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連已經?和同學們在連家待了兩?天。


    眼看著三日之期即將到?來, 他們再也待不下去,一個個都著急得上了火。


    一大早,陸有一看著卓仲秋和聞人連從連家師兄弟那裏回?來後,率先?問道:“他們還是讓我們等江落下山嗎?”


    卓仲秋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我已經?問過他們好?幾遍了, 但連家的人隻有小輩在這裏,長?輩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兩?天前就說江落這兩?日就能回?來, 讓我們安心等著。但兩?天已經?過去了, 江落還沒回?來。我和聞人去問了微禾道長?在山上的住處,但他們也說得不清不楚,隻說了一直往山上走就能到?, 具體位置卻不知道在哪裏,我懷疑山上有陣法, 得有連家人帶路才能上去。”


    但前幾天連下幾天暴雪之後,大山腳底已經?封路,沒有連家人願意冒著危險帶他們上山。


    陸有一急得轉圈,“那我們怎麽辦?要?不然我們直接爬上去吧?我在這裏等得心裏燥死了。”


    “隻能這樣了,”聞人連麵色凝重,他輕拂過胸口,那枚耳墜被他珍而重之地放在了衣服內的口袋中?, “山上能住人的地方很多,但一個個找過去, 總能找到?微禾道長?的住處。我們在這等著江落回?來太過被動,直接上山吧。”


    葛祝有些猶豫, “但我怕我們上山的時候,江落正好?下來,和我們會擦肩而過。”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這就是他們猶豫了兩?天的原因。


    “那就留下一個人在這裏等著,”葉尋站起身?,堅定地看著聞人連,“我要?去找江落。”


    事?不宜遲,他們拿起裝備就趕到?了後山,山腳下的雪堆積得快要?有人半個身?子高。


    還好?陸有一他們的身?體素質高於普通人,也不算很艱難。


    爬了有兩?個小時,卓仲秋抬眼一看,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舔舔幹燥的嘴唇,壓下焦躁,繼續往前走去。


    微禾道長?的住處前一定會有陣法看護,他們如果想要?在偌大的山中?找到?微禾道長?的住處,如今隻能看努力和運氣。


    “仲秋,你和連家熟,和連雪更是好?朋友,”陸有一滿頭?大汗,氣喘呼呼地問,“微禾道長?是個什麽樣的人?江落去找他也會遇到?危險嗎?”


    他們隻能從殯葬店老板的話裏猜測出江落會遇見危險,但卻不知道江落會遇見什麽樣的危險。


    “微禾道長??他是個極其護短的長?輩,”卓仲秋表情古怪,“我上高中?那會就已經?很有自己的想法了,別人是去調戲美?女帥哥,我覺得我特別不一樣,我專門去撩撥女鬼。那會玩得野,我為了證明?自己人鬼通吃,還幹了不少差點丟了小命的事?。有一次,我遇見了個在宿舍樓裏晃蕩的女鬼,那妹子長?得特別清純,我一個沒忍住和她搭了話,那女鬼就纏上我了。”


    她露出不堪回?首地回?憶表情,“那個女鬼追著我回?了家,非要?給我當女朋友,還特別嫉妒出現在我身?邊的女孩。連雪差點被這個女鬼給殺了,微禾道長?知道後,直接衝到?了我家裏。”


    卓仲秋打了個寒顫,“他直接把?女鬼塞到?了馬桶裏,女鬼鑽出來他按一下衝水,鑽出來他按一下衝水……最後還把?女鬼捉到?了連家,拿著天碧池的水天天給女鬼洗澡,把?水量控製在殺不死她又能讓她痛苦的程度。你們以為這樣就算了嗎?這還沒有結束。”


    “三個月後,我去連家做客找連雪的時候,發現那女鬼還沒死,還變成了一副快要?升仙的模樣,我親眼看到?她跑到?太陽底下暴曬自己,說是要?為這個世界的和平消滅自己,厲鬼隻會禍害人間,她心甘情願受死,為天下人多鏟除一個厲鬼。”


    葉尋豎著耳朵聽完,思考片刻道:“聽起來像洗腦。”


    卓仲秋聳聳肩:“我一直覺得連家的聖水有洗腦功能,能把?鬼也洗成腦殘。”


    這話她平時都不敢和連雪說。


    滕畢默默聽著他們的對話,突然鼻尖聳動片刻,朝著西北方向看去。


    “陸有一,”他道,“有血腥味。”


    眾人立刻打起精神?,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陸有一連忙問,“在哪在哪?”


    滕畢道:“跟我來。”


    他在前頭?走路,不久後,滕畢帶著他們走到?了一處雪地麵前。


    雪地上看不出什麽特殊,滕畢徑直走到?傳來血腥味的地方,他將表麵一層潔白的雪掃開後,眾人看到?了底下被血染得深紅的雪。


    滕畢已經?聞出這是誰的血味了,為了證實猜測,他抬手擦過紅雪送進嘴裏,隨即站起身?道:“是江落的血。”


    陸有一倒吸一口氣。


    這得受到?多重的傷,才能流出這麽重的鮮血?


    他一下子慌了,“那你快聞聞,聞聞江落現在在哪!”


    滕畢已經?在聞了。


    低溫會降低氣味的傳播。山下風小,但光禿禿的山中?卻是疾風瑟瑟。這樣的環境影響了滕畢的嗅覺,滕畢仔細聞過每一道風向,抬步往另一條路快步走去。


    身?後的人緊跟著他。


    滕畢在腦內道:“花狸。”


    花狸是被虐待致死的狐狸怨氣化形而成,他的能力之一便是可以與旁人在腦內對話。很快,花狸的聲音就冷冷淡淡地響起:“幹什麽?”


    滕畢不知道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告訴主人,因為他不知道主人現在對待江落是個什麽態度。他竟然不希望主人趁機殺了江落。


    這樣不對,但滕畢卻試探道:“你和主人在一起嗎?”


    “我們和主人在古墓,”花狸的語氣變得不好?,“那個人類不知道和主人說了什麽,主人今天發了好?幾次呆,最久的一次甚至出神?了一個小時。我們進入墓主人的洞穴時,主人看著棺材還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個‘江……’字,即便沒說全,我也知道是在念那個人類的名字。他到?底給主人灌了什麽迷魂湯,主人都變成另外一副樣子了。”


    這麽看,主人應該不會殺了江落。


    滕畢好?像鬆了一口氣,他道:“你告訴主人,江落受傷了。”


    花狸聽到?有關這個人類的消息就覺得心煩氣躁,但聽到?江落受傷後,卻又有些心情複雜,他不由追問,“受了什麽程度的傷?”


    “不知道,”滕畢道,“我正在尋找他的蹤跡。”


    花狸那邊沒再說話。


    滕畢以為這場談話就此結束,但兩?步之後,他卻突然聽到?花狸滿是驚恐的聲音再次響起,對方語速又快又急,“滕畢,等你找到?江落後,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知道了。”


    風向變了。


    冷風中?的血腥味越加濃重,滕畢速度越來越快。走得近了後,不止是血味,還有越來越清晰的腳印。陸有一從地上的腳印抬起頭?,擔憂沉沉壓在心頭?。他抬眼往遠方看去,突然一愣,“前麵是不是暈倒了一個人?”


    葉尋眯著眼看去,臉色一白,“是江落!”


    一行人拔腿就往暈倒的人衝去,短短十幾秒就跑出了幾十米的距離。五六個人並駕齊驅,誰也不比誰慢,一同跑到?了暈倒的人身?旁。


    暈倒的人果然是江落。


    江落縮成了一團,靠在地上的那一麵衣服已經?被雪水染濕。他的臉上通紅,頭?發絲淩亂地蓋住半張臉,唇卻是失去血色般的青白。陸有一小心翼翼地將他扶了起來,匡正將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脫下蓋在江落身?上,他們小聲叫道:“江落,江落?”


    江落眼皮顫了顫。


    卓仲秋低罵一聲,“早知道讓葛祝一起跟著上來了,醫道不分家,他起碼知道把?個脈什麽的。”


    聞人連抬手摸上了江落的額頭?,“好?燙。”


    江落眼皮又跳了跳,他睜開了眼,在眾人驚喜的目光中?撐著地麵坐了起來,“是你們啊。”


    他根本就沒暈過去,隻是察覺到?身?後有人在追他,江落又沒地方可躲,索性?裝暈過去,想看看追他的人有什麽目的。


    他一醒過來,幾個人就鬆了口氣。聞人連飛快地道:“堅持一下,我們帶你下山。”


    “下不去,”江落懨懨地道,“我剛剛走了一圈,山頂有陣法,跟鬼打牆一樣,能進不能出,想要?下山最多就隻能走到?這裏,再往前走又會回?到?雪山頂上。”


    “那怎麽辦?”葉尋著急,“要?小粉試一試嗎?”


    “回?去吧,我知道微禾道長?住在哪裏,”江落示意陸有一把?他拽起來,從卓仲秋幾人臉上掃過,看到?滕畢時,他眼中?閃了閃,“你們怎麽過來找我了?”


    聞人連道:“殯葬店老板托我們給你送來一樣東西。”


    他從懷中?掏出麥穗耳墜,將殯葬店老板所說的話也一同告訴了江落。江落接過吊墜,眯著眼睛想,殯葬店老板話中?的意思難道是早就料到?他會被天碧池水洗去欲念嗎?


    但殯葬店老板的話,真的值得相信嗎?


    這個耳墜會不會傷害到?他?


    江落沒有輕舉妄動,他將耳墜收了起來,若有所思道:“他跟你說還有十天就是庭審,距離現在還剩幾天?”


    聞人連道:“七天。”


    七天。


    隻要?忍過這七天,江落就能借用這個理由大大方方地下山。說不定還可以將計就計,看一看連家人和宿命人想做些什麽。


    但這七天又該怎麽忍過去?


    殯葬店老板說的話含糊不清,江落對他抱有懷疑態度。他不可能將希望全放在一個效用不明?的耳墜上,畢竟他和紀鷂子也不太熟。因此,江落還得給自己再找一個穩妥的辦法。


    他的餘光再次劃過滕畢。


    江落早就發現了,滕畢早已恢複了記憶,他不再是那個傻乎乎對朋友一心一意的死鬼。但滕畢卻潛伏在了他們身?邊,扮作成死鬼的樣子,如果說背後沒有池尤的指使,他怎麽也不相信。


    江落的另外一個辦法,就是讓滕畢將池尤引來,讓他可以用池尤這個仇敵來保持自己的清醒。


    但利用惡鬼明?顯是和野獸打交道,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方法。


    江落的心情古怪而複雜。


    有些煩躁,也有些蠢蠢欲動想要?壓製惡鬼的期待。有些不滿,但也有征服欲望。


    他明?白,如果一旦在這個時候利用惡鬼,很有可能,他們還要?上床。


    畢竟池尤在鏡中?時間提的條件……就是上床。


    江落想著這件事?,一直走到?了莊園門前。


    一方麵,他的身?體無法再承受死亡的威脅,無法用更為極端的辦法保持自己的神?智。另一方麵,既然他現在還不能下山,那不如探究一番紀鷂子為什麽會給他一個耳墜,而微禾道長?以及宿命人又想要?做些什麽,江落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能在無欲無求的狀態下激起他欲望和惡意的隻有惡鬼,和惡鬼打交道似乎也成了最好?的保持自我的方法。


    理智拉扯之間,江落逐漸偏向了惡鬼這一條路。


    但他曾經?親口對池尤說過“隻有那麽一次”。原本,江落是打算出來鏡子世界後就翻臉無情,好?好?教訓一下敢對他提出“二次上床”的池尤。


    可是現在……


    江落嘖了一聲。


    他不是不知道變通的人,如果是,曾經?就不會被下藥的時候找惡鬼上床。本質讓他感到?快樂和刺激,他就可以接受,但江落實在不想就這麽便宜惡鬼。


    打架就算了,如果真的要?上床,江落絕不會主動送上去讓惡鬼太過得意,但他又忌憚天碧池的效果。


    萬一真的變成無俗念的樣子,他豈不是連禍害池尤都提不起勁?


    這也太可怕了。


    思來想去,即便要?和惡鬼做親密事?,江落也不打算放下身?段。他要?誘導池尤自己過來,讓池尤主動開口求他。


    這樣一來,江落既能保持自己的高姿態,又能不著痕跡地保持自身?的清醒。


    反正這都是惡鬼開口的,而不是他主動送上去的,他照樣可以理直氣壯用完就扔,不是嗎?


    江落不知道說這麽多話是想要?說服自己什麽,但這麽說完之後,他心裏確實爽了很多。


    接下來,就是不著痕跡地吸引池尤現身?了。


    宿命人看起來很強,池尤和死鬼有可能進不去山頂。而且現實中?做/愛難免會在身?上留下痕跡,江落覺得夢裏和池尤見麵是最好?的辦法。


    一切準備就緒,那該怎麽引出池尤?


    江落眯了眯眼,有了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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