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生剛進這個部門的時候, 參加過一些理論培訓，其中明文規定，違規奪舍是最嚴重的罪名之一。
“你就這麽看著？”他用質疑的眼光看自己上級，就差沒明說了, 啊你真是個人渣，你瀆職你無能你混蛋。
秦疏：“……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不是奪舍。”床上的顧廷恩突然變了個表情，解釋：“我都想起來了，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
原來, 那個鬼大名也叫顧廷恩, 是與族長一個時代的人。巧的是，也死於那群人對顧家祖宅的屠殺事件之中。
不同的是, 他是在外麵死的。他注意到顧家情況不對, 想去求援，卻遭到阻截，隻好使用秘法, 分出一半魂魄前去求助，本體受了重傷，逃脫之後遇到了變態殺人狂, 一不小心就栽到了一個凡人手裏。
至於那一半魂魄，後後來被顧家族長放到了小顧廷恩身體中。那孩子本來是個死胎。
“夠倒黴的。”袁之川唏噓。
“談不上。”顧廷恩笑了笑，搖搖頭：“至少我還有複生的機會。”
“你這性格……”楚寒生想起來剛才他們進來的時候看見的笑容，打了個寒顫。
“我倆換著出來。”他無奈, 雖然知道自己和對方是一個人, 可突然把身體的主權分出去一半, 也是挺不爽的。
楚寒生突然好奇：“你是管他叫爺爺？”按輩分來說那人是他爺爺或者太爺爺來著。
顧廷恩笑臉一僵。
一次還算是愉快的會麵圓滿落幕，站在醫院門口，秦疏一臉諂媚的笑容湊在羅非旁邊：“哥啊，來當公務員嗎？待遇從優，你問問小楚拿多少錢，我自己做主給你漲一成工資……”
楚寒生：“你是不是有點過分？”
秦疏不理他。
關於這個問題，其實他們心裏都有答案——羅非不會去的。
就在他們又要吵起來的時候，秦疏的電話響了。
他接了電話，說了兩句過後，把電話掛了，一臉嚴肅的問羅非：“哥，你是小楚的朋友嗎？”
羅非：“？”
“那四舍五入也是我的朋友了。”他一臉崩潰的住了羅非的大腿——
“哥！救命啊！”
清寂姑娘被這個活寶嚇了一跳，茫然的後退了一步。
。
他這麽不要臉不是沒有理由的，而且原因直接且簡單。
無妄海那邊的人大範圍進入現世，不惹出點亂子是不可能呢，且很多時候都是無意為之。
比如剛才。
兩個（沒錢的）修士去吃飯，吃完飯拍了一小塊金子在桌上，被老板懷疑之後，弄了個小法術證明自己的身份。
要是百十年前的人遇見這種情景，當即跪下大叫神仙爺爺也不是不可能，可惜現在的人，多半隻會大叫警察蜀黍……
警察蜀黍哭了。他們這邊就倆人，他和楚寒生，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就把羅非這一夥拉過來了。
這就是現在他們這些特殊部門的尷尬之處了，人少。
靈氣斷絕的時代長在現世的修士，太慘。
他把羅非他們拉過去，其實也沒指著他們幫他打架，畢竟袁之川和清寂姑娘都是無妄海那邊的人，要是幫他打架，難免有點吃裏扒外的意思，在這個時候，他不可能指望著人家直接站隊。
“幹什麽，幹什麽呢。”秦疏擠進人群，發現那兩個修士正冷笑著盯著老板，其中一人看見袁之川，突然大聲道：“袁三少爺？”
袁之川臉色一僵。
“袁先生正在到處找你，你何不回他一個消息？”那人說。
袁之川再沒說什麽，一轉身就走了。見此情況，清寂趕緊跟上了袁之川，羅非停在原地，看了那兩人一眼，看他們再沒有什麽旁的動作，也上前跟上了袁之川。
好像看見他們的反應，袁之川也不好意思鬧別扭了似的，在原地停了下來。清寂站在他不遠處，想要勸他也不知怎麽勸起，讓羅非打發走了，自己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按理說，我現在應該勸勸你，然後憑我的口才把你勸出苦海，這樣你可能會抱著我的大腿哭……”羅非停頓了一下，說：“前麵那句是個笑話，你要是想說點什麽的話，我可以當你的聽眾。”
“就算和清寂說，我也不會和你說。”袁之川說：“聽你給我講冷笑話嗎？”
羅非：“如果你不願意聽冷笑話，也可以有恕我直言……”
“那你還是閉嘴吧。”他回答。
羅非推了推眼鏡，問：“你要聽我的故事嗎？據說知道別人比你過得慘的多的時候，你會開心一點。”
袁之川轉過身來，正麵麵對他，問：“我像這樣的人嗎？”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人之常情罷了。”羅非淡淡道：“你是聖人嗎？如果你是，你現在就不會為了這點破事糾結，既然是俗人，會有這樣的情緒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就直說了吧，現在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說不定哪天就死了，我甚至有點費解，你為什麽還不能放下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
“因為我是俗人。”袁之川突然笑了，“那個小警察說的沒錯，你真的缺乏共情的能力。”
“如果我有未來，我會考慮去看心理醫生的，至於現在，明顯理智的態度更容易讓我活下去。”羅非毫不在意他的批評。
“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隻為了活下去？”他問。
“我會在這個範圍之內讓自己盡量開心一點。”羅非耐心的回答他：“事實上，就你現在的表現，我應該轉身離開，畢竟自己的隊友是個太容易心態崩的□□桶，對我毫無益處。”
聽完他的話，在某一瞬間，袁之川似乎想說點什麽，可話到嘴邊，還是被他給憋了回去。有些話是說給特定的人聽得，像羅非，他既是一個好聽眾，又是一個不好的聽眾。
羅非的好處在於，你要是對他說了話，他絕對會守口如瓶，並且在他能理解的範圍之內給出意見——可能這個範圍有點低，在多數情況下，他都會覺得你無病呻吟。
壞處在於，他的態度是明確的，雖然不說但看的出來，他不想聽一些廢話，他並不在意你身上發生了什麽。
這樣的態度很難讓人有傾訴的欲望。袁之川什麽都不想說。
“好了，我們走吧。”袁之川歎了口氣，說道。
羅非：“？”
“沒什麽，我自己想開了而已。”他說：“我覺得你說的對。”
話說到這裏，羅非沒有再追問的意思。
他們回到原地，看見那兩人已經走了，看上去解決的還算是順利。
秦疏迎上來，對羅非諂媚道：“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邊上的楚寒生一臉不忍直視的扭過頭。
秦疏說：“其實這件事和你們也有關係，那個陳珩現在就在顧家……”
“因為你們收了保護費，現在到了解決問題的時候了？”袁之川的話裏帶了點嘲笑的味道。
秦疏發揚死皮賴臉的精神，一點都不慚愧，他說：“可以這麽理解。”
“其實就我們這幾個人，過去有什麽用處？”袁之川笑他：“人多壯膽子嗎？”
“那就壯吧。”秦疏歎息：“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了。”
羅非沒什麽別的意見，幾個人一起上了車。
楚寒生一路電話打個不停，除了處理公務之外，他還得抽空聯係現在已經回了家的顧程鳶。作為一開始就跟著他的門世界玩家之一，楚寒生一直很照顧和器重他。
羅非看他忙乎個不停，不知怎麽，想起來在不久之前，自己和袁之川的另一段對話。
那是在秦疏對他們講完顧家的事情之後。
“三百年富貴，兩百條人命換來的怨氣，加上自己的一條命，隻求後代一絲仙緣，顧家這樣做值得嗎？”
羅非是這樣回答的，無所謂值得不值得，各有所求罷了。
然後袁之川問他現在所求的是什麽。
羅非有一瞬間的茫然，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活下去嗎？他其實也沒有那麽想要活下去，隻不過放棄一切就那麽去死也不是那麽好的選項，就這樣隨隨便便過下去罷了，不太想活也沒那麽想死。
他突然想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了。
“你就這麽看著？”他用質疑的眼光看自己上級，就差沒明說了, 啊你真是個人渣，你瀆職你無能你混蛋。
秦疏：“……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不是奪舍。”床上的顧廷恩突然變了個表情，解釋：“我都想起來了，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
原來, 那個鬼大名也叫顧廷恩, 是與族長一個時代的人。巧的是，也死於那群人對顧家祖宅的屠殺事件之中。
不同的是, 他是在外麵死的。他注意到顧家情況不對, 想去求援，卻遭到阻截，隻好使用秘法, 分出一半魂魄前去求助，本體受了重傷，逃脫之後遇到了變態殺人狂, 一不小心就栽到了一個凡人手裏。
至於那一半魂魄，後後來被顧家族長放到了小顧廷恩身體中。那孩子本來是個死胎。
“夠倒黴的。”袁之川唏噓。
“談不上。”顧廷恩笑了笑，搖搖頭：“至少我還有複生的機會。”
“你這性格……”楚寒生想起來剛才他們進來的時候看見的笑容，打了個寒顫。
“我倆換著出來。”他無奈, 雖然知道自己和對方是一個人, 可突然把身體的主權分出去一半, 也是挺不爽的。
楚寒生突然好奇：“你是管他叫爺爺？”按輩分來說那人是他爺爺或者太爺爺來著。
顧廷恩笑臉一僵。
一次還算是愉快的會麵圓滿落幕，站在醫院門口，秦疏一臉諂媚的笑容湊在羅非旁邊：“哥啊，來當公務員嗎？待遇從優，你問問小楚拿多少錢，我自己做主給你漲一成工資……”
楚寒生：“你是不是有點過分？”
秦疏不理他。
關於這個問題，其實他們心裏都有答案——羅非不會去的。
就在他們又要吵起來的時候，秦疏的電話響了。
他接了電話，說了兩句過後，把電話掛了，一臉嚴肅的問羅非：“哥，你是小楚的朋友嗎？”
羅非：“？”
“那四舍五入也是我的朋友了。”他一臉崩潰的住了羅非的大腿——
“哥！救命啊！”
清寂姑娘被這個活寶嚇了一跳，茫然的後退了一步。
。
他這麽不要臉不是沒有理由的，而且原因直接且簡單。
無妄海那邊的人大範圍進入現世，不惹出點亂子是不可能呢，且很多時候都是無意為之。
比如剛才。
兩個（沒錢的）修士去吃飯，吃完飯拍了一小塊金子在桌上，被老板懷疑之後，弄了個小法術證明自己的身份。
要是百十年前的人遇見這種情景，當即跪下大叫神仙爺爺也不是不可能，可惜現在的人，多半隻會大叫警察蜀黍……
警察蜀黍哭了。他們這邊就倆人，他和楚寒生，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就把羅非這一夥拉過來了。
這就是現在他們這些特殊部門的尷尬之處了，人少。
靈氣斷絕的時代長在現世的修士，太慘。
他把羅非他們拉過去，其實也沒指著他們幫他打架，畢竟袁之川和清寂姑娘都是無妄海那邊的人，要是幫他打架，難免有點吃裏扒外的意思，在這個時候，他不可能指望著人家直接站隊。
“幹什麽，幹什麽呢。”秦疏擠進人群，發現那兩個修士正冷笑著盯著老板，其中一人看見袁之川，突然大聲道：“袁三少爺？”
袁之川臉色一僵。
“袁先生正在到處找你，你何不回他一個消息？”那人說。
袁之川再沒說什麽，一轉身就走了。見此情況，清寂趕緊跟上了袁之川，羅非停在原地，看了那兩人一眼，看他們再沒有什麽旁的動作，也上前跟上了袁之川。
好像看見他們的反應，袁之川也不好意思鬧別扭了似的，在原地停了下來。清寂站在他不遠處，想要勸他也不知怎麽勸起，讓羅非打發走了，自己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按理說，我現在應該勸勸你，然後憑我的口才把你勸出苦海，這樣你可能會抱著我的大腿哭……”羅非停頓了一下，說：“前麵那句是個笑話，你要是想說點什麽的話，我可以當你的聽眾。”
“就算和清寂說，我也不會和你說。”袁之川說：“聽你給我講冷笑話嗎？”
羅非：“如果你不願意聽冷笑話，也可以有恕我直言……”
“那你還是閉嘴吧。”他回答。
羅非推了推眼鏡，問：“你要聽我的故事嗎？據說知道別人比你過得慘的多的時候，你會開心一點。”
袁之川轉過身來，正麵麵對他，問：“我像這樣的人嗎？”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人之常情罷了。”羅非淡淡道：“你是聖人嗎？如果你是，你現在就不會為了這點破事糾結，既然是俗人，會有這樣的情緒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就直說了吧，現在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說不定哪天就死了，我甚至有點費解，你為什麽還不能放下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
“因為我是俗人。”袁之川突然笑了，“那個小警察說的沒錯，你真的缺乏共情的能力。”
“如果我有未來，我會考慮去看心理醫生的，至於現在，明顯理智的態度更容易讓我活下去。”羅非毫不在意他的批評。
“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隻為了活下去？”他問。
“我會在這個範圍之內讓自己盡量開心一點。”羅非耐心的回答他：“事實上，就你現在的表現，我應該轉身離開，畢竟自己的隊友是個太容易心態崩的□□桶，對我毫無益處。”
聽完他的話，在某一瞬間，袁之川似乎想說點什麽，可話到嘴邊，還是被他給憋了回去。有些話是說給特定的人聽得，像羅非，他既是一個好聽眾，又是一個不好的聽眾。
羅非的好處在於，你要是對他說了話，他絕對會守口如瓶，並且在他能理解的範圍之內給出意見——可能這個範圍有點低，在多數情況下，他都會覺得你無病呻吟。
壞處在於，他的態度是明確的，雖然不說但看的出來，他不想聽一些廢話，他並不在意你身上發生了什麽。
這樣的態度很難讓人有傾訴的欲望。袁之川什麽都不想說。
“好了，我們走吧。”袁之川歎了口氣，說道。
羅非：“？”
“沒什麽，我自己想開了而已。”他說：“我覺得你說的對。”
話說到這裏，羅非沒有再追問的意思。
他們回到原地，看見那兩人已經走了，看上去解決的還算是順利。
秦疏迎上來，對羅非諂媚道：“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邊上的楚寒生一臉不忍直視的扭過頭。
秦疏說：“其實這件事和你們也有關係，那個陳珩現在就在顧家……”
“因為你們收了保護費，現在到了解決問題的時候了？”袁之川的話裏帶了點嘲笑的味道。
秦疏發揚死皮賴臉的精神，一點都不慚愧，他說：“可以這麽理解。”
“其實就我們這幾個人，過去有什麽用處？”袁之川笑他：“人多壯膽子嗎？”
“那就壯吧。”秦疏歎息：“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了。”
羅非沒什麽別的意見，幾個人一起上了車。
楚寒生一路電話打個不停，除了處理公務之外，他還得抽空聯係現在已經回了家的顧程鳶。作為一開始就跟著他的門世界玩家之一，楚寒生一直很照顧和器重他。
羅非看他忙乎個不停，不知怎麽，想起來在不久之前，自己和袁之川的另一段對話。
那是在秦疏對他們講完顧家的事情之後。
“三百年富貴，兩百條人命換來的怨氣，加上自己的一條命，隻求後代一絲仙緣，顧家這樣做值得嗎？”
羅非是這樣回答的，無所謂值得不值得，各有所求罷了。
然後袁之川問他現在所求的是什麽。
羅非有一瞬間的茫然，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活下去嗎？他其實也沒有那麽想要活下去，隻不過放棄一切就那麽去死也不是那麽好的選項，就這樣隨隨便便過下去罷了，不太想活也沒那麽想死。
他突然想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