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府在第二天?就將毒尾蠍的血水送到了科研局, 不多不少,剛好?夠半個浴缸的量。江落把血水放在辦公室,鄭重地將滕畢的大刀放了進去。


    黑色長刀橫在血水之中,細看之下能發現它正緩慢地在吸收血水。江落嘴上雖然?沒說, 但看到毒尾蠍的血水對滕畢的殘魂有用, 他心裏徹底鬆了一口?氣。


    快點恢複吧,滕畢。


    他默默地想?。


    你?快在過年之前醒來吧, 和我們這?些老朋友一起?過個團圓年。


    天?師府和科研局合作之後, 科研局接管的工作更多,新錄取的二十位新同事剛上任就忙得到處飛來飛去,調查各地靈異事件。


    這?兩天?, 長江中下遊附近又報上來了一件怪事,引起?了眾人關注。


    長江中下遊盛產水產, 漁民眾多。但這?兩個月捕上來的東西卻越來越少,魚、蝦、蟹的數量銳減不說,連揚子鱷、白鱀豚的數量都開始大幅度減少,甚至引起?了專家的注意。


    除了水產數量不對,有些漁民的身?上也開始發生了奇怪的事。


    這?事能被警察發現還是一個巧合,當地漁村裏有戶人家,妻子覺得出去打漁回來的丈夫變得越來越奇怪, 懷疑丈夫是中了邪,她被假神婆給騙了, 花了五千塊錢給丈夫驅邪,結果一點用都沒有, 最後直接報了警。


    警察調查的時候意外?發現這?不是第一個來找神婆給自己家驅邪的人,驅邪的還都是漁夫。他們覺得不對勁,一查, 就查出來古怪。


    經常去江邊打漁的漁民裏竟然?失蹤了好?幾個人。


    沒人知道這?些人去了哪裏,他們的家人還以為這?些人久久沒回來是在江邊打漁,更沒有人發現他們的屍體。


    這?個案子很快送到了江落的手裏,因為長江中下遊流域的重要性,同樣引起?了領導們的重視。


    領導專門在科研局開了一次會,會議上,江落仔細研究著資料。


    資料上詳細記錄了漁民的變化。漁民們不止性格上有細微的改變,樣貌上的變化更大。這?些人常年風吹日曬,皮膚粗糙黢黑,外?表年齡比實際還要顯老。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的外?表卻變得越來越年輕,白發減少,黑發增多,一個個返老還童一樣,年輕了十幾二十歲。


    但詭異的是,漁民們本身?並不奇怪自己的變化。


    江落將文件全?部看完之後,神情不由凝重下來。


    領導急得嘴皮子發幹,“江落,你?能看出什麽?”


    江落猶豫了片刻,“我懷疑是血鰻魚。”


    會議桌旁的人齊齊倒吸了口?冷氣,“血鰻魚?!”


    “怎麽可能是血鰻魚!”


    “這?些特征太像血鰻魚了,”江落揉了揉眉心,低聲道,“你?們還記得血鰻魚的雌魚魚苗的作用嗎?雌魚魚苗進入人類的肚子裏會讓人重回青春,還會控製人類的思維。”


    聞人連皺眉,頭疼,“但血鰻魚的首領不是變成池尤的手下了嗎?”


    “對啊,”卓仲秋同樣不敢置信,“而且血鰻魚的特征證明?了它們是深海魚,長江中下遊也不符合它們的習性吧。”


    江落沒法回答他們的疑問,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他沉默了一會,堅持自己的判斷,“但資料上漁民的所有症狀都對應上了血鰻魚的雌魚魚苗特征。莉莎是血鰻魚的首領,她是唯一一條進化完整的血鰻魚,生存條件早已不局限於深海。她曾經的目標就是登陸陸地控製人類,更重要的是,我已經很久沒在池尤身?邊見到莉莎了。”


    江落低著頭,神情籠罩在陰影之中,分外?冷凝,“最後見到莉莎的地點,還是在大武山上。”


    他們的上層領導也聽說過池尤,但並不了解池尤,也並不知道池尤和江落的關係。對這?個強大危險到令宿命人都懼怕的惡鬼,他們的態度是明?哲保身?,絕不招惹,互相之間井水不犯河水。


    聞言,領導凝重地問道:“難道是池尤指使血鰻魚首領幹出的這?件事?”


    江落搖了搖頭,“不是他。”


    不可能是池尤。


    當時在大武山上,池尤為了救他命都要沒了,江落帶著他獨自逃走?,根本就沒有看到葛無塵和莉莎的身?影。對莉莎那丫頭,江落也了解幾分,莉莎很有可能是趁著池尤受傷的時候跑了。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頭疼。


    莉莎是小孩子脾氣,但不缺精明?野心。正因為她是小孩子脾氣才可怕,她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麽都能做得出來。血鰻魚可比病毒傳染還要可怕,晚上一秒,就有多一個人會成為血鰻魚的養料或者?軀殼的危險。


    上一次能捉捕到莉莎完全?是因為趁其不備混上了遊輪,這?一次想?要在偌大的長江中找到莉莎,難度堪稱在長江裏找一根針。


    他們開會開了足足一天?,誰都沒有提出合適有用的辦法。


    科研局因為這?事,氣氛格外?壓抑,沒人有心情在這?會玩鬧。第二天?中午,江落正在辦公室看著漁民資料,領導就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江落,你?跟我出去一趟。”


    江落跟他離開了科研局,不明?所以,“領導,咱們是去哪?”


    “見合作夥伴,”領導神情嚴肅,“長江中下遊的事光靠咱們是解決不了的,必要時刻還得請個外?援。”


    江落挑眉,有了點興趣,“您找的合作夥伴是誰?”


    “到了你?就知道了,”領導歎了口?氣,有些憂心忡忡,“是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人。”


    難道是馮厲?


    江落暗忖,沒有再往下問。


    約見合作夥伴的地點是在一家古色古香的高級餐廳。領導帶著江落一進門,穿著旗袍的女服務員就滿麵笑容地迎了上來,帶著他們到了包廂。


    服務員恭敬地推開門,“客人請進。”


    領導咳了咳嗓子走?了進去,江落也收拾了一下衣服,抬步跟上。


    包廂裏流水潺潺,有足夠以假亂真的桃木林被造成一處室內景觀,半人高的假山上寫?著“高山流水”四個大字。淡淡的花香和茶香撲麵而來,江落的目光從包廂布局移向桌旁,目光突然?一頓。


    惡鬼靜靜地坐在東道主的位置,正掛著閑適的微笑朝他們兩個人看來。


    池尤?!


    領導連忙走?上去伸出手,“池先生,久仰久仰。”


    惡鬼抬手握上領導的手,風度翩翩道:“對科研局,我同樣也是久仰大名。”


    說完,他看向了江落,悠悠閑閑地笑了,“江落,好?久不見。”


    領導哈哈大笑,“我差點忘了,池先生和我們科研局的江組長也是舊相識。”


    他並不知道眼?前兩個人的情侶關係,在江落的資料上,隻顯示池尤生前曾做過江落的助教。他熱情地示意江落過來坐下,“我一直都有聽說過池先生的名號,這?次有您幫忙,我們一定能盡快解決長江中下遊的事。”


    江落收斂驚愕的神色,沉著臉走?過去坐下,直直看著麵前的茶杯。


    池尤雙手交疊抵著下巴,狀似認真地在聽著領導的話,時不時微微一笑,或者?點一點頭。等?領導說話之後,他的目光移到江落的身?上,笑道:“江先生有什麽想?法嗎?”


    江落已經調整過來了情緒,聽到池尤問話,他笑吟吟地抬起?頭,“池先生怎麽想?起?來和我們科研局合作?”


    池尤輕輕歎了口?氣,“在長江中下遊鬧事的人是我的手下莉莎。在前不久,她趁我沒有注意時逃跑了,現在鬧出了事,也應該由我出麵解決。”


    “更何況,我和你?也是熟識,”他笑著伸手,拿起?茶壺給江落倒滿了茶,“怎麽叫我池先生?想?當初我沒死的時候,你?可是叫我‘老師’。”


    最後兩個字,被他從舌尖吐出來時多添了幾分曖昧氣息。


    領導不由看向江落。


    他怎麽感覺這?句話有點怪怪的?


    江落淡淡一笑,客氣道:“池先生說笑了,我們如今是合作關係,我也不好?和您套近乎,還是聊一聊正事吧。等?抓到血鰻魚之後,您想?怎麽處理她?”


    惡鬼沉吟了一會,“等?這?次抓到她之後,我會將她交給你?們管製。”


    領導驚訝道:“交給我們管製?!”


    “對,但我也有一個條件,”惡鬼眼?睛微眯,漆黑的眼?眸之中藏著惡劣的光,他緩緩地道,“我希望通過這?次,能和科研局締造長期的友好?合作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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