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部天龍神功的殘缺與,孟家赤旗令殘缺,還不一樣。


    赤旗令乃是自上古就流傳下來的絕學,曆經如此悠久的歲月變遷,能得傳一篇已經是邀天之幸,所以旁人隻會覺得遺憾,惋惜。


    而八部天龍神功不同,乃是曾經某個武道大寺的鎮寺絕學,因為道統被破,為了不讓如此武學落入對手手中,這才由主持焚燒最高深莫測的其中兩部心法,使得神功殘缺。


    天龍寺若是徹底滅絕也就罷了,但當初太祖破山伐廟時,天龍寺已經安排部分僧眾轉移,留下了種子,雖然這麽多年都沒動靜,但若是將來天龍寺傳人出世,和清寧侯府肯定會有一番糾葛。


    也所以,方小侯爺才顯得如此不快,鄭克邪將這種事道出,完全是給他添堵。


    徐鐸看出方小侯爺不高興,但也畏懼火龍洞傳人,故而主動打了個哈哈,貌似憧憬以及羨慕的誇讚了幾句八部天龍神功的厲害,將這件事就這麽對付過去。


    本來事情也就到此為止,然而還是剛剛那個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再度響起,


    “原來如此,清寧侯府所謂家傳絕學,不過是跟隨大雍朝廷巧取豪奪而來,怪不得這麽些年來,後人一代不如一代,再沒出現什麽出色人物。”


    此話一處,偌大鳴花樓頂層鴉雀無聲,安靜的連緊張的急促呼吸聲都聽得分明,眾人表情也是不一,有的興奮,有的擔憂,有的則是勃然大怒。


    徐鐸作為這次宴席的開辦人,打的自然是巴結方小侯爺的主意,如今小侯爺沒巴結上,卻有人砸場子,自然怒氣勃發,氣衝衝的站起身來,環顧四方,


    “是哪位說的這話,請自動離開這裏,徐某人喜歡交朋友,卻不喜歡行事鬼祟,故意找茬之人。


    大家都是南安城內有頭有臉之人,我不想鬧得太難看。”


    他今日所請,當然不可能囊括所有強大家族的後輩子弟,隻是一小部分和他有交情和來往的,孟昭屬於例外,故而才想要在小侯爺處置之前,先給對方一個台階下,免得他兩頭為難。


    倒是孟昭此時察覺出些許不對勁來,今日但凡能來赴宴的,肯定是打著交好這位小侯爺的想法來的,不可能如此不避諱的冷嘲熱諷,這是在找不自在。


    鄭克邪雖然也得罪了小侯爺,但屬實是個人頭腦不太靈便,做人交際上有所差距,而不是真的對小侯爺心懷敵意。


    那麽,現在出聲的這人,很可能不是南安郡城家族子弟,而是某個高手以易容手段,取代了對方,然後混進這鳴花樓頂層當中。


    對方意欲何為?總不至於就為了損清寧侯府以及方小侯爺幾句吧?


    目中精光閃爍,默運內力,行氣催逼體內酒氣,短短時間後,臉上微醉的酡紅色消失,重新變得白皙細膩,在晚宴琉璃燈照耀下泛著玉質光輝。


    他同時確認了一下,這鳴花宴上的酒菜並沒有被人動過手腳,故而就算有什麽意外發生,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孟昭能想到的,不少人也都想到了,一雙雙充滿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周圍的人,卻一無所獲,對方顯然用了某種傳音的手段,讓在場眾人無法確定他的方位。


    “怎麽,惱羞成怒了?怪不得總有人說,凡貴族世家,豪強大族,其內盡是蠅營狗苟,肮髒齷齪,看來心胸也好不到哪裏去。”


    孟希麵容冷酷,眉頭一皺,一股熊熊氣勢升騰,橫掃四方,朗聲道,


    “貴族世家,豪強大族,都是祖輩浴血拚殺建起來的,縱不都說於國,於百姓有功,也絕無你所說這般不堪。


    反倒是閣下,行事陰祟,宛如地下老鼠,莫非見不得人嗎?


    既見不得人,又有何麵目與資格,數落當朝貴勳大族?”


    屁股決定腦袋,孟家就是大貴族,大豪門,對方這是將孟家也給囊括其中,孟希自然不會罷休。


    那傳音之人頓了一下,似乎被孟希這番話給說動,哼了一聲。


    而後,自宴席邊緣一桌,站起一個身穿靛藍長衫,長發半束半披,頗為高大的男子,他站起後,掩麵一抹,手上搓出一團好似雞蛋皮一樣的白狀物,丟到一邊,露出自己的本來麵目。


    長臉淺眉,鼻子兩側各有一條長疤,本來挺板正的麵相,因為這兩道疤痕的關係,看起來頗有幾分猙獰可怖,讓人心生畏懼。


    見狀,徐鐸眼睛瞪大,退後一步,驚怒交加道,


    “你是何人?怎麽會混進來的,王兄被你怎麽樣了?”


    他口中的王兄,正是這陌生男人頂替的身份,也是城內一個豪富家族的子弟,孟昭有過耳聞,名聲不好,好多次都差點被官府拿下,是家裏疏通關係才保到如今。


    這男人不屑的看了眼徐鐸,冷冷道,


    “你口中的王兄當著人家丈夫的麵,淩辱虐待良家婦女,還打算將人滅口,奪人家財。


    心思惡毒,簡直發指,被我撞見,已經被宰了。


    你稱呼這樣的人是王兄,顯然也不是什麽好貨色,受死。”


    話音落下,自他嘴中吐出一道暗器,發出一道如電芒一般的幽暗閃光。


    眾人還沒看清楚是什麽,更沒反應過來,暗器已經釘在徐鐸的腦門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直接擊碎徐鐸的顱骨。


    下一秒,徐鐸眼睛瞪大,其中光芒漸漸黯淡,額頭流下紅白交加的液體,濃濃的血腥氣溢出,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栽倒。


    桄榔一聲,打翻桌子,而後餐盤劈裏啪啦碎裂,各種湯湯水水也是灑了一地。


    旁邊的鄭克邪嘴巴張大,簡直驚呆了,其實不隻是鄭克邪,在場所有人,包括孟昭在內,全都目瞪口呆,啞口無言,隻是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充滿了違和感與不敢置信。


    這就死了?徐家的嫡長孫,就這麽被人結果在他們麵前?


    其實,在這男人說出受死的時候,在場有數人已經打算出手救援徐鐸。


    隻是所有人,不論武功高低,都沒能將其救下來,孟昭也不能。


    原因有兩個,對方的暗器是從口中發出,而全無其餘動作姿態,讓人防不勝防,根本來不及反應。


    須知躲避暗器或者防備暗器的一個竅門,便是從對方的手法中窺出門道破綻,對方連手都沒動,誰能想到會發出如此厲害的暗器?


    其二,這暗器本身極為厲害,所發法門也絕不尋常,速度快如流星,力道又極重,比手發有過之而無不及。


    故而哪怕早有準備,想要避過,也是十分困難。


    甚至於孟昭自己心裏暗忖,若是他遇到徐鐸這種情況,以如今修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這給他提了個醒,今後遇到對手,不能光注意對方的肢體動作,嘴巴也是一件殺人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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