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克邪並沒注意到自家師妹的異常表現,隻是壓下心裏的別扭和不適,邀請孟昭入坐,並主動為孟昭倒了一杯泛著白霧的澄碧茶水。


    “孟公子,這次我邀請你來,頗有些孟浪,不過全因在下師兄敗於孟公子手上,又聽聞金陵沈家的沈天賜對孟公子推崇備至,引以為未來對手,實在心癢難耐,所以才想要向孟公子討教幾招,以解夙夜之願。”


    孟昭表現出自己善意的一麵,鄭克邪自然也沒有強硬直接出手的理由,反而也說了些漂亮話,先恭維孟昭一番,而後又闡明孟昭是滿足他的好奇,而非尋仇。


    一側唐玲兒明眸閃爍,雖然孟昭長了一副好皮囊,讓人臉紅心跳,但武道可不講究賣相,實力強就是強,弱就是弱。


    孟昭既能擊敗同等境界下的史思明,自不會是弱者。


    她是習武之人,自然也好奇孟昭的武道究竟有多厲害,而且孟家的赤旗令,也是流轉甚廣,威名赫赫,更讓人想要探究一二。


    孟昭頗為粗豪的將泛著白霧的香茗一口悶盡,卻有一股說不出的瀟灑意態,並不恐懼,也無憂慮,直接道,


    “原來是這樣,倒也簡單,孟某生平也最喜與人切磋武藝,對雙方來說,都是一個提升的途徑和方法。


    我知道令師兄史少俠所學為玄火真經,自養一口玄火真力,變化尤勝過我孟家赤旗令,的確是一等一的武道絕技,非同凡響,不知鄭兄所學有何名堂?”


    這話一說出口,鄭克邪看著孟昭的眼神又親近幾分。


    隻因孟昭稱呼史思明為史少俠,而稱呼他為鄭兄,誰親誰遠,一目了然。


    而提到自身所學絕技,鄭克邪也是頗為自傲,並無隱瞞道,


    “在下所學,名為柔雲蕩日劍經,為師門先輩所苦心孤詣創出,以意為重,招法次之,所修內息乃是一口劍氣,淩厲非常,孟兄且看我這一劍。”


    稱呼不由自主也由孟公子變為孟兄,說著,鄭克邪單手並指,以指作劍,在茶幾邊比劃了兩招,讓孟昭目中精光大盛,不由得連連點頭,讚歎不已。


    其實未曾親身試招,而且隻是淺短的比劃三招兩式,純以劍招而論,說不上多麽精妙,但內中所藏機鋒卻不同凡響。


    隻因孟昭以神觀之,那劍指之上,一縷劍氣凝聚不散,好似一團柔韌而又多變的雲朵所化,偏偏氣機淩厲,給他的感覺,比真的寶劍還要鋒銳許多。


    柔韌,鋒銳,明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特性,居然如此詭異的糅雜在一起,形成如此奇特的一道內息劍氣,讓孟昭都不由得側目。


    也難怪明明知道自己的師兄在限製實力的情況下下都不敵孟昭,這鄭克邪卻如此自信,的確有兩把刷子。


    隻是,孟昭如今也是今非昔比,自與史思明一戰,也過了一段時日,他奇遇連連,武功大進。


    雖未徹底凝練丹田根基,邁入後天大成,但於他而言,也沒什麽掛礙。


    故而,也沒像當初應對史思明那般,還要多番算計,讓對方自封修為,而是直接開口道,


    “好劍氣,鄭兄這門劍術當真厲害,孟某也是見獵心喜。


    這樣吧,為了不傷及和氣,再加上此處並非爭鬥之地。


    咱們便以這茶幾方圓為戰場,以手變招比試,如何?”


    鄭克邪倒是沒料到孟昭的腦回路總是如此清奇,明明同樣的事情,在他心中就是一板一眼,在人家手裏,卻能玩出花來,。


    不過仔細想了想,若是單純以指代劍,他的柔雲蕩日劍經威力必不能如手持利刃一般盡數揮灑,自是吃了一些暗虧。


    但修為上,孟昭明顯占據劣勢,卻沒有如之前對史思明那般,讓他自封修為。


    一加一減,兩者似乎也算是勉強打了個平手,讓這比試也趨近於公平。


    一時間,心內不禁暗暗感歎,這孟昭真是好機變,聰慧,怪不得能在回歸家族如此短時間內混的風生水起,的確有其門道。


    “好,孟兄提議正合我意,素聞孟家赤旗令剛猛霸道,熔金煉鐵,孟兄待會盡力施展,不必有所顧忌。”


    說罷,將道袍寬大的長袖擼至肘部,而後隔空朝著孟昭刺出一“劍”,目標卻是孟昭的中堂位置,劍氣蕭蕭,颯然刺破空氣,引得氣流跌宕,更有一股說不出的凜冽氣機升騰。


    孟昭並沒有施展煉鐵手,而是同樣並指而出,體內赤旗令內息滾滾而出,以特殊的心法運行,並凝聚出一道極為詭異的指勁,不偏不倚,不躲不避,迎著那柔雲蕩日劍點去。


    二人動作均像是信手塗鴉,沒有動真格的,但一側的唐玲兒既出身大宗,傳承過人,自也有不俗眼力,看出二人正是要以內家修為變化取勝。


    劍氣,指勁,若是真毫無顧忌的外放而出,怕是連尺厚的大青石都能一穿而過,毫無阻滯。


    隻見二人手指於虛空還查半寸左右的距離便戛然而止,中間位置發出一聲啵的氣泡幻滅的聲音,而後虛空蕩起一陣漣漪,兩人手指同時後撤。


    不同的是,鄭克邪的劍指之上殷紅若火,好似滾燙的烙鐵,散發著強烈的熱感。


    同時,這股灼熱勁力順著他手指不斷向其體內蔓延,並極為奇特的將其體內經脈“割裂”,內息鎖住,哪怕以自身所修劍氣內息衝關,竟一時半會兒也難以破開。


    這股指勁竟化作一道道囚籠,將他體內四肢百骸的內息囚於一處,難以統轄運行,個中之精妙,屬實讓鄭克邪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大吃一驚。


    正是孟昭自屠休處所得的囚龍指。


    經過一段時間的參研,以及照天鏡的加持修行,雖不能如天都隱龍訣催動那般發揮淋漓,但也有幾分威力,可以用來爭鬥。


    孟昭手指倒也沒好到哪裏去,內功修為的短板不是那麽好抹平的,手指尖端,有一滴血珠浮現,上麵有一個仿佛針孔大小的傷口。


    不過傷勢也僅止於此,那劍氣內息最終沒有破開他的護體內力,被熊熊赤旗令所消磨一空。


    表麵看來,兩人這輕飄飄一指之爭,似是孟昭敗了,畢竟他見了血。


    然而實際上,卻是鄭克邪吃了大虧,體內氣脈有刹那的凝滯和阻礙。


    若真是生死相搏,單單這片刻的時間差,已經足夠孟昭殺死他十次不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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