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廠光頭男不知道給這輛愛麗舍改了什麽,劉智元一拉環兒,這破車向吃了炮仗一樣,那種在國道直線加速的推背感,恐怕隻有當時的我們能感受到。


    我抓著車頂把手,臉色難看的瞥了一眼。


    儀表指針定格在150邁已經不動了,我知道,現在的速度怕不止150。


    豆芽仔開始還嚎幾句,幾分鍾後他的表情和我差不多。


    車子直線加速甩開了兩輛桑塔納,在接近猩猩灣段岔路口時逐步減速。


    下了車,愛麗舍的輪胎一陣燒糊味,這還是拐彎少,就這豆芽仔下車也吐了兩口。


    “那邊兒,快走。”劉智元催促道。


    前方路邊兒不遠停著一量廂貨,廂貨打著雙閃,我們三被帶著向那裏走去。


    “你們終於來了智元哥,快,直接上車。”到了地方剛子直接拉開車門。


    三個人鑽後排非常擠,剛子緊張的說那就這樣,我們走了劉哥。


    劉智元點點頭,他看著我們三個開口說道:


    “我們山東男人說話直,今日我劉智元幫了你們,若有一天我遇到了難處,希望你們也能搭把手,山不轉水轉,希望以後還能碰到你們,等你們出了銀川我就沒法幫忙了,保重吧。”


    我和小萱擠在後排,看著劉智元點了點頭,互道了聲保重。


    隨後劉智元上了那輛愛麗舍繼續向前開,也就幾分鍾不到,我眼睜睜看著兩輛桑塔納順著國道呼嘯而過,追愛麗舍去了。


    見車都走遠了,剛子回頭道:“你們不用擔心智元哥,以前我們都跟著保田叔討生活,碰到這種狀況不是一次兩次了,放心吧。”


    隨後,我們坐上這輛拉飼料的廂貨,上路了。


    剛子歲數不大,80後人,腦門上有道刀疤,他年齡大概二十多歲吧,剛子皮膚黝黑,脖子上掛著一串金鏈子,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剛子車上的一隻八哥鳥。


    是的,剛子在車裏養了一隻純黑色八哥,這隻八哥比巴掌大一點,在車裏見到人時會說:“恭喜發財,恭喜發財,你媽拉個把子。”


    八哥一說髒話,剛子不好意思的說:“這鳥兒我妹妹給我買的,跟了我5年了,是公的,它有名兒,叫林哥,你們叫它會有反應,不信試試。”


    剛子在車頂鐵皮上打了個眼兒,用鐵絲吊著個鐵籠子,這鳥在籠子裏飛上飛下。


    豆芽仔覺得有意思,對著籠子叫了聲:“林哥,林哥。”


    “草。”


    “草。”八哥連著罵了兩句。


    豆芽仔哈哈大笑,說這鳥真成精了。


    剛子開著車從109國道出了銀川,隨後上了京藏高速,廂貨一路向南開,他要帶我們去的地方是.....


    甘肅蘭州。


    提到蘭州這個地方,各位是不是瞬間想到了一個詞兒,“蘭州拉麵。”


    就是那種用一頭牛做了十年拉麵,牛還活蹦亂跳的蘭州拉麵。


    從銀川到蘭州,400多公裏。


    廂貨開的不快,我們是晚上八點多到的蘭州,剛子著急往養殖場送飼料,他把我們放到路邊探出頭來說:“幾位,牛沒吃的了領導催的緊,我得先去卸飼料,你們身後就是張蘇灘菜市場,穿過菜市場後麵就是小吃街,你們先去吃飯吧,給我留個電話,我卸了貨回來在幫你們安排地方住。”


    看剛子掏出來三星的翻蓋手機,豆芽仔說剛哥挺有錢啊,用這麽好的手機。


    “嗨,有什麽錢,這前年智元哥給我買的,都用兩年了,說號。”


    “留我的號吧,”我對剛子報了電話號碼。


    剛子走後,我們三結伴進了張蘇灘市場。


    銀川小樓多,蘭州高樓多,張蘇灘夜市在當時是一絕,時至今日我還能時常想起當地夜市。


    迎頭進入市場,除了趕點兒買便宜菜的蘭州大媽,還有不少成群結隊推著鐵圈跑的小孩兒,夜市門頭上掛著條幅,條幅上寫著:“絲綢之路迎賓客,蘭州夜市逛蘇灘。”


    人群嘈雜,有賣氣球的,賣糧食種子的,賣糖葫蘆的,賣菜賣肉的,賣小孩兒玩具的等等。


    從人群中穿過夜市,就到了市場後麵的小吃一條街,我們隨便進了一家店要了三碗拉麵,加了三個芝麻燒餅。


    這家店很正宗的,光牆上貼的麵條粗細就寫了13種,“毛細、細麵、三細、二細、一細、二柱子、韭葉、薄寬、寬麵、大寬、皮帶寬、蕎麥棱子、四棱子。


    我和小萱要的普通的二細,豆芽仔要的毛細,倒點醋倒點辣椒油,豆芽仔呼嚕嚕一連吃了兩碗麵兩個燒餅。


    吃完了,豆芽仔打了個飽嗝,拍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說:“吃撐了困了,找地方睡覺吧。”


    小萱攪和著麵湯說:“剛子哥卸飼料還沒回來,他不是說幫我們安排住的地方嗎,在等等吧。”


    我點頭說就是,等剛子電話,我們剛到這裏人生地不熟的被宰客怎麽辦,聽他安排。


    我們等的時間可不短。


    剛子晚上十一多鍾才過來,那時張蘇灘市場很多商戶都熄燈了。


    “不好意思各位,碰到點事兒耽擱了,快上車,我拉你們去住的地方,智元哥把你們交待給我了,我可得把你們安頓好。”


    剛子開車把我們帶到了一家名叫“三友旅館”的旅店,位置離甘肅博物館很近,剛子和旅店老板發哥很熟。


    上了二樓,剛子說:“天很晚了幾位,我先走了,禿頭發我老朋友了,你們在這裏安心的住著吧,金風黃找不到這裏,我還要在蘭州待一段時間,有什麽事電話聯係。”


    “那沒事了,剛子哥你去忙吧。”我笑著說。


    他聽後點點頭,下樓走了。


    三友旅館老板叫許友發,以前短暫跟過劉智元一段時間,保田叔死後劉智元改行開黃麵的,剛子改行開廂貨,光頭六哥開了修理廠,這幫人慢慢就散了。


    許友發四十多歲,牙很黃,頭發斑禿很嚴重,人長的實在不咋地,周圍人都喊他禿頭發,我們叫人禿頭發就不禮貌了,我們叫他發哥。


    他聽後很受用,因為這時候周潤發的賭神很火,他成了發哥,自然受用。


    他給我們準備的都是單人間,我和小萱豆芽仔一人一間,我的房間在靠近樓梯口的位置,小萱的房間靠著走廊中間。


    很晚了,房間裏能洗澡,跑了幾天人都很困,我洗澡後也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正睡著,可能是兩點多,或者三點多,我忽然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就跟那種燒皮子的味道很像,這股味道來自門外,很臭,味兒很嗆。


    穿著秋褲從床上坐起來開開燈。


    我害怕失火啊,說不定是外頭哪個屋點著了。


    蹬上拖鞋。


    我開了屋門,探頭向走廊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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