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胎、屍魅、太歲……”


    張坎文每說一個詞,臉色便凝重幾分,到最後,滿臉的凝重轉化成了苦笑,唏噓道,“周易,你可真是……你可真是讓人吃驚啊!前些天,我聽說玄學會追殺你時,心裏還萬分擔憂,現在看來,根本就沒必要嘛……活生生的太歲啊,怪不得你能逃出十大天師的圍捕。”


    一邊說著。他一邊偏頭往小金的身上看,神色詭奇。


    我愣了一下,連忙擺手道,“張大哥,你這可是誤會了,小金是太歲沒錯,但他體內有禁製,力量根本用不出來,當初逃出十大天師的圍捕,也是其他人幫忙。”


    “其他人?”張坎文也是一愣,“你還有其他能抵抗十大天師力量的朋友?”


    這……似乎他這麽理解也沒錯,我硬著頭皮點點頭,“的確是朋友幫忙,不過能抵抗十大天師力量……有些言重了,那朋友當時也是取巧,幫我勉強苟活性命而已,莫說十大天師,隨便來一個天師,也不是我現在能對付的。”


    張坎文對我的話不置可否,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問道,“你那朋友,應該是巫族之人吧?”


    南宮的確是巫族之人,這沒什麽好避諱的,隻是張坎文修行的是道炁,陡然提及巫族身份,難免讓我心裏有些黯然。


    我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張坎文卻是抬腳走到了我跟前,麵色鄭重的對我說道,“巫道之爭,源自上古,雖說屁股決定腦袋,我修行的是道炁,理應支持道炁才對,可實際上不然,我文山一脈,與其說修行的是道炁,不如說修行的是正氣!何為正氣?時窮節乃現,道義為之根!巫道之爭與我無關,道義良知卻與我有關。你對我文山一脈有大恩,無論到任何時候,文山一脈也決不會做忘恩負義之事!”


    很明顯,張坎文是看出了我心裏的不安,這才主動提及巫道之爭,進而對我表明態度。


    我心裏頓時湧生出一股難言的激動。


    當初在玄學會後山,被十大天師圍攻時,我第一次知道了巫道之爭,當時滿心都是委屈和不甘,雖說我的確修行了巫炁,可在那之前,我壓根就不知道什麽巫道之爭,就算修行巫炁是一種滔天罪孽,我也隻是無意中犯錯而已,可沒有任何人給我機會。一向視我為希望的玄學會,直接下了死手,連曾救過我一命,多次對我暗中照拂的李老爺子,也沉默隱身。一直到前幾天韓穩男顧念舊情,不願對我下死手,才讓我心中稍暖,但他也僅僅隻是不願落井下石而已,一旦涉及家族利益,最終他的選擇也跟別人沒什麽區別。


    當然,韓穩男跟我的交情,沒有深到可以為我不顧家族利益。對我出手才是正常,不對我出手才奇怪。隻是飽經人情冷暖之後,我對這一切太過敏感罷了。


    直到現在,張坎文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明確表明態度支持我的人,他與南宮不同。他本身修行的就是道炁,這份支持更加難能可貴,我怎能不激動?


    我微微低了下頭,掩飾著心頭的激動,沒等我開口說話,張坎文表明自己的態度之後,便轉移開了話題,又對我道,“雖說現在玄學界的人都在追殺你,但整個玄學界的天師就那麽多,大多數還隱世不出。以你現在的實力,加上這幾個小家夥。隻要你小心一些,天師之下,估計也沒多少人是你的對手。眼前這裏,應該是你的一處隱秘據點吧?隻要你能保證這裏不被外人探知,以後就安靜隱居修煉,以你的天賦,到達天師境界幾乎是板上釘釘之事,到時有了自保能力,再做計較便是。”


    我笑著點了點頭,“我心裏也是這麽想的,本來我就是要在這裏隱居一段時間,之前那件事,也是因為我的一個朋友,被牽涉到了那件案子裏,我不得不化身出麵營救,誰知道那案子牽連到了這麽多人,萬幸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待我那朋友安全之後,我短時間內便沒有其他事情了,就留在這裏,靜心修行。”


    其實有件事我沒有說,我的確願意靜心修行,但事實上,我根本無法長久呆在這裏。非是不願,實是不能,巫炁的修行與道炁不同,我天賦再好,也必須找到能供我吸收的巫炁才行。


    不過這件事我心中早有定計,之前在那洞穴裏。吸收的巫炁足夠我消化一段時間,等消化沉澱完畢之後,我將會直接奔赴泰國,去那什麽大王宮裏,尋找巫炁繼續修行。


    經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我大概能推測出來。大王宮裏,應該也是一具太歲之屍,而那什麽濕龍婆,能用九靈之力,修行的多半也是巫炁,那裏應該不會有危險。到時候遠離國內玄學界的紛爭,安全問題自然是無虞的。


    因為這件事說起來比較麻煩,我也就沒多提,張坎文見我答應之後,又小心囑咐我說,隱居在這裏。也必須得小心,尤其是周圍跟玄學界有來往之人,必須留個心眼,動用些手段監督他們才行,防人之心不可無,事關身家性命。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我點點頭,他說的沒錯,謝成華和劉傳德他們,雖說體內有瞳瞳的禁製,但現在我是玄學界的功底,很難保證那些禁製能不能製約他們,畢竟瞳瞳也隻是識曜修為而已,她種下的禁製,隨便來個天師應該就能解開。若是他們動了什麽不好的心思,以我的消息換取一個天師出手幫他們解決禁製,實在不是太難的事。


    除了他們,還有王永軍和楊開臣,盡管他倆跟我的交情很深,但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還是得小心一點才行。


    聊完這件事,我想起來早先張坎文說的那井鬼之時,當時韓穩男問他下一步要怎麽做,他沒有多提,我心裏也好奇的緊,就開口詢問他。


    張坎文笑笑,渾不在意的說道,“當時那句詩,不過是將那惡靈送走的第一步,還遠談不上殺死他,那道白光實際上是將其送到了商都朝歌皇陵之中,那惡靈本是商朝祭祀,葬身之地也是朝歌皇陵,此番想將其送回幽冥界,隻能從這一點入手。稍後我會去朝歌,也就是現在的安陽一趟,進入皇陵之中,將那惡靈徹底送回去。”


    他說的淡然,我聽的心裏卻是一緊,連忙問道,“張大哥,會不會有危險?”


    張坎文一貫磊落,倒也沒有故意寬我的心,笑道,“危險自然不可避免,不過先祖早有方法傳下來,此事又是先祖遺訓,避是避不開的。勢必得去一趟。”


    我略微想了一下,然後便抬頭看著他道,“這件事說起來跟我也有關係,不知道張大哥準備什麽時候去?到時候我跟你一起!”


    “你也去?”張坎文沉默了一下,然後搖搖頭道,“那惡靈的實力你也見識過,雖說我文山一脈有對付那惡靈的法子代代流傳下來,但足足千年時間過去了,誰也不知道這法子還是否好使。更何況,如果一切順利,我一個人便能搞定,如果出什麽意外。即便你一起去,也不會有什麽大作用。”


    他說的沒錯,道理的確如此,不過我還是搖搖頭,笑道,“張大哥,這件事我既然參與了,那就跟我也有關係,更何況,不管你們文山一脈的祖地,還是那惡靈本身,都跟商代巫道之爭有關,我跟著你去一趟,也能多了解一些巫道之爭的真相。”


    聽我這麽一說,張坎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其實有一件事我沒提,那就是當初那井鬼消失之時,盡力伸手在我臉上摸的那一下。我心裏對他的行為很是費解,但冥冥之中,又莫名覺得其中定有什麽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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