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艾兒的失控最終因杏子的攪局而以失敗作收。雙方在冷靜下來之後,再度開始了談判。


    東司和喵森在桌子的兩頭相對而坐。


    和東司坐同一邊的有遙乃、杏子及莉莉特。


    喵森那邊沒有坐半個人。


    至於諾艾兒,則是坐在一張離桌子有段距離的椅子上。


    看起來簡直就像被告席。


    「可惡……要殺快殺。」


    她靜靜地咒罵。


    由於格林蓋姆之鞭被東司一擊打落而受到打擊的諾艾兒,此時倒也還算安份。


    「繼續活著隻是種羞辱,要殺就快點動手。」


    「不必為了那點小事垂頭喪氣吧……」


    東司原本打算安慰她,沒想到這句話反倒重創了諾艾兒。


    「竟然說『那點小事』……?把格林蓋姆從在下手中打落,對你來說隻算小事嗎……」


    她喪氣地垂下肩膀。


    「她安靜下來了呢……雖然用的方法糟透了。」


    「東司,你太沒神經了。」


    「怪我喔……」


    「必須要讓女孩子自動自發地奉獻,強迫實在太不可取了喔。」


    「都這種時候了,別把東條少爺拿出來說好不好。」


    接受到遙乃等人責備眼光的東司有些慌了手腳。


    「喂喂!」


    此時一股聲音催促起眾人。


    「可不可以快點結束咪,我也不是閑閑沒事耶咪。」


    至於負責替所有人作證的法官位置,則由臨時叫來的堤拉米坐鎮。


    之所以叫來堤拉米,是因為要終結這場地表、泡聯,甚至連東德士旦高共和國都卷進去的劇烈爭執,必須借助第四勢力居中協調。


    東司等人和喵森就這樣放著被告諾艾兒不管,徑自展開了代理戰爭。


    「首先東司小弟,由你來質問被告。」


    「本喵有異議喵!」


    「我什麽都還沒說吧!」


    馬上就殺出個程咬金。


    「既然東司同誌就是萬惡的根源,本喵認為他不該發言喵!」


    「我把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啦!」


    到底誰才是萬惡的根源啊。


    「抗議有效咪。」


    「喂!」


    「因為東司小弟你獨占漂亮妹妹,害我每天都很想咬舌自盡咪。」


    你這把遙乃、杏子、還有莉莉特等人迷得服服貼貼的輕浮男——堤拉米滿臉寫著這句話。


    「挑它當法官不太對吧……」


    順帶一提,把堤拉米叫來當紅楓樂園代表的正是喵森。


    「那麽誰要質問咪?」


    「我!」


    猛然站起身的人是杏子。


    「我得問她到底和東司是什麽關係!」


    「我和她真的沒什麽啊……」


    就連東司的話,也傳不進如今的杏子耳中。


    「好,諾艾兒?菈比烏絲小姐……」


    杏子一本正經地在諾艾兒麵前走來走去。


    「請用三行解釋你迷上東司的哪裏。」


    這句話讓至今為止頭低低的諾艾兒瞬間有了反應。


    「迷上……哪裏……!?」


    「沒錯。由於女孩子會迷上東司是一種自然法則、神創造出的真理、烙印在基因內的本能,所以我不怪你,但是我還是得聽你具體的解釋。」


    「為何……為何在下一定得迷上這家夥才行!」


    諾艾兒對如此不講理的質問感到憤慨。


    「為什麽……在下非得迷上徹底擊敗自己的對手!你們就這麽想羞辱在下嗎!」


    諾艾兒會這樣回答是理所當然。


    不過杏子似乎完全沒料到她會這麽回答——


    「戀愛是不需要理由的!」


    才會激動地用力拍桌。


    「諾艾兒小姐你聽好,我並沒有氣你喜歡上東司。」


    「你的前提太詭異了!」


    「可是!東司就隻有一個!」


    杏子無視諾艾兒的抗議繼續暴衝。


    (插圖)


    「既然如此,我認為不該由我們之中的哪個人獨占東司,而應該由東司來獨占我們……你不認為這才是常識嗎?」


    所謂的常識究竟是——杏子的「東司愛」已經抵達了哲學的境界。


    「結果你竟然還用鞭子來調教東司,太令我羨……不對,太任性了吧!」


    「杏子,你口水滴下來了喔。」


    「抱歉,有點亂了分寸。」


    用力把口水吸回去後,她再度擺回原本的正經表情。


    「因此庭上,我請求沒收諾艾兒小姐的鞭子。」


    「開什麽玩笑!那是……格林蓋姆是在下的另一半身體啊!」


    這個要求果然讓諾艾兒動怒了。


    如同童子切之於遙乃,那條鞭子——格林蓋姆之鞭對諾艾兒來說同樣是身體的一部分。


    「杏子,你這個要求有點難耶……」


    盡管遙乃出言緩頰,杏子仍不罷休。


    「可是遙乃你還不是隨隨便便就借給東司了嗎?」


    「啊,對耶。」


    遙乃手輕輕一槌,似乎接受了這個理由。


    「那鞭子就交給東司保管啦!」


    「為何這樣就妥協了!?」


    聽到眾人一致通過要自己交出另一半身體,諾艾兒徹底愣住。


    「為何要交給這家夥……可惡!要殺快殺!」


    嘴裏明明說「要殺快殺」,可是瞪著東司的眼神卻反而狠到像要射穿他一樣。


    完全是無妄之災。


    「那麽被告菈比烏絲,本庭現在沒收你的鞭子咪。對了東司小弟,如果要玩『可惡快殺遊戲』的時候記得叫我來咪。」


    「可惡快……你說什麽啊?」


    「像諾艾兒妹妹這樣逞強說『可惡!要殺快殺!』的孩子,總會讓我忍不住產生更想虐待她的感覺咪。尤其眼角還微微泛淚的話就棒透了咪!」


    「早知道就不問了……」


    就在堤拉米和東司你一言我一語的時候,緊咬著牙的諾艾兒內心天人交戰。


    她當然不可能交出格林蓋姆之鞭。


    可是現在有紅楓樂園派來的堤拉米在場。


    假如她在此時拒絕的話,有可能會導致東德士旦高共和國與紅楓樂園的關係惡化。


    這不是身為一介軍人的她負得起的責任。


    (這就是……政治嗎……)


    諾艾兒一邊在心中默默詛咒自己的無力,一邊用顫抖的手遞出格林蓋姆之鞭。


    「東司,你可要好好保管喔。」


    「隨便了啦……」


    接下格林蓋姆之鞭的東司隻能拚命無視殺氣騰騰的諾艾兒。


    「下個提問者是誰咪?」


    「是我喔!」


    緊接著站起身的是莉莉特。


    「我想從和杏子小姐不一樣的觀點來請教你。」


    「看來能回到正常一點的話題了啊。」


    「用……用鞭子鞭打男性時的感覺如何呢?.」


    「有所期待的我真是笨蛋!」


    看到莉莉特扭扭捏捏地問了這問題,東司仰天大吼。


    「莉莉!你是在問什麽東西啊!拜托你要問就問這孩子來的目的,或者有沒有辦法順利和解好不好!」


    「可、可是……」


    莉莉特臉頰微微泛紅,兩手食指不停戳來戳去。


    「在東條少爺的動畫裏,有一集是戀人被搶走的外星人跑來複仇,而其中一幕是東條少爺遭到拷問。我


    一看到被鞭子鞭打的東條少爺……身體便不由自主地發燙……」


    「別一副陶醉的樣子!」


    再說,連外星人女孩都能馴服的東條少爺究竟是何許人也?


    「我,我隻是出於好奇而已喔!隻是因為喜歡東條少爺才想問的喔!絕對不是想拿東司少爺來嚐試,絕對不是喔!」


    「你的說服力跑哪去啦!?」


    東司感受到切身危險。


    「所以說諾艾兒小姐,到底是怎麽樣呢?」


    「結果你還是要問喔!」


    莉莉特此時也無視東司的吐槽,繼續追問諾艾兒。


    「唔嗯……」


    不懂什麽是「s」和「m」的諾艾兒,以為莉莉特純粹是在問她關於格林蓋姆之鞭的事。


    對格林蓋姆有興趣嗎?原來如此,真是有眼光的家夥啊——諾艾兒暗自心喜。


    正因為她是個徹頭徹尾的軍人,才會對「那方麵」的事一無所知。


    「在下沒有過什麽特別的感覺,因為揮舞格林蓋姆的時候都在戰場上,所以不管對手是誰,在下都隻想著取勝。」


    「有沒有覺得很興奮之類的呢……?」


    「沒有那種閑工夫。在戰場上隨時得麵對死亡啊。」


    「這樣啊……」


    期待落空的莉莉特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不過……還有一件事。」


    似乎是想起什麽的諾艾兒突然接下去說:


    「部下們經常要求在下用格林蓋姆之鞭處罰他們。就算隻是犯了一點小錯,也會猛烈要求『請務必用格林蓋姆之鞭處罰我!』。」


    「請、請再說得更仔細一點!」


    莉莉特整個身體貼上前。


    「真的隻是一點小錯,例如定時聯絡稍微慢了一點,或是差一點而沒達到訓練的標準等等。本來隻需稍微口頭告誡就沒事了……」


    「原來如此……」


    「軍人如此嚴以律己固然值得稱讚,不過似乎有點嚴過頭了啊。」


    「不,你那些部下徹底墮落了啊……」


    他們肯定是讓一無所知的諾艾兒鞭打自己來獲得快感。


    就是所謂的「這在我們的業界算是種獎賞!」吧。


    或許是覺得讓外貌稚幼的諾艾兒做出那種事,會產生像在做壞事的興奮感吧?


    「……我知道了。」


    莉莉特似乎明白了什麽。


    「往後如果東司少爺工作過度,我就這樣來勸你喔。」


    「這樣是哪樣!?」


    「我記得動畫裏那條鞭子似乎有被做成周邊呢……」


    「你別買喔!你不會買吧!?」


    「敬請期待喔,東司少爺!」


    東司的哀求並未奏效,換來的隻有莉莉特燦爛的笑容。


    「好啦,下一個輪到誰發問咪?」


    堤拉米對剩下的遙乃和喵森問道。


    「當然是本喵啊喵!」


    喵森二話不說朝著東司——


    靠了過去。


    「活該喵!反正你成天和三個女孩打情罵俏,這次也肯定在高興『成功啦!第四人到手啦!』對吧喃!」


    「有沒有這麽煩啊你!」


    「那孩子絕不會順東司同誌的意喵!後宮擴大計劃就要在此失敗了喵!」


    「別隨便捏造那種聽起來很壯大的計劃啦!」


    「東司之野望就到這裏了喵!這裏就是本能寺!從今天起本喵的天下來臨了喵!」


    「你這天下隻有三天啊!」


    真不明白它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日本史。


    「你就乖乖受苦吧喵……」


    「被這孩子討厭也不是我願意的啊。」


    畢竟從拿走了格林蓋姆之鞭這點來看,第一印象可說糟透了。


    「接下來……菈比烏絲同誌。」


    把怨言一吐為快的喵森轉身麵對諾艾兒。


    「給你添麻煩了喵。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後宮王的責任喵。」


    「別這麽說,喵森上校,是軍人就該接受不合理的待遇。隻不過……」


    她帶著殺意瞪向東司。


    「在下最後一定要他付出相對的代價。」


    「唔嗯,本喵期待你的表現喵。」


    一人與一隻相對點點頭。


    原本和喵森的觀點徹底不同的諾艾兒,曾幾何時已變得和它一樣。


    她本來做好要與紅楓樂園一戰的決心,結果如今竟也燃起打倒東司的怒火,和喵森目的一致。


    「本喵就說到這裏喵!」


    罵了東司一頓,又和諾艾兒達成心靈共識的喵森滿足地回到座位上。


    「好了,最後剩下遙乃妹妹咪。」


    「我?嗯……」


    聽到堤拉米的催促,遙乃先是遲疑了一會——


    「……我有異議!」


    「這樣喊也不會跑出什麽啦!」


    「可是我又沒有什麽想問的,隻覺得她有好多地方都好厲害喔。」


    「好……厲害?」


    這句意料之外的話讓諾艾兒有了反應。


    「嗯,我覺得你是個很厲害的軍人啊。」


    「那你大可向喵森上校看齊吧?」


    「「「「不可能。」」」」


    除了喵森以外的四人異口同聲回答。


    「就跟諾艾兒小姐對我說的,我還不夠成熟……所以很想成為像你一樣的人……」


    「像在下一樣……嗎。」


    諾艾兒輕輕一笑。


    (要崇拜在下是你的事……反正這種人最後都會就這麽懷抱著憧憬默默消失。)


    有許多人稱讚年紀輕輕就晉升到中尉的諾艾兒,並以她為目標努力。


    她過去看過太多這類型的人,結果幾乎都是口頭說說而已。


    就算有所努力,一遇到挫折便半途而廢了。


    真的不斷努力到即使失敗也不喪誌,拚了命想要追上她的人幾乎是零。


    到頭來,能和諾艾兒一樣努力的人是——零。


    也因為如此,她更加受到稱讚。


    正由於許多人把諾艾兒視為目標,卻沒有一個人能追上她,讓她被人捧得更高。


    受到萬人讚賞的她,始終沒有遇上能稱為「好對手」的對象。


    (果然還隻是個實習軍人嗎……)


    年輕才會充滿希望,但也會因不成熟而沉溺於希望之中。


    她和以往那群人沒有兩樣嗎——


    「所以我會努力當好這間店的店長喔!」


    這番宣言已經超出了諾艾兒的理解範圍。


    「為了追上諾艾兒小姐,我會努力讓這間店變得生意興隆喔!」


    「你在說什麽……經營這間店和軍人的素質有什麽關係……」


    「我哪知道啊。」


    「你、你不知道……」


    「嗯,其實我真的不懂耶,反正為了上校工作又沒有意義。」


    喵森此時雖偷偷拭淚,不過誰也沒有看它那邊。


    「可是啊,這間店有大家在喔。」


    遙乃雙手大張說道。


    「會幫助我,和我一起努力的東司、杏子和莉莉都在呀!」


    看到遙乃嫣然一笑,杏子和莉莉特先是訝異地瞪大雙眼,接著也以柔和的笑容響應她。


    至於東司——則是害羞地把頭撇向一旁。


    「所以我不會輸喔!就算現在贏不過諾艾兒小姐你,可是總有一天會換成我向你炫耀喔!」


    看到遙乃這句話說得堂堂正正,沒有參雜半點猶豫和虛榮心,諾艾兒一時之間回不上話。


    「……這樣啊。」


    努力的過程是痛苦的。


    尤其無法看到任何成果的期間,更是痛苦中的痛苦。


    可是這孩子明確說了她會堅持下去。


    她說了會努力好好經營這間和軍人的成長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店。


    這股有勇無謀卻充滿自信的模樣,不知為何看來格外耀眼。


    「既然你這麽說,在下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不——應該說,自己無話可說。


    一路走來看過太多人努力和挫敗模樣的自己。


    和相信夥伴,發誓要奮戰到底的她。


    眼中看到的景色肯定不同吧。


    「奮發向上吧,克蕾諾瓦。」


    「這還用說!」


    就在這個當下,立場與階級都不相同的兩人心靈相通。


    「好了,我要宣讀判決了咪。」


    隻想早點回去的堤拉米做出結論。


    「被告人東司,罪狀是下半身不檢點,判決有罪咪。罰你快去被女孩子捅一刀然後被咪。」


    「隨便亂判還判得那麽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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