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百萬富翁街


    這個故事開始於卡耐基。


    1901年。在曼哈頓隻能算是一片農房的第五大街的一角,在因為經營鋼鐵發財的“鋼鐵王”安德魯·卡耐基府邸建成的那一瞬間,這條大街的命運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現在這條大街被稱為“億萬富翁大街”,繼卡耐基之後,又有很多的成功人士遷居到此——仿佛魔術一般,田園風光逐漸地被豪宅高樓大廈的城市所取代。


    那些居住在豪宅裏麵的人物,大多數都是身價過百萬的一代富翁們。


    在這個實現了美國夢的人們手中,這條大街也變成了美國夢似的標誌,作為“具體化的美國夢”,是那些做夢成為富翁的人的心理支柱。


    就算是那些說金錢不是萬能的人們,也不能否定因為金錢而獲得成功的人們。


    此時在這條大街的一個角落裏麵傳來了不太的聲音。


    有人在哭。


    和成功人士完全沾不上邊的表情,一個年輕人在哭泣。


    “嗚嗚,哇哇啊啊啊啊啊……嗚……嗚……”


    “不要再哭了啊沒用的東西。有必要這麽傷心嗎?”


    “嗚……嗯……哼……對不……嗚……對不起……啊……嗯……嗚……妮斯……”


    在這些鱗次櫛比的豪宅中,在一家非常豪華的府邸的走廊裏麵,一個青年將自己的臉埋在大理石柱子旁,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了紅色的地毯上。


    在他的臉上有著一個寶劍一樣的刺青,乍一看去和他的眼淚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不過仔細觀察一下,發現年輕人的麵孔上好保留著一些少年的影子,在他那怯生生的眼睛中,眼淚似乎和他本人很合適。


    在旁邊安慰青年的是——是一個作為在這一帶居住的房間主人中非常少見的女性。


    年齡似乎和青年差不多。麵容的打扮基本算是端莊,但是在她的臉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劃過她的右眼,而在她的右眼上有著一個黑色的黑痣,在上麵更是帶了一副小巧的眼鏡,與其說給人一種知性的感覺,倒不如說讓人感覺非常的不協調。


    在走廊裏站著的,不單單是他們兩個人,周圍是一些無論怎麽看都像是街頭不良青年的一群人,三三兩兩地站著,將這對奇怪的情侶包圍在了中間。


    “嗯嗯……可可……可是啊,妮斯……格拉罕先生……格拉罕先生他。”


    “不不可以傷心啊,加古吉。如果加古吉哭的話,格拉罕先生在那個世界也不會安心的啊?不是嗎?”


    周圍的不良少年聽到這樣的對話,都紛紛地七嘴八舌的吵了起來。


    (喂,這是怎麽了啊)


    (啊?)


    (哎呀,怎麽回事啊?有誰死了嗎?)


    (不知道啊。我一回來,就看到加古吉在那邊哭啊。)


    (切——,這個愛哭鬼的功力可是逐年遞長啊。)


    (不知道以後他的眼淚會不會哭幹啊。)


    (這樣就不好了啊。不是說眼淚是從腦漿裏麵出來的嗎?)


    (那可糟了啊。這樣的話,以後可不是要哭出腦漿來了啊。)


    (真鬱悶啊……死亡,是如此的傷心……加古吉,哭泣……死亡。唔唔唔……到底是誰死了啊?)


    (嘰嘰喳喳)(嗡嗡轟轟)


    (可惡,都說不成話了。喂約翰啊,今天加古吉這個笨蛋,為什麽哭啊?)


    (哎呀,這個啊……你看,他們不是在說格拉罕的事情嗎。是格拉罕·斯派庫塔先生。)


    (他是誰來著?)


    (哎?你不認識他嗎?……啊啊,他可是我們這一混混的領導人啊。我們來到紐約的時候,都多多少少地受過他的照顧……他可是我們的後盾啊,對於加古吉來說,自傲很多方麵都照顧過他,是他的大恩人啊。)


    (哎——有這麽一個家夥啊。)


    (啊啊,你看,我們不是有著碼頭倉庫的嗎?那個也是格拉罕先生讓我們使用的啊。……啊啊,無論怎麽說,土地的所有者讓我們自由的使用啊。)


    (哈——那麽,剛才是不是在說這個古斯拉姆先生,死了什麽的啊。)


    (哈。)


    (哎呀,如果這樣的話,妮斯是不是也要暫時接管一下了啊。)


    (哎?他還活著嗎?剛才妮斯不是還說什麽“在那邊不安心”什麽的啊……)


    (啊啊,剛才說的那個地方指的可不是天國啊。是芝加哥,芝加哥。)


    (芝加哥?)


    當約翰說出這個城市的名字之後,周圍的不良少年們眼睛為之一亮,紛紛加入到了談話當中。他們原本就是出身於芝加哥,因為和當地的黑手黨起了衝突,所以才逃到紐約避難的啊。


    (什麽,芝加哥?)(難道是繁華的芝加哥?)(是嗎,那可是我們的故鄉啊。()真讓人懷念啊。)(難道那些硝煙餘燼還沒有冷掉嗎?)(盧梭家族的家夥們都還活著的嗎?)(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才可以回去啊。)(這裏也不錯啦。好不容易我們有這麽一個大房子可以居住啊。)(好厲害啊。)(哈哈。)


    聽著這些毫無頭緒的對話,另外的兩個人對此置之不理——


    “嗚嗚……可是啊,妮斯……格拉罕他們還有我們,自從來到這個城市之後,勢力範圍似乎變小了啊……難道,他們想要動手搶奪那些大組織的勢力範圍嗎?所以啊……才會這麽被別人追殺……我應該怎麽做才好呢……”


    “所以,他們已經逃到芝加哥去了,這樣你就放心好了吧?”


    “可是……可是啊,格拉罕先生,不知道有沒有去找他在芝加哥的朋友來幫忙啊……哼……或許已經死了呢,所以我一定要變強大起來……嗚嗚……我,我,我沒有辦法阻止格拉罕先生,但是,我又不能回芝加哥去幫助他……啊啊,愛愛愛,怎麽辦才好呢……”


    加古吉還是一副平日裏的悲傷表情,一個勁地想這些不好的事情,不斷責備著自己。


    妮斯依舊在一旁安慰著固執的加古吉,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這將又會是一場持久戰啊——


    怦怦。


    加古吉感到有人輕輕地打了一下自己的頭,睜大自己滿是淚水的眼淚扭頭看去。


    在自己的後麵一個金發的女孩子鼓著腮幫,手裏拿著厚厚的一本書。


    “這樣可不行啊,加古吉!你這樣哭的話,原本漂亮的紋身就要被衝走了啊?”


    “米,米莉亞小姐。”


    聽到米莉亞的話,加古吉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伸手摸向自己的臉。


    “沒,沒有消失吧?”


    “太,太好了啊……”


    知道對於自己有著特殊含義的紋身安然無事,加古吉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看著加古吉露出了放心的表情,米莉亞笑眯眯地開口說道。


    “你看,還是你不哭的時候,看起來好看吧。”


    看著米莉亞天真的笑容,加古吉被帶動著也停止了哭泣。


    米莉亞隻不過比加古吉年長一點點,但是每次看到她天真的笑容,周圍的人們都無法判斷這兩個人到底誰的年齡大一些。


    看著這樣的米莉亞,加古吉重新擦去自己的眼淚,也對著米莉亞微笑著。


    “是,是啊!米莉亞小姐也很痛苦啊,可是卻隻有我一個人在哭……”


    刹那——周圍的不良少年銳利的眼神紛紛看向加古吉的臉龐。


    如果這樣的眼光有著什麽樣的內涵的話,如果可以說出來的話,肯定是包含怒火的一句“笨蛋!”。


    加古吉在一瞬間有些發呆——但是,不久自己也注意到了別人眼神的含義,慌慌張張的樣子看著米


    莉亞。


    “那,那個,米莉亞小姐……?”


    米莉亞抵著頭,加古吉無法看到她的表情。


    但是剛才那種陽光的氣氛已經在加古吉說錯話的一瞬間消失了,不過,米莉亞一直低聲自言自語著一個人的名字。


    “艾薩克……”


    如同自言自語的低聲說話,當然沒有人來回答。


    似乎對於這個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感到悲傷,米莉亞不由自主地從喉嚨深處歎了一口氣。


    “哎……”


    ——啊,哭了。


    大家聽到這個聲音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有的不良少年都屏氣凝神地關注著事情的發展。


    臉龐哭得皺巴巴的,眼睛裏麵眼淚汪汪的樣子不難想象。


    但是——從自己的肺部泄露出來的哽咽聲音,米莉亞咬緊嘴唇,想要強行地把它抑製住,伸手扶向身邊的椅子。


    “……不能哭得啊。”


    “米莉亞……”


    “唔唔,我沒事了啊。讓你們擔心真的不好意思。我一哭就收不住得啊!”


    等米莉亞轉過頭來的時候,依舊是平日裏燦爛的笑容。


    但是,比平日裏多出來的那些閑話,證明這次她的內心是多麽的動搖和煎熬。


    “艾薩克曾經說過他喜歡看到我笑的樣子。我也喜歡艾薩克對我笑的樣子……!所以呢,我絕對不可以哭!”


    目送著啪嗒關上屋門離開的米莉亞,留下來的加古吉們彼此麵麵相覷。


    “不能哭……上個月她來我們這裏的時候還不是一連哭了三天啊?”


    “啊啊,那個時候加古吉也跟著一起哭,真的是受不了了啊……”


    “不愛喲再說這麽無聊的事情了啊!”


    看著哈哈嬉笑著的好幾個不良少年,妮斯滿臉嚴肅地說著。


    “啊,你生氣了啊,妮斯。隻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啊……”


    不再管這些慌慌張張地擺出正經麵孔的不良少年們,加古吉的臉色再次陰沉了下來。


    “啊啊啊,我隻不過是說出了我心中的想法而已啊……”


    “加古吉你也不要再哭了啊!那樣的話,反反複複地沒完沒了不是嗎?”


    “吭……對,對不起……哼……”


    一邊正大光明地掃視著大家的表情,不良少年組中的約翰,對著旁邊的東洋人打著招呼,說道。


    “這個說來的話,黃。一開始讓米莉亞停止哭泣的人,應該是夏妮對吧?”


    “啊啊,說實話,當時我真的很吃驚的啊。哎呀,之前我還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情呢?”


    “啊啊。……不過,那個夏妮?從剛才就沒有看到她啊。”


    “啊,夏妮啊,今天出去了啊。”


    去哪兒了?約翰本來想要問出來的,可是馬上他就想到了一個地方,於是最終沒有問出口。


    但是,黃似乎看穿了約翰的想法,笑嗬嗬地開口說道。


    “是約會啊。和菲利克斯的當家啊。”


    紐約麥迪遜廣場花園


    在和第五大街比鄰的花園的長凳上,有一個女孩陷入了沉思中。


    這是一塊如同突然冒出來的綠色的空間。


    在枯葉落盡的冬天的樹木中間,以帝國大廈為首的高樓紛紛在樹木中間探出腦袋,這樣一種情景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協調,身在其中的人們往往都會被幻想的氛圍所包圍著。


    雖然和中央公園相比要小很多,但是如同沙漠綠洲的感覺卻吸引著每一個人的目光,隻要進來,就會發現這是一個難得的心靈棲息地。


    前幾天下的雪還有一些沒有融化,遠遠望去可以看見興奮地打著棒球的孩子們,這個女人——夏妮·拉弗雷特靜靜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心中想著的,是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加古吉他們的一個女性朋友來到了這裏,當時一個勁地哭。


    對於這個叫做米莉亞的姑娘的事情,夏妮了解的並不是很詳細。隻不過,偶爾她會來找加古吉他們打打撲克啊,或者一起幫忙解決這裏發生的麻煩啊,總之和他們是幫來幫去的關係。而且,似乎還是加古吉的救命恩人,所以夏妮對於這個女人也並不是很討厭。


    平時米莉亞總是和另外一個外表輕浮的男人一起過來,但是這一次單單她一個人過來的時候,夏妮感到非常的不對勁。


    平時總和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不見。雖然和他們沒有很長時間的接觸,但是不知不覺中就把他們當成了一個“焦不離孟錳不離焦”的關係了。


    難道說吵架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和自己就沒有什麽關係了啊。


    這樣考慮著,夏妮決定暗中做一件事情。


    幾天後,不知從誰那裏聽說了事情經過的妮斯,找來加古吉商量著這件事情。


    “艾薩克……聽說被警察帶走之後,就渺無音信啊……”


    對於這個事情加古吉感到非常地吃驚,夏妮聽到這個事情也不由得豎起耳朵仔細聽起來。


    夏妮聽完自己想了一會,她向著米莉亞休息的房間走去。


    “啊,夏妮……”


    聽到聲音扭過頭來的米莉亞,雙眼通紅,看來剛才剛剛哭了一場。


    “你沒有事吧?”


    夏妮沒有說安慰的話,隻是用筆在紙上寫著話。


    看著夏妮遞過來的紙和筆,米莉亞弱弱地笑了笑,回答著。


    “嗯……不好意思啊。突然就這麽跑了過來……因為我們現在居住的公寓已經變得危險了,所以隻好去其他的地方……給你們添麻煩了啊。”


    聽著米莉亞真誠的道歉,夏妮慢慢地搖了搖頭。


    夏妮並不認為米莉亞的事情很簡單,但是也不認為會象加古吉他們想象的那麽嚴重。但是但是,加古吉看到米莉亞哭的時候,自己也會在一旁哭,這對於妮斯來說安慰他們兩個人很辛苦——當然這隻是加古吉的問題,和米莉亞沒有關係。


    夏妮看到米莉亞已經平靜下來之後,用鋼筆在紙上寫著東西。


    “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也被警察給抓走了啊。”


    “哎……是嗎……你的矮人嗎?”


    “是我的父親。”


    雖然彼此用紙和筆來交談還是第一次,但是米莉亞對於這種交談凡是比加古吉他們更容易接受,很自然地彼此說著話。雖然表情因為淚水而顯得沒有力氣,但是對於異於平常的自己如此簡單地就接受,夏妮對米莉亞增加了不少的好感。


    “……那個,你們有幾年沒有見麵了啊?”


    “已經有四年沒有見麵了吧。”


    “是嗎……那夏妮不覺得傷心嗎?”


    如果說不傷心那是在說謊。


    但是,當父親不在的時候,自己感覺到的隻有氣憤而已。


    那是對於奪走自己父親的那些人的,無休無止的憤怒。


    那種憤怒和保護父親的使命感驅使著自己——帶領著父親的部下作出了占領火車的恐怖事情。


    自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悲傷和寂寞——有可能是在遇見了加古吉他們以後。


    因為加古吉他們才使得自己的憤怒變得淡薄,與此相反,原本隱藏的很好的悲傷卻噴湧而出——同時加古吉他們也慢慢地消除了自己的那份孤獨。


    因此,自己並沒有象米莉亞這樣把枕頭都哭濕的時候——現在的話,不知道會是怎樣了。如果是仙子啊,自己永遠失去了父親的話,如果加古吉還有自己思念的人都在自己麵前消失的話。


    那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夏妮對於如何回答米莉亞的問題感到非常的迷惑——結果自己寫下了不是答案的答


    案。


    “無論多麽的悲傷,我重要的人都不會回來了啊。”


    “是嗎……夏妮你真的很堅強!”


    對於米莉亞說道餓話,夏妮不能很痛快地點頭應承。


    自己真的很堅強嗎?自己從來沒有這麽想過,而且,難道說象米莉亞一樣丟失了自己重要的東西的時候痛痛快快地哭出來就不是堅強嗎?


    看到夏妮不知道如何回答,米莉亞眼中含著淚,微微地笑著,問道。


    “夏妮你也在等待對吧,等待那個人的回來。”


    對於這個問題,夏妮非常直率地點著頭。


    “那麽,我們算是朋友了啊。”


    聽到米莉亞如此坦誠天真的話語,夏妮麵無表情的臉龐微微有些發紅。


    夏妮注意到自己這樣的變化——她也想和米莉亞說些什麽。


    稍稍想了一下,夏妮認真地在紙上寫著。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心目中重要的人是什麽樣子的啊?”


    “嗯!”


    夏妮就這樣一個晚上,和米莉亞聊著天——她也注意到了自己終於可以很自然地微笑了。


    第二天。


    米莉亞停止了哭泣,出現在加古吉他們麵前的是一如往昔燦爛的笑容。


    雖然有時候因為想起艾薩克,眼中會泛出淚花,但是,總歸是比剛開始的時候要平靜很多。


    大家看到米莉亞的變化都鬆了一口氣,但是——


    夏妮一個人卻仍舊在思考著。


    現在的米莉亞確實是什麽都做不了。既然艾薩克別警察帶走了,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慢慢地等待。而且聽了米莉亞的話,艾薩克的罪行似乎並不是很重,而且有的地方這種程度的犯罪馬上就會給釋放出來的。


    但是——自己父親的事情,卻是不一樣。


    雖然是以企圖危害國家安全從事恐怖活動的名義被逮捕的,但是實際上並非如此。報紙上所報道的修伊的出身和罪行都是別人捏造的。


    身為“不死者”的父親自己是不可能偽造身份的,那隻有可能是被人假借父親之名偽造了資料。


    那些逮捕父親的人們的目的,就在於那些有關不死者的事情吧。


    或許今後鼠年也不太可能會出現了吧。


    或者說都被其他的不死者給消滅了吧。


    不會是那些——在去年的“miss-wall事件”時出現的自稱是父親部下的那些人吧。


    如果相信他們所說的話的話,自己的父親還活著,並且曾經給監獄外麵的人下達指示。在這一點上讓自己放心不少,但是不單單是這種情況,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父親是出於什麽目的要在監獄裏麵進行“研究”啊。


    夏妮抬頭看著樹枝間的高樓和藍天,一個人思考著。


    自傲和加古吉他們邂逅之後,整個世界才在自己的麵前打開,現在,自己應該怎麽做才好呢。


    ——這一次,我是不是應該先和大家商量一下呢。


    和米莉亞。


    還有加古吉他們。


    而且,現在自己正在等待的那個人——第一個將世界在自己麵前打開的人——


    距離他們見麵的時間還有30分鍾。


    夏妮就這樣坐在公園一角的長椅上,對著公園的景色發著呆。


    但是,就在接下來的一瞬間——


    在夏妮的視線中,出現了無數飛舞著的小鳥。


    那是原本聚集在公園入口處的野鳥。


    難道說是“那個人”來到了嗎?


    雖然夏妮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她那麵無表情的背後,胸口跳動地厲害,不由地眼睛看向公園入口的方向——


    當夏妮看到在那裏站著的人時,全身不由地緊張了起來。


    眼前這個全身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明顯是一個異類。


    帶著一副黑色的眼罩,上麵用白色的絲線繡著一圖案,在他的左右手上都拿著一根長長的手杖,向著夏妮這邊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


    自己應該不認識什麽帶著黑色眼罩的男人,但是夏妮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樣的一個麵孔。


    夏妮自己右肩上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夏妮的大腦不斷地向自己發出警報,拚命地回憶著過去的事情。


    完全想不起來對方的來曆,自己也不可能徹底地忽視。


    夏妮決定聽從自己的本能發出的信號,裝作冷靜的樣子將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間。


    彼此間的距離還有5米。就算現在對手拔槍射擊,夏妮也可以從容應付。


    夏妮緊張地盯著對方的動作——男人突然停住了腳步,嘴角令人討厭地歪斜著,說出的話語暗含著嘲諷。


    “現在——你是不是拿著刀子的啊?”


    ——切!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啊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如此齷齪的笑聲,夏妮終於想起來對方的名字。


    ——可是為什麽啊……應該早就已經死了啊……!


    一邊摸著自己薄薄的一層胡渣,男人對著夏妮,哈地一聲,開口說著些卑鄙下流的話題。


    “哎呀,怎麽了啊。你這個‘瘋狂追隨者’的母狗,竟然會在公園的綠茵裏麵發呆啊。這不是笑話嗎?”


    ——……斯派克!


    修伊·拉弗雷特締造的組織,叫做“幽靈”。


    曾經夏妮也曾經屬於這個組織,而斯派克則是組織中暗中行事的阻擊手——這就是斯派克。


    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實姓名,對於他的過去也一無所知。不過,唯獨他狙擊手的本身是證明他能力的有力證據,實際上對於組織來說,有有用的東西也就是他在射出子彈之後的那個“結果”而已。


    而在占據“飛翔的普西伏特”號的行動中,兩個人曾經一起行動,但是,在最後,“幽靈”背叛了夏妮,而且斯派克將一顆子彈射進了夏妮的肩膀裏麵去了。


    “哎呀哎呀……修伊·拉弗雷特家裏的大小姐這是用什麽眼神看我呢?不會是你喜歡上我了吧,滿臉通紅淚流滿麵地關注著我的一舉一動吧!啊,我對於你這種沒有什麽身材的小鬼可是不感興趣啊。我隻喜歡那些被我一抱就有很強烈的反應的女人啊。”


    夏妮用手緊緊地按著自己的右肩膀,麵對著自己的“過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或許是父親讓他來的吧。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是不可以隨隨便便就把他給宰掉的。


    “哎喲,你能不能把你的手從你的刀把上拿開啊?雖然我們中間有很多的恩怨,但是我今天來可不是和你拚命來的啊。”


    雖然斯派克將自己拿著手杖的雙手麵對著夏妮足有打開,表示自己的友好,但是挑釁的話語卻一直沒有停下來。


    夏妮看不透對方的意圖。說不定在他的手杖裏麵藏著事先準備好的手槍啊。


    自始至終,夏妮都沒有放鬆自己的戒備,就這樣默默地等待著對方的行動。


    “切……不相信我啊。那算了。今天啊,我是受我的主人的委托幫他辦點事。向身為修伊女兒的你問些問題,你可以給我好好回答啊。”


    “……”


    聽到斯派克說的話,夏妮眯起眼睛思索著。


    ——現在,這個男人是……


    ——他稱呼我是修伊的女兒。


    ——而且,“是受主人的委托”。


    一般想來,無論如何都不會把斯派克口中的主人,當成是修伊。


    這樣說來,現在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是聽命於修伊。事情就是這樣子的。


    ——這樣的話,就沒有關係了啊。


    夏妮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節


    奏,決定先把眼前這個家夥的腳筋給挑斷好了。


    在決定做這件事情的瞬間,夏妮默默計算著時機,慢慢地將全身的肌肉都緊張了起來。


    不知道斯派克知不知道現在夏妮的行為,不過他現在卻還是彎著嘴角笑眯眯地自顧自地說著。


    “啊,即便你作出了回答,估計也是廢話,我也不見得會聽。這個時候,怎麽做我們才能夠進行正常的對話呢?”


    現在,夏妮早就不再聽對方在說些什麽了。


    就在斯派克深吸一口氣,要接著往下說的瞬間——


    “啊啊,雖然盲文之類的有很多的方法,但是最輕鬆的還是……”


    就在這個時候,夏妮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麵,自己象一發水平發射的炮彈,徑直朝著斯派克的方向飛去。剛開始是右手拿刀,緊接著左手也把匕首掏了出來,用自己沒有退步的速度和招式,想要把斯派克粉身碎骨,此時,夏妮又往前邁了一步——


    “你沒有帶一個翻譯過來嗎?嘻哈哈哈哈!”


    夏妮的身體飛向了半空。


    “——!?”


    夏妮發現自己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攻擊,自己就已經飛到了半空的事情,慌忙調整身體的平衡,呼吸變得紊亂,在千鈞一發之際,總算是避免了直接摔在地麵的慘劇。


    夏妮慌忙回頭看,斯派克站在自己的身後。在原地一動不動地,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但是和剛才不一樣的地方是——在他的旁邊站立著一個黑色的人影。


    黑色的外套,黑色的靴子,渾身上下穿著宛如喪服的黑色西裝,滿頭的金發,頭上扣著一頂獵人帽,帽簷壓的很低,鼻子以上的部分就看不見了。


    雖然和斯派克不同,夏妮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但是,夏妮知道一定是這個男人對自己做了些什麽才把自己甩出那麽遠的吧。


    眼角看著愈發警覺的夏妮,斯派克吹著口哨讚歎道。


    “啊……剛才的那個聲音,不會是扔到我後麵的那個小妞吧?不愧是,不愧是菲利克斯啊。”


    ——菲利克斯……?


    夏妮對於這個名字有印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似乎是一個每天都能夠聽到的名字。


    這次夏妮想要見的人——克雷爾·斯坦菲爾德,對於外人宣稱自己叫做“菲利克斯·沃肯”。


    但是,麵前的這個男人雖然和克雷爾長得很像,但是在夏妮看來完全是兩個人。如果說他們兩個人有什麽相似之處的話,那就是渾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危險的氣息。


    黑色衣服的男人沉默了一會,疲憊地歎了口氣,扭頭看向斯派克,糾正著剛才說錯的話。


    “……讓我說幾遍,你才會明白?”


    “啊啊?你是說‘菲利克斯·沃肯’的名字已經轉讓他人的事情嗎?哎呀,那有什麽關係啊。反正你又沒有其他的名字,你隻不過是想要忘記過去,沒有必要把名字也扔掉吧。反正,這種工作來講,有沒有名字意義不大不是嗎?對吧?”


    無視笑眯眯地說著話的斯派克,男人無聲地扭頭看向夏妮。之後,用一種單單的腔調,易懂的語言說著。


    “我想問的事情隻有一個,夏妮·拉弗雷特。如果你回答了我這個問題,我就馬上放你走——”


    “連你的那些重要的朋友們,我們也一起放過啊。嘻哈哈哈哈!”


    ——!?


    “真是的……問你問題,你還無法相信吧?有時,我還會殺進那些礙事的臉上有刺青的家夥的老巢裏的啊!啊啊,我啊,和你們無冤無仇的。多虧了修伊,我才找到了一個比修伊更願意出大價錢雇傭我的雇主啊。”


    “你的廢話太多啦。”


    黑色衣服的男人製止住了斯派克的說話,麵對著心神動搖的夏妮,接著剛才的問題問道。


    “那個,我想問的隻有一件事。夏妮·拉弗雷特。”


    “你的父親……修伊,他到底想要在紐約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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