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淳安小鎮的街道上十分安靜,老吉普一路向東開,玻璃搖下,田三久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隨意的搭在車窗上,他沉默著目視前方。


    我坐在副駕駛,從我這個角度望去,他鬢角上的絲絲白發更加明顯了。


    正前方車掛是一個紅布荷包,好像是洛姨得癌症那段時間,田三久親自去某個廟裏求到的平安福,如今洛姨早已不在,但這個紅荷包的顏色依然很鮮豔。


    我清楚,我現在坐的這個副駕位置,可能十多年來隻坐過洛姨一個女人,將來有沒有別的女人能坐在這裏,我不知道,但我真切希望有一個,就算陪他說說話也好。


    北方王又如何,他改變不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他一直走不出來,他太孤獨了。


    車子停在了碼頭附近,田三久望著湖麵看了良久。


    “田哥,我真沒想到你會親自來淳安。”


    他道:“其實我幾天前就到了。”


    “啊?不能吧!你早到淳安了怎麽不聯係我?”


    他轉頭看著我道:“有部分原因是我和王把頭想看看你的表現。”


    我回過神來,垂頭喪氣道:“那我肯定讓你和把頭失望了。”


    他搖頭:“總的算可圈可點,你還很年輕,多經曆一些這樣的大場麵是好事情,你身上有些特點王把頭非常看重,別的不講,就單說人脈,我想在目前整個北派的年輕人中,你的自身人脈可以說名列前茅數一數二。”


    “田哥,如果你像我這麽大的時候遭遇了這種場麵,你會怎麽做?是不是也會想盡辦法求人保命?”


    “嗬嗬.....”


    田三久指著我笑道:“當年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是三省老大了。”


    “怎麽,你不信?”


    “我信!”


    我心想:“十幾年前的事兒我又不清楚,你說自己那時候是地球霸主也行。”


    “話說回來啊田哥,我還是有些擔心,今天晚上體育館那裏最少死了幾十個人有吧?”


    “專業的事有專業的人去處理,你擔心個屁,大唐那個年輕老大,你和他有過節?”


    “有過節,那大概一年前的事兒了,那小子太囂張了,田哥你能不能幫我弄死他?”


    他搖頭:“這人在浙江的背景複雜,他在國外也有勢力,今天是我出麵保下了你的命,你以後遠離此人,不要在去主動招惹他。”


    “ok,艾昂的絲旦的。”


    “你說什麽?”


    我大聲道:“我說我知道了,yes!我明白了!”


    “你小子他給我好好說話!”


    田三久突然啪的朝我後腦勺給了一巴掌。


    我吃痛,捂著腦袋怒聲道:“田哥!我現在怎麽說也算個一流半高手了!你要是在這樣突然打我!我可是要還手了!”


    結果他又朝我腦袋上狠狠來了一下。


    我深呼吸。


    因為現在沒人看到,我忍下來,暫時不追究了,如果他當著一些認識我的人的麵兒打我,那我肯定要有所行動。


    隨後他突然望著眼前的千島湖問道:“聽說你們找到水下古城遺址了?”


    我點頭:“我們找到了北門入口,城內殘存有很多當年的老建築物,因為這次寧波人突然出現打亂了我們原本的計劃和節奏。”


    “田哥,你養著那麽多兄弟,我知道你現在手頭緊,既然都來了,要不你這次跟我們一起幹吧?當年洪水下來的急,很多老東西當時的人都沒來得及帶走,此外還有很多狀元進士一品大官兒的古墓也沉在了水底,我一直有預感,這水裏絕對有不少大貨,說不定會出不亞於金縷玉衣的國寶。”


    田三久聽後道:“如果我要入夥,我最少要分走五成利,你能不能替你們團隊做主?”


    “田哥,要不你先回河北吧,這水裏我估計就是些小東西,之後咱們有機會在合作。”


    “哈哈!你小子還是這麽精!走吧!回旅館!王把頭該等著急了!”


    回去路上我心裏就琢磨,田三久幾天前就到了淳安,也就是說,我打電話花那幾百萬的時候把頭應該也知道他在淳安,那把頭怎麽不提醒我別花這筆錢?現在一想,這裏頭是不是有貓膩....


    回到旅館,我立即問了把頭這個問題,結果把頭說的話讓我傻了眼。


    把頭淡淡道:“雲峰,文斌不是早跟你講過,我找的銀錠買家前幾天就到了。”


    此時,田三久在旁點頭衝我道:“沒錯,我就是那個買家,你明天把東西數量清點好了給我,然後我把你那幾百萬還你。”


    愣了半分鍾,回過神後我恨不得抱住把頭,在他臉上親一萬口!太好了!這樣一來!我花的幾百萬冤枉錢又自己回來了!


    看我激動,把頭眯著眼道:“雲峰,通過這次教訓希望你能明白錢有多難賺,我們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那是我們一次次用命換來的,這方麵,芽仔身上有你值得學習的地方。”


    這時,小萱坐在沙發上開口道:“把頭,豆芽仔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他天天就知道到處蹭吃蹭喝,雲峰不能學他,我覺得該花的錢就不能猶猶豫豫,男人總歸要有男人的樣子和魄力。”


    豆芽仔立即不樂意了。


    “趙萱萱!你這意思是說我就沒有魄力了!我就不像男人了!”


    小萱修剪著指甲,抬眼問豆芽仔:“你抽的煙都是誰的?你平常穿的襪子都是誰的?你去年有自己花錢吃過一次飯?”


    “我!”


    豆芽仔語塞,大聲辯解道:“我那是不浪費!峰子的褲子襪子都他媽是一次性的!我洗一下自己拿來穿怎麽了!至於吃飯,那都是大家夥一起吃!我又沒自己吃獨食!”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之前老丟襪子,原來豆芽仔拿走自己穿了。


    小萱立即站起來,叉著腰大聲道:“你還覺得自己有理了是不是!”


    豆芽仔立即道:“就算我蹭吃蹭喝怎麽了?那是峰子願意讓我蹭!我又沒蹭你的!你看你那個母大蟲樣子,以後誰敢娶你。”


    看小萱抄起了拖把,豆芽仔立即開門跑了出去。


    小萱舉著拖把追了出去,隻聽到一陣快步下樓梯的咚咚聲。


    見狀,把頭放下茶杯揉了揉太陽穴,唉的歎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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