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怎、怎麽辦?我一定被、被看到了啦!」


    在回程的車上,坐在後座的長島薰子抱著頭滾來滾去。


    「沒問題啦小薰,打起精神來,好嗎。」


    從副駕駛座上用稍微傷腦筋的語氣對薰子這麽說的,是就讀東京都內藝術大學音樂係聲樂科的二年級生,同時也是腐女同人社團「七色混婚」的成員之一,惠幸代。


    在販售會會場內戴金色假發和穿籃球球衣cosy的惠,此刻當然已經喚回了普通衣服。


    本來薰子十分注重外在形象,在親人以外的人麵前都會特別留意言行舉止,但看來目前她已管不了這麽多。


    「來不及了啊,惠姊姊……很不幸的,長島薰子的冒險記錄書就到這裏完結了……」


    這時,可能是再也看不下去堂妹一直製造憂鬱氣氛,駕駛座上的長島櫻子稍微拉開嗓門喊:


    「唉唷,你也該振作了吧薰子。何況你根本是小題大作啊!


    就算你說視線對上,可是你當時離那麽遠,又躲在我的背後,然後馬上就衝離開現場了不是嗎?那麽保證不會有事啦。再說,你和那個叫佐竹的同學不也才見過一次麵嗎?」


    「是、是這樣……嗎……?」


    聽到堂姊信心滿滿地舉出這些樂觀的看法,薰子才稍微振作起來。


    或許是覺得機不可失,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惠接連出招,說起激勵的話:


    「對啊小薰,你當時人在入口外側,那個佐竹同學則是在房間中央附近吧?既然如此,隻要視力沒有特別好,根本看不到喔。」


    「但是,我看得到佐竹同學耶?」


    麵對聽完後依然抱持不安的薰子,櫻子再次追加證據。


    「你想嘛,當時走廊沒有電燈所以非常暗,相較之下室內很亮。就算從暗處往明處看會很清楚,反過來可是難上加難喔。


    而且薰子,我記得你雙眼視力都有1·5吧?禦宅族們都每天都在虐待眼睛,就算沒戴眼鏡,視力也一定很差啦。」


    櫻子說明完,惠接著從旁插嘴:


    「這麽一說起來,我記得櫻子你有戴隱形眼鏡?」


    「對啊,我裸眼視力分別是0.1和0·3。惠你不也一樣,平常雖然沒戴眼鏡,視力也沒好到哪去吧。」


    「嗯,我兩邊都低於0.5,隻有在開車的時候才戴眼鏡,所以我駕照上的照片戴著眼鏡喔。」


    經她們這麽一提,薰子才發現自己視力雖然特別好,不過大多禦宅族的視力確實很低。


    另外,暗處看明處清楚,反過來則看不清的說明也相當具有說服力。


    「對喔……這麽一提,記得佐竹同學和我對上眼的時候,表情完全沒變耶。嗯,要是他有發現到我,臉上表情肯定多少會變才對!」


    依序聽完幾項「應該沒問題的理由」後,薰子才終於振作起來。


    「嗯,惠姊姊,櫻姊,謝謝你們,我現在有精神了!反正一直在意下去也於事無補啊。」


    邊說邊用雙手拍了臉頰提振精神的薰子,這時赫然發現「紙袋」就放在後座的腳邊。


    「……(吞口水)」


    當薰子慢慢地、悄悄地把手往紙袋伸去,結果她的動作卻因為後照鏡而被櫻子看到。


    「惠,把東西拿過來!我可不想後座真的被弄髒!」


    「沒、沒問題,我隻看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快暈的時候就會停了啦!!」


    薰子還在辯解時,副駕駛座上的惠已經俐落地從位置下把紙袋從後座搶來。


    「這樣不行喔小薰,難道你忘了來的時候發生的慘狀嗎!?」


    「唉唷~惠姊姊!」


    遭到惠輕聲叱責的薰子仍然不死心地把手伸去。


    「既然你真的忍不住,要不要乾脆今天晚上住我家啊,薰子。」


    或許是早料到薰子會這麽做,櫻子苦笑後提出了這個救濟方案。


    「可以嗎!?」


    這一句話讓薰子完全複活了。


    去住櫻子的老家,也就是長島分家的宅邸。


    要是能夠實現,不隻能夠滿足薰子想看櫻子獲得的同人誌的欲望,也能和櫻子及惠這兩名同好前輩徹夜暢談同人誌的話題。


    對於隱性腐女的薰子而言,無疑是令她垂涎三尺的事件。


    「應該沒問題啦,前提是你得好好打電話給伯母報備喔。」


    「嗯!」


    薰子精神十足地點了頭,隨即從肩包口袋中取出智慧型手機打回家裏。


    ◇◆◇◆◇◆◇◆


    同一時刻,村上政樹與佐竹則武正在搭電車。


    所幸乘客不多,想找到位置坐並不難。


    稍微拉開距離比鄰而坐的政樹和佐竹,分別將他們今日的戰利品緊緊夾在雙腳間。


    和買到接近預算極限的佐竹相比,不得不保留後天約會資金的政樹腳邊的「戰利品」看上去有些空虛,不過由於達成所有在範圍內想達成的目標,政樹的表情看起來相當舒爽。


    另一方麵,獲得比政樹更多「戰果」的佐竹卻不知為何,看上去有點悶悶不樂。


    「…………」


    雖然佐竹的特徵就是眼神渙散,加上總是一副讓人不曉得他在想什麽的表情,不過好歹也和他處了三年多的政樹,還是有辦法多少觀察出這位宅夥伴的表情。


    「你是怎樣啦?剛剛開始就一臉悶悶不樂的,難道還不滿意今天的戰果?」


    聽到朋友訝異地問,視線依然望向窗外景色的佐竹小聲回答:


    「沒有,我對戰果很滿足,甚至可說超乎我的期待。然後我沒有悶悶不樂,隻是在想事情。」


    「這樣喔~」


    政樹並不追問他在想什麽事情。


    不是想聽的人去問,而是等想說的人主動開口。


    政樹和佐竹基本上便是以這種態度相處。


    「我問你喔,村上。」


    「嗯?」


    看樣子佐竹打算說了。


    「假如有個人得知了某件令他難以相信的事情,而有點半信半疑。


    然後,如果事情是真的,那麽這個人的朋友可能會獲得幸福。


    不過,要是這個人搞錯了,那麽他朋友的朋友可能會被傳一些有損名譽的風聲。


    這樣你覺得,這個人是該,還是不該把這件還不確定的事情公開?」


    佐竹這個過於抽象的問題,讓政樹聽得有點不知所以然,不過他的回答倒是沒什麽猶豫。


    「當然不該公開啊。畢竟本人都對那件事半信半疑的話,傳出去不太妙吧。更別說還有人會因為搞錯而陷入不幸,那可就絕對不能說出去了。」


    政樹斬釘截鐵地說完後,佐竹再次強調:


    「絕對不能嗎?」


    「絕對。」


    「這樣啊。」


    聽了政樹堅定的回應,佐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


    「…………」


    接著好一陣子,兩名宅男都一言不發,默默隨著電車左搖右晃。


    不一會兒,先打破沉默的是較胖的宅男。


    「啊,馬上要到南岩下站了喔。」


    佐竹說完,將夾在雙腳間的後背包背起。


    幾秒後,車內廣播響起。


    『下一站南岩下,南岩下,將於五分後進站。』


    「哦?真的耶。真虧你會知道。」


    政樹有點佩服地說,同時坐著將後背包背起。


    假如是搭慣的路線,的確能根據外頭的景色或身體時鍾,比車內廣播還早知道已經接近要下車的站。不過政樹和佐


    竹今天是第一次搭這條路線。


    政樹這句話讓佐竹沒來由地囂張起來。


    「剛才我看到外麵的看板上寫著南岩下站啊。」


    「這麽暗你還看得到喔?」


    也難怪政樹會感到佩服,因為目前時間已過了傍晚時分,外頭已呈現不知該算傍晚還是夜晚的天色。


    「可以啊,『雙眼視力2·0』可是我身上少數能自誇的地方喔。」


    「明明每天都在盯電腦和智慧型手機,到底是怎麽保持那種視力的啊你?」


    「我想是靠著操眼睛來鍛煉視力吧,就跟一些建築工人的大叔會肌肉壯壯是相同道理啊。」


    聽到佐竹般出這種不可能的理論,政樹難掩苦笑。


    「哪有可能啊。要是你這種說法說得通,那世界上的工程師們不就個個視力都媲美馬賽人嗎?」


    「玩電腦遊戲會讓眼睛變好,我就是例子。」


    「例外哪能當成例子啊。」


    直到電車進站為止,政樹和佐竹就這樣聊著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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