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被掉包的人的身份都十分不凡,絕非什麽阿貓阿狗。


    除了他們本來出身的各大貴勳氏族,還代表著大帝北堂盛的顏麵,作為特設的天罡近衛,權輕而位高,布衣盟敢朝他們下手,絕對是對北堂皇族懷有某種惡意。


    對皇族之人產生這種惡意,並付諸行動的,妥妥的逆賊之流。


    性質比之南方的叛軍其實也不差多少。


    別看南方現在叛亂如火如荼,但這都已經是拿到明麵上來辦的事,行事光明正大,隻需要以暴力碾壓,破之即可。


    布衣盟可倒好,宛如潛藏在黑暗當中的幽靈,行事詭異而狠毒,比起聲勢浩大的南方叛軍,危害甚至還要更大一些。


    咬人的狗不叫,現在之所以隱藏,隻為了將來更大的圖謀。


    布衣盟雖然恐怖,強大,帶給在座諸人極大的壓力,但眼下,還有另一個人吸引了滿殿之人的注意,那就是孟昭。


    作為而今神州武林,最負盛名的頂級天驕,孟昭的人生履曆可謂眾所皆知。


    人們都知道,他也是十二年前,被選入三十六天罡當中的一員,也都清楚,這位孟家二房的孩子,在十年慈恩寺生活當中,默默無聞,並沒有展現出什麽驚世駭俗的武道潛能和天賦。


    但,一朝回歸家族,便如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洗去鉛華,脫胎換骨,在極短的時間內,練成了許多武人窮盡一生也難以達成的強橫武道。


    甚至於,這樣一個前十八年都默默無聞,不顯山不露水的人,僅僅兩年時間,便成了堪比一代天驕沈天賜的絕世奇才,這實在是太魔幻了。


    如今,傳出有布衣盟,暗中刺殺當中的三十六個孩子,並以手下成員易容替代,回返各自所在家族之事,還確確實實成功了,那麽孟昭作為其中之一,會不會也被人掉了包?


    大家夥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因為孟昭表現的實在太過妖孽,這樣一個妖孽的人,過去卻略顯平庸,判若兩人,就差在腦門上刻上我有問題四個字了。


    霎時間,大殿之上,兩百多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孟昭所在的位置,哪怕有些因為座次得原因,無法真個見到孟昭的身形,依然充滿著好奇。


    孟昭並沒有慌亂,也沒有憤怒,同樣沒有驚訝這種情緒。


    早在他知曉趙渾是布衣盟中人,已經猜出,自己不是唯一一個狸貓換太子的,如今北堂赫帶來的這個消息,隻是證實了他的猜測沒有錯誤。


    然而,他雖不是唯一一個棋子,卻是最特殊的一個,讓他相比起其他人,被發現的可能性很低,也更加安全。


    因為他本就長著如今這副相貌,並非常人以為的易容之術。


    那麽也就最大限度的避免了被人發現和識破的可能。


    易容之法,縱然最高深的,可以用改變肌肉,伸縮骨骼方法,變化相貌的,若是有心人查證,依然可以發覺其中破綻。


    似人皮麵具,也並非萬能,隻要有心查驗,比之前者還容易被人識破。


    孟昭則根本不害怕這些,完全本來的麵貌,叫他們查,查到死也隻能得出一個結論,他沒有易容,自然沒有被替換,自然是真真切切的孟昭了。


    當然,這一切有個前提,那就是真正的孟昭也就是趙渾不要出來攪局。


    他出來搞風搞雨,孟昭雖未必會如何,頭痛卻是一定的。


    好在,在和孟昭的鬥法中,他接二連三的失利,似乎已經不敢再輕舉妄動,所以孟昭仍能享受這安寧時刻。


    自斟自飲,放下手中精致名貴的酒杯,孟昭歎了口氣,


    “諸位這般瞧著孟某,可是懷疑,孟某也是易容假扮,替身成孟昭,從而混入孟家?”


    他話音落下,除了粗重的喘息,卻沒有一個人予以回應,哪怕曾經和孟昭關係十分要好的翟浩李立等人,也是一臉的警惕與防備。


    見狀,孟昭無奈的看向北堂赫,


    “世子,莫非你也認為我是布衣盟的人,替換了真正的孟昭,潛入孟家?”


    這一次,他終於得到了回答。


    “孟公子暫請息怒,我著人問過,朝廷當時也曾派暗使前往南安孟家查證,以免伯府被心懷叵測之人混入,惹出大麻煩。


    但南安伯確定您是真的,態度堅決,調查一事就不了了之。


    所以,從本心而言,我也無法確認,您這身份究竟是真是假。


    我這也是和孟公子學得,在沒有切實信息和證據支撐的情況下,不敢冒然揣測啊!”


    炸了,徹底炸了,如果說剛剛北堂赫還隻是意有所指,那麽這個回答,恰恰說明他和在座主人心中想的一樣,同樣懷疑孟昭是假的,是布衣盟的人假扮的。


    雖然事實確實如此,孟昭此時依然生出一種荒謬絕倫之感。


    他怎麽敢這麽說?這是要撕破臉皮了?


    北堂家族懷疑他,絕不單單隻是這個原因,恐怕更存著打壓他的心思。


    哪怕知道他是真的,也要說成是假的。


    這作死的北堂家族,竟給他找上這樣的麻煩,難不成是想對他下手?


    這也不難理解。


    孟繼祖都已經給他打了包票,按理說此時應該到此為止,不該外泄。


    甚至於,北堂赫應該直接承認他的身份,以此消弭隱患。


    然,北堂赫卻在今天這個關鍵的,隆重的場合,質疑他的身份,很明顯就是想要對付他。


    不,也許不僅僅是對付他,也是為了對付南安孟家。


    孟家本就是冀州雙雄之一,再出了孟昭這個與沈天賜並列的絕世天驕,切切實實的使得孟家聲望直線提升,有坐大難安的傾向。


    北堂皇族已經產生壓力了。


    單獨的孟家,單獨的絕世天才,都沒什麽,但放到一切,就是大麻煩。


    孟昭同時也在撓頭。


    一旦懷疑的種子種下,對他的影響無疑也是巨大的。


    從各個方麵,角度,都會出現大亂子。


    外界對他的評價會直線下降,聲望巨跌,一個很可能是反賊的人,一個很可能是假冒別人的人,還有什麽前途可言?


    內部人心惶惶,生出隔閡,幾乎是必然。


    似呂樂這原本最為忠誠的手下,怕都要出現問題。


    孟昭如果一蹶不振,那麽南安孟家剛剛出現的這個絕頂天驕,怕就是要中途夭折了。


    恐怕這正是北堂皇族想要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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