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挑了挑眉毛,看向了前方的鮑平,“那姬洋的事情,你準備怎麽處理?”


    聽到陳智的問題後,鮑平垂下了眼睛,似乎有些疲憊,


    “既然他已經選擇了另一條路,那就讓他獨自走到底吧!”


    “就這樣放過他嗎?我記得按照組織的鐵律,姬洋已經上了永世追殺名單!即便是天涯海角,也要追殺到底!”,陳智看著鮑平,等著他的反應。


    “他已經不是我們的人了,隨他去吧……”,鮑平似乎對姬洋的話題並不感興趣,擺了擺手不想再說了。


    陳智離開王廳之後,阿索跟著走了出來。


    他告訴陳智,鬼刀自從巫山回來之後,情緒變得極為低落,拒絕和任何人交流,最近甚至連王廳也不來了。


    武士們私下傳說,鬼刀因為在巫山一戰受了重傷,筋骨已經被廢,而且他的練氣在姬洋的麵前完全運作不出來,已經不配做武士了。


    鮑平也曾經找組織的巫醫為鬼刀檢查過身體,但鬼刀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隻是精神陷入了自閉狀態,拒絕任何人引導,也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對什麽都沒了興趣了。


    阿索希望陳智去看看鬼刀,如果可以的話,和他聊一聊,盡量解開他的心結。


    和阿索告別後,陳智向武士們住的居所走去,為了方便保護首領,武士們居住的地方距離王庭最近,陳智跟著燈童從王廳東南角拐個彎,然後一直向前走。


    這是一條路筆直寬敞的走廊,周圍的燈非常命令,地麵平坦,就算一群武士同時在這個走廊裏奔跑,也會以最快的速度到底王廳。


    前方就是武士們居住的地方,武士們習慣了簡單生活,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其它時間都待在鍛煉體術的大訓練場。


    他們沿著武士的居所拐了一個彎,就進入了一個非常空曠的大廳中。


    燈童把陳智帶到這裏後,就不再向前進了,他打開門後守在旁邊,陳智一個人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非常遼闊的訓練場,由很多區域組成,陳智在這裏看到很多用訓練器材,但沒有想到的事,這裏的訓練器材都是現代風格。


    陳智看到了很多練短拳用的人形樁,訓練速度用的反跳板,高端急速跑步機,上麵的顯示屏都計算著精確的數據,每一拳的重量;速度;方向,都顯示的清清楚楚,在格鬥區域內,還有大得嚇人的拳擊沙袋。


    一些武士正在那裏訓練體術,而在訓練場的最深處,是拳擊格鬥用的軟墊場地,鬼刀正坐在那裏,他似乎剛剛打完拳,赤裸的上半身大汗淋漓,脖子上放著一條毛巾,垂頭坐在軟墊子上。


    陳智走了過去,他知道以鬼刀的警覺性,從他進入訓練場的那刻起,他就應該發現他進來了,但是鬼刀依然垂著頭坐在那裏,沒有和他打招呼,也沒有抬頭看他。


    看到薑氏族長進來之後,其他的武士們都一一過來施禮,然後披上外套離開了,西岐王城內是個等級分明的社會,薑氏族長是僅次於首領的地位,武士們對陳智都非常尊敬,在族長麵前揮拳是無禮的行為,武士們全都回避了出去。


    那些武士離開之後,偌大的訓練場就隻剩下陳智和鬼刀兩個人了,鬼刀依然沒有抬頭看陳智,隻是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然後去拆手臂上的布帶,因為他的力道太大,那些布袋已經被他的肌肉掙的脫邊子了。


    “要煙嗎?”


    陳智坐在鬼刀的身邊,遞給他一支煙。


    西岐王城內是禁止吸煙的,這是姬氏長老院為了表示皇族香火神聖,而設定的無聊規矩,但可惜的是,陳智從來沒有遵守過。


    陳智以為鬼刀不會接,但鬼刀卻意外的接了過去,並點上陳智遞過去的火,靠在軟墊子上吞雲吐霧。


    “是因為姬洋嗎?”,


    陳智坐在鬼刀的旁邊問,


    鬼刀沒有回答陳智的問題,依然在默默的抽煙,眼睛茫然的看著前方,好像沒有聽見陳智剛才說的話。


    這時陳智繼續說道,


    “從我進入組織的時候起,我就聽很多人說過你師傅姬洋的事情,其中大部分都是關於他的傳奇戰績,聽說,他年輕時和老首領是生死弟兄,共同創造過很多奇跡。”


    鬼刀默默的聽著陳智的話,但依然沉默不理他,陳智看他沒有反應,在旁邊繼續自言自語說著,


    “但任何事情都有終止的時候,不管他們過去創造了多少輝煌,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不要再去糾結他們,也不要執著的想去理解別人的想法,如果他真的那麽讓人尊敬,那你也不需再懷疑他!”


    “我從沒有懷疑過他……”,


    一直悶不作聲的鬼刀忽然說話了,


    “從他頂撞新首領時起,到他後來離開西岐王城,我從沒懷疑過他會背叛組織,我當時認為,那也許隻是一個默契。”


    陳智聽到鬼刀如此說,眼睛立刻閃動了一下,壓低了嗓子,用極輕的聲音說,


    “如果你真的這麽認為,那就更不必糾結,你現在依然可以認為你的師傅他是……”


    “他是去做臥底對嗎?”,


    鬼刀忽然抬起頭,雙眼冷漠的看向了陳智,陳智看到,鬼刀的眼底發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了。


    “我曾經也這麽認為,認為師傅是新首領派到暗部去的臥底,所以他們才會當眾發生衝突,這一切都是掩人耳目的假象。然後上次巫山的事情之後,這已經不可能了~~~”


    鬼刀說到這裏時,用手拭了拭頭發上的汗水,低下了頭,


    “組織的武士到現在已經傳承了幾千年了,內部的規則非常多,有一些規則是皇族的,還有一些規則是武士自己製定的。


    因為所有的武士都是體術能力者,如果武士之間發生爭鬥,後果會不堪設想,那時候就會有不必要的死傷。


    所以幾千年來,西岐王城的武士之間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武士之間不允許出現衝突,即便是開玩笑或正常切磋也不行,尤其是紅帶武士之間,絕對禁止格鬥,如果以任何理由襲擊同袍,都會立刻被削去武士資格,即便是首領不處罰他,武士們也會對他嗤之以鼻。


    這條規則幾千年來從沒有變過,那些魯莽違反規則的人都付出了終生的代價,其中不乏著名的大武士,所以這條內部鐵律至今為止,即便首領也不能逆轉。


    姬盈是紅帶大武士,從師傅擊傷她的那一刻起,師傅就已經注定不可能回來了,這一點所有人都非常清楚。


    師傅這一生愛名節比生命更重,而新首領卻對他這麽嚴苛,剝奪他的榮譽,所以他已經沒有了後路,他是真的,叛變了!”


    鬼刀說完後將煙掐掉,將毛巾放在脖子上站了起來,


    “我的父親已經為組織戰死了,而我的恩師如今被剝奪榮譽,而我卻什麽都做不了,我從此以後,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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