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是因為玻璃折射蠟燭光的原因,我使勁眨了眨眼在看,椅子上靠著的唐貴照片恢複了正常,嘴角掛著淡笑,也沒有皺眉。


    有點嚇人,我沒敢說出來。


    隔著玻璃都能聽到屋裏動靜,唐貴弟弟就是有點變態,棺材蓋被晃的吱吱響,他卻一直在笑,一臉爽上天的樣子。


    豆芽仔拍了拍我,我看他口型好像是說:“太牛逼了,老唐要活著,估計也得氣死。”


    小萱突然把手擋在我眼前,小聲說:“別看,沒什麽好看的。”


    我招呼他兩蹲在窗戶下,豆芽仔表情還有點戀戀不舍。


    “噓....我們說話小聲點。”


    “聽見沒?”我問。


    豆芽仔連連點頭:“聽見了,那是啪怕的響啊。”


    “我他媽不是說那個聽見了,我是說你聽見他們提到了一個人沒?姓田的人。”


    “姓田?前兩天偷我們潛水服的老田?”豆芽仔反應過來了。


    “有沒有可能隻是同姓?”小萱說。


    我小聲說:“這未免有點太巧合,感覺就是同一個人,老田是薛師叔聯係的,這人八成有問題。”


    “現在怎麽辦?”


    豆芽仔朝上指了指窗戶:“咋們進去抓他丫的,給那叼毛嚇軟了。”


    小萱踢了豆芽仔一腳,皺眉道:“你說話能不能有點素質,不考慮我的感受嗎。”


    豆芽仔立即捂住嘴,說對不起。


    “嗯....”我靠在窗戶下考慮了兩分鍾。


    豆芽仔話糙理不糙,要想從這對男女口中套出話,就得讓他們怕,這是最簡單高效的辦法,那麽,他們最怕什麽?


    肯定是怕別人知道他們幹的事。


    “拿手機了沒?”


    豆芽仔一摸口袋,“沒啊,拉家了。”


    我也沒帶,放桌子上了,小萱知道我想幹什麽,她有些不情願,掏出了自己的粉紅色摩托羅拉翻蓋手機。


    我把手機給了豆芽仔,問:“知道該怎麽辦吧?”


    豆芽仔眼睛滴溜溜一轉,小聲說:“放心,這個我最在行。”


    我看了下時間,晚上十一點多,村裏很安靜,隻能聽到遠處傳來幾聲狗叫聲。


    “聽著,我數三個數。”


    “三。”


    “二。”


    “一。


    “動手!”


    我和豆芽仔同時起身,又同時出腳,砰的一聲,一腳踹開了門。


    屋裏,唐貴背對著門的方向,正一前一後的搖擺。


    聽到破門聲嚇得他哆嗦了兩下,一臉驚恐的回頭看著我們。


    “別動!”豆芽仔拿手機哢哢的拍。


    唐貴弟弟嚇著了,他嫂子最先反應過來。


    前後不過三秒鍾,唐貴媳婦瞬間兜褲子擋臉,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一看就像是個老手。


    “怎麽樣?”


    我看了豆芽仔拿的手機,照片上一團黑,隻能模糊的看到兩個人影,根本看不清長什麽樣子,這是因為光線不行。


    豆芽仔伸手去拽牆上垂下來的燈繩,結果用力一拉,啪的把燈繩拽斷了。


    現在屋裏的光源,就是椅子上立的兩根白蠟燭。


    “你們....你們是誰!來我們家幹什麽!”


    唐貴弟弟神色慌張的係腰帶。


    豆芽仔罵:“草,你個死變態,問我們是誰,還問我們是幹什麽的。”


    “好,那我就告訴你。”


    豆芽仔指了指自己手上拿的手機,大聲說:“我是來照你們的!”


    “明白了沒?我要去照相店把照片打出來,打五百張!然後每家每戶,大門上都貼一張!讓全村人都知道你們這對狗男女幹的好事!”


    唐貴弟弟嚇壞了,哆嗦著說:“別.....別兄弟,有話好好說,是她,是她勾我的!”他指著自己嫂子。


    我搖了搖頭,這就是個廢物,敢幹不敢認。


    唐貴媳婦臉色反倒慢慢平靜了,她看著我問:“你們三個是前幾天來我們村的外地人,你們想要什麽?錢?我隻有幾千塊。”


    唐貴媳婦長的還可以,臉挺白的,四十歲左右,一說話時眼角魚尾紋看的明顯,我聽人說這種魚尾紋麵相就算桃花相的一種,怪不得會幹這種事。


    我說:“我不要錢,問你件事,你把你所有知道的細節都告訴我,那麽....”


    我指了指手機:“我當你的麵刪了,等過幾天我們走了,沒人知道你的事。”


    “好,你想問什麽,問吧。”


    “幾天前,是不是有一個姓田的來找過你和你老公?是不是這人讓唐貴去偷鬼崽廟供的道士像?”


    “是,”她直接承認說:“那人突然找了我當家的,說給我們兩萬塊錢,讓我們把泥像偷了給他。”


    “那人長什麽樣?他為什要泥像,還有,他為什麽不自己去拿?而是花錢讓你老公動手?”


    唐貴媳婦描述了那人長相,我聽後和豆芽仔麵麵相窺,果然就是薛師叔找來的老田。


    “我問過,那人說自己要泥像是為了賣古董,至於他為什麽不敢已經動手,可能是因為對於崽崽廟的道士像,我們村暗地裏一直有個忌諱。”


    “哦?”我不知道這事,又問是什麽忌諱。


    唐貴媳婦臉上一點紅光已經退去,她咬牙說:“這事,我們田洞村的人都心照不宣,不會對外人說,就算是村裏人,互相之間也不會說,要不是當家的欠了一屁|股賬,他也不敢答應去偷,村裏凡是在鬼崽嶺周圍出事的人,都不會報警,而是自家處理。”


    她一說我想起了這點,的確,雖然是在偏僻的農村地區,但一個人非正常死亡後,村裏就沒人報過警,也沒見到一名警察過來過。


    話到這兒,唐貴媳婦深吸一口氣,講道:


    “我奶奶以前跟我講過,一百多年,村裏請來了一名姓陳的道上,這道士看了鬼崽嶺後就說,自己明天就要死了。”


    “他吩咐徒弟,自己死後要把頭割下來用布包上帶走,然後把身子燒了,用骨灰摻雜到泥裏,燒一尊泥像。”


    “結果第二天道士就死了,道士徒弟看自己師父屍身不全,便讓當時的李保長找人,用藤條編了一個人頭,縫在了屍體頭上,一塊火化了。”


    “崽崽廟建成之後,道士徒弟安排了村裏一名婦女,並且給這名婦女畫了一張黃符,他說,有了這張符,就可以管理崽崽廟每年的燒香祭拜,作為回報,道士徒弟說,凡看廟女,五代之內不分男女,必會出一名人中龍鳳,光宗耀祖。”


    講到這兒停了下,老唐媳婦看著我和豆芽仔說:


    “這種看廟女你們應該已經見過了,那張黃符紙傳女不傳男,到現在已經傳了六次。”


    “至於看廟女,我們村裏人,都叫她們牙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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