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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曾深惡痛絕自己女子的身份讓她成為群臣攻訐的理由, 可如今, 已是物是人非, 再難也隻能咬著牙沿著懸崖峭壁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這衛沚使勁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又何必庸人自擾。


    跟在魏在衍身後踏出府門, 這是自上次去為韓家祖母拜壽後的第一次出門, 衛沚看著眼前不停穿梭的人群揚起的嘴角再也沒放下過。


    不遠處的吃食勾的她饞蟲都要爬出來了,隻是她還惦記著方才讀書時那股似有若無的包子味兒, 遂伸手拽住前麵人的衣袖, 抬起頭仰臉看著魏在衍:“三哥, 我們去東街好不好, 我想吃灌湯包。”


    魏在衍今日本就沒有出行的計劃, 如今被衛沚硬拽出來也便隨著她去了。


    見他點了頭, 衛沚興奮的拉著他就往前跑。


    隻是她的個子太小了, 被擠在人流中很難挪動步子。被一雙雙腿擠在中間衛沚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隻能憑直覺在推搡間踉蹌著向前走,走到最後徹底迷失了方向。


    魏在衍跟在衛沚身後, 悠閑自在的等著前麵的小家夥拚死拚活擠出來一個缺口後迅速跟上。他的個子高些,眼看著她越走越偏,離包子鋪越來越遠卻也並未出聲阻止。


    相比旁邊過於紛雜的街市, 他更喜歡衛沚正前方的那邊空地。


    在衛沚撞開最後一個人擠出人群後, 清涼的水汽瞬間撲麵而來。帶著些腥味兒的涼風輕輕掃在被汗珠打濕後貼在背上的後襟, 引得她下意識打了個激靈。


    與衛沚的狼狽截然不同,魏在衍如同信步踏月而來。不僅衣衫未見褶皺,連發絲也不見分毫淩亂。衛沚低頭看看自己在方才擠入人堆的瞬間就被扯亂的衣服,又回頭看看魏在衍的——


    衛沚:“……”這人是怎麽回事???


    她剛要開口就被清風送入鼻腔一陣淡淡的檀香味,她素來不喜歡香料,也從來不在房中點香爐,此時驀地聞到這堪稱刺鼻的味道立時轉身掩嘴疾咳。


    魏在衍趁著她咳得沒辦法作妖的時候迅速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收回視線時看衛沚仍是一副要咳出血的模樣,這才皺著眉靠近,手一輕一重的拍在她的後背,直到她搖著手直起腰才放下。


    衛沚:“謝謝三哥,我好多了。”


    魏在衍收回手,蜷縮了指尖感覺到垂在身側的手心中的濕意,想了想遂又拍了拍衛沚的肩膀,眉心微展:“無事。”


    衛沚看了看在自己肩上停留時間有些長的那隻手,思索了一下果斷將這種親昵的行為認定為‘三哥真好,還會用這種默默支持的方法安慰我。’並回以感動的眼神。


    魏在衍不知道衛沚想了什麽,但是他明顯感覺到她再看他時,眼中多了很多他理解不了的情緒,如果非要分類的話,大概——是興奮吧。


    但是,為什麽會突然興奮?


    衛沚沒有告訴他原因,他也不會主動問。


    直到那味道再次傳來,衛沚才覺察出了異樣。旁邊的街市摩肩擦踵,可這裏卻十分冷清,像是被仙人開辟出來的世外之境一般。


    像是看懂了衛沚的疑惑,魏在衍清冷的聲音淡淡吐出答案:“這裏是被聖上諭旨為學生賜下的祭祀之地,因此不允許平民隨意進入。”


    衛沚:“祭祀之地?”


    “我想起來了!”衛沚恍然大悟,乞巧這日不僅是女子要拜織女,想求取功名的書生也會備好蠟紙、香花、香茶、水果等祭拜魁星。衛沚想到這突然想起魏在衍也是今年的鄉試,“三哥我們也去拜拜吧,信與不信都求個心安。”


    還不等魏在衍張口,就聽到身後的笑聲,帶些許興奮,腳步聲越近,直到在衛沚麵前站定。


    衛沚有些茫然看著自己麵前跑的滿臉通紅的人,是個很小的孩子,看起來圓滾滾的模樣渾身上下透著股奶香味兒。細軟的發絲被鬆鬆的編成辮垂在腦後,其餘部分隻留下半長的頭發,但在額前卻留下了一撮水滴狀的額發。脖子掛著一個大大的項圈,下麵墜著一個做工精致的平安鎖。身上的衣服雖談不上精致可到底也不是尋常人家穿得的。


    衛沚越看越稀奇,單看這樣的頭發,隻有在三四歲時不易打理的男童身上才會出現。可打量著眼前這個兩眼放光的家夥,可不止三四歲。


    衛沚:“你……”


    衛沚剛要開口就聽眼前這個圓滾滾的團子開口:“終於找到你了!”


    衛沚:“???”她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被這種詭異的開頭嚇到,下意識後退一步撞在了魏在衍的胸膛上。


    她從未和這樣年齡的孩子打過交道,遂抬頭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後那人。


    魏在衍頓了頓,斟酌了一下開口猜測道:“你打過他?”


    想起小衛沚過往的種種前科,衛沚有些默然。張了張嘴,無力且蒼白地辯解道:“我其實……不隨便欺負人。”


    魏在衍看了他一眼,“哦”了一聲後退一步,顯然不準備再開口了。


    看到魏在衍明顯不準備幫忙的模樣,衛沚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還未出聲就被對方的話卡在嗓子眼裏。


    “你的眼睛真好看,我想看看他們可你一直往前走不停下來。”


    衛沚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個遲疑的表情。轉過頭看向旁邊的空地,想了一會兒又轉過來看看眼前這個團子。微微動唇,卻仿佛是失聲了一般,過了許久才不敢相信的“啊”了一聲。


    什麽意思?這個發展是什麽意思?


    自己沒搶過這個團子的吃的,也沒有揍過他,所以他不是來尋仇的。


    所以……衛沚嗓子有些幹啞,僵硬的轉頭看向三哥,澀澀開口問道:“我是被當做小姑娘調戲了嗎?”


    文先生以書童之名將她從侯府帶出來,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給她行了便利好讓她也能到書院念書。因此在這一間小小的教室裏,在最後一排也擺了一張屬於她的書案。而她不過是在閑暇時才會被文先生叫去整理藏書閣。


    衛沚聽著先生的開學教誨,前一天熬夜的後遺症漸漸發作,眼皮止不住的打架,最終在先生的“希望你們能重視這門課程……”的聲音中闔上。


    “啪——”


    竹板敲擊桌麵的聲音驀地在耳邊炸開,嚇得衛沚渾身一抖從夢中醒來。迷茫的睜開眼睛左右看看,聽到腦袋上方一聲咳嗽,又看到坐在斜前排的韓原文正用拇指在脖頸上比劃著橫劃一道……


    衛沚瞬間清醒過來,硬著頭皮慢慢抬頭看著站在自己後方的先生,在嘴角硬牽起一抹笑:“先生……”


    先生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放在舉在麵前的書,踱步到前麵意有所指的說:“諸位確實有家世顯貴者,或許瞧不起我這一介布衣,也不屑聽我的課。可老夫也要說一句,若是真的不在意又何必來雲深書院,諸位家中想必是不缺請一個教書先生的銀錢的,若真的無意,不必委屈自己呆在這裏。”


    說著,有意無意的瞥了衛沚一眼:“更何況有的人,也並非是雲深書院主動接收的。如果沒有能力,最好還是回家去吧。”


    這位先生是許多年前的貢士,因不滿朝局中的爾虞我詐而主動向朝廷請辭,後來不知因何緣故便進了雲深書院教書。


    經曆使然,先生本就有些憤世嫉俗,故而對如今這些世家子也頗有些偏見,更逞論衛沚這樣的正大光明的‘關係戶’。


    衛沚知道先生看不慣自己,因此也不主動去觸他的黴頭,低著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老先生說完餘光瞥見她一副羞愧難當的模樣,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心滿意足的又回到了前麵。


    一堂課算籌課將學生們折磨的不輕,於是在老先生離開之後教室裏頓時哀鴻遍野。


    “你別在意先生的話,我爹說先生雖然講話難聽但可都是一身的真本領。”韓原文以為衛沚會因為聽了難聽話不開心,故而挪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衛沚疲憊地將他的手拍開,整張臉埋進書案,悶聲道:“別理我,讓我自己呆一會兒。”


    韓原文疑心:“你會是哭了吧?”


    見衛沚不理他,他的聲調因為驚訝微微揚高,惹得剩下還沒離開的學生紛紛將視線投向他們:“不至於吧,真的哭了?”


    衛沚本就困得厲害,剛才正是最困的時候卻被先生的‘心靈洗滌’給喚醒,現在好不容易能睡了這家夥又在耳邊吵吵嚷嚷!


    氣的她一揚書狠狠拍在他胸口:“吵死了!”


    看見衛沚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韓原文這才放心,摸了摸被砸的胸口,笑著摘了她的帽子:“走,吃飯去,我快餓死了。”


    衛沚拿腦袋蹭著桌子上,嘟囔道:“你自己去吧,我等會兒要去找我三哥。三哥不是因為受傷行動不便嗎,書院裏又不允許家裏的小廝伺候,所以我得和三哥一起才行。”說完又搶回帽子蓋在臉上,“經館比我們授課時間長,三哥要晚一些才下學,我趁著這會兒再睡一會兒,你自己趕緊去吧,不是早就說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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