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勵的事算是算告一段落了,最終的結局跟當初張坎文的設想相差不多,都是用七星艾草為王勵續命一年,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確定了天師修為的巫炁真元並不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必須得修行到陽神天師,方才有望。


    至於一年之後我能不能到達陽神天師,到時又該怎麽辦,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心裏有些排斥這個事情,因此幹脆不再去想,埋頭鞏固修為,順便做一些符籙以備不時之需。


    哪怕到了天師這個層次,其實戰鬥的方式也並不多,無非是真元法訣,符籙寶物這些。我是一個惜命之人,修行這些年,符籙這種瞬間可以借助的外物,我身上從未斷過。


    我一口氣把所有會做的符籙都做了數套,又分給了張坎文和胖子幾張保命用的金剛符,自己也隨身留了幾張,餘下的全都塞進了相柳皮囊裏。


    這次畫符用的黃紙朱砂之類的東西全都是最上等的品質,我隻是隨口一提,第二天王永軍就吩咐手下人給我送來了。


    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在俗世財務上感到窘迫的感覺了,初入修行之路時為了一兩張黃紙而肉疼的事情,回憶起來,已經遙遠到有些記不清了。


    橫豎無事,我幹脆就一直停留在深圳,每天打坐修行,看著窗外朝陽升起,從東方的天際線一直滑落進西邊的山裏,一天便這麽過去了,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寧靜淡然。我忽然有點理解了那些古代修士為什麽會喜歡隱世修行,沒有了凡塵俗世的打擾,整個人和這方天地融為一體,對於修為、心性都是一種洗濯和沉澱。


    王永軍一開始找了我幾次,邀請我一同參加飯局,想介紹幾個富豪和顯貴給我認識,被我拒絕數次之後也就沒再提這些事情了。


    我倒不是折他的麵子,王永軍雖然是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不過憑借他在凡塵世間的巨大影響力,還是替我擺平了很多事情,也確實方便了很多,對於我來說,王永軍是一個不算不可或缺但也極為重要的朋友,我隻是不想也不需要和那些人交往了。


    風水師曆來和富商顯貴是分不開的,這並非風水師貪婪好財,實在是修行所需物資龐大,必須有人支持,這並非什麽羞於啟齒之事,跟普通人打工勞作一樣,都是憑本事吃飯而已。


    若我還在地師境界,未雨綢繆之下,即便心中不願,也不得不做些聚攏財貨之事,但如今我已有天師修為,俗世財貨對我來說,已經失去意義,修行方麵,我也不需要太多資源了,更需要的是感悟天道。所以,有這個時間不如打坐修行,多加一絲真元也是好的。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我有了一種超脫於凡塵俗世的感覺。仔細想來,大概是在晉升天師以後。


    天師之前,不管怎樣我都把自己當做一個有些特殊的普通人,而現在,我卻潛意識裏有了高高在上的感覺,隱約之間,再也不覺得自己是普通人了。


    天師能夠肉身飛天,一身道炁真元玄妙無窮,和塵世間的芸芸眾生區別實在太大?所謂的修行,其實便是一種進階成為更高階生物的方法,而那些傳說中的所謂,或許也都是一些更高層次的生靈。


    這僅僅是猜測,無法找到答案,或許將來,我到達更高境界之後,才能明曉這些問題的答案。


    轉眼就又過去了半月,靜極思動,加之中元節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到來,我心裏盤算起了回鄉祭祖之時。


    祭祖隻需中元回去便是,但我已有些時日未曾回過故鄉,胖子和林叔也許久未見,不如早些回去,在故鄉住上些時日也是好的。


    決定之後,我便知會了胖子。這些天胖子的生活過的可比我精彩多了,那些被我推掉的飯局大多都是胖子跟王永軍去的。他那一身的占卜修為也確實適合這種場合,稍微顯露一絲便讓那些常年被騙子忽悠的顯貴富商們五體投地,按胖子自己的話說,那就是用看神仙的眼神在看他。


    聽了我的打算,胖子眼裏也閃過一絲懷念,並未留戀此間繁華,立刻便點頭答應了下來,還告訴我說,這幾日他心裏也惦念著回去之事,正向找我,沒想到我卻先一步提了出來。


    修行之人感應天道,所思所想皆有天數。我和胖子同時起了回鄉心思,說不定也是一種啟示,回鄉之後,想必有些事情發生。當然,我也隻是這麽一想,心中並未太在意。


    簡單收拾了行李,托王坤幫忙定了機票,我和胖子便準備出發。但就在臨走時,卻又有事發生。


    我身上有一張宛若小孩信手塗鴉一般的符籙,上麵雜亂無章的線條裏蘊含著極為玄妙的能量,這能量不多,但卻極為精巧,互相依靠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法陣。這張法陣符籙並非製敵所用,而是一張傳音符籙,乃是當初王燦留給我的信物,當他有事要聯係我時,這張符籙就會發光,然後將王燦要傳達的信息化作一道真元,我再從真元裏得到他的訊息。


    他剛給我這張黃紙的時候,我有些哭笑不得,現在這個社會電子通訊如此發達,我們互相留個電話,有事直接電話聯係才最方便。


    但王燦還是堅持讓我留下這個信物,他說洞天福地內都是用這種符籙傳音,而且電話不一定什麽時候都能用,這種符籙,卻在任何地方都能使用,隻要自己身上真元不滅便可。看他如此堅持,我也就收下了符籙,反正就一張紙也不占地方。沒想到,今天還真用上了。


    就在我和胖子準備去機場時,我身上忽然一熱,感覺一陣顫動,拿出來一看,才發現是這張傳音符籙。


    把符籙拿出來之後,上麵的紋路閃閃發亮,很快就凝聚成了一個小小的白色圓珠,我回憶著當時王燦交給我的方法,在指尖凝出一絲真元,手指一彈,將它彈在了圓珠上。


    圓珠微微一滯,接著就飛快一個旋轉,迅速化為一片白霧,輕輕落在了我手上。


    我托起白霧,掩上雙眼,調動真元去感受白霧裏的信息。


    上麵隻有短短的一句話,“聖人親啟,聖靈衛王燦拜上。王屋洞天誠邀聖人降臨,觀禮羅天大醮。”


    “三娃,王燦說了什麽?”胖子看到我閉上了眼睛,奇怪問道。


    “讓我們去王屋洞天。”我睜開雙眼,告訴他說,“去參加一個什麽……羅天大醮。”


    “那是啥啊?”胖子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看著我。


    “就是他們那裏一個比較盛大的活動吧。”其實我了解的也不多,回憶著當初王燦告訴我說的關於羅天大醮的事,勉強對胖子解釋道,“好像聽王燦說,會在羅天大醮舉行什麽大比。”


    “這麽說是個挺重要的活動咯?”


    “應該是這樣,否側他也不會特意傳訊通知我。”


    “那咱們還回不回老家了?”


    我被胖子問的一愣,心裏思索片刻才回答道,“先去王燦那裏吧,中元還有將近兩個月,回鄉之事卻也不急。我上次聽王燦說羅天大醮上,王屋洞天似乎有些麻煩之事,既然他傳訊於我,無論如何也得去看看才是。”


    胖子從小就聽我的,看我做了決議,立刻也便同意了,於是我立馬通知王永軍幫我們訂了新的機票。


    王屋洞天位於河南濟源的王屋山,從深圳過去還是頗有些遠的。一上飛機,胖子要了一條毯子,裹在身上就睡了過去,我看他睡得那麽沉,不由得一陣苦笑,這家夥尚在地師階段,當初我還未進階天師之時,每次坐上飛機,心裏總會覺得慌亂,也不知道他怎麽對飛機適應的這麽好,莫非是心寬體胖適應力強?


    我如今當然也不會再有何不適,不過也沒睡覺,而是看著窗外的河山風景,心中默默感悟。


    天師修行,打坐調息隻是一部分,更多還須感悟。字麵來說,感悟二字,無法在於“多看多想”,個中玄妙雖無法說盡,但多看多想終歸是有好處的。


    一邊看著河山壯麗,心裏一邊尋思著這次要去的王屋洞天。


    關於王屋洞天,我還是了解過一些的,據記載,王屋山地處河南西北,東依太行,西接中條,北連太嶽,南臨黃河,可以說是集合了四方靈韻,自古以來就是有名的福地,全真教的聖地便是這王屋山。


    除此之外,還有個令我感興趣的傳聞,相傳王屋山乃是軒轅氏黃帝祈天之地,作為華夏文明始祖之一,遠古時期軒轅黃帝每年都會來這裏祈禱風調雨順,百姓安康。因此王屋古時又稱天壇。


    這個天壇自然不是京城的那個旅遊景點,兩者雖都叫做天壇,但彼此之間,相差何止千裏。


    我想起手裏的軒轅劍匣,心裏暗暗尋思,也不知在王屋山上,是否會遇到一些和我前世身份有關的東西……


    我心裏有所期待,但隱約間卻又有幾分懼意。


    下了飛機之後,我沒有立馬聯係王勵,而是帶著胖子在王屋山閑逛起來。這裏跟其他名山大川一樣,都被建成了一片又一片的旅遊景點,陽台宮,地質博物館之類的建築蓋了一大片,我自然沒有進去觀賞的念頭,這些景點大多都是後人建造,甚至還有許多牽強附會刻意營造的虛假景觀,自然沒有半絲靈氣,想來肯定不是王屋洞天所在。


    轉悠半日,胖子有些不耐煩了,抹了把頭上的汗,抱怨問我為何不聯係王燦,在這外麵瞎轉悠什麽。


    我卻是不急,自上次知曉洞天福地之事後,我對這些所謂的洞天福地便很感興趣,若是呼喚王燦前來接引卻是失去了許多樂趣,不如自己在這“周回三百裏”的王屋山裏自行尋覓一番,看看王屋洞天究竟在何處,若能尋得一些蛛絲馬跡,以後若想尋覓其他洞天福地,也能有些經驗。


    我慢悠悠的走在前方碎石路上,笑著對胖子說,“莫要著急,咱們先遊玩一番,看看能不能自行找到王屋洞天所在,就當給王燦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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