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人與我


    鏗鏗鏗鏗。


    一回到家我就立刻在家中四處搜索,然後發現到了讓人驚愕的真相。接著我拿起杓子敲打鍋子表示應該要召開家族會議。鍋子與杓子這兩個東西總是放在起居室裏。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姐姐說了「還是要用這個啦!。」之類的話之後,就帶來這裏了。這兩個烹飪器具就因為被姐姐看上,所以一次也沒有依照本來該有的使用方法拿來用,大概會當打擊樂器直到這輩子結束吧。命運真是殘酷。還有,雖然姐姐說敲的時候要穿上圍裙之類的,但是這樣太麻煩所以我直接省略。


    姑且不管這些,總之敲打這個鍋子,就是全家集合的信號。


    「到底是怎樣啦?。」


    「哎呀哎呀,怎麽了嗎?。」


    聽到鍋子的聲音,母親跟姐姐跑了過來。


    「阿一哥哥——!。」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來的小嵐也像是個附屬品一樣跟著出現。她那張可愛的嘴巴到底泄漏了我多少機密出去,等到明天就可以知道了吧。真不想上學。


    可是,在我覺醒成為拒絕上學的孩子之前,有件事情非得先弄清楚不可,所以就先別管泄漏秘密的事了。


    我要她們三人坐下。等了一會兒後,父親也回來了。


    「哈哈哈,我們家的公主們呀,我回來了喔!。」


    這樣一來全家就到齊了。


    我請因為家裏都是女生而莫名興奮的父親坐下,然後環顧眾人的臉。因為父親人高馬大,房間突然之間感覺變得狹窄起來。


    「你們瞞著我小嵐要來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因為小嵐也是守口如瓶的樣子,沒講她要住到這裏。雖然這已經讓我很火大,但好歹也還在我忍受的範圍之內。


    不過……為什麽小嵐的行李要搬到我的房間去!。」


    感覺起來似乎小嵐已經住定了我的房間,裏頭塞滿了她的行李。


    父親低垂著雙眼回答我的質問。


    「因為我們家很小呀。可惡,都是我的薪水不夠多害的!。」


    「爸……你不是說過就算小,我們家還是很快樂的嗎?。」


    「就是說嘛,媽媽喜歡這個家呀!。」


    姐姐跟母親趕緊鼓勵父親。


    「你們真的……。」


    除了我之外,我的家人們緊緊擁抱在一起。


    我一麵冷眼看著他們,一麵說道:


    「你們應該知道這個雖小但快樂的家,二樓有四個房間吧?第一個是爸媽的臥室,第二個是姐的房間,第三個是我的房間。還有第四個就是客房……:客房!。」


    「你也不必講兩次啦……。」


    母親雖然這麽說但我根本不管。


    「怎麽樣?房間還有多一個呀!房間已經多到要命了!為什麽你們不會想到要有效利用那問客房?。」


    我打從心底大聲呐喊。


    「把跟家人一樣的小嵐塞到客房去實在是太……。」


    姐姐麵對著我,以仿佛在說「你這孩子說這種話真是太過分了。」的感覺看著我。我打從心底發出的呐喊所得到的回答就是這個。真是白搭。


    「沒錯,這麽過分的事情我做不出來!。」


    平常總是溫柔微笑著的母親嚴厲地說。


    真的是白搭了……心有隔閡的家人是多麽悲哀呀。不,是我太奇怪?是我錯了而母親他們才是對的?我總有股不安的感覺……是我說錯話了?我稍微閉個眼睛思考一下。


    ……結論,我果然沒有說錯話。不管怎麽想,兩個人擠在一個房間裏才叫做過分。盡管如此,為什麽他們要把我說成這副德行?


    「伯母,沒關係的。阿一哥哥疏遠我,要把我趕去客房住,這就是我的命啊嗚嗚。」


    小嵐特意地掩著臉說。嗚嗚個鬼!


    ……哪位好心人來聽我說句話吧。讓人去客房住,在這世上算得是逼迫人嗎?


    就在我一邊看著天花板,一邊被逼到隻能尋求某處的某個人來救命的時候,我家的女人們正在我身旁握著彼此的手。


    「小嵐,別擔心。伯母會挺你的。」


    「沒錯,因為你就像是我的妹妹。」


    「伯母,一美姐姐……謝謝你們,我會努力的!。」


    為何我非得挨罵不可呢?為什麽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為何我人會在這種鬼地方?……我已經有種怎麽樣都無所謂的自暴自棄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啦……隨你高興吧,l


    「阿一哥哥,謝謝你!。」


    小嵐緊緊抱著我。


    「……我要睡了。」


    啊……累死人了。我認真地想著,會不會我睡一覺起來,今天發生的種種就會變成一場夢?不,現實中根本就不可能有這種事,所以今天的種種隻是一場夢。沒錯,一定是這樣。


    「那我也要睡了!。」


    小嵐跟著我的意見舉手。唔……算了,隨便啦。小嵐睡著之後也會安靜下來吧。


    「哎呀哎呀,你們要晚一點才吃晚飯嗎?可是棉被還沒鋪好呢。」


    「伯母,我們要一起睡所以沒這個問題喔。」


    「……。」


    我什麽都不想說了。我覺得能發生的倒楣事大概都發生了。


    …………連床鋪這最後的安樂窩都不保,我該何去何從呢。


    睡相邋遢的小一與我


    「抱歉這麽晚來打擾。」


    我敲了敲山城家的大門。太陽已經下山,各家流泄出團圓的燈光,遏止了周遭染上黑暗的夜色。其中覺得山城家的燈光看來格外奪目,無疑是因為我的眼光有所偏心吧。看來我果然喜歡這一家人。


    「哎呀哎呀,小翼是你呀,怎麽了嗎?。」


    聽到門鈴出來開門的是婆婆。她應該正在準備晚餐吧,身上還套著圍裙。順帶一提,有「怎麽又敲門又按門鈴到底是怎樣?。」疑問的人,一認真起來你就輸了。


    我有禮貌地對出來開門的婆婆鞠躬,甚至連氣質都充滿優雅地開口:


    「您好,我是來私通的。」


    由我說出口這應該是很高雅的詞匯吧……我自己都替這太過完美的表現感到害怕。


    「沒事沒事,這可真是好呀。請進請進。」


    不,雖然我自己先這麽說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反應如此平順的婆婆真是不容小覷。


    「抱歉打擾了。」


    「爸爸、一美,小翼來私通了喔!。」


    婆婆從玄關朝著屋內這麽說道。聽到她的聲音,公公與小姑也來到了玄關。


    「什麽?這還真是豪爽呀!男子漢就是要這樣呀!。」


    「哎呀是這樣嗎?那麽,你上去二樓之後我們就再等你一下吧。兩個小時夠嗎?。」


    「好的,有兩個小時就很足夠了。」


    這一家人還是老樣子十分有趣。


    「小一現在在房間裏睡覺喔。對了,小嵐也跟他在一起睡喔。怎麽辦才好?。」


    果然事情變得這麽好玩了嗎?雖然我本來就是預期到會有愉快的發展才登門造訪的,不過竟然如我預測到這種程度,我都要偷笑了。好了好了,事情變成怎樣了呢?


    「沒關係,這也是一種趣味。」


    「是喔,一開始就要來個多p嗎?你還真行呀。那你要加油喔!。」


    小姑這麽說道。


    「唔,真讓人苦惱呀,有女兒的父親好辛苦。」


    公公這麽說道。


    「小翼。」


    「怎麽了嗎?婆婆大人。」


    「我希望第一胎是個女兒,請你好好加油喔。你知道怎麽樣才能生男


    或生女嗎?。」


    婆婆這麽說。


    「包在我身上上


    我一麵這麽回答,一麵心想,天呀,這個家庭真的太有意思了。


    一上樓梯就是小一的房間。我把耳朵貼在門上,試著偷聽內部的情況。感覺上沒有人醒著的樣子,看樣子睡得正熟。


    「唔……姐姐……。」


    …………姐姐?


    說夢話?剛剛門的男一邊,傳出了一個非常棒的字匯。我一定要再確認清楚不可。


    「打擾了。」


    預告一聲之後我就進入了房間。進入房間之前打聲招呼,可是為人的基本禮儀。不要介意我來私通還要講什麽禮貌之類的,重點是我禮貌周到。隻有這個事實是最重要的。


    進入房間之後我環顧周遭。應該是婆婆她們的興趣吧,又是蕾絲窗簾又是粉紅地毯﹒整個房間化為無與倫比的少女風格。小一似乎無法抗拒這個改變,雖然幾乎可以說漫畫雜誌是最後的堡壘,堅持著這裏原本是個男孩的房間,不過這抵抗如今應該已是風中殘燭了。


    一邊這麽想著,我一邊往裏麵走了進去,偷看著床上的情況。兩個人都正在睡覺.


    ……呼,即使如此,這依然是幅美麗的圖畫呀。一臉幸福緊抱著小一的小嵐,還有被抱著而似乎睡得不安穩的小一。她好像在作惡夢一般,嘴裏唔唔地呻吟著。我覺得要是不把這一幕記錄下來,那簡直就是對人類的瀆職行為。


    我打開房間的窗戶。真慶幸我有找人來,這完全是有備無患。


    「川村同學。」


    「您叫我嗎?。」


    川村同學拿著相機緊貼在窗外。他一身黑,融入在黑暗之中。


    「嗯,我要拜托你一件工作。」


    「好的。」


    伴隨著讓人愉快的回應,川村同學無聲地潛入房間。我有種他動作頗為熟練的感覺,應該隻是想太多吧。


    「怎麽樣?你不認為應該留下來作為紀念嗎?。」


    我指著床鋪,川村同學順著我指的方向一看過去,馬上就浮現感慨萬千的表情,說道:「沒錯……太棒了!沒想到我居然能拍到這種景色……我真高興自己活著。我甚至覺得,我活著就會為了拍攝這幅畫麵。」


    「就是說嘛,就是說嘛。那麽就請你拍個夠吧。」


    「遵命。」


    隨後房間的一切就隻有相機的快門聲與照亮黑暗的閃光燈閃爍而已。這段時間,我一邊百看不厭地望著這兩個人的睡臉,一邊思考著。剛剛的夢話,大概是小嵐說的吧……為什麽她會說那樣的夢話?姑且不管小一現在的樣子,以前小一應該是她的大哥哥才對。她有這麽快就適應小一換了性別?還是說另有隱情?


    ……算了,這就當成不久就會解開的謎題吧。即使如此……我依然對她口中「姐姐。」深感興趣。


    我一思考起這件事情的同時,大概是好幾次的快門聲與閃光的影響,或者是感覺到有人進入房間吧,小一終於醒了過來。


    「唔唔……。」


    我對呻吟充滿魅力的小一打招呼:


    「唷,早安呀。你睡得好嗎?。」


    「唔,我覺得好像作了惡夢,有什麽東西在追我,可是身體重到跑不動……咦!學姊你怎麽會在這裏!。」


    要說理所當然這就是理所當然的疑問,我真誠地回答她:


    「我來私通的。」


    「什麽私通!你在想什麽啦!。」


    「不要緊,這已經得到你家人的許可了。」


    「這種事情哪裏不要緊了!。」


    「曖,你別這麽說嘛。你要體會我這顆因為焦慮情敵出現而坐立不安,最後使出夜半私通這種手段,微妙的少女心呀!。」


    聽了這番話,小一露出奇妙的表情。他應該是想要反駁我說自己有少女心這回事吧。不過,我的精神層麵無疑可說是女孩子,然而……如此形容應該是充滿糾纏的吧。


    「……你、你們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麽!我的家人還有學姊都一樣奇怪!。」


    小一似乎在心中想盡辦法要妥協,企圖忽視我的話語。他的反應還是一樣有意思。


    小一到此仿佛終於有餘力注意處境,他環顧周遭,然後總算是注意到現在的情況。


    「在在那邊拍照拍不停的苯蛋是怎怎怎麽回事!。」


    一邊指著川村同學,小一一邊說道。看樣子他似乎很害怕。川村在閃光之中浮現出來的那張臉的確看來毛骨悚然,就算是我看了也覺得有點害怕。


    「沒有啦,是因為你們的睡臉實在是太可愛了呀。應該要留下美好的照片才是。」


    「為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之所以狂拍小一的不雅照,那是為了萬一哪天你要跟我分手,我可以威脅你我要散播這些照片。這也是少女心驅使之下的行動,你就原諒我吧。」


    「真惡劣……。」


    小一痛苦地抱著頭,我對著他說:


    「小一……我是覺得隻要是出自少女心的影響,所有的作為都可以得到原諒啦,你覺得如何呢?。」


    「我不懂啦!。」


    我享受著與小一此等風格的對話之際,小嵐開始醒過來了。


    「唔……唔……。」


    小嵐可愛地用手抹了抹臉。


    「……川村同學。」


    萬一讓小嵐瞧見了那似乎不太妙,我趕緊命令川村同學撤退。川村同學就跟進來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要不然他與小嵐第一次見麵居然是這種情況,那實在是太可憐了。畢竟他們接下來還要一起在學校生活。


    即使如此,川村同學還真不是個等閑之輩呀。那一點都沒變的技術,雖然在日常生活中完全派不上用場,但真的是太完美了。


    「唔……惡!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你最好不要再說『惡』了喔,你應該也算是個淑女吧i


    一邊如此規勸小嵐,我一邊心想要是她真的聽話改了那可就頭痛了。維持現狀下去鐵定會比較有趣吧。


    「你很煩曖。請你閉嘴好嗎?你這個變態!。」


    「……天呀你說的對極了。我現在就是個我無法反駁你的變態沒錯。」


    「為什麽你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了?。」


    「曖,嚴格來說我不是變態,我是來這裏私通的。怎麽樣?你也要參一腳嗎?。」


    「學姊!你在說什麽傻話!。」


    好好玩……這不是難得我能還以顏色的氣氛嗎?我這麽想著。


    「沒有啦,我在想我們要不要一起闖入讓人目眩神迷,悖德的感官世界呀。」


    我這麽回答……就在這個時候,我深刻地覺得自己是個魔鬼。


    「你你這個笨蛋在想什麽啦!請你回去吧,你這個妖魔鬼怪!。」


    小嵐丟過來的枕頭將我逼出了房間。妖魔鬼怪嗎?這我也不能反駁。


    無所謂啦,今天就暫時到這裏好了。我非常有意義地善用了時間,也有新的發現。明天開始似乎會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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