出這樣的狀況,從長遠看是非常有效的」


    一鶴春秋並沒有從文件上抬起頭,但是輕輕「哼」了一聲,筆停頓了片刻。可是那筆又立刻在文件上飛馳起來。


    「悠也,你對八真君的提議怎麽看?」


    「他們會對對注冊的信息進行管理,收集到的這些情報在出事之際也能夠運用。這樣來看的話,確實是對未來進行的先行投資。道理我明白,但這根本就不在考慮之內」


    「何出此言?」


    「我們承認了樂市樂座就意味著我們承認了七七七收藏的歸屬權,這才是在埋下禍根,將會招致本不必要的混亂。專程去承認那種事情根本沒有意義」


    哎,一般來講確實是這樣呢。


    所以我開口了


    「一橋先生說的是正確的。可是,這種島上出現那些叫做『遺跡』的東西,出現了七七七收藏這種東西,統括理事會還是沒有進行任何幹預,這是為什麽?」


    我盯著一鶴春秋,說出了其中的理由


    「這是因為,掌管這座島的眾great7對此覺得無所謂。這跟正不正確沒有任何關係,硬要找什麽理由的話,那就是一鶴先生你們的獨斷獨行」


    「……」


    「但是,這樣的任性可以行得通。這是因為,這座島是由great7經營的,你們在這座島上擁有決定一切規則的權利」


    我看著曾經對我放出過這句話的男人,繼續說道


    「那麽,要不要現在就將一橋先生的正確言論付諸實行,沒收學生們的七七七收藏,扼殺他們實現夢想的可能性呢?你不會這麽做的呢」


    「為什麽不會?」


    「你要這麽做的話早就這麽做了吧,在暑假前的『遊戲』上就那麽做了。但是你們的……不對,你的選擇是維持現狀」


    「……」


    「隻要今後依舊容忍七七七收藏現在的存在狀態,那麽樂市樂座的存在對你們來說不就成為了一道保險麽?」


    此時一鶴春秋終於放下了筆,抬起臉向我看來。


    「為此,你需要我為你的會社做後援麽?」


    「我並不會大驚小怪地向這座島的頭號交椅主張關於七七七收藏的權利。我不會在這個地方,這種狀況下,亂發沒有任何意義的噪音」


    說完,一鶴春秋哼了一聲,對我說


    「八真君,你的性格似乎相當計較過去呢」


    「哪裏哪裏,當時一鶴先生送給我的那番話真是讓我受益匪淺,我隻是為了將它銘記於心說上一說罷了。我才是萬萬沒想到您竟然還記得對我這種無名小卒說過的一番話,真是令我吃驚啊」


    「我要對我自己說的話負起責任」


    「也就是說,您當時那番話是認真的呢」


    「當然。當時你所說的話,著實觸怒了我」


    「那現在如何呢」


    在我強烈的目光之下,在椅子上靠下的一鶴春秋做出雙手交扣的動作,說道


    「還不賴呢」


    他看著我,認識到了我的存在,作出明確的回答


    「悠也,將樂市樂座的資料拿來」


    一橋先生聽一鶴春秋的吩咐,將我剛才提交的資料遞了過去。


    一鶴春秋開始通覽資料


    「我有些問題想問,不過有件怪事呢」


    「什麽事?」


    「在得到批準之前,你就已經開始對學生們進行邀請活動了。而且還是裝出已經得到批準的樣子呢」


    一鶴春秋說的沒錯,當時在前幾天的發布會上,樂市樂座還沒有得到統括理事會的認證。


    「我


    認為要想得到批準,需要拿出實際效果才行」


    「可你的行為是某種欺詐」


    「雖然已經接受了委托,但出具正式認定書等手續安排在日後許可下達之後再進行辦理。換句話說,認定書尚未出具,手續費也沒有收,並不構成欺詐」


    「你的意思是,你認為一定能夠通過咯」


    「能不能通過,我可不想屈就於別人的判斷。我到這裏來,就是讓它通過的」


    「原來如此」


    「總之,我之前所做的那些想要展示的,是實際我們行動之後學生們的反響。結果如您所見。隻要創立樂市樂座,大部分當前擁有七七七收藏的學生會來注冊。而對您來說最棘手的一個人,黑須參差小姐也是一樣」


    「哼,你對參差也說相同的話吧。『如果幫我一把,我一定能夠得到一鶴春秋的認可,弄到他手上的七七七收藏的情報』,對吧?」


    「原來如此,還有這種壞點子呢。哎呀,我這種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完全想不到呢」


    我笑著對他信口胡言,然後補充說道


    「可是,既然想出這種壞點子的一鶴先生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就這麽辦好了。隻要得到批準,隻要是參差小姐所持七七七收藏的情報,便無償向一鶴先生提供」


    「泄露情報可是涉及到企業信譽問題呢」


    「如果靠泄露能換取信譽的話,那我也隻好這麽做了」


    「你這人相當邪惡呢」


    「是的,經常有人這麽說過,尤其是後麵那貨」


    我向身後瞥了一眼,站在門旁邊的天災鼓起臉來。


    一鶴先生一邊通覽資料,一邊說道


    「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但要想要得到我的認可就需要糾正一個根本性的錯誤呢」


    「什麽錯誤?」


    「這個樂市樂座的代表決策者,也就是領導者的姓名」


    被他指出這一點,所以我硬是嚴肅地向他反問


    「難道有什麽問題麽?」


    「上麵寫的是龍娘七七七」


    他直直地盯著我,我則直直地瞪回去。


    現在,眼前這個男人在說出那個名字的那一刻,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呢?我為了抓住那微乎其微的感情流露,直直地凝視著他。


    可是,從他臉上讀不出任何感情。


    硬要說的話,就是毫無感情,什麽想法都沒有,隻是對提交的文件指出不足之處而已。


    正因為他給我這樣的感覺,所以我坦然地惱火起來。


    正因如此,我在表麵上燦爛地笑起來


    「是的,沒有錯。我們創建的『樂市樂座』,社長是龍娘七七七」


    沒錯,七七七妹妹才是我們的領導者,而且最重要的,她也是我邀請來今後同我們一起行動的同伴。


    「……」


    「當然本人也痛快地答應了,有什麽問題麽?」


    「龍娘七七七是十年前去世的已故之人,不能將她定為代表。這種事可是常識」


    「是啊,這是常識呢。畢竟我們是想讓地縛靈任ceo成立會社呢」


    通常來講,這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那麽,那就訂正這個不靠譜的地方之後再來談吧」


    他說的太對了,所以對他說


    「並沒有什麽問題吧」


    「你說什麽?」


    「我是說,你指出的問題根本不是問題」


    我用明擺著的挑釁態度無畏地冷笑起來。


    然後,我對他說


    「你不知道麽?我是說,根本就不需要得到你的認可。因為,七七七妹妹是我們會社的領導者這件事,已經得到七重島統括理事會的認可了」


    這一次,毫無疑問這一次,一鶴春秋的眼睛驚訝地張大了。


    「你在開什麽玩笑」


    「我沒開玩笑」


    「我不記得我批準過那樣的事情」


    「是啊,確實你是沒有批準過呢」


    這時候,我從懷裏取出一張紙,然後把它拍在了一鶴春秋的桌子上。


    上麵寫的是,『認可龍娘七七七為『樂市樂座』代表決策者』的一行字,以及四個人的署名。


    「一鶴先生,你在這座島上,大家都是這樣稱呼你的呢,『七重島的國王』。這真是淺顯明了一針見血。因為,你是掌管這座島的七重島統括理事會的頭目呢」


    「……」


    「但是,你所擔任的隻是統括理事會的仲裁者,代表七重島擁有決策權的,一直以來就是被稱為great7的七個人」


    在認定七七七妹妹為樂市樂座代表決策者的文件上,署著四個人的名字。


    雙葉才兔。


    黑須參差。


    真幌肆季。


    睦巳狛。


    是執掌這座島的統括理事會成員,四名great7的名字。


    「大家跟我說了很多。以前在統括理事會中,幾乎沒有出現過意見分歧呢。畢竟所有的案件全都是一鶴先生您事先預覽過才在統括理事會上作為議題提出的。而那些案件總是得到大家100%的信任。因為所有人總是對你表示讚同,所以你的決定便等同於統括理事會的決定了。可是照理來說,統括理事會的決意形式,采取的是由統括理事會成員多數決定。然後,這上麵有四個人的名字」


    「……」


    「統括理事會的交椅之上,坐著的是創立這座島,人稱great7的七個人。現在七七七妹妹不能算在內,所以投票數是6。其中有四個人投了讚成票」


    「……」


    「不過,參差小姐現在被統括理事會開除了,所以是無效票,不過這也沒關係,重新讓參差小姐的代理神流琉璃小姐簽字就行了」


    「……」


    「一鶴先生,您剛才說了句很有意思的話呢,『要想要得到我的認可』是吧」


    「……」


    「我今天到這裏來並不是為了向你點頭哈腰求你認可我們成立會社。我一開就是說了,我是希望您將您的所持的七七七收藏注冊進來」


    「安排得相當周到呢」


    一鶴春秋靠在椅子上哼了一聲。


    「看來你不知道我今天到這裏來的真正理由呢」


    「?」


    「我到這裏來幹什麽,你不明白麽?」


    嗙!


    然後我將雙手拍在一鶴春秋的桌子上,俯視坐在椅子上的一鶴春秋。


    「我今天是來找你約架的啊,一鶴春秋」


    我向等著我的一鶴春秋接著說道


    「創立『樂市樂座』的目的有兩個。一是剛才一直在說的,七七七收藏的權利認定以及提供保障的保險業務」


    「……」


    「然後另一個就是,找出十年前殺害龍娘七七七的凶手」


    眼前這個男人,眼角跳動了下。


    「你說那是成立這家會社的目的?」


    「沒錯。我要來辦你10年前沒辦到的事情。我一定會找出殺害七七七妹妹的凶手給你瞧」


    「興師動眾的就是為了專程向我宣言麽」


    「有件東西,我不論如何也要從你身旁偷走」


    我瞪著眼前的男人。


    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宣布,我要將七七七妹妹從這個男人身旁偷走。


    然後聽到我的宣戰發言……


    「哼哼,嗬、嗬、嗬」


    一鶴春秋笑了起來。


    *  *  *


    天災在門旁一直看著整個過程,不禁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在這匪夷所思的事情,這匪夷所思的情況麵前,不僅僅是天災,就


    連她的義兄一橋悠也也十分震驚。


    笑了,那個一鶴春秋確確實實地笑了。


    那張臉歪了起來,開開心心地笑了。


    總是一張撲克臉隻顧默默工作的那個男人,竟然覺得可笑一樣,開懷地笑了。


    天災心中一直在思考,究竟怎樣才能讓這個人開心,究竟怎樣才能讓這個笑起來。


    而她一直想要辦到的事情,突然就發生了。


    就在天災麵前,他不為他的任何一位養子,而是為一個毫不相幹的男孩笑了。


    就在剛才,他為一個不知死活跟他挑釁的學生的一句話,笑了。


    目睹到這一幕,天災心中萌生出一股感情。


    那就是嫉妒。


    不是對一鶴春秋,而是對讓一鶴春秋笑起來的男人。


    她對八真重護感到了強烈的嫉妒。


    2


    一鶴的反應,讓我著實很困惑。


    這時候應該笑麽?


    我現在可是非常帥氣地在找他約架(絕對不是惡人嘴臉),可他怎麽在笑?


    我不禁有種想吐槽他「你是某名偵探麽?」的衝動。


    這時一鶴春秋樂嗬嗬地看著我說


    「八真重護君,你真有意思呢。好久都沒遇到這樣跟我說話的人了」


    「這很有意思麽?」


    「是啊,真是太愉快了」


    然後一鶴春秋擺出遊刃有餘的態度點了點頭


    「好吧,就隨你好了。日後有時間再委托你出具七七七收藏的認定書吧。今後如有需要,但可宣稱我已認可」


    「……」


    「怎麽了?」


    「就這些麽?」


    「嗯,我要說的就這些」


    「呃……開什麽玩笑!之類的,少瞧不起人了!之類的,不反擊兩句麽……」


    我反倒已經拿出決心,直接發展成互毆都完全沒關係來著。


    可是我本想約架的這位成年男子非常爽快地說道


    「對於這件事我並不會幹涉,就算今後也不會改變宗旨。因為這是我決定的規則」


    他隻說了這些,最後留下一句「要說的就這麽多了」,再次拿起筆在手頭的文件上開始振筆疾書。


    結束地太輕鬆了,我的宣戰反倒冷場了。


    我準備再說些什麽……可看到眼前的男人真的就像最開始一樣開始批閱文件,反倒沒辦法再說什麽了。


    無奈之下,我轉過身去,準備向房門方向走去,這時不禁停下腳步。


    因為,天災在那裏。


    她正攥緊拳頭,瞪著我。


    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露出那樣的表情。


    她沒有擺出平時那種開玩笑或很有意思的惱火態度,而是真的感到不甘心一樣,瞪著我。


    我目光無法從天災身上移開。


    「啊,對了。還沒說以前向我挑釁的人最後都是什麽結果呢」


    這時候,一鶴春秋在我身後開口了。


    「所有人全都輸掉了,無一例外……包括七七七也是」


    我不禁轉過頭去。


    這個人剛才是不是說,他連七七七妹妹都贏過?


    「我再重申一次,在這件事上我絕不插手。因為這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


    「所以,我要找個人替我代打」


    「代打?」


    「就介紹一下吧……算了,你已經認識了呢」


    然後一鶴春秋抬起臉,向我跟前注視過去,看著那裏的女孩。


    「一級天災,她是我的女兒,將代替我與你對決」


    「女兒?」


    「七七七的案子我全權交給天災處理」


    我轉過頭去,隻見天災一副又驚訝又困惑的樣子。


    然後一鶴春秋對天災說道


    「拜托你了,天災」


    天災對這句話一時表現出困惑,隨後抬起來。


    「包在我身上」


    她的表情之中,流露出幾分喜悅。


    *  *  *


    重護和天災離開了一鶴春秋的辦公室。


    兩人離開後,一橋悠也立刻向一鶴問道


    「一鶴先生,這樣沒關係麽?」


    「我看他不像是會聲張天災身份的人」


    「不是說這個,是說七七七收藏的權利」


    「啊,你說這件事啊」


    「現在的話,隻要找個理由隨便就能夠將所有七七七收藏沒收」


    「你說的沒錯」


    「可是允許那種事情的話……」


    「悠也,你不覺得這在某種意義上更便與行事麽?」


    「……此話怎講?」


    「這樣一來,認定書的出具將成為七七七收藏的正式權力。換而言之,我們也站在了擂台之上」


    「?」


    「悠也。你覺得對於我們政客而言,智者和強盜哪種更難對付?」


    此時,悠也也發覺了。


    「遵循自身欲望行動的不法分子更難對付。跟他們講不通道理,隻能逼他們現身之後用暴力讓他們屈服。但是跟講得通道理的智者就有商量的餘地,總能應付得了」


    「原來如此」


    「而且在這個交涉的舞台上,我們絕不會輸給任何人」


    聽到一鶴的肯定,悠也露出放心的表情。


    悠也為了處理業務離開房間之後,房間裏隻剩下繼續工作的一鶴,以及守候著他的伍月兩人。


    「話說伍月,你今天是來幹什麽的?」


    聽到一鶴的提問,伍月撲哧一笑


    「我是來看阿春的笑容的」


    聽到伍月的回答,一鶴做出吃驚的反應。


    「睽違已久地看到了阿春美妙的笑容呢」


    「……睽違已久麽」


    ——可能我是好久都沒笑過了。


    「我一直都非常喜歡阿春的笑容」


    「是麽」


    一鶴繼續工作,伍月一時間凝視著他的側臉。


    3


    傍晚,煙花大會快要開始的時候,我跟天災肩並著肩走在回幸福莊的路上。


    在這條無人的街道上,隻有我們兩個。


    「重護,我開始搜查殺害七七七閣下凶手的事情,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察覺到的?」


    「從一開始」


    「!你說啥!」


    我朝吃驚的天災揚嘴一笑


    「騙你的。雖然很想像某名偵探一樣帥氣地說上一次,不過我是從找雙葉先生和睦巳先生要署名的時候知道的。兩位雖然沒有明說,但向我透露有學生來找過他們。我能想到會做那種事的人,就隻有一個了」


    「原來是這樣,然後你就從這裏推理出了委托我這件事的人的身份麽」


    「我才沒那麽厲害。所以邀你一起去sevens大樓,試探了你」


    「如果我答應,難道就明確表示我跟一鶴氏有聯係麽?那算什麽根據。你覺得一鶴氏的決策會被我這種人的心情所左右麽?」


    「可你還不是跟來了?」


    「哼。我不是說了麽,這隻是湊巧」


    「是麽?你湊巧一直好奇我怎麽讓統括理事會認可樂市樂座,湊巧聽說我要去見統括理事會的頭目一鶴春秋就跟來了?你敗給你與生俱來的好奇心了啊」


    「……這麽說,你試探的不是我的反應,而是對我本人麽?」


    「在『遊戲』那時候,我就知道你跟一鶴春秋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關係了。我在『遊戲』最後問過你一次,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跟一鶴春秋究竟是什麽關係?他說你是他女兒,不過不可能是親


    生女兒呢……從年齡上來看」


    「……」


    「哎,果然還是算了。問人家不想說的事情有點不識趣呢」


    「我是……一鶴氏的養女」


    聽到天災的回答,我不禁駐足。


    「養女?那你的親生父母呢?」


    「我是孤兒,沒有什麽親生父母」


    此時我不禁說不出話來。天災的身世自然讓我很吃驚,但與此同時,曾有過相同境遇的兩人的臉在我腦海中閃過。


    天災以非同尋常的沉穩樣子,對吃驚的我講述起來


    「我並不覺得我的出身有多特殊,但我認為自己的境遇要遠不如那些所謂的普通人。正因如此,我從小就沒有理會自己的境遇,專注於我能弄到手的東西。我吸收知識,勤奮學習,修行教養,總之有什麽學什麽。當時還小的我不知道怎麽提升自己的價值觀,而且我隻會用這種方式來報答身邊的人」


    「……」


    「成果是實實在在的。在用來評定人優劣的數學上,我擁有著同齡人所無可比擬的壓倒性優勢」


    天災靜靜地講述,可是這時的她完全感覺不到平時的驕傲自滿。她隻那些當成已經過去的事,就像很不想去回憶起來一般,淡然地講述出來。


    惆悵的天災,一邊仰望星星開始眨眼的夕暮天空,即便繼續講述


    「一鶴氏出現在我麵前,是我上初中的時候」


    「……」


    「該怎麽形容好呢。應該說是優錄吧?我通過成為一鶴氏的養女,以某種特待生的身份來到了這座七重島」


    「特待生?」


    「具體的我不能說,我……不對,我們兄妹被賦予了某種特權。要如何使用那個特權,全看個人。那是普通學生無法得到的力量。不,應該說是權力才對吧。就跟七重島高中的學生會長手裏的那個差不多,是學生們通過發揮自己的真正價值來獲得的權力。如果使用得當,在這座島上甚至可以算得上無所不能吧。那就跟七七七閣下埋藏在這座島上的七七七收藏一樣」


    為了讓所有學生都能夠實現夢想,七七七妹妹埋藏了七七七收藏。而另一方麵,一鶴春秋準備的東西,則是學生們磨練自我,在得到認可時所被賦予的力量,也就是權力。


    某種方麵來說,兩人分立兩個極端,所懷的想法和贈與後人的力量也不盡相同。


    「這是成為一鶴春秋的家人所得到的?」


    天災曖昧地笑起來。


    「雖說是家人,不過我們兄妹對此的理解各有不同。有個姐姐因為得到家人而開心,也有哥哥根本不管是親生還是收養隻為憑自己獲得的權力而歡喜,我們隻有形式上的聯係,他根本不認同那種聯係。姑且有個哥哥認同我,他非常珍惜我們之間的聯係」


    「是我想多了麽?總感覺跟姐姐比起來,你兩個哥哥的立場在你心裏非常微妙來著」


    聽到我直白的感想,天災「姐姐對我來說是不能比的」笑了起來。


    「然後呢?天災你自己是怎麽看待這些聯係的?」


    聽到我的提問,天災低下頭。


    「我……不是很清楚」


    「……這樣啊」


    麵對天災的呢喃,我隻能這樣應答。


    說好聽的話可能是很簡單,但我覺得不負責任地發表意見應該不好。


    而且最關鍵的是,我感覺到了……我感覺這個名偵探不知道的事,我知道。


    「所以說,別摸人家的頭啊」


    「哎呀,情不自禁啦」


    「……」


    「……」


    天災就這麽不做聲了,任憑我撫摸她的腦袋。


    然後,天災支支吾吾地向我問道


    「重護。人要怎麽做,要做些什麽,才能夠成為家人……才能夠成為父親和女兒呢?」


    「……」


    「那位總是對我很溫柔,什麽都告訴我的姐姐,唯獨這件事也沒有告訴。她說『這不是應該由別人來告訴你的事情』」


    被這麽問道,一時間思考起來。然後,我把手從天災的頭上拿了下來,回答她說


    「……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是麽。問了你奇怪的問題,對不起」


    「沒什麽好道歉的吧」


    在我這樣回答她的時候,心中湧上來的是種淩亂的感覺。因為眼前的名偵探向我尋求答案,我卻能力不足無法給她。


    然後我還有一種與此不同的,就像心被揪緊的苦楚。那種感覺就像針紮一樣繚繞不散,有些類似不甘心的感情。這份感情並非針對無力的自己所感到的感情,也並非針對眼前的少女。是針對不在這裏,但對眼前這個少女最為重要的那個男人。


    啊,原來我又嫉妒了……對一鶴春秋,對與七七七妹妹有著深深羈絆的男人,對將曾是孤兒的天災收作養女並給予一切的男人。


    我沒有的東西那個男人全都有,想起那個男人臉,我氣不打一處來。


    而與此同時,我不論如何也不能原諒那個將自己得到的東西舍棄掉的,名叫一鶴春秋的男人。


    不能原諒舍棄掉與七七七妹妹之間羈絆的那個男人。


    「……」


    可是,我現在不打算這麽說。


    因為我隱隱約約地發覺到,天災可能想要得到一鶴春秋的認可……作為女兒,作為家人,想要得珍視之人的認可。


    真是的,就跟想要得到地縛靈女孩認可的某人一樣呢。


    「……」


    「……怎麽了重護,說點什麽如何?」


    「不用了,情況我差不多清楚了」


    「這件事姑且是不能聲張的」


    「我才不會到處說啊」


    說著,我再次邁出腳步。


    然後我想著轉變一下心情,搬出了另一個話題


    「於是呢?實際情況如何啊,名偵探的調查進展情況」


    天災應該是察覺到氣氛……道不如說是察覺到了我的意圖,也露出了平時那個無畏的笑容。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這個競爭對手麽?」


    「進展而已,透露透露又不會少塊肉」


    「你倒是如何?你在暑假前的『遊戲』之後不是用了七七七之劍看到了七七七閣下的過去麽?」


    「嗯,看到了」


    「那你不是搞清楚凶手的長相了?」


    「那到沒看到」


    「?怎麽回事?」


    「當時是一點點地追朔七七七妹妹的過去,不知道為什麽,最多隻能看到七七七妹妹成為地縛靈在那個房間醒來的時候」


    「那就是說沒弄清凶手麽?」


    「所以這不才跟你說麽」


    「可你這樣還像一鶴氏挑釁?而且是用那種口氣?」


    「沒錯」


    「重護,你小子白癡麽?」


    「你好沒禮貌啊!話說你什麽意思?說的我就像那種隻在明知自己會贏才找別人約架的狡猾男人似的」


    「謔謔,這麽說,你小子完全沒做過你口中那種狡猾男人的勾當咯?八真重護,你說的這個意思麽?」


    「……那、那還用說麽~」


    「你小子怎麽不敢正眼看著我說了?」


    「總、總之僅限這一回不是那樣的」


    「哎,也是。畢竟你的行動如實地反映了這一點呢」


    天災似乎不以為然的這句話,讓我不禁吃了一驚


    「……那個,小天災妹妹……莫非你……察覺到了?」


    「察覺到什麽?」


    我戰戰兢兢地向她問道


    「不,你肯定察覺到了。你那略挺胸驕傲的姿勢顯然表


    示你察覺到了是吧?我的計劃」


    天災看到我的臉色,「哼」了一聲笑起來


    「那我反過來問你,你認為本名偵探會察覺不到麽?」


    不會吧~,果然是這樣啊~。


    我不禁想抱住腦袋當即蹲下去。


    於是我頂著羞恥的心情,坦率地說道


    「天災,你真厲害啊」


    「那還用說,因為我可是名偵探呢。畏懼了麽?我的好對手」


    「不……都說我不是你的好對手了……」


    「都到這時候你還說什麽。我與你的第二戰已經打響了喔」


    「話說有過第一戰麽?」


    「別說你忘記了!在『遊戲』上,在我與你一決勝負之前被你巧言令色地搪塞過去,你敢不記得!」


    「你說的是,在第三關『遺跡』的寶箱房間裏我說的話麽?」


    「哼。於是第一戰是我漂亮地不戰而勝呢……」


    「才怪,壓根就沒戰!而且我也沒輸!我隻是提議聯手罷了!」


    「所以實際上就是我不戰而勝吧。反正在那裏展開戰鬥的話,贏的肯定是我呢」


    「唔哇,總感覺好火大。你那自信心膨脹的態度讓我超火大」


    「可是,當時無疑是以不完全燃燒作結,因此在這次對決上,我要讓你哭得體無完膚」


    「為啥我要哭啊」


    「在我的偉大麵前痛哭流涕」


    「哭你妹」


    「就讓你哭」


    我抓


    「你倒是試試看啊,你這兒童名偵探」


    「放、放手,別抓人臉!」


    我懷著幾分惱怒抓住天災的臉,接著天災將我的手揮開,咻地向我一指。


    「總之就是這樣!這次的對決你可不能像上次那樣開脫了!這一次是我跟你之間真真正正的較量!」


    她說得那麽堅決,我也就隻好答應


    「好吧,天災。既然你代表著一鶴春秋,那我就要打倒你」


    「哼,有誌氣」


    「另外,我順便還要讓你哭。你讓我有點惱火,所以我要讓你哭」


    「放馬過來吧,不過禁止暴力哦!」


    「義正言辭地打退堂鼓呢,你這名偵探」


    「要讓名偵探哭出來,隻能用精彩的名推理喔,重護!」


    「所以說,你用不著埋這種奇怪的伏筆,我不會用暴力的吧。因為我這個男人,就算死也不會對女人動手的」


    「那你以後不許抓我臉!」


    「……弄疼你了?」


    「痛死了啊」


    「嗯,對不起,那下次我再輕點」


    「什麽輕不輕點,不許抓!」


    閑話就到這裏。


    「話又說回來重護,我總覺得你改變了」


    「?有麽?」


    「嗯,怎麽說好呢……就是完全沒有迷茫的樣子」


    「迷茫?」


    「你之前每次要作惡的時候都會找些理由,讓你顯得是無奈之下才隻好那麽做的」


    「是這樣麽?」


    「是啊,但是現在完全不是那樣了」


    她說的可能沒錯。


    「我隻是做出決定,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隻是不再去想,那麽做究竟正不正確這個問題了。


    大概,我現在能夠自己做出決斷了。


    此時,我忽然想起來。


    剛剛來到這座島上的時候,被眼鏡部長留在『遺跡』的寶箱上,那個跟我相互擁抱的女孩跟我說過的一句話。


    即便這樣,我還是想成為一名名偵探。


    這個少女當時說的那句話,非常帥氣。


    正因如此,我心想。


    啊啊,對呀。我的目光總算與這個名偵探平齊了。


    所以,我坦然地道出了心中所想


    「哎,就麻煩你手下留情咯,我的好對手」


    「謔謔,很有風度嘛,重護。你總算有作為我好對手的自覺了呢」


    「話說,天災你不論什麽時候都會保持自己的目光呢」


    「那還用說,怎麽說我也是名偵探呢」


    這隻名偵探自我膨脹起來。


    不過,天災果然就應該這樣。


    「哎呀,對了。天災,拿出來吧」


    「?幹嘛把手伸過來?」


    「我是說『對決券』啦,給我吧」


    「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現在就是你想要的對決形式吧」


    「那隻是按照現在的流勢偶然達成的效果,並非我使用權利強製行使的,因此我先留著」


    「不過,那個過了暑假就過期了喔」


    「哼,太天真了啊,重護。前些天拿給你看的時候竟然沒注意到,你還遠遠不夠」


    然後天災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就像前些天在202室中那時候一樣,再次將畫著『對決券』的一頁(帶虛線)在我眼前高高舉起。


    「……那個……天災童鞋」


    「怎麽了重護?」


    「是不是我看錯了?這個,期限感覺增加了十年來著……」


    「你沒有看錯」


    「呃,我製作的時候,寫的肯定是今年來著……」


    「啊,所以我給改了」


    「這不是徹頭徹尾的偽造麽!在搞什麽鬼啊,你這黑心名偵探!」


    「以眼還眼,以不正應不正。也就是以惡製惡!」


    「這種事你自豪個鬼啊!而且還竟然坦然地承認自己邪惡了!」


    「再說了,你是感到反省才讓你寫的契約書,結果期限卻就著你的方便,這本身就很成問題吧。因此,我就私自給它延期了!」


    麵對這隻說得好像有點道理並驕傲自滿挺起胸膛的名偵探,我不禁咬牙切齒。


    「那你要什麽時候用它」


    「就讓我好好想想吧,畢竟期限還有10年呢。所以……」


    「所以?」


    「為了重要的時候,我先存著」


    天災說完,笑了起來。


    正好此時,亮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開來。


    這不禁讓人感覺,就像神明眷顧這位名偵探,專程挑選了這樣的時機一樣。


    大概,我覺得這樣的特效非常不錯。


    不知不覺的,我對那可愛的笑容看入了神。


    所以當我回過神來的瞬間,我為了掩飾我的心情,揚嘴一笑對她說道


    「充其量也就十年,要徹底逃過去還不是小菜一碟,天災」


    「哼,別以為逃得出我的手掌心,重護」


    七重島的夜空中,盛放的焰火百花繚亂。


    這個時候,天災轉過身去。


    「開始放煙花了,我們快點回去吧。七七七閣下他們還等著呢」


    她這樣說道,朝著幸福莊走了出去。


    可能焰火紅光的影像,讓我總感覺她的耳朵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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