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上路之後,蛇靈就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的行為。這家夥忽然不願意回我背上的墨龍圖裏了,非要待在外麵,還說什麽之前為了修行,辜負了大好時光,現在修行有成,該是好好體味人生之時,斷然沒有天天閉關的道理。


    我一聽,覺得他說的也在理,這家夥從最初我發現他的時候,就常年蝸居在那塊法器羅盤上,而且還被埋在地下。整天暗無天日,所以養成了他現在討厭黑暗的性子,倒也說的過去。再加上他現在可以控製身體大小,變成條小蛇,留在外麵,也不會生出事端,於是便沒有強求,任由他留在外麵嬉鬧。


    但很快,我就發現不對勁了,這家夥會飛,即便到外麵玩耍,也能跟得上我們的車速,可他任憑外麵春色再好,也不出去玩。而且坐在車裏,腦袋也不往窗子邊湊一下,窗外的景色壓根吸引不料他。


    往安陽去的第一天,蛇靈一直待在副駕駛座位上,用尾巴勾開上方的遮陽板,然後對著上麵的化妝鏡,一看就是一天,一邊照著鏡子。一邊還嘿嘿嘿的不停笑,聽起來煞是滲人,惹得張坎文都沒法好好開車了,不時轉頭看蛇靈兩眼。


    到下午時候,蛇靈愈發變本加厲,一邊照鏡子一邊笑的同時,嘴裏還不停的嘀咕。


    “哎呀。這是誰家的小蛇……不對,是誰家的小龍,怎麽生的如此帥氣迷人?尤其是頭上這龍角,可真是好看啊,以前總聽人說什麽頭角崢嶸,原來這就是頭角崢嶸啊……”


    “才露出這麽短短一截,便顯得如此不凡。若是以後長出長長一截,那得有多麽驚人?”


    “不凡,著實是不凡啊……”


    我在一旁,聽的臉都綠了,這家夥哪是因為貪圖春色啊,純粹是為了顯擺自己頭上的那小小犄角,或者說是顯擺自己新生出的蛟龍之體。


    我沒好氣的一腳把他踢到後座上,這才清靜了不少,蛇靈鬱悶了一會兒,爬到窗子旁邊,不再自戀的照鏡子,而是雙眼愣愣的看著外麵,似乎終於被外麵初春的風光吸引了。


    不過沒過多久,我就發現,蛇靈這家夥又一邊嘿嘿笑著一邊嘴裏嘀咕起來。


    我定睛一看,這家夥哪是在看風景,根本就是借著車窗上微弱的倒影,繼續照鏡子去了。


    我不禁失笑,想了想也沒再阻止他,蛇靈這家夥以前是陰魂虛體,化龍之後,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軀體,一時新奇激動,也算正常,就容他興奮幾天。


    結果在我的縱容之下,蛇靈這家夥愈發的變本加厲了。


    往安陽去的第二天,蛇靈不再照鏡子了,而是沒事就往我和張坎文身上湊。湊過來也不說話,就是拿個腦袋,一會兒蹭蹭胳膊,一會兒蹭蹭腿。一開始我還不知道他在幹嘛,後來才發現,他不是拿腦袋蹭,而是用頭頂的犄角蹭。目的很明顯,他已經不滿足於自己誇自己了,想讓我們也誇誇他頭頂的犄角。


    我和張坎文自然是懶得搭理他,蛇靈無奈之下,又去找了後座上坐著的小僵屍。小僵屍靈智未開,生性木訥,自然不會誇人,不過以蛇靈這種不要臉的程度,鐵樹都能開花,更何況小僵屍本來就會說話。最後,在蛇靈的不懈教導之下,小僵屍終於學會了幾句誇讚蛇靈的話,一路上在蛇靈的要求下,不斷翻來覆去的說,把蛇靈高興的狂笑了一路。


    更誇張的是,路上我和張坎文買了兩瓶冰鎮啤酒回來,剛準備用起子開瓶蓋,蛇靈從後麵看見,立刻大喊一聲,“住手!”


    吼完之後,他飛速衝過來,不等我們反應過來,腦袋湊到瓶口旁,用頭上的犄角在瓶蓋下麵一撬,嘭的一下打開了瓶蓋,然後衝著我嘿嘿笑著,似是等著我出言誇讚,把我看的目瞪口呆。


    這還不算。接下來一路上,不管上車下車,蛇靈根本就沒給我們自己開車門的機會,隻要車一停下,他立馬“嗖”的一下,先衝車窗飛出去,然後用頭上的犄角勾住外麵門把手,先一步把車門打開,弄的我和張坎文都是哭笑不得。


    所幸的是,蛇靈這家夥沒長性,到了安陽,住下來之後,他似乎玩膩味了,躲在我背上的墨龍圖中。我怎麽叫他他都不願意出來了。


    我心裏驚奇,指著酒店牆上好幾處落地大鏡子,告訴他說可以出來盡情照鏡子,結果蛇靈依舊不為所動,開口告訴我說,“不照了!我已經發現了,就算我頭上的角十分不凡。可身體還是蛇體,太平凡了,所以我決定了,我要閉關!不修出人形,就不出來了!”


    他這一說,我才想起來,蛇靈化龍之後,是具備化形為人的能力的,不過這也是一種神通,並不是化蛟之後直接就能出現,而是要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習之後,才能逐步掌握,並使用出來。


    我心裏也挺期待蛇靈化形為人之後是什麽樣,於是便沒再打擾他。讓他靜心留在墨龍圖中修行,而我和張坎文休息了一晚之後,第二日便帶著小僵屍出門了,準備現在安陽殷墟風景區查探一番,尋找到殷商王陵所在的位置,以及入口等,方便下一步的行動。


    我們居住的酒店就在安陽的殷都區,距離殷墟景區極近,出門之後沒多久就到了地方。


    買票進去之後,粗略看了下景區門口的簡介,發現殷墟景區一共有三部分構成,分別是殷墟王陵遺址、殷墟宮殿宗廟遺址、洹北商城遺址。


    我和張坎文頓時大喜,殷商王陵自然就是在殷墟王陵遺址之處,我倆辨明方向,朝著洹河北岸的武官村北地而去,殷墟王陵遺址就在那裏。


    按照景區宣傳頁上的介紹,殷墟王陵遺址占地二百餘畝,算不上多麽巨大,以我和張坎文的能力,隻要繞著王陵遺址走一圈,靈識便能輕易搜尋到這王陵遺址的入口所在。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我倆隻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就確定了入口的位置,因為距離春祭之日尚遠,也沒著急過去查探,而是在景區內,找了一家距離入口處極近的殷商文化主題酒店住了進去,一邊等待春祭之日的到來,一邊調整修養,為下一步進入殷商王陵做著準備。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消滅那古老的井鬼,其中的凶險不問可知,即便有張坎文的師門傳承秘法,我們也不敢有絲毫怠慢,休整準備工作,做的異常認真。


    三日之後,我和張坎文身體調養和準備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正呆在酒店裏無所事事時,忽然感應到附近有一道極強的道炁波動傳來,這股道炁波動不比我的修為弱多少,而且隱隱之中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我正皺眉間,張坎文也感應到了。開口提議我們過去查看一番。


    我倆來到酒店一樓的大堂,抬眼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辦理入住手續。


    見到這人,我心裏鬆了口氣,不過還是有些疑惑,略微想了想,我讓張坎文留在遠處稍安勿躁。我自己則是抬腳走了過去,到了那人身後,開口笑著問道,“韓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你怎麽也來這裏了?”


    那人正是韓穩男,聽到我的聲音,他轉過頭來,臉上也有幾分驚訝,不過並未著急跟我解釋,而是辦理完入住手續之後,這才跟我一道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告訴我說,他們韓家雖然名義上占有了深圳那處真龍脈。但因為入口處那商代祭壇以及井鬼的緣故,一直不敢真的派人進去,隻是派遣家裏兩位長老,一邊密切監視著那井鬼,一邊想著解決的方法,而就在昨天,那井鬼忽然起身離開了那處祭壇,一路朝著北方行去,韓家人不敢怠慢,派遣韓穩男出來,一路循著那井鬼的氣息,追到了這裏。


    大略說完之後,他還告訴我說,韓家長老隨後也會趕過來,讓我注意一些,千萬莫要被發現。


    盡管早就知道韓穩男對我的態度,但此時聽到他的提醒,我心裏還是挺欣慰,不過韓家天師即將到來的消息,讓我有些不安。


    說起來韓家人的目的跟我相同,都是為了誅殺那古老井鬼而來,但我很明白,韓家人絕不可能跟我合作,他們畢竟是隸屬於玄學會的勢力,能名義上占有深圳那處真龍脈,也跟玄學會有關,絕不可能無視玄學會的誅殺令,跟我混到一起。反倒是張坎文一個人出麵。有可能跟韓家取得合作,張坎文隻是跟陸家人有仇而已,跟韓家,以及整個玄學會,並沒有什麽衝突。


    隻是玄學界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文山一脈的巨變,不光陸家知道,韓家肯定也知道,張坎文貿然跟他們合作,難保韓家人會不會生出什麽異樣心思。畢竟文山一脈來曆非凡,當初陸家能探知到文山一脈的傳承不俗,實力更為強大的韓家,沒理由不知道這些內情。


    究竟該怎麽做,還得去跟張坎文商議一番才是。我笑著跟韓穩男說了我的房間號,然後便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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