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對此時的我來說,根本就是一種奢望。


    但跟先前不一樣的是,我心裏不再是一片死寂,反而有了一點點希望,盡管這份希望來的毫無緣由。


    或許是因為李老爺子說我能夠恢複修煉吧,盡管此時我還看不到經脈恢複的希望,但對這個李爺爺,我有種莫名的信賴,連信心都恢複了許多。


    接下來,我往陸家方向看了最後一眼,然後壓抑住心裏的所有念頭,匆匆趕去了長途車站,往家裏趕了回去。


    這一路上,我都在閉著眼,默默調動著道炁,隻是以往如臂使指的道炁,此時根本無法感應到,一瞬間,我似乎又恢複到大學剛感應道炁時候的狀態,不過我心裏沒有急躁,依然一點一點的摸索著。過去的一個多月,早就把我的性子磨了下來。


    等車子到達山西境內的時候,依然還在感應道炁的我,突兀從腦海裏聽到了瞳瞳的聲音。


    她似乎很是喜悅,嬌憨的對我說道,“哥哥,我醒啦!這麽長時間,你又沒有想我?”


    我微微一愣,自從上次我倆聯手對付那個井鬼之後,瞳瞳說她耗盡了什麽天陰之氣,要昏睡一段時間,誰料一直睡到了現在。


    這麽說來,她根本連之前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我剛皺起的眉頭又舒展開來,瞳瞳不知道,那也是件好事,單純如她,跟著我的這些年來,雖然已經見過許多卑劣惡毒的事情,但那些事,加起來也比不上陸振陽做的孽。瞳瞳當時沒有看到,也是一種幸福。


    不過很快瞳瞳就發現了我身上的不對,匆匆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自然沒跟她多提,隻是說被一個天師境界的人打傷了,這才落到今天這幅光景。


    瞳瞳聽了很憤怒,揚言說要替我報仇,不過很快她就又氣餒下來,嬌憨說道,“我的天陰之力才恢複了一點點,想修煉到能打敗一個天師的程度,恐怕還要四五年呢。”


    這話卻是把我嚇的一愣,修煉到天師程度,隻需要四五年?這話要是傳出去,玄學會那些人不得嚇死,別人別說四五年了,就是四五十年也沒把握啊。可瞳瞳居然還不滿意。


    我有些無奈告訴瞳瞳,她要是真能四五年到達天師境界,這個速度已經足夠嚇人了,一點也不需要氣餒。


    但瞳瞳馬上就回答說,“可是還不夠啊,我能看到你的經脈,哥哥你好像以後都不能修煉了……打傷你的人實在是太可惡了,不過哥哥你放心,瞳瞳以後一定會加快修煉,保護哥哥。”


    也不知道最近我太矯情了還是怎麽回事,聽到瞳瞳的話,我鼻子又是一酸。


    之前我在葉翩翩床上醒來的時候,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求死。當時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有人了任何親人,也沒有了任何親情,活著跟死掉,沒有任何區別。


    但現在我不這麽想了,不管是瞳瞳,還是給我留下紙條並且不計較真龍脈的李爺爺,甚至還有葉翩翩,他們都是關心我的人,都能讓我感到溫暖。


    我吸了吸鼻子,笑著跟瞳瞳說,“你放心吧,其實哥哥還是可以修煉的,有位爺爺告訴我說,隻要用真龍脈多溫養一些時日,就能讓我的經脈恢複如初了。”


    說到這裏,我忽然想起來李老爺子說的真龍涎,這一路上我仔細思索過了,當初我在真龍脈那個山洞裏麵,曾經見過真龍脈嘴巴下方,懸空著一滴小小的乳白色液體,當時我雖然心裏驚歎,但因為真龍脈整體的神異,我並沒有太在意,甚至後麵收走真龍脈的時候,我也沒注意那滴液體的去向。


    後來真龍脈一直在玉環裏麵,我雖然可以從中吸收龍氣,但卻無法把真龍脈取出來,至於那滴液體最後有沒有跟著真龍脈進到玉環裏麵,我更是一頭霧水。


    好在瞳瞳平素就呆在玉環裏麵,這個問題她應該知道。


    我連忙給瞳瞳描述了一下那滴液體的大概情況,然後問她有沒有見過。本以為她還要思索一番,誰知道她馬上就點頭,很肯定的說她見過。


    我心裏瞬間興奮起來,按照葉翩翩當時轉述的話,吞食真龍涎之後,我的經脈能立刻恢複如初!


    這麽一想,我趕緊問瞳瞳能不能把那滴液體給弄出來,結果瞳瞳這時候卻很委屈的說,那滴液體上陽氣極重,即便她的天陰之氣,靠近那滴液體之後,都會立刻被腐蝕幹淨,平時她在玉環裏麵,都是躲著那滴液體走的,現在根本沒辦法弄出來。


    天陰之力我聽瞳瞳說過,大概就是她這種天胎鬼嬰特有的一種陰氣,論威力和質量比普通的陰氣強出太多,這也是天胎鬼嬰厲害的地方,隻是我沒想到,即便以瞳瞳的天陰之氣都沒辦法接近那滴液體,這可怎麽辦?


    如此一想,我難免有些沮喪起來,瞳瞳很明顯感覺到了我的情緒,像是做了什麽壞事一樣,居然給我道歉起來,弄得我心疼的不行,趕緊又勸了她半天。


    結果瞳瞳情緒還是有點失落,也不跟我聊了,說是要回去繼續修煉,接著就沒了聲音。


    這時候車子正好也到了我們縣城,我從高速路口下來,直接打了輛車,朝我們縣裏的火葬場去了,據葉翩翩所說,我父母當時就送到火葬場了,雖然過去了這麽多天,但沒人認領的話,骨灰大概還是會留在這裏的吧。


    到地方之後,我跟門口的保安打聽了一下,確定一些沒人認領的骨灰都會留在火葬場統一管理之後,我這才連忙進了火葬場,在保安的指引下,找到了火葬場專門負責這塊事情的一個劉主任。


    劉主任是個中年胖子,從外麵就能看出來富得流油的那種人,以前一直聽說火葬場的福利好,連清潔工年底獎金都有十幾萬,現在看看這個劉主任的模樣,似乎傳言不虛。


    見到我之後,劉主任笑盈盈的讓我坐下,然後就滿是推諉的語氣對我說,火葬場每天收到的無主屍骨多了去了,想回頭查找不容易,更別說還是幾個月前的,光翻檔案都得很長時間。


    說完他又說了一些人手不足啊之類的話,我大概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要錢的意思。我也沒功夫跟他說那麽多,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多少錢都沒問題,隻要盡快幫我查出來。


    劉主任一聽,臉上的胖褶子都熠熠生輝起來,伸手衝我一比劃,說這事兒得五萬,一下午時間就能給我查出來。


    火葬場果然是個生財的好地方,不過這時候我也沒功夫跟他計較,當即就刷卡給了他五萬。


    先前雖然把大部分錢給了陳宣德,但我身上還是留了幾十萬備用的,早先李老爺子把我東西送過來的時候,銀行卡也在身上,倒也不缺錢。


    劉主任收了錢,立刻就去給辦事了。他的效率還真不是吹的,甚至都沒用一下午,我隻等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他就抱著兩個壇子笑嗬嗬的給我送了回來。


    看到他手中兩個平淡無奇的瓷壇,我心裏忍不住又是猛地一疼。或許是看我臉色不對,劉主任也很識趣,自己說是有事去忙,就笑嗬嗬的走了,把這裏留給了我。


    本來我以為自己會很傷心,但經過這一打岔,心裏倒是也沒那麽難受了,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個月,這時候那種難受勁並不算太厲害。


    怪不都說時間是磨平傷口最好的靈藥,現在看來,還真是如此啊。


    我走上前,抱住兩個瓷壇,嘴裏喃喃說道,“爸,媽,三娃對不起你們,我這就帶你們回家。三娃以後會給你們報仇,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三娃報仇的時候一定會好好的保全自己,以後也會好好的活下去。”


    說完,我擦了一把淚,就準備離開了。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莫名的想到一個問題,骨灰不是屍體,劉主任這麽快給我拿過來了,會不會拿錯?


    這麽一想,我趕緊又把兩個瓷壇放了下來。


    想要鑒別這是不是我爹娘的骨灰,其實很容易,用我之前給周老賴家祖墳用過的那個尋祖符就行。不過現在我一身道炁都消失了,連符籙也製作不出來,這怎麽辦?


    略微思索之後,我把瞳瞳叫了出來,她似乎有些疲累的樣子,不過這時候我也沒注意到,隻是把尋祖符的樣子告訴了她,然後讓她用自己的陰氣,幫我模擬出來了一張尋祖符。


    尋祖符本就是問陰的一種,用陰氣來模擬,效果也差不多,很快瞳瞳就給弄好了,接下來我把那尋祖符往我自己身上一拍,緊接著,一道灰氣就從我身上飄散出去,遠遠的飛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


    這下我臉色陰沉了下來,那道灰氣就是尋祖的,如果眼前這兩個瓷壇裏裝的是我父母的骨灰,那道陰氣就應該往這上麵撲過去才對,可現在這情況,隻能證明,這兩個瓷壇裏裝的,根本不是我父母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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