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像淩厲的紙片生生劃過每一寸皮膚,雨像薄薄的透明膜覆蓋在麵孔上,兩者都能讓人無法呼吸。


    林歆笑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讓這該死的繩子停下來,她整個人都在空中上上下下。巨大的失重感填滿了每處毛孔,每秒鍾都過的無比煎熬。


    她緊緊閉著雙眼,手指不自覺彎曲成詭異的形狀,一會兒被高高拋起,一會兒又重重掉下。心也跟著忽高忽低,心跳和呼吸聲從未如此清晰體驗過。


    “笑笑——叫出來啊!叫出來就好了!”


    有個人在聲嘶力竭地喊著自己的名字,林歆笑恍恍惚惚,她想叫,事實上她從高台跌下的瞬間,她就想要大聲叫喊,可是隻要張嘴就是倒灌的空氣,生生將喉嚨尖的喊叫聲給咽了回去。


    很快她又被高高掂起,整個人仿佛都像站在空中一般,然後毫不意外地歪了身子,重新倒立著跌下去。


    顧微安的魂都快丟沒了,她看著林歆笑像沒了聲息的人一樣在空中蕩來蕩去,無論怎麽叫喊都喚不出回應。


    終於那繩子停了下來,她忙不迭衝到岸邊看著劃著艇的工作人員將林歆笑送過來。


    “笑笑?”她小聲喚著。


    林歆笑睫毛一陣抖動,她終於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地應了聲。


    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將已經腳軟到無法自如行走的林歆笑架了過來,顧微安當即將她的手橫在自己肩膀上,試圖借力讓她走的舒服些。


    “腳踩實地的感覺真好啊……我還活著真好啊……”林歆笑氣若遊絲地吐出這句話。


    “傻丫頭。”顧微安讓她坐在椅子上,責備的話剛要冒出來又被她強行壓下,欲言又止好幾輪,最終她隻是伸手摸摸林歆笑的頭發:“你做的很好!”


    “任務卡拿了嗎?”林歆笑隻是短促地吸幾口氣,就開口催促。


    “等我,我這就去拿。”顧微安轉身跑去裁判那,她長長的頭發被紮成馬尾,在她的動作下往空中甩出一個溫柔的弧線。


    林歆笑看著她的背影,慢慢支著身子站立,回首望了望那令她恐懼不已的高空蹦極,似是紀念又是感慨的歎息一聲。


    “拿到了,我們走吧。”顧微安拿到任務卡,高興地回頭搖著手,卻發現林歆笑隻是簡單地笑了笑,慢慢挪著步子向車的位置走去。


    顧微安看了看手中的任務卡,又看了眼高台,手不自覺握緊了些。


    她走回車邊,看見林歆笑靠在座椅上,臉色稍微紅潤了,才重新開口:“你有恐高怎麽不和我說呢?我們可以放棄這個任務的。”


    “你怎麽……”


    “剛才我突然想起了些畫麵,但是模模糊糊的,就光記得你有恐高了。”


    “原來如此。”林歆笑原本有些發亮的眼睛又慢慢黯淡,回答起顧微安第一個問題:“我不想我們被淘汰。”


    顧微安楞住,她想說節目組不會讓她們淘汰的,又顧忌著鏡頭在前麵,故而什麽都沒說隻是拆開了任務卡,將上麵的字念出來。


    “分岔任務,直流而下或者騰空而起。注意,隻能由未參加過分岔任務的人做該任務。”顧微安念完後看了眼不在狀態的林歆笑:“這任務隻能我去做了,我選直流而下。”


    “目前我們是第幾名?”顧微安小聲問著跟拍導演。


    跟拍導演朝她比了個一的手勢,然後收回手穩穩地托住攝像機。


    “笑笑,我們是第一名。”顧微安伸手在林歆笑眼前晃了晃。


    林歆笑還沒有從剛才高空的驚魂中走出來,隻能勉力給她一個笑臉。


    顧微安見狀也不再找林歆笑說話,讓她好好休息休息。


    *


    就在她們拍攝澳洲站賽段時,她們拍攝的這檔綜藝節目《挑戰自我》第一賽段在某視頻網站上首發亮相,引發了不少討論。


    不少人是衝著顧微安來看的這個綜藝,看完之後紛紛在綜藝發表彈幕進行討論。


    小奶貓:“我家安安真的好努力,超拚啊!”


    還有人對顧微安的搭檔提起了興趣。


    風幹臘肉:“顧微安的搭檔是那個吃播笑笑嗎?沒想到本人也這麽好看,她們看上去感情真不錯,很和諧啊!”


    以上討論多不勝數,《挑戰自我》在沉澱了這麽久時間迎來的第一次轉型和當紅演員參與,得到了非常成功的反響。


    餘蘭嫻是早就知道林歆笑要去參加這檔綜藝了,知道節目已經播出之後就開開心心守在電腦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但隨著進度條開始推進,她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型。


    她手中磕著的瓜子都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餘蘭嫻自言自語道:“這孩子怎麽沒和我說呢,這綜藝小安安居然也參加?”


    電話鈴聲就在這時響起,餘蘭嫻尚在詫異中,沒有看來電顯示就接聽了電話:“你好。”


    “餘蘭嫻!你知道這件事是不是?你怎麽都不和我說??”翁薇暴怒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什麽事?”餘蘭嫻有些發蒙。


    “我女兒和你女兒,怎麽又湊一起去了,這事你得給我個交代!”


    “我也不知情的,我隻知道她要去參加這個綜藝啊……”


    “嘟嘟嘟……”對麵電話掛斷了。


    餘蘭嫻不悅地將手機放下,視線轉移到屏幕上,又十分感興趣地操縱鼠標點了播放,重新嗑起了瓜子。


    *


    悉尼,林歆笑與顧微安的這輛車終於抵達第二個任務點。


    還未靠近就看到大片的河流。


    林歆笑看了眼顧微安,伸手抵住了自己的額頭。


    她大錯特錯了,完全猜反了任務信息,現在這個任務才是漂流。


    她眼看著顧微安毅然決然地走向任務點,準備開始任務時,她急急衝上前拉住顧微安:“安安,這個任務咱們不參加了。”


    “為什麽?”顧微安很是不解:“你都那麽拚命地做完了高空蹦極,我不能拖你後腿。”


    “這不是拖後腿的問題,安安你以前怕水”林歆笑表情顯得十分著急。


    “放心。”顧微安詫異片刻,隨後了然地笑起來,笑容明朗:“這個毛病早治好了,你乖乖在這兒,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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