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隨後姚玉門把我們領到了一處角落,這裏前後左右被石頭遮擋,十分隱秘。


    到這兒後我就問:“你們剛才說那劍哥的幹爹叫什麽謝起榕,這人是男還是女?什麽來路?怎麽我看你們都很忌憚。”


    紅姐皺眉道:“長春會囊括了五花八門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其中不乏一些有本事的亡命之徒,現在的長春會不像表麵上那麽太平,從九十年代末期就逐漸分化成了老派和少派。”


    “之前用白貓頭鷹加小口金控製人的女人就算少派的,小綹頭那夥人就是老派的,道上曾有傳言,說謝起榕當年殺了燕子李三的一位後人全家,並且糟蹋了其妻女,而恰巧北平流星王邵元也是燕子李三一脈的傳人。”


    “後來呢,後來是不是這王邵元為同門報仇了?”我問。


    紅姐搖搖頭,“後來王邵元敗給了謝起榕,並且讓人把兩個眼珠子都摳出來了,他一夜從飛簷走壁的北平奇俠變成了雙目失明的瞎子!”


    “為了對付謝起榕,後來長春會會長派來了七位高手,最後才清理了門戶。”


    “十幾年前的事情,沒想到.....這人還活著。”紅姐搖頭感歎。


    姚玉門看了眼紅姐,頷首道:“你知道的事情不少,看來沒少收集關於長春會的情報。”


    紅姐握緊拳頭,又慢慢鬆開了。


    “先不說這些了,”姚玉門吹了聲口哨,叫來了一隻山魈。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圓形吊墜,掛在了山魈的脖子上。


    “計劃有變,需要提前碰麵,帶我們去見人。”


    山魈用鼻子聞了聞圓球,立即吱吱叫喚著跳了出去。


    七拐八拐,我們跟著這隻山魈走了很長時間,最後到了一個山洞前。


    突然間,不知從哪跳出來另外一隻山魈。我一看,發現這隻脖子上也掛著同樣的小圓球。


    兩隻山魈脖子上掛著圓球吊墜,一起進了山洞。


    過了不到五分鍾。


    約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姚玉門站在洞口外喊道:“切撚有猛虎,倒撚有青龍,陽撚有流水,秘撚有齊柳。”


    隨後不久,山洞裏傳來腳步聲,一個中年男人單手舉著火把走了出來,這中年男人皮膚很白五官分明,但左臉上有一大片燙傷疤痕,脖子上掛著圓球吊墜的山魈像仆人一樣跟在此人身後。


    姚玉門微微施禮道:“北派姚玉門,我帶我叔叔姚文忠向齊柳家問聲好。”


    中年男人頷首笑道:“姑娘不必客氣,叫我柳玉山就行了。”


    姚玉門搖頭說:“輩分不能亂,既然您這麽說,那我就鬥膽叫閣下一聲柳哥了。”


    中年男人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反對。


    我也是後來才了解到為何玉姐尊敬這人。


    當年九河天津衛齊柳家是大家族,其子孫後代早已不用上街耍猴賣藝了,1942年,河南遭逢大旱,旱災之後又來了蝗災,此次數百萬人受災,尤以豫東、豫中偏南、駐馬店、西平地區最為嚴重。


    當年齊柳家當家的叫柳源,他在長春會內身居高職,是當時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誰見了都得喚一聲柳爺。


    柳源趕赴河南後見到遍地是餓死的災民,當即痛心疾首,潸然淚下。


    柳家掏空了家族一百多年來積累的財富,這筆錢全都用來買糧食救濟災民了,可倒頭來還是杯水車薪。


    於是就有了後來那次著名的灰黃搬糧倉事件。


    1942年冬,臘月十七,發生了一件怪事。這事和後來的哈爾濱貓臉老太詐屍,廣州荔枝灣鬧鬼事件都被收錄進了十大奇聞。據目擊者說,那晚街上出現了數不清的大老鼠和黃鼠狼,數量萬萬。


    這些老鼠黃鼠狼成群結隊,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於一夜之間搬空了當時鬼子軍的地方糧倉。老鼠,黃鼠狼將偷來的糧食都叼給了災民,這口糧食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


    後來鬼子追查,最終確定了是天津衛柳家柳源謀劃了這件事,柳家遭受了滅頂之災,不但連祖宅都丟了,還被槍斃了很多人。義士柳源慷慨赴死。這就是42年發生在河南的灰黃搬糧倉。


    時至今日,在駐馬店西邊的一座大山裏,還保存著一間鼠仙廟,縱觀曆史,特意為老鼠修廟的,這是獨一份。


    自此,天津衛齊柳家雖沒落了,但在黑白兩道上一直受人尊敬。我自然也敬重這些人當年的壯舉。


    進入山洞後,柳玉山把火把插在牆上,他招呼我們坐下來談。


    “柳大哥,按照計劃我們還得過幾天才能碰頭,但因為雲峰和陳紅的事情,我們不能繼續等了,把頭和那二位呢?”姚玉門左右張望了眼。


    柳玉山向後一指:“你瞧瞧,那不是來了嗎。”


    “把頭!”一共進來三個人,瞧見為首的老者,我頓時從地上跳起來,驚呼出聲。


    這老者一身黑衣,雖兩鬢斑白但那雙眼睛神采奕奕,正是王把頭。


    “雲峰啊,有幾個月不見了吧,”把頭走過來,笑著拍了拍我肩膀。


    “王顯生,這就是你提到過的小夥兒吧?”


    我向後看去,說話這人渾身上下破衣爛衫,衣服像是幾年沒洗,都有了一層亮黑色的包漿,他頭發亂的跟雞窩似的蓋住了半個眼睛,這行頭,活脫脫的就是個要飯叫花子。但這人的眼神很明亮,很純淨,像嬰兒一樣。


    姚玉門一躬身,對這乞丐見禮道:“劉爺。”


    把頭找來的另外一名幫手歲數很大,這人個頭不高和紅姐差不多高。一身黑衣,滿頭白發,臉上長了不少老年斑,他挎著個藏藍色布包站那裏還有點兒駝背,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雲峰,這是湘西過來的趙爺。”把頭介紹了句。


    心裏一哆嗦,我知道這位爺就是把頭請來的湘西趕屍匠,怪不得一身死氣沉沉的。我忙低頭恭順的喊了一聲趙爺。


    駝背老頭眯著眼掃了我一眼,沒說話。


    把頭咳嗽了一聲,說:“雲峰,小紅,是不是後悔了?後悔當初沒聽我的勸告?”


    “尤其是你啊雲峰,還和老三合夥忽悠我說去東莞玩?你們玩了個啥?砸玩到這兒來了?”


    紅姐尷尬的說不出來話,回想起在下麵受過的苦,我委屈的吐苦水:“錯了,我們錯了把頭,我們隻想找到二哥。”


    把頭拍了拍我肩膀,看著我和紅姐道:“江湖險惡啊,雲峰,小紅,這次就當長記性了。”


    把頭眼睛眯起,他望著牆上搖曳不定的火把凝聲說:“長春會惹不起,但我王顯生也不是吃素的。”


    “敢動我的人,不管是人是鬼。”


    “都要給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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