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韓穩男和張昆侖已經在主席台的兩端站定,待穀會長下去之後,兩人很有默契的沒說半句客套話,同時選擇了直接動手。


    韓穩男甫一出手,直接就拿出了自己那樹葉狀的天師法器,口中幾聲古樸咒語念過之後,往半空中丟出。


    那樹葉法器跟上次一樣,迎風便漲,但不同的是,上次這法器飛到我麵前時,隻漲到澡盆大小,而這一次,半道之上,樹葉法器已有門板大小,待到張昆侖麵前時,幾乎已有小半個主席台的模樣,兜頭往張昆侖身上包裹而去。


    張昆侖臉上渾然沒有半分緊張,依舊笑盈盈的站在那裏,直到此刻才終於有了動作。


    他右腳微微跨出一步,放在腰間的右手,猛地朝外一揮,做出一個拔劍的動作。我很清楚的看到張昆侖身上並沒有佩劍,但隨著他的動作,隻聽到“嗆”的一聲響,一柄泛著清冷光華的長劍驀然出現在他手中。


    麵對那鋪天蓋地的樹葉法器,張昆侖未退一步,手中長劍狠狠朝前劈砍下去。


    伴隨著長劍的揮動,一股冰寒之力爆發出來,連坐在台下的我都感覺周圍溫度似乎下降了幾分。


    識曜之時,便可操縱五行之力,但若要真正操縱天地元氣,改變周圍環境,隻有到達天師境界才行。而張昆侖手中長劍隻是輕巧的一揮,雖說遠遠算不上改變環境,但絕對有一絲天師氣息蘊藏其中。


    張昆侖自己隻是點穴圓滿境界,距離天師境界相去甚遠,蘊藏天師氣息的不可能是他本身,隻可能是他手裏的那柄長劍。


    ……又是一件天師法器!


    陸家雖然豪奢,但無論陸振陽,還是之前在梅州與我交手過的那個陸承平,都從未見他們用出過天師法器,其他幾個風水世家的人自不用說,如此看起來,秦嶺韓家和邙山張家這種千年世家的底蘊,絕非其他世家可比。


    那青光長劍速度極快,眨眼之間便劈砍到樹葉法器之上。從青光長劍四周那清冷光華便能看出其鋒利程度,但兩者碰撞到一起之後,那樹葉法器卻顯出了驚人的柔韌,非但沒有被撕破,反而兩側纏繞包裹上來,試圖把張昆侖連人帶劍全部吞噬進去。


    我心裏暗自搖頭,韓穩男這個樹葉法器上次與我直接交手過,從我的角度來看,麵對這個古怪法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讓其臨身,必須想辦法讓它在很遠的地方停下來,否則的話,這東西一直不斷瘋長,總有把人包裹起來的時候,到那時,樹葉之內必有異狀發生,想再脫身幾無可能。


    張昆侖這次顯然是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哪怕他手裏的長劍再神奇,被樹葉包裹之後,隻要破不開樹葉,最後輸的人一定是他。


    我能看出來的事情,張昆侖作為玄學世家的天驕,自然也能看出來,但他接下來的選擇卻出乎我的預料。


    他沒有驚慌逃竄,也沒有橫下一條心繼續劈砍樹葉,手裏的長劍甚至都沒有收回來,依然戳在樹葉法器上,隻是手腕輕抖,急速的在上麵似乎刻畫著什麽。


    我頓時有些傻眼,完全不明白他要做什麽。


    樹葉包裹的速度極快,相應的,張昆侖手持長劍,刻畫的速度也是極快,僅僅一兩秒鍾的時間,樹葉法器已經包裹住了長劍,中間僅留下了一絲縫隙,最上麵甚至已經蔓延到了張昆侖的手腕上。


    此時張昆侖的動作才終於停了下來,口中迅疾念出一連串玄奧咒語,手中長劍也猛地向後一拔,毫厘之間脫身離開。


    待他抽出長劍之後,那樹葉法器不依不饒的繼續朝他盤繞上來,更恐怖的是,此時樹葉法器整體已經足有半個主席台大小了,將張昆侖牢牢逼在台上的一角,他甚至沒有了後退躲避的地方,要麽被樹葉法器包裹吞噬,要麽就跳下主席台,直接告負。


    而且他想下台認輸的機會大概也隻有幾秒鍾了,因為那樹葉法器的一部分已經繞到了他身後,再過幾秒鍾,會連他唯一的退路也給切斷。


    無解死局,接下來張昆侖唯一的希望大概就是他手裏的天師長劍了,撕碎樹葉方能脫困而出,但從之前那一次交手來看,想破開樹葉法器,幾無任何可能。


    我怎麽也想不到,這兩人的巔峰對決,僅僅隻是一次法器的較量,就到了目前這種即將分出勝負的程度。


    隻是張昆侖的選擇再次出乎我的預料,他沒有再用長劍,也沒有往後退,隻是站在那裏,未持劍的左手往胸口一拍,口中一串血珠吐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吐在早先他用長劍刻畫的那個地方。


    血珠甫一落下,立刻便四散滾動起來,一個血紅色嬰兒大小的影子突兀出現在樹葉法器之中。


    局勢瞬間大變,那樹葉法器立刻停止了膨脹,轉而瘋狂縮小下去,緊緊將那血紅嬰兒模樣的影子包裹起來,短短瞬間,便化作了一個綠色圓球,後退往韓穩男飛了回去。


    而手持長劍的張昆侖,也緊跟在綠色圓球的後麵,直接朝韓穩男襲殺而去。


    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張昆侖方才長劍砍上去那一下,看似愚蠢,實際上卻是故意露出破綻,然後以長劍為筆,在樹葉法器上寫下了一個陣法,然後再用自己的鮮血為引,引發那陣法的效果。


    至於那陣法是什麽也不難猜,韓穩男用出綠葉法器的目標是張昆侖,所以氣息是牢牢鎖定張昆侖的,那麽這個陣法效果肯定是模仿自身氣息,製作一個假身!


    自始至終,張昆侖早已盤算好了計策,隻等韓穩男上鉤,最終成功騙過了樹葉法器和韓穩男,用一個陣法加上一口血,就將樹葉法器破掉。


    當然,說起來簡單,其實裏麵蘊藏的風險極大,隻要張昆侖慢上一拍,就會先一步被樹葉法器包裹進去,到時便有萬般手段也發揮不出來,而且他的陣法顯然也非同小可,不光騙到了樹葉法器,甚至還能短時間內讓這樹葉法器失去作用。


    此時樹葉法器蜷縮成了綠色圓球,顯然無法使用,韓穩男直接失去了自己的天師法器!韓家即便再豪奢,韓穩男身上也不可能同時帶兩件天師法器。


    反觀張昆侖,僅僅隻是刻畫了一個陣法,吐出了一口鮮血,對自己的影響微乎甚微。


    這兩人境界相同,家世背景也相仿,實力本就在毫厘之間,一件天師法器,很有可能成為左右最後結果的那枚砝碼!


    事實也的確如此,張昆侖隨著那綠色光球襲殺過去之後,韓穩男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倉促之間,雙手一引,體內道炁湧出,竟是憑著一雙肉掌跟張昆侖貼身肉搏起來。


    很明顯能看出來,這兩人都練習過搏擊之術,張昆侖手裏的青光長劍,吞吐之間,寒氣縱橫。韓穩男雖然失了天師法器,但利用澎湃的道炁和嫻熟的搏擊技巧,竟是生生的擋住了張昆侖第一波攻擊。隻是他的情況依然很不樂觀,道炁有護體作用沒錯,但那天師等級的青光長劍豈是好相與的,劍光吞吐之間,韓穩男身上已經多了許多傷口,而且寒氣明顯已經入體,傷口處並無血液流出,而是直接被凍成了血紅色的冰晶,看起來豔麗而血腥。


    看著兩人貼身肉搏的模樣,我心裏也是暗暗心驚。在此之間,不管我親身經曆還是見到的玄學界內的戰鬥,根本沒有這種方式,所有人都是選擇符籙手印等方法,站在遠處攻擊,甚至一些謹慎之人還會搶先用防禦法器或符籙現將自己保護起來,我就很多次這麽幹過。


    他倆這種街頭打架一般的方式根本聞所未聞,但這並不能代表他們的方式不厲害,實際上,那恐怖的道炁和閃爍的劍光交錯之間,一切驚險到了極點,這種強度的對抗之下,根本沒人能有機會拿出符籙法器等接引道炁,若是沒有類似張昆侖手裏這柄長劍一般可以用來搏擊的法器,恐怕隻能跟韓穩男做出同樣選擇,靠自己的道炁來硬撐。


    我心裏迅速拿定一個主意,以後不管跟張昆侖還是韓穩男交手,我第一時間肯定先用金光神咒把他們隔開才是,被這種怪物近身之後,我怕是幾秒鍾都很難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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