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鹽酸


    修圖:fireayzh


    錄入:流星雨北鬥


    「仁同學!」


    萬裏無雲,晴朗又清爽的早晨。


    才一出家門,就有一個女孩像太陽般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容。那個人正是日向學姊。她留著 一頭咖啡色短發,渾身還散發著柔和的氛圍——嗯,真可愛。


    我太有眼福了。日向學姊真是耀眼到讓人無法直視呢。


    日向學姊前來跟我說話,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仁同學,你為什麽這麽不聽話啊?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今天我要單獨和你一起上學。可是為什麽你就是不懂呢?這不是很奇怪嗎?」


    原本幾乎快露出笑容的我,聽到學姊這番話後、不由得又繃起臉來。


    雖然她講話很客氣,聽起來卻讓人寒毛直豎。而且最後一句話感覺充滿壓迫感!


    我從她那柔和的氛圍中感受到了明確的敵意,於是忍不住撇開視線。


    「我當然記得啊。日向學姊,我也有話想跟你說……」


    由於之前發生的某起事件,讓我在偶然的情況下,發現了身為學生會長的日向學姊不為人知的一麵。


    而且她之所以會渾身散發著恐怖的氣息,這個原因……嗯,我大概也知道。


    日向學姊無視我的反應,以笑嘻嘻的表情靠了過來。


    「既然你有聽到,那麽為何現在會變成這種情況,你可以簡單明瞭地跟我解釋一下嗎?因為仁同學——」


    接著,她靠上來攬住我的手臂。


    透過衣服傳來柔軟的觸感以及體溫,讓我的心髒不停地抨抨跳。她的行為讓我更加無法直視她的臉龐。


    不知道學姊是不是覺得我的反應很有趣,她把臉湊過來說:


    「你是我的奴隸不是嗎——」


    日向學姊以溫柔的聲音說出殘酷的話語。


    「你這個奴隸為什麽不聽主人的話呢?難不成需要處罰嗎?」


    啊啊……我可以聽見日向學姊的心聲。纏繞在她身上的黑色氣息正在向我傳達著——


    ——你要是不快點乖乖聽話,我就要教訓你囉。小心我讓你在社會上無法生存哦。


    不不不,讓我在社會上無法生存……這已經超過處罰的層次了吧。


    「日向學姊該、該不會是在指責我吧?」


    「我才沒有罵你呢!」


    啊,又變回溫柔的嗓音了。聽到這個聲音,我終於可以稍稍鬆口氣了。


    「我是以主?人?的?身?分在命令你。」


    啊啊啊?所以你就是堅決要往這個方向發展是吧。


    「而且你看起來好像調教得還不夠嘛。如果你這麽不聽話,我就把你的照片公開在網路上哦?」


    她是什麽時候……!之前因為某些因素,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我的確曾經在她的麵前全裸過。但是她怎麽會有當時的照片呢?


    ——看來隻好全麵投降了。


    「真的很抱歉。我願意跟你道歉,所以拜托你不要處罰我啦。」


    全麵投降之後就隻能撤退了。我露出淺淺的微笑,一步步地往後退。就在此時,背後傳來另一個女生的聲音。


    「仁莊助,你不要一早就在這邊吵吵鬧鬧,我們快點去學校吧。」


    那是純淨又可愛的聲音。我慢慢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名雙眸清澈如水的女孩映入我的眼簾。


    留著一頭烏黑長發的幡穀月夜同學就站在那裏。


    明明沒有下雨,她卻撐著一把黑傘。那把傘是她媽媽的遺物,所以不管她到哪裏都寸步不離身。她就是這麽窩心的女孩。


    雖然她的外表不像日向學姊那麽亮麗,但卻具有低調美麗的透明感以及虛幻感。沒錯,我不自覺地看到出神了。


    「要不然,我就把你關進小旅館裏,以殘酷的手段殺死你之後,再詛咒你哦。」


    ——然而這段時間轉眼即逝。


    幡穀同學的外表看起來文靜,但是嘴巴裏吐出來的卻是祖咒的話語。雖然我知道她並不是認真的,但還是希望她不要總是說一些聽起來不吉利的話。而且每次都用新招式來對付我。


    「拜托你不要把我關進小旅館啦。被殘酷的手段殺死也太糟了。還有,從你的邏輯聽起來,在你詛咒我以前,我大概就已經先死掉了吧。」


    「哼,是你想太多了啦。」


    才不是我想太多咧。我在心中冷靜地對幡穀同學的回覆吐槽。


    此時日向學姊插進來說話。


    「喂,你這個奴隸怎麽可以跟主人以外的人說話呢?」


    「啊啊!?就算你把我當成奴隸對待,但至少要跟誰說話是我的自由吧……」


    但是我那小小的心願,卻被麵帶笑容的日向學姊一口否定。


    「奴隸還談人權啊?」


    這個國家的法律應該有保障基本人權才對。


    但是在日向學姊的想法裏卻不是這麽回事。難不成她的腦內世界擁有治外法權?


    「總、總之!就如幡穀同學所說的,我們趕快去學校吧!遲到可就不妙了!」


    「說得也是,要是把早上的時間耗掉了,人家難得拜托仁同學做的,就全部泡湯了。」


    日向學姊依舊攬著我的手臂,臉上還掛著笑容,但卻用沒有笑容的聲音對我說話。


    她並不是要和我做那一些事情,而是要拜托我——這才是重點。


    她隻是打算把我當成跑腿。


    「這是怎麽回事?」


    幡穀同學對日向學姊的話語頗有意見,並且以充滿殺氣的眼神瞪著我。


    「你把我丟在一旁,打算和那個女的做什麽?快點回答我!你要是不回答,我就把你關到狂風暴雨大作的孤島上,再效法推理名作的方式殺害你,最後再咒殺你哦!」


    ——所以我說,按照你的邏輯,我在遭到詛咒之前,大概就已經先死掉了吧!


    當然啦,我的心聲是不可能傳到幡穀同學耳裏的。


    接著,日向學姊又再度開口:


    「仁同學——我們趕快走吧。昨天雖然也請你幫了不少忙,但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呢。」


    我為日向學姊做的事情,具體來說就是——到池袋幫她采購.,要不就是上半身赤裸,被迫擺出莫名其妙的姿勢來當她的模特兒.,要不然就是出去跑腿購買學生會成員要吃的點心……主要都是些體力勞動的工作。而且這些工作不隻消耗體力,還會耗損心神呢。


    沒錯,日向學姊外表一副品行端正的好學生形象,但其實是個無可救藥的禦宅族。而且還是專門針對妖怪交媾的這個領域。


    「如果你覺得事情不夠多的話,我可以再幫你多安排一些工作哦。」


    日向學姊開心地這麽說。


    「我看,處罰這方麵也順便加強一下好了?」


    我、我才不要咧。我打從心底拒絕。再說,我本來就還有學校的功課、預習……等等一大堆事情非做不可呢!


    但是在學姊本人麵前,我當然沒有勇氣將這些話說出口囉。


    「我……我還不是一樣!有很多事情要仁莊助去做!」


    不知道幡穀同學是如何解讀日向學姊的意思,這次輪到她滿臉通紅地如此放話。


    日向學姊於是又將身體更加緊貼到我身上,故意要表現給幡穀同學看。


    「!————!!」


    幡穀同學驚訝得叫不出聲,隻是以讓人望之生畏的表情瞪著我。


    唉唉……氣氛又變僵了啦,真是傷腦筋,這下該如何是好啊。總之,再這


    樣下去,我們永遠都沒辦法去學校了啦。


    「好……好了好了。呃——總之,我們先去學校吧!三個人和睦相處……」


    「啊?」


    她們兩個同時出聲表示抗議。


    呃……你們何必反應這麽激烈啊?


    此時兩人都露出可怕的眼神。


    怎麽辦……我把氣氛又搞得更險惡了。於是我趕緊說些話來蒙混過去。


    「唉呀……你們兩個這樣子逼問我,感覺我好像很受歡迎的樣子呢。」


    「啊?你在說什麽啊?」


    「你這是什麽意思?拜托你別說這種話好不好!」


    此時,幡穀同學與日向學姊的聲音再度一起撲向我。


    咦?


    這是怎樣?這個反應是什麽意思?


    「你不過是我的奴隸,拜托你不要得寸進尺好嗎?」


    「就是說啊。你少在那裏得寸進尺了。我隻是想和你一起……不對,一、一起……呃!一起……算了!沒事!我要采取什麽行動,關你什麽事啊。」


    接連遭到她們兩人的否定,此時的我隻能露出尷尬的笑容。


    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嘛。


    原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所期望的日常,應該是更溫和、更普通,會讓人回味無窮的生活才對。


    但是看起來,這些都隻是我的幻想。


    小時候,我曾經飼養過兩隻黃金鼠。


    它們在年幼時,明明可以和平地過著集體生活,但是長大之後就會為了爭搶地盤而互相廝殺。


    見到圓滾滾的可愛倉鼠大肆爭吵的模樣,不得已之下,我隻好將它們隔離到不同的籠子。


    心裏卻對這樣的結局感到非常惋惜。


    真希望它們能夠和平相處、白頭到老呢。


    於是我那幼小的心靈便下定決心——


    也許黃金鼠是必須擁有獨立空間才能生存的生物,但至少身為人類的我,一定要好好地與大家和平相處。


    沒錯,擁有朋友可是一件很可貴的事情呢。


    隻要大家和睦相處,那麽在遇到痛苦的事情時,由於自己並非孤單一個人,所以一定能夠度過難關才對。


    前陣子,我的周遭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失去了一個星期的記憶,而在那段時間裏,我似乎對兩個女孩積極地采取攻勢。我不僅寫了情書給幡穀同學,好像還對日向學姊做了更不得了的事情。


    但是到頭來,我除了完全不記得發生過那些事情之外,還被日向學姊當成奴隸對待,並且不斷地遭到幡穀同學的詛咒話語攻擊。為什麽會演變成這種局麵?據說這一切可能和詛咒的麵具有關,但最終還是留下一團未解之謎。


    不過問題並非出在這裏。


    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還是希望能夠和她們兩個變成好朋友。


    而且,有那麽短短一瞬間——


    我真的覺得我已成功達成這個目標了。


    但是為什麽現在,與我的期望背道而馳的日常生活,卻每天不斷地在我麵前上演呢?


    我當然不會奢望左擁右抱,大受女生們的歡迎,「寧願選擇刺激也不要無聊」這個道理我也懂。


    我是因為得不到,所以才會很想要嗎?


    還是我選擇錯誤了呢?


    如果錯了,又是錯在哪裏呢?


    一路上好不容易捱過那兩個人的吵嘴之後,我來到了教室,歎著氣坐到座位上。幾位同學見到我進來,上前向我搭話。


    「我都看到囉。你今天也和日向學姊一起上學對吧?」


    坐在我隔壁的石原同學,看起來一副很不高興的模樣。不過他那不滿之情,也是因為跟我很熟才會表現出來,其實他並不是真心的,所以我也沒有放在心上。不過至於其他沒有表態的同學們心裏是怎麽想的,光是想到這點就讓人有點害怕。


    「為什麽你這種家夥身上會發生奇跡啊?我這幾個月以來,完全沒有跟我妹以外的女生說過話耶——!!」


    石原以嫉妒的口吻嘲弄我。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實際情況好嗎?會變成眼前這個情況又不是我願意的。但是我很清楚,即便我這麽解釋,他也不會理解。


    我回想早上發生的事情,此時腦中隻浮現一句話——束手無策。我的胃開始隱隱作痛,於是我抱著肚子對石原說:


    「唉呀——才沒有你想的那麽好咧。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自己的身體是否承受得了呢。」


    就算是體格強健的我,也不禁擔心了起來。


    「你是太幸福了吧?你們這種現充不管說什麽,聽起來都像是在炫耀啦。而且你說擔心自己的身體是否承受得住……你該不會是和那兩個人……」


    不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石原帶著更加強烈的敵意看向我。「不是啦!」我張開嘴打算說出這句話,卻怎麽樣都開不了口。


    到底要怎麽解釋他才會懂呢?


    我抱頭思考了一會兒。


    對了,上次我喪失記憶的時候,有個人幫助了我。


    我轉頭看向坐在最後麵的那名少女。接著,我起身走到那名女同學的旁邊。


    那個人是藤森文子。


    原本在看書的她,見到我走過來便抬頭看向我。她那圓滾滾的大眼直直地盯著我看。陽光照在她的銀色頭發上,格外耀眼。不愧是混有外國人的血統。


    「喲!仁同學。你今天早上好像也過得很開心呢。看你的臉就知道了。」


    「才沒有寫在我臉上。拜托你不要隨便亂說啦。」


    「我才沒有隨便亂說呢。事實上我很羨慕你的處境呢。當我聽到別人說你們感情很要好時,我深深覺得,當初協助你們增進感情真的沒有白費工夫。怎麽?你是要以『放閃』之名來向我抱怨嗎?」


    「不,我不是要放閃。這算是貨真價實的抱怨啦。」


    我一邊垂下肩膀一邊說:


    「因為是你,我才老實地跟你說。雖然那兩個女生看起來的確是跟我感情變好了,但其實……」


    我一邊慢慢地吐氣,一邊對藤森同學娓娓道來。


    「我今天也被日向學姊當成奴隸對待,後來還被叫去幫忙一大堆學生會的事情。幡穀同學則是和往常一樣,老是說一些要詛咒我的話。我最近老是被她們玩弄,真是累死我了。」


    我當然也曾經抱著期望,心想這些舉止可能是喜歡我的一種表現方式。但不管怎麽想,都覺得她們隻是隨心所欲在玩弄我。聽到我這麽說,藤森同學的眼睛又再度亮了起來。


    「看吧,果然是在放閃!我說得沒錯吧!看來你每天都過得很滿足,真是太好了。」


    我趕緊否認。


    「不不不,不是這樣啦……跟你所想的不一樣啦。該怎麽說呢……這和我的理想相差太遠了……」


    就像是發現了可愛倉鼠凶暴的一麵,被嚇了一跳的感覺吧。


    「總之,我總覺得我的意見、或者應該說我的人權,完全遭到忽視了。」


    所以我才會跑來找你商量——我對藤森同學這麽說。


    「……不管我跟誰講,他們都無法理解!我現在終於可以體會,因為壓力大導致胃痛的人是什麽樣的心情了!到底有沒有什麽解決辦法啊。雖然這不是玩遊戲,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在出錯的地方重新再來一次呢。我好想重新來過哦!」


    聽到我這番自嘲的言論,藤森同學有所反應。


    「你真的是搞不清楚狀況耶。」


    有那麽短暫的一瞬間,藤森同學突然繃起臉來。


    「這不是你所期望的嗎?難不成


    ,你打算從眾多的奇跡與機緣所造就出來的這個狀況裏脫逃嗎?」


    「咦?」


    這是為什麽呢?藤森同學明明掛著笑臉,看起來笑容卻很僵,而且還充滿可怕的壓迫感。


    「難道不是嗎?你不是說你想要像玩電動遊戲那樣,想要重新來過嗎?還是說我聽錯了?」


    「呃,你沒有聽錯……啦?」


    我的嘟嚷被誇大解讀,讓我一瞬間不知所措。雖然她沒有聽錯,但也不需要反應這麽激烈吧。藤森同學注視著困惑的我,以責備的口吻對我說:


    「我原本還認為你已經盡了你最大的努力。難不成這點也是我的誤解?」


    藤森同學的話語聽起來非常抽象。


    「藤森同學,你究竟是想表達什麽?」


    聽到我這麽一問,藤森同學停頓了一下之後,側起頭來。


    「當時,你特地跑來求助我不是嗎?」


    她眯起眼回答,語氣中特別強調。


    「難不成你已經忘記了?」


    的確,在我失去記憶而身陷困境時,無論如何都想找到幡穀同學,把我的心意傳達給她,於是我找藤森同學幫忙。也多虧了她,才讓我化解了許多誤會以及雙方不同的認知。


    「我當然記得啊,所以現在才會又跑來找你商量……」


    聽到我誠懇的哀求,藤森同學不高興地反嗆:


    「既然記得,你還對我說這種話?不過當雙方的立場改變時,想法的確也會跟著一百八十度轉變。」


    她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如果以日本文學家的故事當例子,那麽菊池寬和芥川龍之介倒是曾發生過類似的情形。」


    啊……這個模式就表示……我的腦海裏浮現不祥的預感。


    她可能又要來那一套了。


    「菊池寬當時非常貧窮,每天都穿同一套衣服,書籍也都一直重複使用,所以破破爛爛的。此時向他伸出援手的正是芥川龍之介。芥川的親生父母雖然破產,不過他的養父母是富貴人家,所以他算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他見到菊池寬貧窮的模樣,實在是看不下去,於是便以『既然你的書很破舊,那我就送你新的吧』這樣的心意,豪爽地不斷把新書借給菊池寬。但是芥川的這份好意卻沒有順利傳達給菊池寬。菊池寬反而不太領情,事後還曾對外表示芥川並非雅友。」


    看吧,果然不出所料。


    藤森同學非常喜歡日本文學史,所以她常會像這樣拿日本文學家當例子。


    我們這間學校特別致力於研讀曆史,因此像這種特別熟知某塊曆史領域的學生所在多有。


    藤森同學就是其中一個例子。但是對於這種艱深的故事不太瞭解的我,還是忍不住將她的說明當成耳邊風。


    「藤森同學你不是當事人,所以不瞭解我的心情啦。我的想法幾乎都被她們兩人忽視。不管我說什麽,她們都不理我。最後隻能落得被當成奴隸的下場,而且還遭到惡言相向。即便如此,日向學姊和幡穀同學還是沒有好好地交談,兩人的僵局依舊持續。我隻是單純希望三個人能夠和睦相處而已。」


    我不認為我做的事有糟糕到需要被她責備的程度。


    「也就是說,你想要改變現狀。」


    不知為何,聽到藤森同學說的話,讓我的心裏很難受。


    「嗯,大概就是這樣吧。」


    見到我的反應,藤森同學突然以雀躍的口吻說: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明天就給你看個好東西。我想那東西一定很適合你現在的狀況。」


    從她說這句話的表情看起來,剛剛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了。


    不過,雖然她的臉麵對著我,視線卻並非停留在我身上,而是看著遠方。


    我察覺到她的笑裏藏刀,於是趕緊打圓場,對她說:


    「當、當然啦,在拜托藤森同學幫忙之前,我也會再努力試試看,讓日向學姊與幡穀同學和睦相處的。」


    「就是說啊,這樣子比較好。」


    藤森同學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一絲笑意。


    「喂!仁莊助,快點回到座位上。」


    不知不覺間,早上的預備鍾聲已經響起。直到老師進教室叫我時,我才注意到已經上課 了。


    「真是的,你這家夥最近很不安分哦。大概是跟美女學生會長一起上學,所以你很開心啦。你要喧鬧的話,也請控製在預備鍾響之前。」


    居然連老師都說這種話。我才沒有開心呢。


    我遺憾地望著藤森同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時間來到隔天早上。既然我已經說「在拜托藤森同學幫忙之前,自己會先想想辦法」,因此對於三人之間的僵局,我就必須更加努力想辦法改善才行。


    至今以來我都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應該要實際付諸行動才對。


    日向學姊與幡穀同學兩人今天也在差不多的時間點來到我家,不發一語地等我從玄關大門出來。如果少了我,她們兩個能夠私下交流的話,應該就能加深雙方的情誼吧。我如此心想。


    「仁同學,我今天在這裏等了十分鍾耶。而且還和我不想有瓜葛的女生兩個人待在這裏耶。我的心情就這樣被搞砸了,這些都要由你來負責哦。用?身?體?賠?償!」


    「仁莊助,我們快遲到了,趕快去學校吧。」


    啊,那是不可能的啦。別說要她們加深感情了,我看接下來隻會更加惡化。


    幡穀同學雖然外表引人注目,但是求學態度相當認真,因此她絕對無法容忍上學遲到這件事。


    「要是上學遲到的話,我就把你從懸崖上推下去,然後咒殺你。」


    所以我說幡穀同學,照你這個邏輯,我在遭到詛咒之前就會先沒命了啦。


    於是我便在兩人包夾之下往學校前進。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比較晚從家裏出來的關係,她們兩個今天對我特別嚴苛。


    日向學姊以話中帶刺的語氣對我說:


    「我今天放學後可是很忙喔。馬上就要辦活動了。啊,至於活動的內容,仁同學不需要知道沒關係。那場活動我有點應付不過來,所以請你一定要幫忙哦。不行嗎?應該不會不行吧。」


    至於幡穀同學,則是惡狠狠地瞪著我說:


    「……我在莫切資料館等你。你要是不來的話……」


    氣氛好僵哦。有團烏黑的東西籠罩著我,讓我不由得想要咳嗽。


    但是,我不可以在這裏受挫。


    「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完成你們兩位的心願,可是我隻有一個身體,所以這是不可能的啦。」


    像這樣子一直找藉口也不是辦法。我得想想解決辦法才行。


    「對、對了!我們三個一起互相幫忙對方必須要做的事情,怎麽樣?」


    「仁同學,我好難過哦。我是這麽地喜歡你,你難道不懂嗎?我原本以為不靠語言也可以傳達給你呢。」


    日向學姊舉起我的手,貼到她的胸前。呃……這麽大膽的舉動,對我來說還太早,拜托你趕快收手啦。


    我連忙想要把手抽回來,但是日向學姊的手卻出奇有力。此時,一把傘的傘尖,朝著我被抓住的那隻手刺了過來。


    是幡穀同學。


    危險啊!拜托你別做這種舉動啊。況且這把傘非常寶貝,更不可以拿來做這種事啊。


    「仁莊助!」


    幡穀同學叫了我之後,突然停下腳步,所以我也跟著停了下來。日向學姊也不再往前走,以訝異的眼神看著我和幡穀同學。


    「打開書包看一下。」


    「啊?」


    「我是說你的書包啦。趕快打開來。」


    突然被一個散發著黑色氣息的人這麽命令,會不自覺提高警戒也是正常的。


    我打開書包一看。


    大量的詛咒用稻草人從我的書包裏冒出來。


    「嗚哇!」


    我發出連自己都覺得丟臉的驚叫聲,把書包往柏油地麵扔去。


    好可怕!感覺晚上會做惡夢呢。


    到底是什麽時候?怎麽放進來的?


    「這個詛咒用的稻草人是代表什麽意思啊?」


    應該不是……禮物吧。


    「這種問題你不會自己去想啊。笨蛋……小心我小小地詛咒你哦。」


    幡穀同學轉身背對我。要是她真的在不知不覺中詛咒我的話就糟了,所以我決定不再多嘴。


    幡穀同學,這種嚇人的舉動不太好哦。再說,我根本不曉得你做這些事的意圖為何。


    「這是我熬夜製作的。真是累慘我了。」


    呃,熬夜製作是無所謂啦。問題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幡穀同學,你想要詛咒我的心意,我已經很清楚了。」


    所以你不需要大費周章地做這種事。


    「才不是呢。」


    沒想到幡穀同學很乾脆地表示否定。


    「你放心吧。那些稻草人裏麵沒有放你的頭發。」


    「是、是哦。」


    我隻能愣愣地回答。那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咒術不是可以隨便拿來使用的。這隻是在警告你而已,隻是在表達我對你非常生氣,氣到想要做出這種事情來。」


    不是「氣到想要做出這種事情」,而是「氣到做出這種事情」才對吧。


    「我知道惹你生氣是我的不對,不過這個舉動也未免……」


    要是對其他人做出這種事,可就一點都不好玩了。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對象是我,也希望你別做出這種事。


    「呀呀呀!稻草人這類的東西好可怕哦!仁同學,我不想看到這種東西,你趕快收拾掉啦。」


    日向學姊看到那些稻草人後,躲到我的身後,並且從背後溫柔地抱住我。她為什麽就是這麽喜歡肢體接觸呢!


    還有,當我聽到日向學姊發出「呀呀呀!」的尖叫聲時,總覺得不太對勁。是因為我很瞭解她的本性嗎?


    幡穀同學見到這幅景象,臉色開始發紅。她以嚴肅的表情對我放話:


    「仁莊助,拜托你快點停止這種猥褻行為。」


    等等!幡穀同學!你搞錯了。並不是我想要這麽做,是日向學姊擅自對我做出猥褻行為啦。


    幡穀同學半眯著眼瞪向我。


    「如果你不停止的話,我現在就立刻送出邀請卡招待你去山莊,然後再誣賴你為犯人,接著再咒殺你!」


    啊啊,如果是這樣,那麽我就能夠在保住小命的情況下遭受詛咒,不過那又怎麽樣呢?


    「仁同學——!你被咒殺之前,要記得先把這些稻草人收拾好哦。要盡快哦?」


    日向學姊以可愛的聲音說出殘酷的話語。


    「要是敢丟到垃圾筒裏,你就完了。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所以你要全部帶回家去!」


    幡穀同學也對我下達殘酷的命令。


    於是我便遵照她們的指示,蹲到地上拾起散落在腳邊的稻草人,硬是將它們全部塞進書包裏。


    我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啊。


    再說,日向學姊和幡穀同學都各自對我發號施令。事實上,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啊?


    我好想拋下一切什麽都不管哦。


    我沒能說清楚講明白,的確是我的不對,但是這已經超過我的能力範圍了 !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隻能說,她們兩人明知氣氛很僵,卻仍然視而不見。


    她們根本沒有打算要三個人和睦相處。


    這樣一味苛責我也沒有意義。


    這肯定是哪裏出了差錯。


    我終於順利抵達教室。今天總算又度過了一道難關。我朝著藤森同學的位子走去。


    藤森同學見到我後,微微皺起眉頭,隨即又回到平時的撲克臉。


    「這個目標對我來說還是太沉重了。我到底該怎麽做才好啊?」


    「哦哦?聽你這麽說,你好像有努力去嚐試啊。」


    「我愈是努力搓合,就愈覺得要讓那兩人和睦相處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就是說啊。藤森同學輕輕地點頭回應。


    「如果憑自己的力量沒有辦法,那就試試向神明請求吧。說不定能夠實現願望呢。」


    你說我的願望能夠實現?怎麽可能會有這麽方便、像是魔法的東西啊?


    「你知道什麽是言靈嗎?」


    「藤森同學,你是認真地認為我會知道嗎?」


    我從來沒有聽過什麽叫言靈的東西。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回答。所謂的言靈,就是言語當中蘊含著力量。嚴格來說,是指言語的集合體——也就是詩或是故事之類的。有些故事裏,寄宿著不可思議的力量……例如宗教經典,比如說聖經也是。這些也算是言靈的一種。據說這些故事裏,具有能夠讓人產生強烈信仰的力量。」


    藤森同學的聲音雖然帶著抑揚頓挫,但聽起來卻又像是在淡然地陳述。


    而她所說的這番話,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難懂了。言靈似乎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但那又怎樣呢?


    「來,拿去。」


    藤森同學遞給我一本小冊子,看起來完全就是手工製作的一疊紙冊。我一臉疑惑地收下這本小冊子。


    「這東西跟現在談的話題有什麽關係?」


    「喂喂喂,我剛剛說的話你都沒在聽嗎?我不是說言靈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嗎?而且言靈也算是故事的一種。也就是說,隻要讀了這個,你的願望就有可能會實現。」


    隻要讀了這本小冊子,我的願望就能實現?我完全跟不上藤森同學說的話。


    「你為什麽一副疑惑的表情啊?你還是沒搞懂嗎?」


    「不是啦,當然這也是一部分的原因啦。我隻是想說,藤森同學平常總是談些日本文學家的話題,今天居然會講這種稀奇古怪的事情……」


    該說是稀奇古怪,還是荒誕無稽呢。如果我老實地把感想說出來,她可能會生氣,所以我才拐彎抹角地試探一下。


    藤森同學聳了聳肩。


    「是啊,我隻喜歡日本文學史,對於『言靈』這種文字的集合體,我根本沒興趣。之所以會勾起我的興趣,當然是因為跟日本文學有關連囉。你知道『浦島太郎』嗎?」


    「知道啊。就是拯救了 一隻烏龜後,被帶到龍宮城一遊的童話故事。」


    就算是我這種程度的人也知道這個故事。


    「這上麵寫的就是『浦島太郎』的故事。關於這個故事,有著很有趣的傳說呢。眾多日本文學家都特別重視『浦島太郎』,也可以說是將其當成危險讀物看待。有許多作家都寫了這部作品的複刻版,幸田露伴以及森鷗外也在名單之內,而且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非常慎重地在處理『浦島太郎』這部作品。於是我便開始思考,他們為什為會這麽做?最後調查的結果,我才曉得原來這部作品與言靈有關。」


    藤森同學繼續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浦島太郎』這部作品很特別。追溯它的出處,可以發現這是非常古老的故事,以『日本書紀』、『萬葉集』、『風土記』為首,在許多書籍裏都有提到這部作品。就是因為這部作品裏蘊藏著不可思議的力量,許多人才無法不去觸及這部作品。研究古代文獻的日本文學家們知道這些事情,想要實際感受一下神秘的言靈到底會引發什麽現象,因此才會


    如此特別重視『浦島太郎』。」


    我的背上不停地冒出冷汗。


    「我現在交給你的,是日本文學家試圖挑戰的言靈版『浦島太郎』。啊啊,你可別陷入苦惱哦。我並沒有期望你去理解這些艱深的東西……總之,讀了這本冊子之後,說不定你的願望就能夠實現——你隻要針對這點去思考就行了。如果你真的想改變現狀的話,就把這本冊子從頭讀到尾吧……隻不過……」


    藤森同學眯起眼,微微抬起下巴。


    「我剛剛也說了,就像日本文學家們都保持警戒一樣,言靈這種東西就是如此不確定又混沌不清。說不定會發生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呢。」


    老實說,藤森同學說的這些,我真是聽得一頭霧水。


    「我對什麽『言靈』這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完全沒有頭緒,即便你這樣說,我也完全意會不過來。」


    「那你還是不要讀那本冊子比較好。如果你抱持著這種態度,還是把這個方法給拋開吧。然後勇敢麵對現實,這樣比較好。」


    什麽嘛。我開口微微發出嘟嚷。


    我還以為她會給我更具體的建議呢。結果還是跟之前一樣,跟我說一些類似奇怪詛咒之類的東西。


    「不不不,我可不認為念了一本書之後就會發生什麽變化呢。」


    ——我還是不懂藤森同學到底想要做什麽。


    「也就是類似可以讓三個人和睦相處的咒術嗎?」


    「……」


    藤森同學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像是放棄般籲了一口氣。


    「也許吧?總之你要有心理準備喔。天底下可沒有那麽好的事情,可以毫無風險地實現願望喔?」


    的確,天底下不可能會有白吃的午餐。沒錯,所以我還是得靠自己努力。


    「謝謝你。你提供的這個咒術,就算是安慰劑,我也覺得很高興。」


    藤森同學起身走到窗戶旁,把手放在窗框上,接著轉身背對窗外的校園風景,隔著稍遠的距離看著我。


    「這樣子結束對你也未免太不公平了,所以最後我就好心地,以簡單明瞭的方式給你最後的警告吧。」


    她用手指指著我說:


    「『浦島太郎的確能夠實現讀者的願望……不過這是在它發揮原本功能的前提之下。你手上的這本,是我為了製作言靈而獨自創作的『浦島太郎』,所以我不保證能夠如實發揮效用哦。再說,就如你所說的,不可思議的力量可以說既含糊不明又神奇。這麽危險的東西,你確定要讀它嗎?」


    我被她的魄力震懾,於是草草結束這場對話。


    「就是說啊。是我不對,我不該依賴這種東西的。看來還是得靠自己努力才行呢。抱歉!抱歉!」


    「這樣啊。」


    頓時,感覺藤森同學好像露出了有點寂寞的笑容。


    雖然我當時是這麽說的,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


    當天晚上我做了惡夢。我夢到自己在撿拾散落地上的稻草人,可是怎麽撿都撿不完。


    我不停地喘氣,覺得很不舒服。雖然正值大半夜,我還是不由得從夢中驚醒。


    我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電燈,拾起扔在地板上的書包。然後把收在裏麵的那本小冊子拿出來。


    ——雖然我不自覺地就收了下來,但這本冊子裏到底寫了些什麽啊?該不會是信或是訊息之類的吧。


    我再度回到床上,鑽進被窩,瀏覽這本小冊子。這是藤森同學的手稿。字體像是女孩子所寫的,有點圓圓的,不過內容看起來不像是信,而是像故事般的文章。


    ——老實說,這種事情我根本一點都不相信……不過就當作是讀心安的好了。


    藤森同學說這本書寫的是『浦島太郎』,但其實不是。至少並不是我所認知的浦島太郎。在這個故事裏,原本拯救的烏龜變成了仙女,原本前往龍宮城,也變成是前往「蓬萊山」這座名字艱深的山。主角浦島太郎並沒有在龍宮城接受乙姬的招待,而是得到了仙人的力量。而回到現實之後,他便輕易地失去了這股力量。故事發展跟我所知道的『浦島太郎』有點像,但細節完全不一樣。


    藤森同學為什麽要把這種東西交給我呢?


    讀了這種故事又能怎麽樣呢?怎麽可能會發生什麽變化啊。


    這隻不過是一個奇怪的故事。


    我真是完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麽啊。


    不過話說回來,最近的藤森同學跟我所認知的她,感覺有點不一樣。平常的她是不會隨便將焦躁之情顯露於外的。


    藤森同學當時還不斷地對我做出警告。我在讀完全部內容之後,才感到莫名的不安以及不舒服。雖然現在才後悔為時已晚,但還是會不禁心想,早知道讀到一半停止就好了。


    算了,不要再想了。趕快睡覺吧。


    即便鑽到被窩裏,心中的騷然不安還是沒有消失。


    隔天,我迎接了一個安靜的早晨。


    今天還真難得,日向學姊跟幡穀同學都沒有來我家。


    她們是怎麽啦?不會是感冒了吧。兩人都一起感冒?


    在前往學校的途中,平常總會在兩旁不停捉弄我的日向學姊及幡穀同學,今天卻一路上都沒有見到她們的身影。她們該不會是躲在什麽地方,打算跑出來嚇我吧。於是我往四周察看,卻隻見到幾個不認識的學生而已。


    直到進教室前,我都是孤單一個人。


    一路上沒有人對我說些刺激的話。


    也沒有人上前跟我搭話。


    可能是這個原因吧,所以我今天的身體狀況還不錯!


    該不會都是讀了那本小冊子的緣故吧!


    雖說孤伶伶的一個人多少有點寂寞,但偶爾這樣也挺輕鬆的呢!


    整個心情就像是完全解脫了一樣。我大大地吸了一 口氣。


    重新整頓心情之後,接下來就來想想該如何讓她們兩個和睦相處吧。我就將這個計劃命名為「培養友情大作戰」吧!


    一直到我進到教室裏之後,較大的異狀才出現。


    平常當我進到教室後,都會有一、兩個人跟我打招呼,但今天卻沒人有反應。


    是因為我今天早上沒有跟日向學姊及幡穀同學在一起,以致沒有可以嘲笑的話題,所以才沒有人理我嗎?由於大家太過於無視我的存在,反而讓我擔心了起來。


    話雖如此,像先前那樣被當成現充對待,對我來說也很困擾。


    雖然這樣的氣氛讓人渾身不對勁,但是算了。既然沒有人要跟我打招呼,那麽我先主動總可以了吧。


    那我就先來跟昨天也有交談過的、坐在隔壁的石原打招呼吧。


    「早啊——!」


    我今天精神很好,就帶著燦爛的笑容上前打招呼吧。


    但是沒想到石原見到我後,隻是麵無表情地對著我眨眼睛。


    露出一副「這家夥是誰啊?」的表情。


    昨天明明還因為嫉妒而跑來嘲弄我,現在居然一副完全不認識我的模樣。我真是氣炸了。


    「我跟你打招呼,你還當作沒看見,這也太過分了吧。」


    「呃……你是哪位啊?」


    「我是仁莊助啊!什麽啊,你該不會是跟之前的我一樣,失去記憶了吧?」


    仁莊助……哦哦!經你這麽一說,我們班上的確好像有這號人物呢。石原小聲地呢喃。


    簡直把我當作不認識的人一樣。從入學到現在,的確隻過了幾個月而已,但我自認為跟石原的交情還算不錯啊。但是他現在這種無禮的態度也未免太過分了。難道你就這麽羨慕我跟日向學姊的交情?


    「……早啊。


    仁……同學。」


    隨後,雖然說話吞吞吐吐的,但他還是回了我一個笑容。


    但我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感覺就像是進到了 一間完全陌生的教室一樣。


    對了!我轉頭看向後麵的座位。沒錯,就是藤森同學。針對那個神秘的童話故事『浦島太郎』,我得好好去向她問個清楚。


    但是她卻不在座位上。


    她的書包掛在位子上,所以看來今天有來學校,不過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平常的她,總是靜靜地坐在位子上看書啊。


    我不解地側著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平常周圍的同學都會跑來跟我說話,但是今天卻沒有人理我。


    難道我做了什麽不成?


    這跟藤森同學不在這裏有關嗎?


    過了一會兒,預備鍾聲響起,老師進到教室開始點名。


    馬上就要輪到我了,於是我張開嘴巴準備回應。


    但是老師卻在輪到我的名字時,很不自然地停頓下來,並且臉色一變,以疑惑的表情盯著點名簿看。接著像是在思考什麽一般,將視線移向天花板。


    「仁、莊、助?」


    為何念得這麽生疏?而且明明是在點名,卻用疑問句?


    簡直像是第一次見到我這個人一樣。


    前陣子還在那邊嫌我吵鬧,對我做出警告呢。


    我雖然有點不爽,不過還是回應了老師。


    此時我察覺到有視線看向我,於是便往周圍看去。


    隻見幾名同學露出跟老師一樣的表情,不停地盯著我看。


    到底是怎樣啊。我臉上有什麽東西是嗎?


    你們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啊?


    即便是神經大條的我,也開始察覺到自己被詭譎的氛圍給包圍。


    這個狀況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第三堂課結束。


    真是讓人好想逃離這裏。平常隻要一到下課時間,就會有一、兩個同學跑來跟我說話,但是今天卻沒有人理我。


    我是不是做了什麽壞事啊?我完全想不出個所以然。


    我來到走廊,準備前往洗手間。至少可以在那裏打發這段尷尬的下課時間。


    話說回來,藤森同學是跑哪兒去啦。看來她還是不在教室裏。


    不知道她會不會知道些什麽。如果她知道些什麽的話,希望能夠跟她問個清楚。不過從早上開始就一直不見她的人影。我是不是該去找她比較好啊?可是要去哪裏找呢?


    周圍變得嘈雜。原本低著頭的我察覺到同學們開始騷動,於是抬起頭來看發生了什麽事。


    是日向學姊。她的身旁還有同行的友人,那些女生是學生會的幹部。她們正悠悠地走在走廊上。


    我的臉上自然地露出笑容。在經曆了被一大堆人視若無睹的情況後,能夠見到一個可以輕鬆上前搭話的對象,真是太令人開心了。我走上前,打算跟日向學姊打招呼。


    「早安!日向學姊!你今天早上沒有來我家,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聽到我的聲音,日向學姊停下腳步。她在回答我的問題前,先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就在她錯愕地與旁邊的友人麵麵相覷之後,轉過來對我露出曖昧的笑容。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這個笑容一點都不像日向學姊,感覺有點晦暗。平常學姊的笑容看起來是如此舒服,為什麽今天卻偏偏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呢?我開始感到不安。


    「沒有啦,我隻是來跟你打聲招呼而已。還有日向學姊,你今天早上沒有來我家對吧?你平常總是天天跑來,所以我才會擔心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為什麽要擔心我啊?」


    日向學姊打從心底感到不可思議地說。


    「而且,我為什麽要去你家啊?」


    「你每天都跑來我家不是嗎?」


    聽到我的回覆,日向學姊眨了幾下眼睛。


    她為什麽要露出那樣的表情啊?非常露骨地表現出一副「完全不懂我在說什麽」的模樣。於是我拚命地向她解釋:


    「我們每天都一起上學不是嗎?」


    聽到這句話,日向學姊驚訝得睜大眼睛。


    「你不是每天都把我當成奴隸對待嗎?」


    這句話一說出口,周圍開始騷動了起來。


    「你明明每天都……」


    對我……——


    我立刻閉上嘴巴。


    這種事情不能在這種場合說出來。我緊握拳頭,將臉撇開,背對著日向學姊。


    我所說的話,日向學姊完全聽不懂。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她以慎重的語氣對我說:


    「你是不是認錯人啦?」


    她那清爽的聲音,如今聽起來卻感覺異常冷淡。


    你說什麽?你說你是第一次見到我?怎麽可能有這種蠢事。


    我沒辦法把頭抬起來。


    「我們有在哪裏見過嗎?」


    日向學姊露出困擾的笑容。周圍的人都在說,我一定是為了想和日向打招呼,所以才故意撒這種謊。


    「再說……」


    學姊吞吞吐吐地編織著話語。


    說出對我而言具有關鍵性的一句話。


    「你是誰啊?」


    聽到這句話,我的身體全身僵硬。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是這個意思。」


    學姊緩緩地搖搖頭。


    「我是學生會長,所以同學們的名字我都有一定程度的瞭解。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吧?」


    見到學姊的反應,我隻能呆站在原地。


    即便她已經離開了,我還是繼續留在那裏。


    日向學姊已經忘記我這個人了。


    仔細想想,今天早上石原以及老師的樣子也怪怪的。不隻是日向學姊,班上同學以及老師身上似乎也發生了什麽事。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我得去調查一下才行。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首先,我先去問一下石原關於我的事情好了。


    我一回到教室,便直接走到石原麵前逼問他:


    「你知道我是誰吧?」


    聽到我這麽一問,原本和其他男生在講話的石原便中斷談話,然後側著頭回答:


    「我知道啊。呃——你是仁莊助對吧。我記得你是我們班上的同學……」


    他的回答使我心裏的不安不斷地脹大。接著,我又刻不容緩地繼續問他:


    「我和你不是朋友嗎?」


    我也真是的,居然問得這麽直接。不過,這樣問最快。


    石原露出苦笑看著我。


    「你幹嘛突然這樣問啊。即使你這麽說,我也……」


    他的回答也挺直接的。我的喉頭深處突然感到一股不對勁。並非喉嚨卡到異物,而是那種想吐卻吐不出來的不舒服感。我的心頭不斷地湧現出「我無法理解同學說的話、我一點都不想去理解」這樣的心情。


    「如果你想和我做朋友,我是不會拒絕啦。」


    石原接下來說的這句話,狠狠地傷了我的心。


    即使不這麽做,我們從一開始就是朋友才對。


    「你這是什麽態度啊!」


    我不小心大吼出來,導致其他同學都以驚訝的表情看著我和石原的對話。


    為什麽那些人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啊?


    明明知道我的存在,但是卻沒有和我相處過的記憶?


    難不成我們的關係被重新設定了?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會發生這種事呢。


    當我察覺到這個現實之後,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我望向四周。


    班上同學們的視線全集中在我身上。大家都像看著陌生人般注視著我。


    至少到昨天為止,我都還和同學們和睦相處才對啊。不可能會像這樣子被忽視、也不會被投以這樣的眼神才對。


    但是今天卻不一樣。簡直就像昨天以前與我相處過的記憶都被抹消一樣。


    我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為什麽會演變成這種狀況?


    難不成我變成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難不成我變成孤伶伶的一個人了?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蠢事。


    就在我受到衝擊之際,背後傳來教室門開啟的聲音。


    我激動地轉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藤森同學正要進來教室裏。


    藤森同學察覺到我的視線後,便慢慢地朝我走過來。


    「我想……」


    藤森同學一邊對我說出這句話,一邊以她那圓溜溜的大眼看向我。


    「你也差不多有話想跟我說了吧。」


    她以看好戲的眼神注視著我,眼睛不斷閃閃發光。


    而且惡意完全展露無遺。拜托你也稍微掩飾一下吧。


    這一瞬間,我終於理解這個狀況是誰造成的了。


    一見到藤森同學出現,我便在焦躁感的驅使下,語氣激動地問她: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都是藤森同學你幹的好事嗎?到現在為止,你到底跑哪兒去了?我一直在找你耶!」


    藤森同學的背影看起來非常開心的樣子,是我想太多了嗎?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可以看出她走路時,渾身散發著快樂的氛圍——與充滿不安的我可說完全相反。


    「我剛剛是在不受打擾的地方觀察你啊。這麽有趣的狀況,怎麽可以不觀察一下呢? 」


    我追究的並不是剛剛之前她在哪裏,但是藤森同學卻隻針對這部分回答,故意想要蒙混過去。雖然這點也很令人在意,但我最關心的並不是這件事。


    「要是被你找到了,你一定會問東問西的。對我來說,這樣也未免太遜了,所以我才在不被你發現的情況下,偷偷地一直在背地裏觀察你。真的超開心的。」


    藤森同學真的打心底很開心的樣子。


    我現在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呢。


    「藤森同學,請你不要含混帶過。我完全搞不懂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啊!這一定是什麽整人遊戲吧?如果這些都是你做的……」


    聽到這些話,藤森同學停下腳步,接著轉頭看向我。


    「如果是我做的,那又怎樣?」


    「我希望你幫我變回原本的狀態。」


    她聽到我的回答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有什麽好笑的?她一邊嗬嗬笑,一邊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繼續邁開步伐。


    等到她回到座位上後,便轉身看著跟在後頭的我。此時我突然發現一件事——其他人都不記得我了,但是藤森同學卻沒有。


    「……藤森同學你居然記得我?」


    聽到我的疑問,藤森同學手指抵著臉頰,露出困擾的笑容。


    「我當然記得你啊。」


    她回答得非常乾脆,反倒是我鬼鬼祟祟地問她:


    「為什麽隻有你一個人記得……」


    「大概是因為我平常做很多好事吧。」


    她又隨便唬弄我。


    「我也可以問你問題嗎?你父母的狀況如何?」


    狀況如何?我一邊將身子向後縮,一邊吞吞吐吐地回答:


    「跟平常一樣啊。」


    「那麽看起來,發生在你身上的現象,大概隻針對學校方麵而已吧。這樣的結果還真是耐人尋味呢。」


    「你不用那麽詳細地分析我的狀況啦。我不是要說這個,拜托你好好聽我說啦!藤森同學!」


    當我責難她之後,她不滿地皺起眉頭。


    接著,我繼續逼問她:


    「你不是說讀了那個奇怪的故事之後,就能實現願望嗎?可是根本沒有啊。再說,那些什麽言靈之類的,根本就是胡扯……」


    聽到我這麽說,藤森同學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如果那不是胡扯呢?」


    見到她的臉上露出平常不會出現的表情,雖然感到害怕,但我還是拜托她:


    「求求你想想辦法吧。應該說,這是故意在惡整我吧?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大家聯手要來捉弄我對吧?」


    「我想想哦……仁同學,我昨天交給你的那本書,可以還給我嗎?為了讓你變回原狀,我需要那本書。」


    你是指那本奇怪的『浦島太郎』嗎?我問藤森同學。


    「明明是『浦島太郎』,可是主角卻沒有去龍宮城。那個故事真的是『浦島太郎』嗎?」


    「你去調查資料應該就會知道,最初的『浦島太郎』就是那樣的故事。接下來流入許多人的手中之後,經過長時間的流傳,最後就變化成是拯救烏龜、然後前往龍宮城打開玉手盒的故事了。其實,原本它隻是單純為了借助神仙之力的言靈。啊啊,你可以不用露出這麽癡呆的表情,你會無法理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可沒有期望你會理解。」


    怎麽覺得她的話中帶刺啊。


    「不過話說回來,你快點把書還給我啦。你不是想要變回原樣嗎?」


    聽到她這麽說,我點頭「嗯」了一聲之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從書包拿出那本小冊子,再趕緊回到她那裏,把本子交給她。


    她一拿到小冊子後,便在我麵前撕了起來。


    「騙你的啦。」


    藤森同學如此說。


    我隻能呆呆地看著小冊子被她撕成碎片。


    「你是不是誤會什麽啦?」


    藤森同學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冷淡。


    咦?你不是要幫我變回原狀嗎?


    「怎麽可能變得回去啊?」


    藤森同學麵帶笑容,但是眼睛卻沒有在笑。


    「一度實現的願望,還可以再翻轉回來,天底下沒有那麽好的事情啦。」


    她故意大聲地歎了一 口氣。


    「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依靠這種混沌不清的東西,沒有人能保證會發生什麽事。說不定會發生不得了的事情呢。沒有任何風險就能實現願望,天底下沒有這麽好的事情啦。再說,當初不是你自己說,你會好好努力的嗎?」


    「這、這個嘛……」


    昨天藤森同學做的那番解釋,我的確以「聽不懂」為由當成耳邊風。由於沒有真正理解,所以我隻就自己能夠理解的部分,去選擇聽取自己想聽的內容。


    「我不是說,如果你是抱著輕率的態度,就不要隨便去讀那本書嗎?」


    藤森同學的這番指摘,我完全無話可回。


    「如果你沒那個腦袋,在聽了我說的話之後自己思考,那一開始就不應該來拜托我。」


    我聽著藤森同學的聲音,全身開始發冷,還打起冷顫。


    此刻,我終於理解她想要表達什麽了。


    我真是個大笨蛋。


    不管什麽事,總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之後才理解。


    「你剛剛懷疑這一切都是我的傑作對吧?這應該歸咎於我嗎?我哪裏錯了?」


    藤森同學輕輕地發出訕笑。


    「我不是千交代萬交代地警告你了嗎?是你自己不好,把我的話當耳邊風的吧?」


    即便小冊子已經被撕爛了,藤森同學仍繼續不


    斷地將其撕得更碎。


    「再說,輕率地拿起我交給你的書來讀,這也是你的不對吧?」


    此時她的書桌上,已經出現成堆的紙片了。


    這都是你的不對吧。藤森同學又再重複了一遍。我反射性地點頭回應。


    不曉得她是不是注意到,我一直在看著桌上那堆紙片。她停下動作,以食指指著我說:


    「你現在是否終於理解到,昨天以前的你,是集眾多珍貴的奇跡於一身,才能有那樣的處境?」


    她把撕剩的小紙片放到那堆碎紙堆上。雖然不太穩定,紙片仍成功地被放到碎紙堆上,並且不斷地左右搖晃。


    「奇跡?」


    聽到我的回答,藤森同學有如失望般歎了 一口氣,然後用手指對著碎紙堆上的紙片輕輕彈


    了一下,使其埋進大量的碎紙當中。其他碎屑也散得滿桌都是。


    「憑你的頭腦,大概隻能理解到這種程度吧……拜托你不要露出那麽悲傷的表情嘛。我可沒有期待你會有更好的表現。這隻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


    藤森同學對我揮手說byebye。


    「我已經沒有什麽話要對你說了。你就好好享受這個發生變化的現狀吧。而我還是會以自己的方式繼續觀察你。」


    「這種情況,要我怎麽好好享受啊!」


    「不關我的事。即便你對我吐苦水,我也無能為力……」


    藤森同學雖然以充滿感情的聲音說話,但是說出來的內容卻不帶有一絲絲的同情。


    「對了,最後我就開誠布公,把我對你的看法說出來好了。畢竟如果我以這種噯昧不明的方式對待你,結果讓你產生無謂的期待,那也挺困擾的呢。」


    她的雙眸裏,充滿著黑沉沉的惡意。


    「我這個人呢,最喜歡有趣及好玩的事情了。」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她每停頓一口氣,就緩緩地眨一次眼睛。


    「但是,我不想隻是在旁邊袖手旁觀,我也想要某種程度親自摻一腳。我啊,一年當中最喜歡的月份是十月。因為十月有萬聖節,trick or treat。若不給我糖果,我就惡作劇哦。我會扮成南瓜燈或是報喪女妖之類的妖怪造型,加入大家的行列在街上喧鬧。所以我也想要以這樣的方式親自摻一腳,好好享受有趣及好玩的事情。」


    藤森同學的雙頰泛起紅暈,並且以陶醉的眼神看向我。


    「但是……」她以低沉的聲音繼續說下去。


    「我可不喜歡當我正樂在其中時,被人潑冷水呢。」


    她用她那纖細的手指指著我。


    「就這次的事件來說,人家特地為了你收集了各式各樣的情報,而且還提供協助,結果到頭來,你卻拐彎抹角地說『希望當作一切沒有發生過』之類的話。」


    此刻我回想起,我好像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我之所以想要當作一切沒有發生過,那是……」


    「這是事實沒錯吧。你當時不是當著我的麵說的嗎?」


    『雖然這不是玩遊戲,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在出錯的地方重新再來一次呢。我好想重新來過哦!』


    該不會是這句話惹她生氣了吧。


    「所以我就心想,既然如此,那就來試試之前就很有興趣的那些不可思議又充滿危險的事情好了。而且對象是你的話,倒也無妨。」


    藤森同學拿出一個塑膠袋,迅速地收拾桌上的紙片。


    「照你這樣說,那為什麽還要對我做出警告?為什麽要這麽好心……」


    「好心?我才沒有咧。雙方一定要處於公平的立場,才能玩得開心嘛。而且給你選擇權,對我來說也比較有趣啊。就隻是這樣而已。」


    丟下這些話之後,藤森同學無視我那哀求般的眼神,徑自走去垃圾桶把紙片丟掉。


    回到座位後,她從桌子裏拿出文庫本開始看書。不管我跟她說什麽,她都完全不理會我。


    彷佛我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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