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主意與我


    上次被因禁的公主作戰失敗了。老實說一想到這是個蠢過頭的計劃,我也覺得丟臉。雖然當時想到的時候我還覺得是條妙計。姐姐作戰也沒有什麽成果,難道沒有什麽可以立竿見影的作戰計劃嗎?要是不快點抓住姐姐的一顆心,我想做的事情就算有再多時間也是不夠用的。可是……要怎麽辦?唔——唔————


    我把便當放在麵前,思考著這件事情。現在是午休時間,我跟老搭檔的雙胞胎一起在教室打開便當。啊,姐姐做的菜還是老樣子好好吃……哎呀,因為好久沒用腦袋,我不能忍不住開始逃避。說真的我很不會用腦袋思考啦!為什麽我非得如此苦惱不可……真是的。


    這全都是那家夥害的!看看我現在的慘狀!


    「小嵐你在發什麽牢騷呢'?。」


    「午休要結束了喔'。」


    聽到兩姊妹的話,我才忽然回過神。


    看樣子,我好像脫口而出內心想的事情了。


    「嗯,是呀。」


    盡管我回答含糊,腦袋卻繼續工作著。唔,如果沒有辦法讓姐姐回頭看我,那我就要想個能把那個礙事鬼硬拉開姐姐身邊的方法。


    「唔'小嵐真沒意思'。」


    「跟我們玩嘛'。」


    兩姊妹撇著嘴用力「咚咚。」敲著桌子。唔,好可愛喔。雖然我是獨生女,到現在都沒有經驗,不過所謂的妹妹,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吧。我又變得更聰明了。我想這種當姐姐的心理,也是窮究當個好妹妹所必備的條件。嗬嗬,如此一來,能讓姐姐回頭看我的日子也不遠了。


    「嗯,等一下喔,我再一下子就吃完了。」


    即使我這麽說,兩姊妹看起來還是忍不住了。對了,我先前也有事情想間她們,就趁現在問吧。


    「你們兩個都跟平賀翼很熟嗎?。」


    「很熟喔'。」


    「她有來我們家玩過好幾次。」


    「是我們找她來玩的'。」


    「是呀'。」


    很熟是嗎?那就再問一題。


    「平賀翼是個怎樣的人?。」


    「『怪人"=t。」


    兩人完全是同時斷言。聲音徹底重疊,不愧是雙胞胎。可是,這我早就知道了。如果她那樣還不算是怪人,那我覺得這個世界就隻有正經八百度目的人了。不過,我想要的是更深入的資訊。


    「唔……有沒有什麽更具體的描述?。」


    兩姊妹陷入沉思。她們兩個都把手扺著下巴,這大概是血緣造成的現象吧。除了發型之外,她們簡直別無差異。


    我這麽想著之際,兩姊妹就給了我答案。


    「她雖然是個怪人,但是人很好!。」


    「她雖然是個怪人,但是很聰明!。」


    「……還有嗎?。」


    「她雖然是個怪人,但是很可愛。」


    「她雖然是個怪人,但是很帥氣i


    我知道她是個怪人。這兩姊妹都說成這樣了,想必她怪得非比尋常。一定怪得超乎我的預期。可是,難道沒有其他更有用的資訊了嗎?


    「啊,她好像有說過,她不太擅長活動身體是不是?。」


    「有呀有呀有說過!好像是說從小開始除了體育課就沒做過其他的運動了'。」


    「可是,好像也不到美香說的那麽不擅長運動吧'。」


    她在運動方麵的表現確實是普普通通的。沒錯……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會沒有去上一些運動類型的課程。


    那個時候我靈光一現。感覺就像是頭上的電燈泡亮了起來,這種的靈光一現。對了,還有這個方法!我並不用特別去拆散他們兩個嘛!隻要讓那個人知道的話,他應該就會擅自替我拆散他們了。我真是聰明!我太棒了!


    我趕忙吃完便當,然後對兩姊妹說道:


    「抱歉,你們兩個人自己玩吧,因為我還有事。」


    「咦——]。」


    「對不起啦一


    我對她們兩個道歉。可是,我想自己大概表情看來不像非常抱歉的樣子。因為我非常坐立難安。


    「你有什麽事?。」


    兩姊妹問我。


    不行,我忍不住就嘴角上揚了。我就這樣一邊怪異地「呼呼呼。」笑著,一邊說道:


    「呼呼呼'我要去打電話。」


    神田川與我


    「小一,快逃!。」


    在從學校回來的我與學姊麵前,姐姐一臉拚命的模樣跑了過去。不僅如此,她還劇烈喘息,衣服亂七八糟,十分狼狽。慌張的樣子就算說後麵有殺人魔在追她,一般情況下人應該都會相信。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這樣慌慌張張的?。」


    我一麵安撫好像嚇得驚慌失措的姐姐一邊問道。姐姐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奄奄一息地說:


    「爺……。」


    「爺?。」


    「……爺爺來了。」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但這句話帶來的恐懼讓腦漿再度啟動,我決定采取最適當的行動。


    「…………學姊,再見了。我們大概有好一段時間都見不到麵了。那麽我就……學姊!放開我!我想逃命呀!。」


    一心一意想要逃走的我,還有抓住我不讓我走的學姊的雙手。維持著這個樣子,學姊一臉擔心地問我:


    「不,就算你這麽說,我也不喜歡被撇下不管,最重要的是我非常擔心你。」


    「學姊……。」


    原來學姊這麽替我擔心呀……學姊你以為我會這樣說嗎?請你不要瞧不起我。學姊的臉上寫著「好像很好玩。」這幾個大字。而且甚至可以說適用螢光塗料寫上去的那般顯眼,散發著一閃一閃的光芒。


    「放開我!我現在沒有空理學姊啦!。」


    「……這話可真是前所未有的逼不得已呀。這麽一來,我更不能放你走了。我想幫你的忙呀。」


    學姊臉上寫著的大字提升等級成了「好像好玩得不得了。」oft通幾個字在她擔心的表情上,有如黑暗中發光的燈飾亮晶晶的。


    ……沒救了。我徹底放棄了。因為學姊這個樣子,我也隻能跟她好好解釋清楚。盡管已經沒有時間,常言道「時間就是金錢f:﹒此刻,我的時間的標價一定是昂貴到會死人的。我一麵在原地踏步一邊對學姊說明道:


    「以前我不是跟學姊說過我爺爺的事情嗎?。」


    「他就像是個日本男人的典範。」


    學姊冷靜的態度真讓人討厭。明明我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


    「沒錯……所以,其實我還沒把我跟學姊靈魂交換這件事情告訴他!與其說是我怕得要死才避免說出一切,不如說我是故意不去想的!。」


    把真相告訴那樣的爺爺……這是多麽恐怖的事情,我不可能做得到的。我怎麽知道自己會有什麽下場。現在差點就要爭取時間來擬定對策了。


    「原來如此,因為你過去盡管應當是要培育成日本男人的典範,可是現在你卻是日本傳統女人的典範了。」


    學姊事不關己地說道。


    「沒錯!這一點都不好笑!我無法預測得知此一真相的爺爺會有什麽驚人之舉!姊,爺爺他知道了嗎?。」


    「……他已經知道了。所以我才逃出來想把這事情告訴你……爸爸為了幫助我逃走……:嗚!。」


    姐姐雙手掩麵。


    「爸爸他……哇,現在不是沉浸悲傷氣氛的時候了!快逃呀!。」


    「說的也是{


    態度丕變的我與姐姐,還有爸爸,我們全都無法脫離苦海吧。唉,怎麽樣都好啦。


    「所以


    呢?那現在要去哪裏?。」


    「該逃到哪裏去……。」


    我與姐姐彼此互看,努力絞盡空空如也的腦汁。有沒有什麽地方是爺爺找不到的?


    我與姐姐死命地動著腦筋。然而,恐懼與焦慮讓我們的腦袋無法順利運轉。姐姐與我都麵臨著同樣的情況。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哪裏啦!到底哪裏才不會被找到!。」


    「我哪知道!我要是知道早就逃過去了!。」


    抱頭鼠竄的笨蛋兩姊弟。


    「去街上不就好了嗎?藏樹要去森林裏,藏人當然就要去人群中上


    看不下去我們這個樣子的學姊伸出了援手。


    「對!沒錯!真是個好主意!。」


    「嗯!。」


    「那麽你們就快去吧?雖然我隻能盡這麽點棉薄之力。順便問一下,你們的祖父外表看起來是什麽樣子?我得先問清楚好參考看看一


    「人高馬大,留著全白的頭發跟胡子。」


    姐姐說道。


    「哦。」


    「雖然已經高齡八十幾歲了,但是腰杆還是直挺挺的。」


    我說道。


    「哦。」


    「平常總是穿和服j


    姐姐又說。


    「從他的身材啦氣質啦,可以感覺得到他不是一個凡夫俗子……喂,學姊你在看哪裏啦?。」


    學姊一麵聽著我們講話,一麵朝向奇怪的方向看去。具體來說的話,就是我的斜後方的上麵。學姊看了好一會兒後,開口說道:


    「哦……這該怎麽說才好呢……實在是難以言喻。」


    學姊似乎頗難以啟齒。


    「……什麽?。」


    「我好像看過你們說的這個人。」


    一臉遺憾低下頭去的學姊摸著額頭。


    「哇!是在哪裏看到的?什麽時候?不快逃就來不及了!。」


    「在哪裏?你在哪裏看到的?。」


    我跟姐姐逼問著學姊。到底是在哪裏看到的?如果很接近這裏那不快逃的話就……


    「呃……他就站在那邊的電線杆上麵呀。」


    什麽!


    我與姐姐聽到學姊所言之後同時轉過身去,仰望著上方。


    「……好久不見了,小一i


    在那裏的是現在我們最不想碰到的人。


    「爺……爺爺。啊哈啊哈哈哈,真是好久不見了呢。真高興您還是老樣子精神奕奕的。」


    「是呀,真是太好了,您真的一點都沒變呢,嘿嘿嘿。」


    企圖笑著蒙混過去的我,還有企圖可愛地笑著蒙混過去的姐姐。總之姐姐那「嘿嘿哩:i"l的笑聲很惡心。先不管這些,我們兩個全都使勁擺出戰鬥姿勢在往後退當中。希望跟現在的爺爺多保持一公厘的距離也好。


    在如此驚慌失措的我們姊弟倆旁邊,學姊優雅地行禮打招呼。


    「幸會,我是平賀翼]


    爺爺瞥了學姊一眼,低頭看著我跟姐姐這邊。


    「小一,你有沒有什麽話要跟老夫說的?。」


    「呃……今天是個好日子。」


    「一美呢?。」


    「……感謝爺爺今天在路不好走的情況下還光臨寒舍……。」


    事到如今,我們姊弟倆隻能茫然以對。啊,爺爺的太陽穴在微微抽動了……接著就在這抽動之後,火山爆發了。


    「大笨蛋!。」


    「哇哇哇哇哇!。」


    「天呀呀呀呀!。」


    爺爺一聲喝斥,我與姐姐便一溜煙地逃開。


    「小一,難道你沒有阻止爺爺,保護親愛的姐姐這種偉大的氣魄嗎?快展露一點你敬老尊賢這種人類崇高的情操給我看!。」


    「姐姐你才是啦!你應該要發揮保護弱者……保護妹妹這種人類的本能才對!為了保護妹妹可以犧牲自己,你這種自我犧牲的精神,我會替你流傳後世的!。」


    「你不要在有利自己的時候才強調自己是女生!你的內心可是個男子漢,拜托你當個保護姐姐的好弟弟啦!。」


    「這種情況下最重要的是生理的性別!所以你要用生命好好保護我!我會幫你收屍的!。」


    我與姐姐一邊並肩逃命一邊醜陋地爭論著。


    「我才不要!。」


    「我也不要!。」


    「那我們就各走各的!。」


    姐姐雙手一拍,感覺就像是「我又想到一條妙計了。」一般地說道。


    「不行!這樣爺爺一定會來追我的!。」


    我死命抓住姐姐的衣服。


    「你又沒看過哪知道爺爺會這樣!。」


    「我就是知道!我才不要這樣!要受罰的話你也要跟我一起受罰啦!你也會跟我一起保持沉默的吧。是不是?是不是?。」


    我越來越害怕了。因為從後方逼近的壓力讓我不得不然。


    「我才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這樣——。」


    「我也不要呀——。」


    過去的各種懲罰掠過腦海。我不想看這些仿佛是在看走馬燈!我不想繼續增加這種痛苦的回憶頁數了!


    「不——要——。」


    「我——不——要——。」


    就在我們慘叫的瞬間,我與姐姐徒勞無功的垂死掙紮宣告結束。


    因為我跟姐姐都被使勁抓住了脖子。爺爺真是健步如飛……他真的八十幾歲了嗎?我一邊因為恐懼而身體抖得喀喀作響,一邊思考著這件事情。我們已經死心了。爺爺對著喪失求生意誌的姐姐與我說道:


    「要說老夫為何動怒……就是因為你們瞞著老夫這等大事!。」


    「我有想要跟爺爺說呀!可是一直找不到時機……而且就算說了,爺爺也一定會生氣的……好痛好痛!我的脖子!我的脖子要斷了啦!。」


    「這是當然的!老夫一定會動怒的。」


    「不管怎麽樣爺爺都會生氣的嘛!我脖子好痛!。」


    「一美你也有責任!。」


    「是!是我不好!對不起!我有在反省了!我再也不會做這種事情了!好痛好痛脖子好痛脖子好痛,快住手呀——。」


    「你根本就不誠懇!。」


    爺爺說教的聲音,還有我與姐姐的慘叫聲,一時之間不絕於耳。


    「辛苦了。」


    我垂在爺爺肩膀上的耳朵,聽到了學姊的聲音。爺爺的另一個肩膀上,則是放著有如被獵捕到的動物一般的姐姐。脖子好痛。


    「……你就是小一的未婚妻嗎?。」


    「是的,我就是。」


    學姊抬起頭看向這邊的臉龐,映入我的眼簾。脖子真的有夠痛的。


    「哇,您的本事真不是蓋的。」


    學姊露出老樣子的招牌笑容說道。什麽叫做本事真不是蓋的呀!


    「你說你叫平賀翼吧一


    「您能記住晚輩的名字真是晚輩的榮幸。」


    低頭看著學姊的爺爺說:


    「老夫大概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你是當真要娶小一為妻嗎?。」


    「是的。」


    學姊嚴肅地對爺爺說道。


    「……本來老夫打算將小一培養成男人中的男人i


    「晚輩已有耳聞。」


    泰然自若地跟爺爺交談著的學姊。好厲害喔。說她是膽子大嗎……我想大概是因為神經大條的關係吧。


    「你現在的那個身體,就是老夫心血的集大成。是經過鍛煉,為了要成為男人中的男人的身體一


    「是的,這個身體的能力非常好。這個身體應該是個隻要經過栽培,就能獲得優秀能力的身體吧。」


    學姊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雖然已經不再是我的身體了……但我還是希望那個身體可以成長……哇,現在不是由我加入這兩人的交談發表感想的時候!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麽,你是個配得上那個身體的男子漢嗎?你是個有資格加入我們家的男子漢嗎?。」


    不,學姊的內在還是個女生呀。雖然我這麽想,不過眼前的情況實在不是我應該開口挑毛病的。


    「嗯,這件事怎麽樣也不能由我自己來說吧。我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給自己評分是多麽丟臉的人。」


    「那麽,就讓老夫來評吧……要是你不合格的話。」


    「要是我不合格的話會如何?我們現在已經無法換回原本的身體了喔。」


    要是不合格的話?


    「我就不會讓你再跟小一見麵。我會替小一找過對象i


    什麽————!這過度無視於我本人內心的發言,讓我在爺爺肩膀上發狂起來。


    「爺爺!你在說什麽……唔!。」


    爺爺似乎沒有打算要讓我發表意見。順帶一提,最後的那一聲「唔。」,是爺爺用手臂緊緊環繞住我的腰時我所發出的聲音。


    「那麽,您要怎麽判斷我夠不夠格呢?。」


    「你跟老夫分勝負。你贏了,老夫就給你認可。」


    這這這還真是老套。雖然很有爺爺的風格,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因為身體動彈不得,我隻能在內心中呐喊。盡管毫無意義得讓人傷心,但除此之外我無計可施,這是莫可奈何的。


    「這樣呀……要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就不客氣收下小一了。」


    「你這是從比賽之前就先想好輸掉時的藉口嗎?。」


    聽到這句話的學姊,臉上露出挑釁般的微笑。哇,她認真起來了。


    「可是,萬一有人反對比賽那就不好玩了,所以我要接受挑戰。那麽,要用什麽方法來比?。」


    「由老夫決定一


    「看樣子除了戰鬥之外別無選擇了呢……。」


    就我個人來說,我希望是用猜拳或是玩撲克牌之類和平的競賽決定輸贏。雖然,靠著這種輸贏來決定自己的人生,挺讓人五味雜陳的,但總是好過戰鬥這種手段。


    學姊考慮了一會兒後說道:


    「……那麽我希望可以比劍道上


    「沒問題。」


    「謝謝您。那麽,要哪一天比呢……我想想……時間就訂在明天正午,地點在凰林高中體育館,這樣可以嗎?。」


    「隨你便i


    「謝謝您。」


    這段對話無視於我順利地進行著。我討厭這樣,首先我得先脫離爺爺的肩膀上頭才行……


    「放我下來!。」


    我在爺爺肩膀上大鬧。爺爺慢慢地把胡鬧的我放到地上。


    「你應該要先準備點什麽吧,老夫就讓小一去幫幫你吧。」


    扛著姐姐,爺爺大步地緩緩離開了。


    然後我茫然跌坐在地上好一會兒。


    「你沒事吧?。」


    學姊看了看我的表情。然後我回神過來,站起來抓住學姊的肩膀,用力地前後搖晃她。


    「學姊!你到底在想什麽?你不可能打贏爺爺的!爺爺厲害得跟鬼一樣呀!現在該怎麽辦才好?。」


    「沒關係啦,隻能想點法子解決了。」


    回答得也太敷衍了吧。可是這種從容不迫該不會是自信的表現吧……我心想著。於是抱持著饑不擇食的想法先問問看學姊:


    「我順便問一下,學姊有練劍道的經驗嗎……。」


    「隻有在上體育課的時候練過而已一學姊一副無所謂地說道。


    「天呀呀呀,已經沒救了——!你為什麽要選劍道啦!。」


    我一邊搖晃著跟平常沒兩樣的學姊,一邊逼問。


    「你不要這樣一直搖我啦,我頭都暈了。我之所以選擇劍道,是因為身上要穿護具。隻要有護具,就算有個萬一,應該也不會受傷吧。而且,我幾乎都沒有什麽武術的經驗嘛,選什麽還不都一樣。」


    「天呀呀呀呀呀呀呀,我是認真的,這已經沒救了!。」


    該說這像是走投無路了嗎……唉,我都哭了。


    「總之,就是這樣囉。沒時間了,我們快點進行明天比賽的準備吧。不過,我沒什麽事情需要小一幫忙的。」


    「是哦i


    這可是事關我的人生,我當然想要做點什麽。


    「總之,你要相信我,好好地等我的好消息。我打算盡我所能去做。」


    雖然學姊要我相信她的事情,大部分我都是信得過的……隻有這件事……唯一的安慰就是,學姊說她會盡力而為。


    「那麽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學姊問了我幾個問題之後,為了準備便回家去了。她說的準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唉,到底會如何發展呢?我實在是坐立難安。總覺得想動動身體,動一動的話心情應該就會稍微好一點。學姊……無論如何,今天我不可能睡得著了。


    扣扣。


    在被窩裏頭苦悶睡不著的我,注意到有什麽敲打窗戶的聲音。


    是什麽呢?


    我小心翼翼地別吵醒在旁邊睡覺的小嵐,慢慢起身。雖然準備了給小嵐用的被褥,但她還是老樣子潛入我的床上。


    我一邊想著小嵐這樣真是有夠傷腦筋,一邊往窗外看。學姊笑咪咪地在揮手。


    唔—————﹒


    我硬是把差點驚呼出來的聲音給壓下去。這太危險了,讓我險些就要出聲大叫。這裏居然還有比小嵐更讓我頭痛的人。


    我下床,慢慢走向窗邊。


    「你到底在做什麽?怎麽會在這裏?這裏可是二樓呀!。」


    我壓低著聲音對學姊說。


    「哎呀,我在半夜敲打未婚妻位在二樓房間的窗戶呀。這就是年輕人呀,好青春呀。老實說我一直很想這麽做。」


    坐在屋頂上的學姊這麽說道。


    「學姊……你以為我會因為這樣感動萬分嗎!很危險的!快點下去啦。」


    「我知道,你就冷靜點吧。對了,要不要趕個流行,跟我一起在月夜底下散步?今天的月光很美吧?。」


    這麽一說,我抬頭仰望夜空。今天是滿月呀……


    「月亮好美喔……應該是說已經兩點了!現在可是連草木都沉眠的醜時三刻吧?不好好睡覺,明天怎麽辦啦!。」


    「也是啦。」


    學姊站了起來……差點跌倒。


    哇呀!


    我從窗戶探出身體,死命抓住學姊的衣服。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


    「請不要開這種對心髒不好的玩笑。」


    「外麵很暖和,你就出來吧。」


    說完,學姊敏捷地沿著排水管滑下去了……學姊的行動還是一樣莫名其妙。不過沒關係啦,反正我也睡不著。我拿著披在外麵的針織外套,走出了房間。


    夜晚的住宅區寂靜無聲,我與學姊漫步走過其中。旁邊沒半個人,唯有我們兩個。偶爾這個樣子感覺也挺不錯的。


    「那麽,學姊是為什麽突然跑來?。」


    「我不能心血來潮想看看你嗎?。」


    「不是不可以啦,可是我想學姊應該不是因為這樣才過來的吧。」


    「唉,說的也是止


    學姊嗤嗤竊笑。


    「因為有點事情,所以順便來看看你。」


    果然如此。我看著這樣的學姊,說道:


    「真是的,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天曉得。不過這隻是總有一天會來的東西在現在來了而已。總之,截至目前為止,算是進行得一帆風順吧。這樣應該很好吧。」


    「一點都不好啦。」


    我低下頭去。


    「……你很擔心是嗎?。」


    「是的。」


    「唉,我也不怪你啦。以常識來說,我根本沒有勝算。」


    「……。」


    「但是不要擔心,隻要有你在一旁對我笑,我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嗬嗬,好可疑的台詞呀止


    「果然呀……我自己也覺得我好像有點太過自信了。」


    「一點都沒錯。可是我很高興。別管這個了……學姊的字典裏頭,果真是沒有辦不到這個詞嗎?。」


    「別管了是嗎。這不是正要開始我們之間氣氛挺好的戀人絮語嗎?。」


    「我們不適合這種東西。」


    「說的也是。順帶一提,我的字典裏真的沒有辦不到這個詞喔。因為我自己把那一頁撕掉了。」


    「應該也沒有羞恥心之類的字吧。」


    「嗬,是沒有。」


    「那常識呢?。」


    「有是有啦,不過因為漿糊黏住了,所以那一頁已經打不開了。」


    「哇,得買個去除漿糊的東西才行。」


    「便宜貨可是除不掉的喔。」


    「唔,零用錢不曉得夠不夠……。」


    「你放棄吧。」


    「我不會放棄的。那麽,學姊的字典裏有沒有愛啦勇氣啦友情啦這些字?。」


    「你把我當什麽了?當然有呀i


    「好假喔。」


    「什麽?天真啦清純啦之類的詞匯我也會隨意挑選準備齊全,不可能沒有準備到那些詞匯的吧。」


    「聽起來更假了。」


    「唔,你不相信呀?可是我已經拿掉『光明正大』這個詞匯了。」


    「不可以啦!請把『光明正大』捕寫回去!。」


    「這個要求是不可能的。還有,我的字典的特征就是就是會用紅色螢光筆去把羞恥類詞匯給標出來i


    「真差勁……。」


    「哈哈哈……對了,這麽說起來,在『戀愛』這個詞匯的地方,我當然有寫上小一的名字喔。」


    「是哦。」


    「什麽嘛,你的反應也太冷淡了吧。這應該是值得欣喜若狂的事情吧?。」


    「……那麽你還把我的名字寫在其他的什麽地方?。」


    「『玩具』之類……的吧。」


    「吧什麽吧呀!。」


    月夜底下的散步途中,跟平常一樣的無聊對話。這個夜晚,讓我覺得還是學姊好。


    「爺爺,請進。」


    領著爺爺進入社辦之後,我替爺爺泡紅茶。因為學姊是個茶癡,所以平常應當備有各種茶葉,不過一般的茶葉用光了。於是我無計可施隻好泡紅茶,爺爺應該不喝咖啡的吧。


    唔,奇怪了,我還以為茶葉還有很多庫存的……沒辦法了,明天去買過吧。


    我也泡了紅茶給自己,然後在爺爺的麵前坐下。昨天,跟學姊道別之後,我就睡得很熟了。對我來說,學姊比任何一種鎮定劑都還要來得有效吧。


    現在我與爺爺正在社辦裏等待學姊。昨天道別的時候,學姊跟我說她可能會晚一點到,要我們先在社辦等她。於是我意外獲得了與爺爺獨處的時光。雖然我知道這是徒勞無功,但還是先把想說的話先講出來好了。


    「爺爺,我很抱歉瞞著您。」


    無視。


    「可是,我真的很愛學姊。所以如果不能跟學姊在一起,我也不能接受。而且,我也討厭學姊之外的人碰我。」


    徹底無視。


    「盡管如此,現在這樣卻太過分了,學姊怎麽可能贏得了爺爺呢?我知道爺爺練武練了幾十年吧?可是學姊她完全是個門外漢。」


    無視我到了極點。氣死人了,這種態度真讓人光火。


    「……算了。我也有我自己的辦法一


    因為實在太生氣,所以我想要稍微逞強一下。我豈能對爺爺言聽計從、百依百順?就再我這麽想著的時候,傳來了敲門聲。


    「來了——請進——。」


    「抱歉打擾了。」


    是阿典。


    「師父,平賀學姊已經準備好了。請您移駕到體育館去。」


    進入社辦敬禮之後,阿典說道。阿典昨天請爺爺指導他練武,身上很多地方都貼著ok繃。雖然是我幫他貼的……天呀,還真是體無完膚。讓我想起以前的自己。可是連阿典都無法對抗爺爺,更不用說學姊想要打贏了。


    即使其他事情我信得過學姊,但唯有這場比武,我實在信不過她。我很清楚爺爺有多厲害。


    天呀,我不行了。雖然剛剛逞強說什麽我有我自己的辦法,可是我卻完全沒想到什麽好主意。我覺得,自己大概隻能離家出走了。


    「唔。」


    我哀了一聲之後,踩著啪噠啪噠的腳步聲追在爺爺後頭。


    我們一到體育館,便看到學姊已經穿好劍道的護具跪坐著在等待,她身邊放著一把竹刀。光看外表的話,是還滿像樣的一個少年劍士。我看了看四周,隻有結束社團活動後在返家途中好奇張望發生什麽事情的人,其他人並不太多。雖然今天周六學校沒上課,但是體育館有社團活動。不過我們利用的是上午與下午的社團活動之間的空檔,所以周遭隻有小貓兩三隻。


    我看著學姊,她的表情非常嚴肅。好帥喔……現在不是可以這樣看入迷的時候。真可惜。


    「您的護具呢?。」


    學姊詢問爺爺。爺爺還是老樣子,穿著和服。


    「老夫不需要。」


    「這樣呀……那麽我們開始吧。」


    說完,學姊立刻瀟灑起身。


    「平賀學姊有什麽打算?。」


    看著麵對麵站著的兩個人,阿典問我。


    「天曉得。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沒有練武的經驗。爺爺……真是幼稚。學姊不可能贏的……。」


    我對著阿典發牢騷後,學姊平靜地說:


    「我是個對武術完全外行的人。但是,我有我白己的戰鬥方法。我在心底發過誓,要一輩子保護小一。我保護他的方法大概是不符合您的期望吧。不過,請您讓我用我自己的做法來做i


    「你的自我吹噓就隻有這樣嗎?。」


    「是的,那麽我們開始吧。」


    我的天呀,現在該怎麽辦啦。要由我來宣布比武開始。雖然是沒什麽……可是我不想做這件事情。因為……我不願意看到學姊敗陣。但這是不可能的。即使我沒說開始,比武也還是會開始吧……這樣的話,還不如由我親自來做。


    我看著學姊,學姊也看了我一眼……然後眼睛中露出了笑意。總是自信滿滿的學姊,讓我稍微放下心來。對嘛,如果我不信任她,那可怎麽辦?我對著學姊一笑,然後大叫:


    「開始!。」


    我一喊開始,沉默隨即籠罩了這個場地。緊繃的空氣充滿其中。


    他們兩個人動也不動地對峙著。學姊高舉竹刀過頭,爺爺則是沒有任何架式,跟平常一樣站著。乍看之下什麽事情也沒有,但是,也許有什麽東西正在這兩個人之間高超地你來我往較量著。能夠正麵對著如此的爺爺而不畏懼,光是這樣就夠厲害了。學姊該不會實際上有練過劍道吧。


    緊張的空氣中,汗水都滲出來了。明明還是春天,汗水卻流過我的臉頰。


    兩個人絲毫動也不動,宛如時間靜止。我感覺不到時間流逝,也許不滿一秒,也許已經過了幾十分鍾。


    這個時候吹過了一陣風。風從體育館敞開的大門吹了進來,搖曳著我的頭發。以這陣風為引信,學姊開始動作。她使勁揮下竹刀。


    「嚇!。」


    還是錯過了時機,竹刀沒碰到爺爺。這是某種假動作嗎?就在我這麽想的時候……爺爺的身體就倒了下去。


    ………………啥?


    倒地的爺爺全身痙攣。什麽?學姊做了什麽?是用力高速揮下竹刀造成的真空割傷了爺爺?還是發出衝擊波或氣之類的打倒了爺爺?或者是竹刀自動伸長?我一頭霧水,完全無法理解。爺爺的一句話則解開了我的疑惑。


    「……你……你下藥了是吧?。」


    ……是毒藥嗎————?


    「學姊!你做了什麽!。」


    我趕緊跑向爺爺。


    「不要緊的,這藥隻會讓人身體無法白由行動而已,不會危害性命。」


    「你什麽……什麽時候下藥的?。」


    抽搐著的爺爺看著學姊。


    「您在我的城堡裏喝了紅茶對吧?。」


    咦咦咦!是我泡的紅茶嗎?什麽時候下藥進去的?而且我也有喝呀。


    「嗯,小一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們的社辦除了每個社員各自的茶杯之外,還準備了給客人用的茶杯。我是事先已經在所有的客人用茶杯上麵都塗上了藥物。為了不讓人間到藥味,還先把日本茶的茶葉藏起來。您應該很少喝紅茶吧,所以就算茶的味道有點不對勁,您大概也會覺得本來就是這樣而沒有疑心。還有,我不能說藥是哪來的。」


    學姊淺淺一笑。


    居居然做出這種事情……爺爺應該不可能會原諒學姊的吧。天呀呀呀,我該怎麽辦?


    枉費我這麽信賴學姊!


    ……隻能私奔了。我跟學姊兩個人逃到某個大都市去,租一間隻有三坪大還沒有浴室的公寓,節儉度日。兩個人一起去澡堂,把肥皂之類的東西往男澡堂那邊丟過去,示意該離開澡堂了。用薄被子裹著身體,兩個人靠在一起取暖抵抗寒冷。


    我想像著如此帶著「神田川。」感覺的未來(注3),學姊則是對爺爺說道:


    「這就是我的戰鬥方式,不擇手段都要獲勝。堂堂正正輸掉的話,根本毫無意義可言……」


    就算字典裏再怎麽沒有堂堂正正這個詞匯,也不應該下藥吧。


    3「神田川。」為日本一九七三年的暢銷民歌歌名,歌詞描述一對戀人往昔過著貧苦卻快樂的同居生活的回憶。


    「……這樣……你還以為……老夫……會認同你嗎?。」


    「正常比武的話我不可能贏得了您,這一點您應該也心知肚明。盡管如此,您卻依然要求與我比武,這就表示您是為了要探究我是個怎麽樣的人。所以,我打算全力以赴展現給您看我是個怎麽樣的人。我就是這種卑鄙、敷衍、耍小聰明的人。怎麽樣?您能認同我了嗎?。」


    「嗬……嗬嗬,你就是這樣嗎?。」


    「是的。」


    「嗬嗬,哈哈哈,如果你想讓我認同你,難道沒有打算拿出更好的表現來嗎?。」


    「我就是這種人所以這是沒辦法的。」


    學姊聳聳肩膀,說道。唉,真有學姊的風格。


    「嗬嗬嗬嗬,老夫懂了,老夫就認同你吧。」


    笑了一會兒的爺爺這麽說道。哇,這真是難以置信的發展。


    「爺爺,真的嗎?。」


    「本來應該是不可能的,不過不論手段如何,她確實是打倒了老夫。」


    「哇,太棒了!謝謝爺爺!。」


    我開心地抱住這麽說的爺爺。爺爺像是有點不好意思,哼了一聲之後笑了。


    「總之,萬一發生了什麽事情,應該不必擔心這個男人靠不住。」


    不知道為什麽爺爺似乎頗為滿意。可是學姊的內在還是個女人呀……算了啦,總覺得我好像也可以認同爺爺的講法了。


    「是的,請您放心交給我。」


    搞定了。雖然先前擔心不知道會怎麽樣,但是最料想不到的問題已經解決。這樣我也能去見好一陣子沒見麵的奶奶,太好了、太好了。


    啊,還有一個問題。不對,與其說是問題還比較像是疑問,我得問問看。


    「對了,是誰告訴爺爺的?告訴爺爺說我跟學姊互換的事情。」


    「哦,這種事情你就去問本人吧i


    說完,爺爺的視線往外看去。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了趕緊躲藏起來的小嵐。


    原來如此……我也對小嵐很頭痛呀。不過,這次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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