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可以不知道羊城, 可是沈彎不能夠不知道,當初羊城還不叫羊城,而是叫做山羊鎮, 那一年盛夏, 她出生的那一天, 整個山羊鎮上被大雪包裹。


    即便後來老道士說了, 那是神跡,可是山羊鎮的那些人依舊是容不下她來。


    車緩緩進入了某條鄉道上,不過十幾分鍾,就停了下來,下車見到的是一座寬敞的宅子,宅子被青牆所包圍, 葉槐下車來, 牽著她的手往裏麵走。


    走進去, 才發現這個宅子挺大的,抬頭看去,還有一個寬敞無比的天台。


    沈彎鼻子有些發酸, 她側過頭看葉槐:“這些天就在忙活這個?”


    葉槐挺起胸膛來, 驕傲地抬了抬下巴:“怎麽樣,感動吧?”她眯著眼睛笑, 沈彎眼中不知不覺充了些淚花, 沈彎歪了下腦袋, 不想要葉槐看到。


    此時此刻, 她們腳下的這一片空間, 正是沈彎當年出生的那一片。


    李清白十分興奮,將所有東西都搬了進去,絲毫不理會葉槐與沈彎,葉槐伸手攬住沈彎,靠在她的肩膀邊說:“彎彎,還有三個小時,就到了新的一年,你願意與我共度一生嗎?”


    她沉頓了一下,“願意嗎?”


    沈彎:“你這是第三次問我了,我每次的回答,你是不是沒有聽明白?”


    葉槐垂下眼瞼來,“彎彎,第一次問你,是愛你;第二次問你,是希望你考慮;這一次問你,就算你不答應,也沒有辦法了。”


    沈彎抬頭起來,看到葉槐笑得好看,她心跳了一下,彎著唇角,有些羞意地說:“那你娶我吧。”


    四周天際升起了許多絢爛的煙花來,葉槐拉著沈彎的手往天台上去,天台寬闊,沈彎一眼就看得出來,她是仿造著書記家給造的。


    不得不說,書記家的天台看煙花視野真的是很寬闊的。


    葉槐打了一個響指,藏在不遠處的煙花便在一瞬間盛放了,比之前在書記家天台上看到的更為盛大好看。


    當然,最好看的還是身邊的人在。


    不知道兩個人站了多久,沈彎才眼含淚光地說道:“葉槐,你知不知道啊,我一出生家裏人就不待見我,就連他們去世的時候,都不想要我替他們送終,自從老道士把我帶回浮雲觀之後的這麽多年,我也隻回來過一次,我已經快要忘記了。”


    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她沒有在意,卻忽然間聽到身邊的響動,剛回過頭去,就看到葉槐彎下腰來,吻在她的眼角。


    微鹹的眼淚順著唇入了喉嚨,除了鹹之外,還帶著回憶的味道。


    “彎彎,以後,我會在的。”


    是,以後葉槐會在了。


    大年初一,沈彎難得睡了一次懶覺,她醒過來的時候,葉槐已經不在身邊了,她朦朧地起身,在房間裏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人。


    等收拾好出了房間,發現屋子裏竟然變成了另外一幅光景,紅綢鋪天蓋地地落在眼中,將整個房子襯的喜氣。


    她伸手握住了樓梯上的紅綢,紅綢從手中劃過,帶來微微潤滑的觸感,這都告訴沈彎,這都是真的。


    與此同時,她心裏也是激動萬分的,難不成葉槐計劃了好幾個月的婚禮終於是要開始了嗎!


    她往下走,忽然聽到了鈴鐺的聲響,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忽然被人從後麵給抱住了,細白的手腕上套著一對金鈴鐺,隨著她的動作而響。


    沈彎伸手握住,“這是在幹嘛?”


    葉槐回答:“彎彎,我們的婚禮。”


    果然不出沈彎所料,不過她現在好奇得緊,真的是想要回頭看看身後的葉槐究竟是什麽模樣的,哪兒知道葉槐力氣大,硬是不讓她回過頭來,倒是李清白笑的沒心沒肺,拉著沈彎就過去化妝了。


    這一切都十分突然,直到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沈彎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宅子外麵,人聲響動,吹吹打打的,沈彎透過窗戶看過去,外麵竟然坐滿了這裏的村民,每一個人都喜笑顏開的。


    這時候,門突然被人打開,王小丫從外麵走了進來,趕緊拉著沈彎的手坐在鏡子前麵:“本來啊,這妝昨天晚上就得化好的,可是女神說讓你休息,這下可好,忙得很。”


    王小丫拿出粉撲來,在她的臉蛋上打了一層又一層的粉,她看向王小丫,這才問道:“你們什麽時候過來的?葉槐都沒和我說過。”


    王小丫嬌笑了一聲:“和你說了,哪兒來的驚喜啊,我們啊,前些天就過來了。”


    沈彎應了一聲,抬頭看著鏡子,鏡子中的一片豔紅讓她覺得有些刺眼,可是細看之下,又覺得欣喜。


    大紅的嫁衣穿在身上,襯得她如玉桃花,再加上王小丫在她的眉間貼了一朵花鈿,更是好看,她不禁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


    倪敏從屋外走進來,將帶來的禮物放在沈彎的床上,身後跟著豔鬼,當然王小丫是看不到的,倪敏笑著祝賀沈彎,豔鬼在一邊嘟囔著也要結婚。


    沈彎一時失笑。


    到了中午,辰驚過來了一趟,沒有與王小丫見麵,隻是祝賀了沈彎一番,然後林初陽和陳鑫也過來了,熟悉的人都在身邊說著,沈彎恍然覺得,這可能是一場夢。


    她伸手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瞬間青了一大片,她疼的咧嘴,反倒是一邊的林初陽笑了老半天:“哈哈哈,大嫂子,這不是夢啊!”


    沈彎:“……”她並不喜歡大嫂子這個稱呼。


    晌午,外麵鞭炮放過了好一會兒,王小丫這才匆匆忙忙進來給沈彎蓋上了蓋頭,搭著她的手往外走,走過嘈雜的人群,沈彎就看到停在宅子外麵的一輛花轎。


    花轎旁邊沒有人,隻有四隻攝青鬼,攝青鬼已經不懼陽光了,也能夠化人形,所以現在看著與常人無異。


    花轎旁邊站著一個人,雖然她被蓋頭擋著,看不見那人的臉,不過沈彎還是確定,那個人就是葉槐。


    她朝著葉槐走過去,就見到葉槐朝著她伸出了一隻手來,蔥白如玉,特別是手腕上的那一對金色鈴鐺,更是好看。


    沈彎緩緩伸手出去,握住葉槐的手,唇角勾起,她,終於嫁給了葉槐。


    鞭炮聲又響了起來,葉槐拉著她的手走上了花轎,她站在花轎外麵,花轎升起,沈彎伸手扶了下窗欞。


    看到葉槐站在外麵,便問了一句:“咱們去哪兒?”


    葉槐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這一會兒的確是快,大概是因為花轎是被四個攝青鬼給抬著的,所以格外快,不到五分鍾就到了,沈彎還沒有嚐明白這坐花轎出嫁的滋味兒。


    四周靜謐,顯然已經離宅子很遠了。


    鈴鐺聲響起,沈彎挺了挺脊背,感受到麵前的簾子被人給撩起來,有風吹了進來,撩開簾子的人並沒有掀起她的喜帕,反而在那兒看了很久。


    看得沈彎都有一些害羞了。


    “我可以下來了嗎?”


    葉槐如夢初醒,伸手拉著沈彎,帶她從花轎裏出來,然後伸手掀開了喜帕,看到沈彎的模樣時,臉上一紅。


    這還是沈彎第一次見到葉槐臉紅,不禁笑了一聲。


    這一笑,更是讓葉槐羞憤了,挑著眉頭:“不準笑啊,再笑的話,明天讓你下不來床哦。”


    於是沈彎就真的沒有笑了,倒不是被葉槐這句話給嚇住了,而是被葉槐這一身衣服給驚豔到了,明明就是和她一樣的款式,可是穿在葉槐的身上,便頓時顯得不一樣了。


    察覺到沈彎驚豔的目光,葉槐滿意的笑著,微微彎下身來,咬了下她的耳垂,略顯曖昧地說:“彎彎,今晚洞房花燭夜,讓你看個夠。”


    沈彎:“……”


    沈彎這時候才看了下四周,不禁皺了下眉頭,四周空曠,唯有兩座被新修過的墳墓十分惹眼,她目光落在墳堆上,抿了抿唇。


    沈彎還記得,上一次她過來的時候,墳還是很舊的,墳頭上長滿了草,還是她親手拔去的,可是現在一見,不僅墳已經整修過了,墳前還立了墓碑。


    墓碑上,刻著她父母的名字。


    葉槐拉著她的手過去,站在兩座墓碑前麵,沈彎這才看清楚上麵的小字——女沈彎,女媳葉槐立。


    沈彎:“……”


    葉槐掩唇咳了一聲:“彎彎我和你說啊,嘖,咱爸媽的墳堆都已經看不到了,幸虧我找當地的鬼問了下,這才找到的。”


    葉槐一副求表揚的模樣,讓沈彎一笑,沈彎便回頭過去,伸手捏了捏葉槐的臉,葉槐愣了下,拂開了沈彎的手,別扭地盯著墓碑:“你捏我的臉,這樣顯得我娘裏娘氣的,一點都不霸氣好吧!”


    “噗嗤!”


    葉槐把沈彎摁在地上,直到沈彎說“再也不敢了”,葉槐這才放過了沈彎,當然,現在是放過了,洞房花燭夜自然是不能夠放過的。


    沈彎順勢跪在地上,認認真真地朝著墓碑磕了兩個頭,然後站起來與葉槐並肩,葉槐忽然舉起右手發誓:“天地為證,大地為媒,山風為誓,我與沈彎從今日正式結為夫妻,從今以後,絕不負沈彎一秒,若違此誓,必當天打雷劈。”


    沈彎愣了半晌,還是學著葉槐的模樣說:“天地為證,大地為媒,山風為誓,我與葉槐從今日正式結為夫妻,從今以後,絕不負葉槐一秒,若違此誓,必當天打雷劈。”


    晴空之中,忽然一個霹靂,沈彎胸口一噎,葉槐倒是笑了,解釋說:“這可不是天打雷劈,這是咱們結誓成功了。”


    她目光溫和下來:“彎彎,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沈彎也是勾唇笑著,然後伸手勾住了葉槐的脖子,兩個人緊緊貼在了一起,沈彎貼著她的耳畔,輕輕蹭了蹭,引得葉槐微微一顫。


    “葉槐,咱們不要等洞房花燭夜了好不好。”她垂下頭來,呼吸噴在了葉槐的脖頸之間,“葉槐,咱們就在這裏好不好……”


    這兩句話說的葉槐心猿意馬,一把將沈彎撲倒在了地上,索性四周無人,沒有人能夠看到兩個人究竟是在做些什麽羞羞的事情了。


    到了最後,葉槐嘶啞著聲音對沈彎說:“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彎彎。”


    沈彎抱著葉槐喘息,也是說了一句:“這麽巧,我也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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