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靈機一動的念頭,叫北堂赫是吃驚又是歡喜,握著手裏的核盛酥,在光潔的地板上走來走去,碎碎念叨,顯得心事重重。


    他吃驚,是從未想過孟昭會主動向他示好,乃至與他合作,結盟。


    原因很簡單,他當日在王府夜宴當中,狠狠的擺了孟昭一道,差點讓他下不來台,甚至有身敗名裂的風險,對方不當場翻臉,已經是沉穩有定力了。


    後續發展也如他所料,孟昭果然事事和他作對,明顯是心中有氣。


    更別說在那之後,孟昭成為那些靈武城大小勢力所共同推舉的,用來和他爭奪揚武軍兵權的人,更是叫他輾轉反側,難以心安。


    這樣的關係,換做是他站在孟昭的角度,身份,都絕不會主動修好。


    像是這等年輕氣盛之人,少有能容忍退後的,血氣方剛,勇猛無畏才是他們的個性。


    不過現在看來,是他小瞧了這位名滿天下的北孟龍王,對方能忍人所不能忍者,絕對是個狠角色,不是狠在武功上,而是這種隱忍果斷的心性夠狠。


    以本心來說,北堂赫是想要促成彼此這種修好的關係的,但,若真是成了,那麽他轉過頭要對付,蒙蔽的,就是玉京城的皇族,事關重大,他還不敢自己私自定奪。


    想到這裏,北堂赫不再猶豫,將手裏已經掰碎的核盛酥放回到禮盒內,稍微修飾了一下,便提著盒子,匆匆趕往北堂昂所在的樓閣內而去。


    此時大雪雖歇,但天氣依然酷寒絕烈,冷風呼嘯,刮在人的臉上,似刀子切割一般生疼,即便北堂赫內功深厚,也覺得十分不適。


    待來到那樓閣之外,便見到王府數個身著重甲,頭戴鐵盔,雄武剛毅的侍衛正如雕像一般屹立在兩側之外,嚴密把守內外,呼吸時一道道雪白的水霧哈出,在這隆冬之日營造出另一番景象。


    他們的麵龐,因為長時間的受風雪侵蝕,都變得異常粗礪殷紅,握著兵器的手掌,也長著為數不少的凍瘡,死瘡,老繭。


    這是一群忠心耿耿的衛士,自先祖起,就一直護衛皇族,被稱之為大內死士,代代培養,是真能豁出性命來護衛皇族的人。


    如此武士,可謂威武,可惜,那樓閣之內,傳來的陣陣美食之氣味,以及聲聲放肆之狂笑,打破了大內死士構築出的冷厲氛圍與色調,讓北堂赫一陣哀歎。


    他的這個父王,真的是胸無大誌的典範,也是嗜酒好色的代名詞。


    從小練武怕吃苦,習文不感興趣,也就是文不成,武不就,於皇族中,除了身上流的血之外,基本沒什麽價值。


    他生平最喜歡的,就是美酒,美食,美人,也就是生在了皇家,若是家世稍微普通一點,都是一個敗家子,妥妥的昏聵無能之人。


    好在,這位父王為人雖然荒誕,總算不暴虐,而且十分寬容大度,與人為善,倒也還算過得去。


    就比如來到這靈武城後,大權下放,府內府外之事務,多由北堂赫這位世子來操辦,可見其為人。


    北堂赫有時候也在思量,若是他這父王,稍稍給力一些,是不是就能封到一個財力豐厚,人口稠密之地,也不用在這鬼地方受鳥氣。


    而他,或許也能得到皇族那些長輩們的重視,真正得到重要。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這些想法,永遠也隻能是他自己心裏的念頭。


    百善孝為先,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北堂赫若敢抱怨什麽,不容天下人來聲討,皇族內部的那些老家夥,就能扒了他的皮。


    回到現實,壓下種種雜念,北堂赫歎了口氣,上前對那為首的武士說了幾句,便見到那武士退後,搖晃了下樓閣前簷處的一個細繩,隨著細繩抖動,還有一絲悅耳清脆的鈴鐺聲響起。


    正在尋歡作樂的北堂昂過了好一會兒才大吼道,


    “有什麽事,進來說!”


    北堂赫歎了口氣,搖搖頭,衝著這幾個大內死士拱了拱手,便推門走進樓閣之內。


    隻見其內燭火通明,布置奢華,金銀器物隨地,明珠翠玉耀目……


    北堂赫沒有往上走,而是就近來到一個通體由黃金鑄造而成的大椅上坐下。


    閉目養神,思索難題,靜靜等待北堂昂下來。


    他最了解自己的父親不過,知道對方在上麵幹什麽。


    裏麵更多有汙穢不堪入目之處,他才不想上去,就在這等著吧。


    過了一會兒,北堂昂才穿著條十分前衛的短褲,袒胸露背,光著膀子磨磨蹭蹭走下來,臉上紅暈未消,一股嗆人的酒氣瞬間盈滿這一樓空間,可見他喝了多少酒。


    一邊走,嘴裏還一邊罵罵咧咧的,十分不爽利。


    見到坐在黃金大椅上的北堂赫,北堂昂氣就不打一處來,怒氣衝衝走過去,一把揪起北堂赫,象征性的踢了他一腳,怒道,


    “你這豎子,大晚上的不在自己房中休息,跑老子這幹什麽?”


    也不怪他如此憤怒,剛剛和幾個美人玩的開心,正在興頭上,就被打攪。


    雖然下麵的人隻是搖了搖鈴鐺,一個字也沒說。


    但他很清楚,整個延平郡王府,除了自己這個兒子,沒人敢來打攪自己的好事。


    也是看重這個兒子,哪怕再不情願,也隻能按納下來,穿上褲子,跑過來看看這小子到底搞什麽飛機。


    可沒成想,這小子裝模作樣的在那扮深沉,直接讓他怒了,訓斥一句。


    然後,他自己順其自然的做到了那黃金大椅上,片刻後,覺得有些不舒服,起身來到另一張鋪著厚厚皮絨的椅子,方才臉色舒緩。


    北堂赫沒有動怒,隻是看了眼北堂昂那略顯凹陷和烏黑的眼圈,以及鬢角的幾縷白發,勸道,


    “父王,孩兒看你還是收斂一些吧,如此酒色無度,對身體實在大有損害。”


    這番話已經說了不知多少次,若是能聽,早就聽了,還會等到現在?


    北堂昂一揮手,倒是多了些揮斥方遒,與夜宴中的表現截然不同,不屑道,


    “老子做什麽用你來說?


    今朝有酒今朝醉,人要是不快活,活著有什麽意思?


    倒是你,打攪本王興致,有話說,有屁放,沒那麽多時間陪你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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