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瑜說出口的事從未食言過,選了一個不忙碌的周末,帶上林歡去京城最大的遊樂場。


    周末的遊樂場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兩人買了門票,順著人流往裏麵走去。


    顧瑾瑜有些興奮的打量著四周,說道:“我還是第一次來遊樂場。”


    林歡心髒莫名被擊中一下,有些鼻酸,她能夠想象自己身邊的這個女人,童年和少年時期是怎樣度過的,一瞬間調整好情緒,笑著道:“那我們今天要玩個夠。”


    林歡握住顧瑾瑜細嫩的小手,在女人驚訝的目光中,淡定的解釋:“人太多了,不牽著會走散的。”


    顧瑾瑜看著周圍的人流,任由溫暖的手牽著自己。


    顧瑾瑜興高采烈的買了過山車的票,但在兩人真正坐上去的時候,又緊張得要死,右手搭在心口的地方,默默做著深呼吸。


    林歡將她的安全設施拉下,顧瑾瑜眼裏波光瀲灩,扭頭看著林歡:“怎麽辦,好緊張。”


    林歡緊了緊握住她的手:“你閉上眼睛,一會兒就過去了。”


    “那可不行,閉上眼睛還有什麽好玩的。”顧瑾瑜即使心裏有些害怕,也認真的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林歡心想,這個女人呐,應該從來都是直麵恐懼,知難而上的。


    工作人員一一確認好安全措施之後,通行的綠燈亮起,過山車緩緩向前行進。


    “啊~~~”


    林歡快被身後女生的尖叫刺破耳膜,自己與顧瑾瑜相握的手,被捏得發白,她於極速之中側眼看她。隻見開始前還緊張得不行的人,如今隻是咬著嘴唇,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沒有恐懼,滿滿都是看見不一樣風景的欣喜。


    兩人在遊樂場遊玩了一整天的時間,從刺激的過山車、跳樓機到小孩氣的碰碰車、小飛機,都留下兩人的歡聲笑語。


    顧瑾瑜還在一個頭發花白的大娘擺出的小攤上,買了兩個鑰匙扣,花紋是這個遊樂場標誌的摩天輪,與林歡一人一個,林歡鄭重的將自己的鑰匙扣了進去。


    顧瑾瑜也扣上自己的鑰匙環,在眼前晃得叮當作響。


    林歡:“這可是一對的,不許弄丟。”


    顧瑾瑜便笑:“我的東西,可從來沒弄丟過呢,倒是你,丟三落四的。”


    林歡放置東西的習慣很不好,總是隨手一放,要找的時候卻找不著。顧瑾瑜每次看見都幫她收起來,久而久之,林歡隻要一有東西找不著了便問顧瑾瑜,而女人總能從不同的地方拿出林歡想要的東西。


    林歡驚歎這人與哆啦a夢有得一拚,而顧瑾瑜卻是已經習慣了小孩的丟三落四的習慣,此時忍不住揶揄一句。


    林歡有些窘迫,心中想著,這個才不會丟呢。


    晚上九點多,夜場的遊樂園依然燈火輝煌。這個遊樂場有華夏最大的摩天輪,林歡計算著時間,拉著顧瑾瑜坐上了摩天輪。


    兩人並排坐在一起,玩了一天,顧瑾瑜有些累了,挽著林歡的胳膊,將頭輕輕靠在她的肩上。林歡下意識繃緊身體,原來就挺拔的坐姿更端正了。


    轎箱裏有一個小窗,晚風習習,吹起顧瑾瑜幾縷發絲,從林歡的臉頰拂過,有些癢,但她什麽都沒感覺到,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肩頭的重量。


    她聽不見風聲,聽不見音樂聲,也聽不見遠處人們的談笑聲,但她聽得見顧瑾瑜輕柔的呼吸聲,她能聞到顧瑾瑜身上淡淡的清香,她能感受到顧瑾瑜身體的溫度。


    在一刻,似乎心中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悄悄萌芽。她偏頭,印入眼簾的是顧瑾瑜完美的側臉。


    “瑾瑜。”林歡輕輕喚了一聲。


    “嗯?”顧瑾瑜有些累了,沉浸在高處望遠的景色中,也未曾留意她喚自己的稱呼。


    “給你看一樣東西。”


    “什麽?”顧瑾瑜回過頭來,眼中頗有些期待。


    林歡伸手擋在她眼睛前,道:“你先閉上眼睛。”


    如刷子般的睫毛從掌心劃過,顧瑾瑜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她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


    林歡心中默數著時間,三,二,一,“睜開吧。”


    “砰”


    覆在自己眼前的手掌拿開,顧瑾瑜睜開眼睛,窗外無數美麗的煙花炸響,似乎就在身邊一伸手就能摸到。


    黑夜被璀璨的煙花渲染得如同白晝,顧瑾瑜在明亮的煙火中看見少女深邃黑色的眼眸,閃爍著微光,宛若無垠銀河中最絢爛的一顆星辰。


    “祝你明天比賽成績如你所願。”少女燦爛一笑。


    顧瑾瑜有一霎那的晃神,自己參加比賽的成績明天就會揭曉,之前隻是隨口一提,沒想到她會記得。


    踏著月光,從遊樂場回家,從地鐵站出來,清冷的街道沒有多少人,兩人並肩走著,剛剛她們在聊起顧瑾瑜在老家時的生活。


    顧瑾瑜從不認為貧窮的家庭,落後的家鄉會讓她丟臉,是以特別興致勃勃的跟林歡講述起家門口的那條清澈小溪,漫山遍野的花,以及山林中偶爾出現的小鬆鼠,都是大城市長大的林歡不曾見過的風景。


    “真想去看一看。”林歡說著。


    顧瑾瑜提議道:“今年過年跟我一起回家吧。”


    ‘過年’二字,對於華夏人來說是不一樣的,意味著團圓與相聚,林歡有一刻的失神。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顧瑾瑜有些慌亂,忙道:“抱歉,小歡,我不是……”


    “沒什麽。”林歡輕聲說道,過了一會兒,轉頭對身邊的女人又重複了一遍:“沒什麽,我還有你,不是嗎。”


    少女臉上表情淡淡的,似乎真的無謂,但善於察言觀色的顧瑾瑜還是注意到了她兩側不自然握拳的雙手。


    “小歡,我會陪著你的。”顧瑾瑜望著身邊人緊繃的側臉,說道。


    夜仿佛一下寂靜下來,空曠的街道隻能聽到兩人的腳步聲,林歡收拾了心情,對顧瑾瑜說道:“今年過年我跟你一起回家吧,我好想看小鬆鼠。”


    你是個大人了,不要有無意義的情緒,不要讓自己的情緒影響身邊的人,林歡要求著自己。那顆稚嫩的心,在這些日子裏,如同破繭,內裏是撕裂般的痛苦,但沒有到破殼那一天,外表都風平浪靜。


    “好,我們一起回去,我可以讓我奶奶做她最拿手的桂花糕給你吃……”


    耳畔是顧瑾瑜悅耳的聲音,林歡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靜靜的傾聽著。她仿佛能從顧瑾瑜溫柔的述說中,勾勒出她的童年,沒有遊戲機,沒有遊樂場,但她有璀璨的星空,漫山的花海。


    那清澈的溪流是她如水的雙眸,浩瀚的星空是她的智慧,蒼翠的群山賦予她廣闊的胸懷以及永不言棄的精神……


    林歡很想去她長大的地方看一看,怎樣的山水,才孕育出這樣鍾靈毓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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