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芸的眼神,慢慢從憤怒變為了冰冷。


    她就那麽緊緊盯著丁文旻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內心的怒火熊熊燃燒。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也許是一個月前,陶芸就覺得丁文旻這個人變得怪怪的。


    先是行蹤詭秘不定,頻繁地與一些名流權貴進行接觸,一周裏,有六天都是見不著人的。


    陶芸原本以為,丁文旻是想攀附資本勢力,獲得一些利益,對此,她當時也沒有覺得其有多大錯誤,畢竟人都是現實的動物,所以隻是稍稍有些感歎而已。


    可沒想到,後來丁文旻越來越過分,甚至有一次會議上,他在談到程部長時,竟然直呼其名,言語間頗為不敬,那個時候,陶芸其實就想發火了。


    當初如果沒有程部長,你丁文旻憑什麽加入某特殊部?誰給你的資格,讓你敢這麽指手畫腳了?


    但陶芸還是忍住了,最後隻是不滿地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辭,畢竟都是同事,她不可能就因為這而撕破臉。


    可是,丁文旻接下來並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平時在與聯指室其他成員的交流中,還有意無意地用言語引導、抹黑程部長的形象……諸如什麽虛偽、不負責任等等。


    雖然大部分成員對其言辭不屑一顧,甚至好幾個人都因此痛罵他,包括陶芸也與其吵過好幾架,但他仍是死性不改。


    陶芸將這件事告訴了鄭庭,可鄭庭的態度卻十分曖昧,也沒有表示要處罰丁文旻的意思,模棱兩可地回複之後,就不了了之。


    那時候,陶芸就知道,鄭庭這個家夥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如果當初程部長不走,哪輪得到他當部長?而且,就算他混上了這個部長職位,聯指室不服他的也大有人在。


    比如陶芸……程部長雖然已經退休離開了,但她依然是稱呼其為部長,因為在她心裏,某特殊部的部長從來都隻有一個……而這個人也絕對不可能是鄭庭。


    ……


    陶芸萬萬沒有料到,竟然會有人匿名舉報程部長,汙蔑他回到地方後,為一己之私,壞事做盡,甚至還行凶殺人。


    陶芸第一反應是覺得很可笑,這麽低級幼稚的構陷,就算是弱智也不可能相信,程部長是什麽人,實力幾乎已經站在了華夏武道的頂點,除了傳言中的那個層次以外,他就是最強的幾人之一。


    這麽一個登臨絕巔,榮譽加身的男人,連當初獲得全國武道冠軍的幾百萬獎金都不屑一顧,你告訴我他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自毀長城,變得無惡不作?


    你他媽怕是在逗我!


    這種狗屎一般的言論,陶芸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相信,而且要是讓她揪出來是誰在背後潑髒水、說瞎話,她絕對要讓這人蹲一輩子牢房!


    光是傳播謠言罪,就足以讓其喝一壺了,更別說陶芸的手段遠不止於此。


    可她沒想到的是,鄭庭竟然真的為此召開了這麽一場行政會議,來專門討論這件事情。


    而會議開始沒多久,丁文旻又跳出來,發表了一些陰陽怪氣的觀點,所以,之前陶芸才會那麽氣憤地反駁,連鄭庭也被她擠兌了一通。


    此刻,丁文旻聲稱自己就是幕後那個投遞舉報信的人,這讓陶芸幾乎出離了憤怒,但她還是強忍著並沒有發作,而是壓抑住了自己的火氣,她倒要看看,這個狼子野心的家夥,究竟想幹什麽!


    ……


    丁文旻暗暗冷笑,按下了遙控器。


    便見房間內的投影屏上,出現了一個視頻,視頻封麵則是一個麵容憔悴的陌生男子。


    緊接著,視頻便開始播放……


    “你叫什麽名字?”視頻中,一個問詢的聲音響起。


    “金中照……”男子答道。


    “金傳華是你什麽人?”


    “他是我大哥……一個娘生的……”


    “金傳華死的時候,你在場嗎?”


    “在……”金中照眼角泛紅:“我在場……”


    “他是怎麽死的,你知道麽?”


    “我,我不知道……”金中照抹了抹眼角,嗓子有些嘶啞:


    “之前還好好的,突然就走了……醫師說,死因是腑髒破裂,內傷發作……可是,我大哥他明明才剛從一中回來,沒跟別人起過衝突啊……”


    “麓陽一中?”


    “是……我大哥他是那的老師……負責,負責教學生武道課……”金中照頓了頓說。


    “金傳華在麓陽一中有沒有得罪的人?或者說,關係不好的,有沒有?”


    金中照想了一下,搖搖頭:


    “沒聽說……”


    “好的,感謝你的配合。”


    到此,視頻結束。


    “嗬嗬……這是什麽意思?”


    陶芸看著丁文旻,嗤笑一聲,她完全沒看懂這個視頻的意義何在,裏麵隻是說一個叫金傳華的老師意外死亡,但這和程部長有什麽關係,難不成要強行甩鍋麽?


    其他人同樣麵麵相覷,看不明白。


    “別急,後麵還有……”丁文旻笑了笑,按下視頻切換鍵。


    而這次的視頻封麵,是一個相貌青澀的男學生,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左胸前印著麓陽市第一中學字樣。


    視頻開始播放。


    “你叫什麽?”依舊是前一個視頻的問詢聲音。


    可能是對著鏡頭,這男生有點緊張:


    “我,我叫錢家麒,趙錢孫李的趙,家國天下的國,麒麟的……”


    “好了,這個不用說這麽詳細……錢家麒,我問你幾個問題,麻煩你配合我們一下!”


    “好,好……”錢家麒懵懵地點頭。


    “金傳華你認識麽?”


    “認識……那是我們武道課老師……”錢家麒肯定道。


    “十月八號下午,金傳華有沒有在學校和什麽人發生過衝突?”


    “啊?衝突?”錢家麒皺了皺眉,下意識否認道:“好像,沒有啊……”


    “你再好好想想。”問話的人提醒說。


    於是錢家麒開始歪著頭,仔細回想著那天發生的事情,有點久了,不太怎麽記得清。


    好一會兒,他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試探著問道:“額……上武道實踐課的時候訓了我們一頓算不算……?”


    “詳細細節呢?”


    “哦……好像是因為那天上實踐課,然後蒼生狼王的兒子在教室裏睡覺沒來參加,接著……”錢家麒邊糾著手指頭邊回憶。


    “等等!”問詢的人突然出聲打斷:“你說誰?蒼生狼王?”


    視頻外,看到這兒的陶芸心裏突然一緊,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對啊,嘿嘿……我們班有個同學,叫程然,他說他是蒼生狼王的兒子……”視頻還在繼續,錢家麒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炫耀似的笑了笑,然後說:


    “他從來不參加戶外課,課間操還有文體課也不參加,我們班的同學一開始都覺得他挺叼的……連老師都怕他,不管他,可牛逼了……但是後來有一天不知道為什麽他再也沒來過上學……哦對了,好像他還救過我們學校一個很有名的學姐,聽說特別神奇,還發綠光呢……當時情況是這樣的,那天……”


    “好了,我沒問你那些,不用說了。”問詢人語氣有點無奈:“你就說關於金傳華的事!”


    “哦哦……”錢家麒懵懂地點點頭,然後理了理思路,開口道:


    “……那天,程然沒來上課,金老師就很生氣,還罰了我們全班人做俯臥撐,派一個同學,叫劉樺的,去叫他過來……後來,劉樺就把程然喊了過來,然後金老師罰程然趴下做俯臥撐,但程然不願意,接著,金老師就生氣了,內氣都爆發了出來……後來,後來……”


    “後來怎麽了?接著說。”


    錢家麒頓了頓,道:“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程然跟金老師湊在一塊說了會悄悄話,金老師的內氣就又收回去了……然後,我們班導毛老師就過來了,把程然帶走了……”說到這裏,這個男生臉上表情有點猶豫,似乎有什麽想法。


    “怎麽?想說什麽你就說,別有顧慮。”問詢人提醒道。


    “其實,其實,我感覺,金老師可能打不過程然……但是這隻是我的感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錢家麒遲疑了一下,就把內心裏的猜測說了出來。


    “嗯,好,最後一個問題……金傳華後麵有沒有再跟別的什麽人發生衝突?”


    “沒,沒有……我聽別人說,金老師那節課下課以後,就請假回家了,後來我們班來了個代課老師,叫顧……”


    “好了,沒事了,謝謝你的配合。”


    問詢人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直接出聲打斷,結束了這次問話。


    視頻到這裏再次完畢,畫麵停留在最後一刻。


    而此時,房間內絕大多數人已經默不作聲,丁文旻嘴角帶著笑意,陶芸的臉色則是像結了一層寒冰。


    “這又能說明什麽?!你想表達什麽?你想說,程部長因為這麽一點芝麻小事,就出手暗害這個金老師?嗬嗬,你覺得這合理嗎?能算得上事實依據嗎?!”陶芸冷笑著駁斥道。


    “不不不,我可沒說,這都是你說的……”丁文旻故作慌張,目中卻藏著快意:


    “我隻是很奇怪,咱們神通廣大的程部長,退休以後不好好在家待著,為什麽跑到一所高中裏當學生去了?而且,還假扮成自己的兒子?啊哈,大家難道不覺得匪夷所思嗎?”


    “夠了!”


    除了陶芸以外,另一個忍了很久的寸頭青年突然猛地一拍桌麵,發出砰地一聲大響,站起身,怒目圓睜:


    “丁文旻,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麽!但是,我告訴你!程部長曾經獲得過的榮譽,他的地位,是我們這個屋子裏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上的!不論他退休以後是回去上學也好,還是養老也罷!都是他的自由和權利!”


    “……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捕風捉影,說三道四?!不要忘了,當初要不是程部長帶著你,你他媽現在還在你那個鳥不拉屎的鄉下喂豬挑糞!!操!什麽玩意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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