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站在門邊, 神色忌憚地看著房內,好像房中有什麽怪物會將他吞噬一樣,“一個月前,失蹤的三個客人預訂的就是這個房間。那是三個女生, 她們感情很好, 還在上學。在監控失效前,攝像頭拍到她們回到了房間休息, 結果第二天卻沒人出來, 我們打開門一看,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老板抖了兩下,眼底的驚恐顯露, “住在她們隔壁的兩個男生同伴可以作證,她們晚上並沒有出去過, 臨睡前還和兩個男生說了晚安。我們發現她們不見了之後,立刻就報了警,整個酒店到處翻了一遍,但也沒有找到她們的蹤影。”


    三個人安靜地聽著,葉尋問道:“房間裏什麽都沒有發現?”


    “沒有,”老板抽出一根煙吸了一口,緩緩平靜了下來, “隻有我們的清潔阿姨在床上找到了她們的頭發絲,證明她們有在床上睡過。”


    除此之外, 那三個女生就像是沒有來過這裏一樣。


    老板一說起這件事就渾身發毛,爬滿了虱子一樣的難受, “從一年前開始,我們酒店的生意突然就走了下坡路,客源變少了, 差評變多了,來這裏住過的客人身體上總會出現些小毛病,不嚴重,但太邪門。不止如此,還有客人在半夜聽到了走廊傳來拍皮球的聲音,你說哪個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去拍皮球?之前有客人好奇,大半夜又不敢開門看,就趴在門縫底下往外瞅,竟然看到了一個人頭在門外地上彈!”


    老板臉色煞白,“我、我也不知道客人看到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我沒有看到過……”


    葉尋聽完,率先在房間內看了起來。入門先看廚廁,身為半個外行的江落果斷跟在葉尋身後,跟著他們一處處看過去後,江落好奇地問:“發現什麽了嗎?”


    陸有一搖搖頭,“我什麽都沒看出來。葉尋,你呢。”


    葉尋若有所思,淡淡道:“半夜再看吧。”


    陸有一伸出手指算了片刻,臉色突地難看起來,他壓低聲音道:“失蹤的三個女生凶多吉少。”


    實際上,陸有一算出來的卦是“大凶”,那三個女生極有可能已經死亡了。


    江落和葉尋都沉默了起來。


    老板沒聽清陸有一的話,聽到葉尋說半夜再來看,連忙道:“我先帶你們去吃飯吧,你們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等你們吃完飯,我帶你們過去休息。”


    葉尋率先往外走,“吃飯可以,房間就不用了,老板,我們今晚就住在這裏。”


    老板敬佩地看著他,不愧是活了五十八年生吞無數鬼魂的大佬,他滿口應下:“好的好的,我這就叫阿姨來給你們換個床單被罩。”


    陸有一瞧起來很有錢的樣子,葉尋看起來也不差,但他們吃飯的樣子卻像是逃難來的難民,嘴上狼吞虎咽,手下風卷殘雲。江落看著他們都不由多吃了一碗飯,撐得躺在椅子上躺屍。


    他吃完了,另外兩個人還沒有吃飽,陸有一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江落,你怎麽才吃這麽點。”


    江落豎起三根手指,“三碗了。”


    葉尋從飯碗裏抬起頭,“你吃飽了?”


    江落點頭。


    葉尋將懷裏的兔子玩偶遞給他,“幫我抱一會小粉。”


    粉色兔子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三歲小孩最喜歡的類型,有半個成年人大小。江落接過玩偶抱到懷裏,想起了自己忽悠老板的話,開玩笑道:“需要注意什麽嗎?”


    “嗯?”葉尋想起什麽似地抬頭道,“不可以喂小粉吃東西。”


    玩偶怎麽能吃東西,江落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抓著玩偶兔子的爪子和葉尋揮了揮,“知道啦。”


    過了片刻,老奶奶抱著孫子也過來吃飯了。江落餘光看過去,小孩子正坐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吃著雞蛋,吃相凶狠,臉蛋上粘著細碎的蛋白。


    江落眼睛向下,仍舊在孩子白胖的手臂上看到了一團黑色的霧氣。


    黑霧給江落的感覺並不是很好,他抱著玩偶好奇地走過去,坐在了小孩身邊。


    老奶奶正在照顧著孫子吃飯,慈眉善目的麵容上樂嗬嗬的,慢悠悠地道:“多吃點,多吃點好。”


    孫子狼吞虎咽的樣子像極了陸有一和葉尋。但陸有一和葉尋是成年人,小孩子喉嚨細,吃成這樣沒有問題嗎?


    小孩伸手拿過奶奶手裏剝好的雞蛋,臉上的肉一下下顫動,江落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養豬場裏待宰的豬。


    他側頭同老奶奶搭話,“奶奶,你們也是這會才吃午飯?”


    老奶奶反應了一會兒,才遲鈍地道:“午飯啊,吃過了!我孫子餓了,就再吃一點。”


    哦,下午茶。


    小孩子吃夠了東西,滑下椅子,“奶奶,我玩一會!”


    老奶奶連聲應好,笑眯眯地看著孫子玩著沙子。她臉上寫滿了幸福和欣慰,好像隻是這麽看著孩子就萬事滿足了。


    江落隨意道:“奶奶,小孩子吃太多雞蛋是不是不太好?”


    老奶奶擺擺手,“沒事,他愛吃。你看他多好啊……白白胖胖的。”


    江落聊家常一般的語氣,“孩子成績怎麽樣?”


    “成績?”老奶奶麵上迷茫了一瞬,又笑道,“沒事,沒事。成績不重要,白白胖胖的最重要,能吃是福啊。”


    江落笑了一下,“您真開明。”


    過了一會兒,老奶奶顫顫巍巍起身去廚房拿吃的,邊走邊喃喃自語,“我得給他準備點吃的,他一會兒就又餓了……”


    老人走了之後,周圍隻剩下江落和胖孫子。


    江落從口袋裏摸出一塊糖放在了嘴裏,糖水黏到齁人。他“咯嘣”一聲咬碎了糖塊,一旁玩沙子的小孩子被吃糖的聲音吸引了過來,眼巴巴地跑到江落麵前,饞嗒嗒地吸著口水。


    江落又摸出來一塊糖,在小孩麵前晃了晃,“小朋友,想吃糖嗎?”


    小孩使勁點著頭。


    江落笑眯了眼,輕聲哄著,“想吃的話,要答應哥哥一個要求哦。”


    小孩:“好~”


    江落倒了滿滿一大杯水給小孩,活像是披著外婆衣服的大灰狼,“你把這杯水喝完,然後答應哥哥晚上睡覺之前不要去廁所,好不好?”


    小孩為難地咬了咬手指,“憋尿很難受的。”


    江落又掏出來了兩個糖塊。


    小孩眼睛一亮,捧著水杯就咣咣喝了下去,小肚皮肉眼可見地撐了起來,還打了一個飽嗝。


    江落把糖塊給他,心情很好地回到陸有一旁邊坐下,隨口問道:“童子尿是不是能避邪?”


    陸有一道:“能啊,不止能避邪,還能入藥,還能煮雞蛋呢,童子尿雞蛋吃沒吃過?”


    江落長見識了。


    吃完飯後,三人回到了睡美人房間裏。現在離半夜還早,陸有一打開電視看偶像劇,江落和葉尋各自回到房間休息。


    江落終究有時間來整理原身的記憶了。


    他過了一遍原身殺死池尤的記憶,嘴角上揚。


    池尤的死,果然有疑點。


    這是一件好事,隻要有疑點,江落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一個替自己背黑鍋的人。當然,如果真的沒有疑點的話,俗話說的好,沒有路就創造路,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


    沒有疑點,那就創造疑點嘛。


    在記憶中,池尤是天生靈體,他的天賦之強,在整個玄學界都聞所未見。池尤是池家嫡係最後一個繼承人,年紀輕輕就成了池家的掌權者。這樣的人生看在旁人眼裏如同是開了掛般的存在,隻一個天賦,就能壓倒諸多刻苦耐勞、任勞任怨學習的人。


    原身嫉妒池尤的天賦,嫉妒到眼睛快要滴血了。


    如果他的天賦能給我就好了——原身當然這樣想過,但他也隻敢在心裏想過。


    原本,即便原身再嫉恨池尤,表麵上也能風平浪靜。但池尤死去前的一周,原主偶然在網上看到了一個禁術。


    禁術是一個可以將別人的靈體奪到自己身上的邪法,在還不知是真是假的情況下,原身便已經越看越心動,最後沒有忍住誘惑,下定決定準備剝奪池尤的靈體。他按著禁術半分不錯地完成了全部,但是池尤卻直接在禁術中死了——並且死後靈魂還被五馬分屍,碎得稀巴爛。


    原主什麽都沒得到,反而招惹上了一個瘋子惡鬼。


    原主確實是害死池尤的凶手,但更像是背後人手裏的一把刀。凶手拿刀殺人,主責不是握著刀的背後凶手嗎?


    刀有罪,但刀替被害者找到凶手,是不是能夠償還了?


    江落摸了摸臉,心想,我要是池尤,我肯定找的是刀背後的凶手,那才是真正的仇人。


    天色愈暗,太陽落山了。


    江落停止胡思亂想,下床出了門。陸有一抬頭看向他後,神色複雜道:“江落,池尤怪不得會對你情根深種。”


    剛剛下床的青年黑發淩亂,昳麗麵孔上有兩坨微微的酥紅,唇色因為幹燥而充血,唇紅齒白,豔氣逼人。隻他一個人的存在,就有種百花齊放、鮮花團簇之感。


    漂亮。


    屬於男人的漂亮。


    即便江落的性格是多麽的又壞又蠢,隻這一張臉,確實有讓池尤愛上他的資本。


    江落順了順頭發絲,他聽慣了這樣的讚美,隨意笑了笑道:“我們現在要開始抓鬼了嗎?”


    葉尋手下不停,“我正在準備東西。”


    一條長矩形的案桌靠在北牆放著,牆上正中位置掛著一麵方方正正的大鏡子。棕色案桌上,擺著一碗白米還有一些未點燃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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