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客船“出口”航海第三天傍晚


    對於原本優雅地打發著航船旅行的乘客們來說,


    還有,對於那些妄圖以壓倒性的力量暗中動搖此次旅行的“假麵工匠”來說,


    他們的世界,過於快速地顛倒了過來。


    在這座所謂的“入口”,飄蕩在大海上的巨大的密室中,在這個時刻之前,僅僅是在表麵上保持著平靜的氣氛。


    航海已經是第三天了。


    太平洋對岸,“出口”也已經起航了,預定將在明天這個時候出現對接狀態。


    就在那些剛開始對於輪船旅行抱有幾成不安的乘客們,也逐漸地習慣了這種動蕩的環境,開始沉下心來享受這次旅途的時候——


    他們的旅程——


    他們的安全,


    他們的未來,


    突然,被過分地,過分地給否定了。


    而被否定所需要的時間,僅僅隻要30分鍾。


    將這幢海上宮殿渲染成紅黑色彩,僅僅需要10分鍾就足夠了。


    而且,那些被迫卷進這場漩渦的人們,至少都無一例外地陷入了絕望——


    也隻有幾名例外而已,他們對此狀況樂在其中。


    對於人們全力糾正這種顛倒狀態的努力的事情,他們滿心高興地旁觀著。


    “出口”的船艙倉庫


    “喂,社長啊!現在在哪啊?”


    ——怎麽回事?


    “……是船艙底部的倉庫。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到底是——”


    中途出現了噪音,無線聯絡裝置變得無法通話了。


    “可惡……”


    少年彈著舌頭,將自己隱藏在就近某個貨品的陰影裏麵。


    ——這種情形……到底怎麽一回事?


    槍聲和慘叫在船艙中回蕩著,盧奇調整著自己混亂的氣息,確認著目前的狀況。


    什麽事情都沒有。


    僅僅30分鍾之前,還是什麽異變都沒有的啊。


    原本應該很順利地就可以占據船艙的有利地勢的啊。


    在此之前5個多小時之前……無聲無息地沒有被任何乘客發現地情況下,自己陸續收到了來自艦橋,通信室,機關室成功控製的報告。


    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還在說什麽:“好無聊啊。都沒有造成什麽大的騷動,也沒有什麽警察條子來,我都沒有什麽表現的地方啊。”原本她就完全不適合這種隱蔽行動,所以和對麵那艘船上的“病”一樣,都在等待警察到來的時光中打發著時間。


    當她無聊地打發時間地躺在房間裏麵睡覺的時候,少年覺得應該打探一下和自己同船的人的狀況,信步走向了輪船裏麵的購物超市。


    乘客們,對於這樣的變化,也並沒有任何的覺察。


    不過微微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航海兩天裏一直都能看得到的紅黑製服們,今天一天都沒有看到。


    應該是和船艙內正在上映的電影有關係的吧。


    這樣想著,因此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在意——


    少年現在,非常後悔應該讓他們更加地驚訝來著。


    響起了腳步聲。


    倉庫的入口處,出現了一個人影。


    盧奇偷偷探出頭來看了一眼,發現在那裏站著的一個男人,身上穿著的是和現在的夏天不搭的紅黑長袖外套,隻不過是紐扣沒有扣,敞著懷而已——


    而在他手中拿著的機關槍,徑直地朝著少年走了過來。


    啪啦啦啦啦啦啦,裝了消音器的槍聲,回蕩在整個房間裏麵,子彈打在了慌忙縮回腦袋的盧奇身側的地板和貨物上,炸開了花。


    ——那個家夥……是什麽人!?


    從剛才開始,進攻自己的,無一例外地都是穿著紅黑製服的家夥們。


    不單單隻有男人,裏麵似乎也混雜著女人。


    年齡,既有看似比自己年長的家夥,也有蓄著白色胡須的老人,各色人等都有。


    直到30分鍾前,確實他們——沒有看到過這種紅黑製服的家夥。


    原本應該什麽事情,什麽事情都沒有的啊。


    但是——當自己走在船艙內的購物超市的時候,突然從船艙的各個地方都傳來了槍聲,而從那個瞬間開始,自己發覺到恐慌的波浪一下子在整個乘客中蔓延開來。


    就在這之後,那些之前穿著紅黑製服的集團,滿臉不想惹出來什麽恐慌的表情,毫無疑惑地,昂首闊步地在船艙內行走著。


    不想糊裏糊塗地和同伴們取得聯係,總覺得自己的現在應該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


    少年注意到那些穿著紅黑製服的家夥中的一組人馬,正朝著自己走過來了。


    而且,那些家夥們——也沒有想要隱藏自己手中的槍械,穿過四處慌亂逃跑的人群,徑直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啊!


    一副絲毫不把周圍的乘客放在眼中的樣子。


    而很明顯是這場慘劇的罪魁禍首的他們——在盧奇看來,似乎很讓他覺得好笑。


    那並非是享受殺戮的笑容。


    也並非是發狂的笑容。


    ——那是一種,安心。


    那種從漫長的旅行中回來,一頭紮進久違的熟悉的家裏麵的枕頭中的安心感覺。


    那是一種,在那個時候從嘴角泄露出來的,發自內心的,舒服的,樂觀而溫柔暖人的微笑。


    ——是我啊。


    ——那些家夥,目標是我啊。


    在注意到這些的瞬間,自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如果不逃跑就會被殺死的這種事情,身體本能比自己的理性認識,先一步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他的心髒的跳動頻率,如同一個鬧鍾的時針一般,穩穩地有規律地跳動著,手腳的掌心都感受到了這種壓力。


    從看到第一眼的時候,自己就開始全力奔跑。


    如果在逃跑的時候有一絲的猶豫的話,馬上就陷入了窮途末路。


    而自己的目標是一點。向著可以在這個空間移動的通路,一條直線地奔跑著。


    在盧奇的頭腦中,預先已經將整座輪船的結構印刻了下來。


    本來呢,自己認為這或許對於自己追蹤以艾爾瑪為首的不死集團的時候應該有些用處,不過自己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會用在自己跑路的時候。


    結果,盧奇自己跑進了這個倉庫,還是輕而易舉地被別人給發現了。


    但是,就現在的狀況來看的話,和剛才追趕自己的那一幫人不是一夥的。


    因為自己很有自信已經把剛才那堆人給甩掉了,但是此時並非是可以安心的時候。


    ——好多……這些家夥們,到底都是些什麽來頭啊?


    現在還沒有功夫來分析這種狀況。


    總覺得自己必須從這種境地中逃離出來——


    保持著心境的平和,彎著腰站了起來,原本打算利用貨物的陰影來著的,可是因為原本這艘船上就沒有什麽大型的活動,所以倉庫裏基本上沒有什麽貨物,這就使得占據一個死角進行戰鬥變成了一種不可能。


    而且,還有一點,誤差。


    這些紅黑製服的男人們——隻是徑直地走過來。


    貨物幾乎都是集裝箱一樣的東西,這就在少年和男人之間形成了一道輕而易舉超過少年身高的壁壘。


    但是,男人握著手中的機關槍,飛身蹬上了集裝箱,在屋頂下麵一條直線衝了過來。


    ——哈!?


    在自己的斜上方,腳步聲越來越接近。


    而且那種接近的腳步聲的速度,也遠遠超出了盧奇的想象。


    男人在集裝箱上麵表演著跨欄跑,而終點正是自己的頭頂正上方。


    並且,這種速度簡直可以姘美奧林匹克。


    麵對著這種完全出乎想象的動作,盧奇微微愣了2秒鍾,之後——


    恐怕已經完全阻止不了了吧。和其他人一樣,一個有著毫無顧忌的安心笑容的男人,手中抓著機關槍,騰空出現在盧奇的頭頂。


    ——被殺死。


    極致的緊張。


    在盧奇看來,這種場景就如同是慢動作一樣展現在他的麵前。


    燈光和男人的姿態重合在了一起,跳躍的同時黑洞洞的槍口也對著自己的那個瞬間——對於少年來說,這是超出自己預想的事情。


    “咄!”


    很奇妙的號子聲。


    和電視中的那種特技節目中,穿著野獸服裝的主角的喊叫同一個腔調,一個熟悉的女聲回蕩在自己的頭頂。


    比從集裝箱躍下的男人跳的更高,也比他的身影來的更加偉大的身影,飄浮在半空——如同金屬球棒的腳狠狠地擊打在了紅黑製服的男人的脖頸上。


    傳來了一陣什麽東西折斷的聲音,在少年的身旁掉下來一個紅黑肉塊,以及從這塊肉堆中掉落出來的機關槍。


    而新出現的那個人影,與其說是非常漂亮,倒不如說是刻意的一種落地秀。


    “哼……在這個時候,應該有什麽力壓全場的台詞啊。”


    “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


    看著嘎嘎地笑著的巨型女人,少年很放心地鬆了一口氣——她的戰鬥力使得少年重新恢複了一些冷靜。


    “太棒了啊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雖然我想好好地謝謝你的……不過還是趕快給我報告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了?”


    少年拚命地調整著作為社長的威嚴,詢問道。


    但是——


    “嗯——。這個啊。事情變得非常有意思,不過對於你來說未必是這樣啊。”


    接下來的一個瞬間,這樣的威嚴,還有剛剛恢複的冷靜,全部都在這個瞬間失去了。


    “啊啊,恐怕其他的假麵工匠都已經全軍覆沒了吧。”


    “……哎?”


    盧奇瞬間並沒有完全理解剛才的話語的意思,眼睛不停地眨著。


    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苦笑著,用頭指著地上腦袋以奇怪的方向扭曲著的男人身旁那帶有消音器的機關槍。


    “你瞧,在那裏扔著的槍也——不就是按照你的指示帶來的東西嘛。這裏剩下的武器和我屋子裏麵有的一樣啊。”


    看著悠然自得地說著如此絕望境地的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似乎有什麽高興的事情一樣,在倉庫中旁若無人地大笑著,聲音在整個倉庫裏麵回蕩。


    “嘎嘎嘎!哎呀——,該怎麽說來著呢,稀裏糊塗也是一件好事吧!如果覺得自己並非是正義的一方的話,就會被那些超自然力量控製了嘛!因為這樣,所以就更不能放棄這個工作了啊!”


    而社長,則似乎完全丟掉魂的樣子,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然後就這樣軟軟地癱倒在了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的懷裏。


    “……不會是……假的……吧?”


    “什麽,不用擔心啦!隻要我和社長在的話,你瞧啦,至少我們兩個人就可以再次建立起公司的啊!……那個,把那個‘入口’處的家夥都給忘了啊!嘎嘎嘎嘎嘎嘎!這之後要好好審審伊魯奈斯(イルネス)那個家夥啊。”


    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與其說是在用胸部倒不如說是用腹部來承擔社長的整個體重,為了安撫少年,用自己的右手溫柔地抱著——實際上高興地雙眼放光,左手的手指不停的啪啪地彈著響指。


    “啊,不過呢……”


    眼瞳的光芒讓人不由地想到猙獰的肉食猛獸。因為笑容而微微歪斜的嘴唇之間審伸出的舌頭,舔食著自己的嘴角,仿佛一個孩子看到眼前滿是美味的感覺。


    “這個家夥真的是,變得原來越有趣了啊。”


    故事要回溯到30分鍾前。


    “嘿咻……距離‘擦身而過’還有整整一天吧?總覺得對麵的時差好像沒有2-3小時啊。”


    沒有任何表情的純白麵具,讓人會想到意大利的嘉年華。


    帶著麵具的男人,陽剛十足地搖晃著手槍,說著話。


    聽著麵具男人說話的“出口”船長,狠狠地盯著男人。


    “可惡……你真的,不會對乘客出手的吧。”


    “我不是說沒關係了嘛,你可真是煩哪,我們這邊辦完事情就半途下船,以後我們就撒油那拉,也不可能讓引起旅客們的注意,可以繼續這趟優雅的旅行啊……就是這樣的一個計劃,從剛才我都不知說了多少遍了啊?”


    和“入口”一樣,“假麵工匠”也占領了“入口”輪船的艦橋。


    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因為不能像拉伊布(ライブ)那樣潛進換氣孔,所以和入口相比,布置的裝置數量也減少了很多,隻不過是有威脅的道具。


    取而代之的是在這邊,接近“入口”一倍的人數登上船來。


    雖然真正占領了艦船花了差不多5個小時的時間,但是,還是沒有讓別人發現“假麵工匠”的行動。


    “因為有時機的問題啊。在對麵的輪船到來之前你就忍耐一下吧。就像是電影中的劫持犯一樣,沒有讓輪船碰撞油輪,已經算是我們很有良心了好不好啊?”


    或許喜歡電影是占領“入口”各位仁兄的共同嗜好吧,假麵工匠的男人們聽到這句話,彼此看了一眼都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根本看不出來軍人該有的那種嚴謹和嚴肅。


    但是,相反卻令船長們更加的不安。


    輕佻的個性,相反給人一種“殺人又不需要什麽理由”的感覺,有種不安定的因素困擾著在場人質的思緒。


    與那些有必要甚至連小女孩也會殺掉的無情機器殺手相比,這些就算沒有必要也會突然端起機槍亂射的氣氛更加讓人感覺恐怖,人們不可能會輕易相信這種不會向乘客們出手的承諾。


    在和本公司進行聯絡的時候也突然在身後端起了手槍,總覺得這邊的事情在某種程度上也要調查一番。


    “話說在前頭,在這樣的狀況下,裝作閑談的樣子,和其他人聊天將這個緊急事件傳達了出去這個事情,我們早就明白了啊。”


    說完,非常利索地將那張通報緊急事件的電報釘在了桌子上。


    結果,對於自己什麽都做不了,船長們感到陣陣的懊惱——


    突然,一個被當成人質帶著手銬的男人站了起來。


    “喂,你幹什麽隨便站起來啊?”


    “理,理凱魯(リッケル)。”


    船長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突然采取行動的副船長。


    成為人質已經5個小時,至此都沒有說一句話的男人,突然站起來向前麵走去。


    因為太過於堂堂正正,所以雖然假麵工匠也不由自主地出聲阻止,但是隻有一個人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端起槍來。


    “那個家夥,給我坐好!”


    “對不起。我有事情報告。”


    “哈啊?”


    看著這個笑容淡薄說話的男人,周圍的人,都認為這個副船長應該是抵抗不住恐懼而發瘋了。


    正當假麵工匠正想要好好揍他一頓讓他回到座位的時候——


    瞬間,男人說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不好吧,必須要定期地向教主進行聯絡的啊。不這樣的話,就會有誰過來視差的啊。哎呀,不過通信室被占領這件事情,可能早就被發覺了吧……唔,是的啊。一定是這樣


    的。”


    “……哈啊?”


    “哎呀,速度啊,那個趕快送過來的命令就要來了啊。所以,如果不趕快做好準備的話……更換的衣服,對的,就是。如果不來取的話……”


    聽著麵前這個副船長嘟嘟囔囔地說著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假麵工匠們彼此看著對方——


    艦橋的大門被打開了,原本在外麵把守的假麵工匠,帶著一個奇怪的少女走了進來。


    “喂……這個奇怪的小鬼剛才一直在外麵探頭探腦地啊……”


    “……啊啊?”


    看著眼前這個被男人扯著衣袖拉進來的少女,不隻是假麵工匠,就連船長他們都互相看著對方。


    這個看上去還不到十歲的小姑娘,身上的衣服並非是女裝,而是一件簡單款式的白色衣服。麵無表情的臉上帶著黑色的蒙眼布,耳朵上則是厚厚的掛式耳機。


    耳機的電線連接著腰間的小盒子,不知什麽原因,她的雙手一直背在後麵。


    “怎麽回事啊?這個小鬼……”


    “哎呀,這個家夥啊……你瞧啊。”


    這樣說著,進來的男人將少女轉了過去——她的雙手,不僅背在了後麵,而且還帶著和假麵工匠預備的不同的手銬。


    “……是你幹的嗎?”


    “怎麽可能!哎呀,這個家夥……就這個樣子,赤著雙腳朝我們這邊走過來的啊。即便想要把她趕走,可是她又看不見又聽不見的……就算是取下她的耳機也沒有任何的反應,這真有點讓人不爽啊……”


    “所以,你就把她帶到這裏來了嗎?”


    “那個啊……”


    就在男人想要解釋的時候,少女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似的,腦袋轉動著向著周圍說道。


    “信徒理凱魯,信徒理凱魯,定期報告,已經,不用了。”


    “有時,就以這種話開頭啊。”


    少女嘎達嘎達震動著下顎說完這些話,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所謂的理凱魯,不就是副船長的名字嗎?真不爽啊。”


    似乎對於少女的樣子非常地不爽,假麵工匠中的一個男人,將自己的手槍放到了副船長的太陽穴旁邊。


    “喂,這個小鬼是你什麽人啊。”


    “啊,對於我們來說,是起到增幅作用的巫女啊。”


    副船長微笑著回答著,麵對著少女跪了下來。


    之後,似乎在等待著什麽的樣子,就這樣跪在地上低著頭。


    “……”


    與其說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讓人焦躁,倒不如說讓人覺得不舒服。


    麵對著這種不知所措的情況,假麵工匠們有幾秒鍾非常的迷惑,不知道應該是將少女給腿上也加上腳銬呢,還是痛打副船長一頓,讓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講明白。


    帶著蒙眼布的少女,此時的表情為之一變。


    即便說表情一變,但是也無法替代她麵無表情的這一事實。


    但是,這種麵無表情的實質發生了變化。


    如果說原本是一種無力的麵無表情的話,那麽一瞬間,就變成了似乎被某種壓力所壓緊成一種僵硬氣氛的麵無表情——


    沒有音程的歌聲,在艦橋中回蕩。


    “深藏於吾類的答案啊”


    “恐懼死亡呦”


    “深藏於彼類的世界啊”


    “恐懼生命呦”


    “恐懼死亡呦”


    “恐懼死亡呦”


    “恐懼生命呦”“恐懼生命呦”“身體接受死亡”“心靈企盼死亡”


    “即便如此依舊活著的尊貴的山羊”


    “吞食的靈魂安靜吧”


    “崇拜痛苦吧”


    “我們的神明是不存在的”


    “我們肯定神明”


    美麗的,通透的,纖細的聲音。


    聲音的顫動是如此地微弱,以至於吹一口氣似乎就可以飄走。


    即便如此——少女的聲音還是有著絕對的力量。


    “喂,喂,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這個小鬼啊?停下來!不要在唱了!”


    感受到這種沒有意誌的歌聲的衝擊,假麵工匠中的某一位衝過去一把扯下了少女的耳機。


    “你到底在聽些什麽啊……”


    將耳機放到自己的耳邊,確實聽到了一種聲音,雖然音量非常小。


    男人聽了一會,不久就臉色發青地將耳機丟在了地板上。


    “什,什麽啊這是!?”


    “喂,怎麽啦!?你聽到什麽了啊!”


    聽著同伴的詢問,這個男人擦著冷汗說道——


    “……是慘叫。”


    “……哈?”


    “雖然隻能聽到一點聲音……不過,可能,是這個小鬼的聲音……。這個家夥,這個家夥不會是……一直帶著耳機聽著自己的慘叫吧!?”


    “……啊”


    過於異常的事情。


    雖然大家都認為是男人的錯覺,但是即便如此,一直在聽慘叫確實毋庸置疑的。


    這個把少女帶進來的男人,非常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等等!我剛才也聽了啊,可是,根本就沒有一點這種聲音……”


    “當然。這個無限裝置開始播音,就是從剛才開始的啊。”


    “!?”


    這個聲音——來自於艦橋的入口。


    不知什麽時候,在門口站立著一個男人,正在環視著屋子裏麵的情況。


    “對於巫女們來說,聽著自己的慘叫用歌唱祈禱來祝福的。”


    身高應該輕鬆地就超過了2米吧,雖然看起來比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要矮,但是和在場的所有人比起來,很明顯是最高的男人。


    長著一張大猩猩一樣的臉,但是聲音卻完全和外貌不相符合,充滿著理性和知性。


    “不要動啊!”


    假麵工匠一起將槍口對準了門口。


    刹那——


    稀裏嘩啦


    刺耳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房間裏麵。


    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雖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這個大個子男人身上,但是——還是有幾個人扭頭看向聲音的方向。


    在那裏——仿佛天生一般有著一具屍體,無言地存在著。


    “……哈?哈啊?”


    假麵工匠中的某一位仁兄,不由自主地發出了這種白癡的聲音。


    在那裏的那具屍體——是“出口”號的全權負責人——已經變形的船長。


    “怎……怎麽……是誰殺……”


    根本不需要疑問。


    因為將船長的腦袋擰了個180度的殺人犯,此時正站在屍體的旁邊。


    “對於船長不在痛苦的命運,表示感謝。”


    這樣小聲說著話,再次麵對少女跪下的,正是副船長。


    雖然少女的歌聲自從剛才耳機被拿掉的瞬間就停止了,但是,副船長依舊用著一副崇拜的眼神看著她。


    “哎呀……那個……等一下啊喂”


    陷入一片混亂中的假麵工匠們,此時才發現,副船長的雙手已經變自由了。


    是怎樣脫離手銬的呢。


    這個答案一目了然。


    男人的右手,從手腕到指尖的肉都破碎著流著血,手指的每個地方都能看出骨折的痕跡。


    強行拿下來的。


    而且,僅此而已。


    當然,不可能如此簡單地就取下來的。


    雖然在魔術師中確實有人可以簡單地將關節外翻從而脫離手銬,但是——副船長的所作所為,似乎是單純地依靠自身的力量進行的自我破壞。


    但是,問題並


    非在此。


    為什麽,副船長,要殺死船長呢。


    如果有空折斷船長的脖子,那麽也應該可以向他們發動反擊的吧。


    原本因為有著瓦斯的威脅,所以這樣的事情也不是那麽簡單,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能稱為殺死船長的理由啊。


    而其他被拘禁的船員們,也是一副難以相信的神情說不出話來。


    “你……為什麽……”


    “啊啊,隻不過原本就打算要解決掉船長他們的啊。”


    淡淡地語氣回答問題的,並非是副船長,而是斜斜地依靠在門口的那個理性的猩猩男。


    “什麽……?”


    “殺死那些礙事的家夥,剛剛好啊。”


    “說的話莫名其妙……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殺死船長?”


    看著眼前那個用手槍來回指著副船長和猩猩男的假麵工匠,猩猩男搖著頭,說了一句話。


    “殺死他的,是諸位啊。”


    “……什麽?”


    “至於你們為了什麽目的要做出這種事情,以後會問問你們中間的某一位的。”


    被槍指著依舊非常冷靜的猩猩男,淡淡地語氣接著說著。


    “殺死船長的,是你們啊。”


    “……?”


    “從現在開始,這條船上所有死去的人,全部,也都是你們殺死的。就是這樣啊。”


    “你在說什麽……?什麽……喂,什麽……”


    假麵工匠都注意到了艦橋裏麵發生的異常。


    那些手背在後麵拷著手銬的船員們。


    裏麵有好幾名,慢慢地慢慢地,如同幽靈一般,站了起來。


    手都變成了紅黑色,接著又有幾名站了起來。


    包括早就脫離手銬的副船長在內,總共有數十個人都站立了起來,而剩下的船員們則用一種恐懼的眼神看著他們。


    “假麵工匠”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槍,感到全身開始緊張起來。


    麵對著眼前的一切,猩猩男靜靜地笑著。


    “也就是說啊,所有都是你們搞得鬼——”


    瞬間的歎息之後,臉上浮現出了殘酷的笑容,接著說道。


    “如果有目擊者的話,很難辦。僅此而已。”


    “——嘎!不要開玩笑了!”


    “隻要沒有必要,我們都要盡量避免殺戮。”


    雖然這是來自社長的命令,但是,在現在的這種情況下,沒有功夫講這些。


    這並不是因為聽到猩猩男的話而變得焦躁。


    ——是危險。


    身為“假麵工匠”常年行走在危險邊緣,因此一直到現在的那種經驗積累拉響了警報。


    ——這些家夥,不好對付。


    這樣想著,他們統統拿好手中的槍枝,對著從手銬中解放出來的船員們就要扣動扳機,就在此時——


    不知道猩猩男做了些什麽,從少女腰部的小盒子裏麵,沒有經過耳機的媒介,直接發出了陣陣的慘叫,這與假麵工匠的行動幾乎是同時。


    “唏嘎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嘎啊啊啊啊!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噫,噫,噫唏啊啊啊啊啊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


    雖然不清楚到底被做了些什麽,但是隻是聲音,就讓人感覺到不舒服,這樣的好女的慘叫,就這樣在寬敞的艦橋房間裏麵回蕩著。


    “害怕死亡的是鄰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害怕生命的是至親唏噫咳咳咳咳啊啊啊啊咳噫唏噫噫噫唏噫噫啊啊啊


    我們的神明啊啊啊噫嗷啊啊啊啊啊嗚嗷嗚嗷嗚嗚嗷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嘎噫啊咕噫啊啊從吾身處出咿呀啊啊啊啊啊!唏噫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嗚啊啊啊啊!回歸至虛無咕唏啊啊啊嗚嚕啊啊啊啊啊啊嘎啊噫呀啊啊啊啊!噫呀啊啊啊啊!懊惱與光芒同在啊啊哢哢哢哢哢哢啊啊啊啊!”


    少女過去的慘叫和,現在的歌聲重合在了一起。


    雖然這隻不過是聲音,但是無線電和少女的合唱,瞬間就把這個房間渲染成了一片紅黑色。


    而且,在這樣的顏色的空氣氣氛中,似乎要發生一場沒有羞恥的慘劇——


    假麵工匠的各位成員,一起扣下了機關槍的扳機。


    裝有消音器的機關槍的聲音,由於艦橋牆壁以及厚玻璃的阻隔,幾乎沒有任何聲音泄露出去就消失了。


    但是——早早地就在這一瞬間,確實有幾個人注意到了這場變故。


    一個就是——在同一時間感受到了同伴遭遇的巨人女。


    “唔?”


    在美容沙龍中正在接受按摩服務的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感受到了空氣中傳遞過來的些微的破毀聲音。


    “在你工作的時候插話對不起了,按摩師姐姐,不過我突然有一件急事,所以能不能您加快些速度啊。”


    “知道了。”


    美容沙龍的女性也都非常的專業。


    正確地按摩著很明顯異於常人的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的肌肉,比預定時間提前了很多時間,把所有的疲勞都從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體內驅逐了出去。


    “……難道是,啊。”


    想著最糟糕的情形,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迅速地穿著衣服。


    雖然自己認為在美容沙龍中邂逅自己的目標之一銀發少女算是命運的安排,但是——她隻是靜靜地笑了笑。


    “啊啊,他們應該不會隨隨便便地就開槍的啊。難道是我聽錯了……”


    半是期待半是擔心的心情,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將美容沙龍拋在了自己身後——


    在輪船中發生的事情,遠遠超出了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最糟糕的預想。


    不過話又說回來——或許,這反而正是她高興看到的結果。


    某套房


    就在艦橋發生了如此血腥的混亂的時候——


    艾爾馬他們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類一般,在客房悠閑地打發著他們的時光。


    田九郎正在用房間裏麵的dvd觀看著黑澤明導演的電影《大劍客》,而艾爾馬則帶著耳機正在玩自己從日本買來的便攜遊戲機。


    尼羅則用著尼羅的方式,在陽台上眺望著大海,偶爾和附近某個無人小島飛來的海鳥嬉戲。


    隻有一個人,希爾薇一個人說:“好不容易的一次旅行,我要去做美容啊。那家美容院,聽說是法國一家有名機構的連鎖店啊。”,在一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出去了。


    自從上船來,已經過去了50多個小時。


    而到現在還沒有收到任何來自修伊?拉弗雷特的聯絡。


    “唔……冒昧說一句。真是無聊地不得了啊。”


    “那麽看看電影怎麽樣呢,尼羅大人。這部電影,想必尼羅先生你一定會喜歡的啊。”


    “冒昧說一句。我又聽不懂日語,應該是你想要聽聽日語發音的吧。我回頭再看吧,你不用介意啊。”


    “尼羅大人如此關心別人,這樣說話的話,可見,已經無聊到極點了啊。”


    “冒昧說一句。既然你明白就不用再說什麽了啊。這場航船旅行,總會讓我想起埃特維納?阿維斯號客輪的時候啊,如果不動一動的話就會覺得不舒服啊。”


    被這場毫無波瀾的旅程憋的心底發癢,尼羅繼續看向了艾爾馬的方向。


    “喂,艾爾馬。如果一直就這樣沒什麽事情的話,該怎麽辦啊?”


    艾爾馬將耳機微微摘下來一些以便於聽清楚對手所說的話,繼續打著遊戲回答道。


    “嗯——,我覺得應該帶上飛兒才算好啊,不是嗎?”


    所謂的飛兒,是他們一年前從北歐某個村莊裏麵帶出來的少女們的名字。


    很多的少女同時擁有著同一個意識,是“永生之酒”的副產物。


    在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這些少女+α和艾爾馬他們一起穿越了故鄉的森林,向著外麵廣闊的世界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其中有一名少女是和希爾薇住在一起的,不過這次的旅行並沒有讓她同行。


    這是為了避免如果說真的是修伊?拉弗雷特或者是其他人的一個圈套的話,連自己的同伴也陷入這種惡作劇般的糾紛中。而且,因為當時送票的時候,並沒有飛兒的船票,所以這次就把她托付給了一位自己信得過的日本朋友來照料。


    但是,結果,什麽都沒有發生。


    雖然在航海第一天的時候,還因為擔心會發生什麽事情彼此都非常的警惕,但是,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因為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生,所以此時尼羅的心情已經變成了“趕快發生些什麽吧”這種不滿。


    “……可惡,修伊那個家夥,難道他就想這麽爽約把我們晾在這裏啊。”


    “哎呀,因為是那個家夥,所以可能偶爾會突發善心把到手的船票作為禮物送給我們的吧。”


    “冒昧說一句。這樣的話,這種兜圈子的金錢……哎呀,如果是他的話還真是有可能啊。”


    “修伊那個家夥,畢竟還是有著這麽害羞的地方啊。明明可以把全人類都當成自己的試驗體解剖,但是還是會羞於被別人當麵誇獎啊。那個家夥。”


    滿臉懷念的表情,艾爾馬嘎嘎地笑著繼續玩著遊戲。


    “……指著埃特維納?阿維斯號客輪上的第一號惡人說是什麽害羞的家夥真的很恐怖啊。”


    “惡人啊。啊啊,我也不否認啊。或許他本人也不會出口否認吧。但是,是不是第一號惡人就不知道了啊。”


    “如果說塞拉德是卑鄙的話,那麽修伊就可以說成是惡人才合適吧。”


    “哎呀,並不是這樣的……如果說是惡人的話,你看,應該是費爾梅特之流吧。”


    費爾梅特。


    突然聽到這樣一個名字,尼羅滿臉的不可思議,田九郎則靜靜地把自己的注意力投放在電影的兩個人的會話中。


    “冒昧說一句。你在說什麽啊?你把那個懦弱的善人說成惡人。”


    “……。是嗎。尼羅你也沒有注意到啊。田九郎你呢?”


    “……總覺得,好像有些感覺吧。”


    “等等,你們,在說什麽啊。”


    “哎呀……這樣不是很好嘛尼羅。鄙人也不願意背後說那些已經不在人世的家夥的壞話。”


    “冒昧說一句。不用太介意啊你們……啊啊,確實無論在怎麽說已經被吞噬掉的家夥的壞話,也隻不過是給與那些吞噬者一些些不舒服啊……”


    尼羅澀澀的語氣說著話,艾爾馬則是嘎嘎地笑著接著說道。


    “說起費爾梅特我才想起來的啊,奇斯那個家夥最近怎麽樣了啊?”


    “我們分手距離現在才有兩個月啊,現在應該是在紐約舒舒服服地生活的吧。”


    聽著田九郎的回答,艾爾馬高興地笑著說道。


    “這麽說來,我們這次的旅行,奇斯和馬伊紮並不知情啊。我們突然離開他們應該很驚訝的吧。”


    “冒昧說一句。還有留在日本的飛兒的事情。不知道對於長途旅行,希爾薇有沒有覺得很舒服呢。”


    “哎呀,不管怎樣,我都覺得應該叫上飛兒。奇斯或許也很想見見飛兒,你瞧,奇斯似乎一直都沒有什麽女人緣的吧?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做些雪中送炭的事情嘛。”


    “冒昧說一句。真的是非常厲害的多管閑事啊。”


    尼羅驚訝地說著,視線再次回到了大海方向——


    “唔……?”


    隨風飄來的,一種纖細的聲音。


    如果不是經常聽的人,或許聽不出來。不過原本,就算是那些聽力良好沒有受過任何聽力損傷的人,也可能聽不見。就是這樣的一種纖細的破裂聲音。


    連續不斷的這種破裂聲音——尼羅意識到那是一種機關槍的槍聲,默默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從脖子上取下來房卡,向著門外走去。


    “哎,你要去哪裏啊?”


    “或許是我的一種錯覺,我剛才聽到一些讓我感興趣的聲音啊。”


    “?”


    所謂的“或許是一種錯覺”——並非是尼羅的真心話。


    ——他並不希望是自己聽錯,而事實上隻是某個活動的焰火聲音。


    走出房間的尼羅,來到走廊之後,就決定讓自己在船艙裏麵慢慢地隨便走走。


    ——至少有一些期待,也算是好的啊。


    就在自己這樣想著的瞬間——尼羅靜靜的將手放在了麵具上麵。


    “……不可以啊。”


    來到走廊,自言自語著,內心警惕了起來。


    曾經在戰場中拚殺過的,是別人的死亡為無物的尼羅。


    隻不過是想象著接下來的戰鬥,注意到自己那一點點的興奮,陷入了自我厭惡的境地。


    ——已經變身為不死者的家夥盼望戰鬥什麽的,隻能算是單方麵享受的虐殺啊。


    ——簡直,就和修伊之流算是一丘之貉了啊。而我則遠遠地——


    假麵背後焦躁地咬牙切齒一般,但是尼羅依舊往前走著。


    沒有任何妄圖否定自己體內上湧的“渴望”——


    他靜靜地,找尋著自己的戰場,在船艙中尋覓著。


    某套房


    “……似乎已經開始了啊。”


    靜靜地聽著從無線機器中傳來的槍聲和慘叫,布拉伊德安靜地搖著頭。


    就在這樣的一個可以舉辦一個小型party的房間裏麵。


    將自己的手肘放在中間的餐桌的他,似乎不知走神到了什麽地方似地小聲嘟囔著。


    此時在他身邊站著的,並不是平日裏的秘書們,而是穿著白色衣服帶著刑具的孩子們。


    那是由孩子們的父母親手送過來參加家族旅行的“巫女”們。


    不知道這些孩子到底有沒有自己的意誌,孩子們都默默地站在房間裏麵排成排。


    在床鋪的上麵,西麗絲依舊躺在床上,還是無法判斷它到底是醒著還是仍在睡著。


    如果硬要說有一點和昨天不同的話——


    她身上的衣服,在布拉伊德在教堂裏讓她看過的那種紅黑相間的白底衣服。


    “即便如此,這樣也沒有辦法挽回了啊。沒有辦法挽回了啊。啊啊,怎麽辦才好啊。建製,在這個時候遭遇劫持的話,隻能說命運太殘酷了。啊啊,我啊,請給與我勇氣啊。痛苦啊,請給與我祝福。”


    說著如此奇怪的祈禱,青年將手中握著的開關慢慢地按了下去。


    於是——孩子們頭上戴著的那個耳機,開始分別流淌出“各自的慘叫”,與之相適應的,他們反射性地開口合唱起來。


    “““深藏於吾類的答案啊恐懼死亡呦”””


    毫無音程的輪唱。


    不過,隻要有就足夠了。


    “““深藏於彼類的世界啊恐懼生命呦”””


    無論是怎樣的場所——無論是其他宗教的教堂或者廟宇,無論是在屋外,還是在百貨公司的頂層——隻要有這歌聲的存在,對於布拉伊德來說,這個地方就是“sample”的教堂,聖地。


    ““恐懼死亡呦恐懼


    死亡呦恐懼生命呦恐懼生命呦”””


    “感謝,我們的痛苦啊。總算是有勇氣了。”


    聽著孩子們的慘叫,青年微笑著,將餐桌上的皮包拿在了手上。


    在這個手提公文包的雙層隔層上,有著好幾個注射器和針頭。


    同時還收有二十多隻裝有液體狀的物體。如果過關檢查這種東西的話,如果除去針頭的話,根本不存在違法的東西。


    液體完全是合法的東西,所以以此來取締的話,在法律上沒有任何的依據。


    布拉伊德靜靜地拿出兩隻注射器,每一隻手拿著一隻。


    “那麽……現在,確實有劫持犯……艦橋和……控製室和……還有通信室嗎……”


    被少男少女們的歌聲圍繞著,布拉伊德的神情變得有些恍惚——


    “那麽,就開始吧……我們的彌撒。”


    沒有絲毫的猶豫,將注射器插進了太陽穴的兩側。


    “““身體接受死亡心靈企盼死亡即便如此依舊活著的尊貴的山羊吞食的靈魂安靜吧崇拜痛苦吧我們的神明是不存在的我們肯定神明害怕死亡的是鄰居害怕生命的是至親我們的神明從吾身處出回歸至虛無懊惱與光芒同在漸恙在陰影內側我們隻是在您身前嚐食一塊菜品畏懼神明啊畏懼自身啊正是哀傷所在乃賜予吾之特權”””


    祈禱的聲音從不停息,穿過房間的牆壁,在船艙裏麵回蕩。


    慢慢地,有力地——


    由惡意創造出來的祈禱聲音,如同一劑甜美的毒藥,慢慢地在船艙裏麵滲透。


    蠱惑般地,蠱惑般地——


    同時通信室


    和艦橋一樣,支配著通信室的“假麵工匠”們。


    屋子裏麵,被分配到任務的五個人,滿眼無聊地看守著這裏——


    在一個摘下了麵具麵對廁所站立的男人麵前,一個女人在那裏堵著。


    那是,總是站立在布拉伊德身邊的兩個女人中的一個,但是對於毫不知情的男人來說,隻有一種穿著紅黑裙裝的年輕女子。


    “……?”


    “晚上好。”


    以為是某一個迷路的乘客,男人冷靜地表情說著話。


    “客人,這裏無關人員是禁止入內的——”


    自己沒有辦法把準備好的台詞給說完。


    在他的喉結部分,有著一隻女人的右手。


    細細看去,女人兩隻手的食指到無名指的三個指頭,一直到之間都覆蓋著鐵手套的小型裝飾,從指尖飛出來的前端都被打磨地銳利,配合著冷酷的女人的行動便成了一件厲害的殺人凶器。


    咻咻地漏著氣息,同時,傷口裏麵噴射出大量的鮮血。


    女人無聲地承擔著來自對麵的鮮血,但是在紅黑相間的裙裝上麵並不是那麽顯眼。


    看著眼前這個瞬間就會死去的男人,女人隻是說了一句話就離開了。


    “至少,死亡沒有任何的痛苦。”


    她的目標,是通信室。


    似乎是尾隨女人而來一般,原本應該是男人進去的廁所裏麵,一下子湧出了好幾個男男女女。


    他們同樣都是清一色的紅黑打扮——這樣的光景,似乎讓人看到了那種舉辦呼喚惡魔的黑色彌撒的魔女們。


    同時船內機關控製室


    在那個房間裏麵,船艙的前部——那時比艦橋更為接近底艙的部分。


    承擔著換氣係統,電力係統,送電係統的場所,假麵工匠們也有十幾個人占領了這裏。


    當然,這裏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占領之後,他們必須要做些他們平常要做的工作,所以在某種意義上,有必要讓那些艦橋以上的人質要理解自身的立場。


    走下一段船艙電梯或者說是長長的樓梯,或者可以說是在麵對船艙底部的貨物倉庫的道路。


    因為是重點據點的原因,所以有著結實的大門——現在假麵工匠把它打開了,輪番在此守衛著。


    作為通過控製室的必經的最後道路,這個場所的入口處的守衛每兩個人一班擔任著,因為可能有普通人因為走錯而接近的緣故,所以一般假麵工匠無論是自己的麵具還是手槍都統統地收在自己的懷裏。


    “可惡,來到這裏的人不可能是那些好奇的一般人。”


    “笨蛋啊,萬中有一的事情經常要想到‘萬中有一的高概率’,這不是‘死’打人經常說的嘛。”


    說著這些有的沒的,不由自主地說出了之前死去的那個叫做狄斯(デス)“兵器”,假麵工匠的這兩個人滿臉的心平氣和的表情。


    “啊啊……是啊,那個家夥死去這件事情,也算是萬中有一的了吧。”


    “不是有這麽一個叫做班德拉斯主演的《墨西哥往事》中的墨西哥流浪樂隊的嗎?聽說是被那種惡漢給殺死了啊……”


    “開玩笑也要有限度啊……那樣恐怖的家夥怎麽可能會有啊?”


    這兩個人就這樣說著沒有任何意義的兼具追悼的廢話聊天——


    就在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女人。


    “……!?”


    對於這個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麵前的女人,男人們不由自主地彼此看了一眼。


    如同10年前在日本流行過的熟女控一樣,身上的套裝使得女人的身體曲線畢露。裙子也非常的短小的,沒有任何傷疤的腿部線條,膝蓋以下的部分都暴露在眾人眼前。


    有一個奇怪的地方——那個套裝的顏色,是以紅黑為基調的令人不舒服的東西,在想到這些之前,其中的一個男人已經開口說話了。


    那是和在通信室一側的廁所邊被殺害的男人相同的台詞。


    “啊啊,對不起。客人,這裏無關人員……”


    當然——也是沒有把話能夠說完。


    “嘎……?”


    就在自己的眼前,女人仿佛上下顛倒了位置。


    但是,接下來的一個瞬間,來自小腹的一記重擊奪走了她所有的思考。


    這絕對不是錯覺——


    就像字麵上所寫,女人的腳,踏碎了脊骨貫穿了男人的腹部。


    “……哼……啊哼……啊哼……”


    假麵工匠發出陣陣無力的呻吟,同時也不斷地吐出鮮血來。


    而這個時候,在呻吟的同時,意識也早就飛到爪哇國去了。在脊髓瞬間被踏碎的打擊之下,男人的大腦和心髒早就停止了。


    女人在接下來的瞬間收回自己的腳,在另外一個人反應過來之前采取了下一步的行動。


    假麵工匠也絕對不是什麽外行。


    即便麵對從自己的同伴後背冒出來一個女人的腳這種異常現象的時候,也僅僅花了2秒鍾就明白了過來,馬上把手伸進了自己的懷裏——


    女人的動作,不管是內行還是外行,隻是行為在人類看來非常的怪異。


    注意看的話,發現女人跳躍著,依照連擊的技巧又伸出了自己的腳。


    當注意到那隻高跟鞋的鞋尖,沾染著同伴的鮮血,幻化成一把匕首的時候——男人的喉管早就已經被割開了。


    最後男人想到,


    ——糟糕。


    ——這個家夥……如果不是艾伊津古(エイジング)和狄斯(デス)是應付不了的啊。


    這樣的本人也無望的,殘酷的現實。


    男人的反射神經也馬上要避免這隻飛來的腳。


    也確實開始挪動了啊。


    但是,這樣的速度雖然是全力迸發出來的,但是——由於女人的目標過於地直接,單單依靠速度就把“死亡”的結果從男人的身體裏麵敲擊了出來。


    “至少是死的沒有痛苦啊。”


    這樣說著,女人從男人們的懷裏掏出了沾滿鮮血的手槍。


    在當場呆了一會——在通往通信室方向的道路上,也同樣地冒出了好幾個穿有紅黑製服的“信徒”。


    “用吧。”


    布拉伊德的秘書女人,柔和地微笑著,將手槍遞給了隊伍前麵的信徒們。


    他們的臉上也浮現出同樣的笑容——在他們中間,似乎對於腳下的那兩具屍體視而不見。


    之後還沒有數分鍾的時間,在船艙裏麵等待的“假麵工匠”們,都開始發出緊急情況的無線呼叫。


    “這裏是凱魯夫,發生了f狀況。重複。f狀況!可惡!”


    “敵人!我們的據點,遭到了奇怪的家夥的攻擊!”


    “是紅黑製服家夥!他們就是敵人!重複!他們全部都是敵人!”


    那些等待人物的假麵工匠們,想著發生了什麽事情——f狀況——對於他們來說意味著“第三者攻擊”,全員都緊張了起來。


    “不要愚蠢地隨便和社長聯絡!如果社長被幹掉的話,就完……嗚,嗚啊……來了,可惡。”


    無線通話器的聲音中途斷掉了,之後隻有噪音。


    這個無線通話為最後的轉機——


    “出口”的世界,出現了一個完全顛倒的結果。


    某套房


    在沒有完全回過神來的西麗絲的耳朵邊,孩子們的慘叫依舊在持續著。


    以此為契機回憶起來的事情,就是最初和布拉伊德邂逅時,在那個教會發生的慘劇。


    雖然自此之後,那個光景不止一次地在自己的腦海中重現又消失,但是真正聽到孩子們的歌聲的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記憶”變成了更為鮮明的“影像”,在西麗絲的大腦中劇烈地晃動著。


    那個時候,就是自己潛入進這個亞洲係的集團的時候——


    如果要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情的話,實際上答案非常地簡單。


    戰爭。


    如果隻要答案的話,就是這樣子。


    信徒們無論是男女老少,都是手無寸鐵地——


    隻有這些,在西麗絲的眼中都已經是非常奇異的事情了,但是真正瘋狂的事情是在此之後。


    雖然這是理所當然的,對於這些自己聚集在一起的信徒們,是不允許襲擊者的出現。


    一個一個地,揮舞著自己手中的大刀,還有幾個人扣動著自己的扳機。


    但是——即便可以斬殺,也不能砍倒。


    即便可以射擊,也不能射殺。


    即便是很明顯有著致命傷,信徒們也不會倒下來。


    簡直就像是電影裏麵出現的超自然現象一般,即便中槍即便被砍,依舊朝著假麵工匠蜂擁而去。


    但是,她認為最不正常的並非是這一點。


    在她眼中,進行著生死鬥爭的信徒們——


    無論是任何一個人,都是微笑著。


    他們的微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對此無從知曉。


    或許是從孩子們開始合唱開始的,也或許是雖然看起來是麵無表情的,但實際上有可能微微地有些微笑的。


    但是,他們並不是因為陷入了戰鬥的瘋狂重而興奮地笑著的,隻不過是純粹地,某種安心的笑容。


    “什麽啊……這個……”


    西麗絲撲哧做了一個屁蹲,靠著牆壁像要逃跑。


    在她混亂的視線的前方,他們的“教主”男人,微微看著虛空的斜上方,安靜地表情淡淡地喊著。


    “死中,有生!


    生中,有死!


    二者同物,互為陰陽!


    “彼者”彼此聯係為何物!


    苦痛賜予身體死亡,使得心靈渴望死亡!


    然者,成全吾身之事——


    所有皆可歸結於痛苦!”


    之後,這樣簡短的演說——恐怕隻是為了念給西麗絲聽而已——就在演說完成之前,自傷殘殺早就結束了。


    信徒們,無論是槍擊還是砍劈的人,都是滿臉放心的微笑麵對著祭壇的方向——襲擊者們,早就沒有了呼吸。


    就在信徒們禁止外出的時候,兩名秘書和大個子猩猩男,以及臉上包裹著繃帶的男人,行動了——瞬間,就將一半的襲擊者給消滅了。


    而且,原本剩下來的那一半——早在屋子裏麵就被信徒們給消滅了。


    信徒們,仿佛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般——就這樣靜靜地微笑著——


    “他們……不對,我們——並非是感受不到痛苦啊。那樣我們就可以不在意生病和受傷,畢竟那是性命攸關的事情啊。”


    不知何時,布拉伊德就站在西麗絲的身邊,看著癱倒在地的西麗絲,毫無邪念地如同聖哲一般微笑著,說道。


    “我們——隻不過是假裝感受不到痛苦而已。”


    這樣說著話——布拉伊德,衝著西麗絲的太陽穴揮舞著注射器。


    “伊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西麗絲反射性地從床鋪上跳了起來,感覺陣陣如同心髒跳出來的惡心感。


    注意到自己這隻不過是呼吸混亂而已,半是恐慌的樣子強行勉強自己調整著呼吸。


    因為孩子的歌聲而蘇醒的記憶,強烈地搖晃著。這樣或許是一種反作用的衝擊吧,西麗絲終於從半癡呆的狀況下蘇醒了過來。


    整整20秒。回憶起自己的處境,直到完全明白,又有5秒。


    回想起來自己所在的房間是哪裏,西麗絲反射性地環顧著。


    但是——


    似乎是一個漫長地遠遠超出自己想象的噩夢,房間裏麵沒有一個人。


    布拉伊德也好,唱歌的孩子也好,統統都沒有。


    西麗絲不由地浮現出一種期待,期待所有的一切都全部是虛幻,這裏也並非是在輪船上,而是在自己信用調查所旁邊的賓館或者什麽地方,但是——桌子上麵擺放著的兩支用過的注射器將她的期待給打破了。


    西麗絲拚盡全力地壓抑住潮湧般的疲倦,爬下床來走出去了一步。


    從由布拉伊德親手準備的西麗絲的行李中,取出一套紅黑相間的裙裝——迅速地更換了衣服。


    西麗絲將自己的服裝打扮整理整齊,小心地確認周圍的情形,小心翼翼地來到門口,打量著門外的狀況。


    在確認沒有一個人之後——


    西麗絲下定了一個很大的決心,要到門外——“出口”的船艙裏麵走一走。


    ——如果沒有告訴他的話……


    在自己精神恍惚時期的記憶,依舊非常牢固地占據著自己的大腦。


    從中浮現出來的是,那個少年魔術師在表演秀上的最後一個景象。


    回憶著布拉伊德口中的“希爾薇”的女性魅力——西麗絲為了自己和陌生人少女——向著船艙裏麵衝了過去。


    ——趕快,通知她……如果不能合作的話……


    ——或是是為了從那個家夥身邊逃開吧……為了對付那個家夥什麽的吧……。


    這個時候,時間向著盧奇(ルーキー)和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在倉庫重逢的點流淌著。


    “怎麽樣,社長。有沒有微微地冷靜下來啊?”


    “……啊啊,沒事了。”


    盧奇移動到倉庫的一角,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首先先確認自己沒有受傷,如果沒有的話,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豪爽地笑著,仿佛在說,如果有的話,是最好的啊。


    “但是,我可是為了見到社長才追過來的啊。同伴中的某人被拷問著,或許會忍不住而吐露出社長就是旅客須知中介紹的那個


    少年魔法師啊。”


    這應該是最具現實意義的解釋,不過,如果真這樣的話——對方會不會真地相信如此的自白嗎?那個室內少年魔法師就是他們的領袖。


    雖然這樣的一個答案會被認為有著適當編織的謊言——正因為如此,所以會相信嗎——或者說,即便會懷疑,也有可能以防萬一,把魔法師給殺掉的吧。


    “那些家夥們……到底都是些什麽來頭啊?”


    “是啊?完全摸不著頭腦……似乎隻是有人數而已。而且,如果脫掉那件衣服的話,很難和普通乘客去分開來的啊。難道索性連普通乘客都給殺掉嗎?”


    “不要開玩笑……怎麽可能采用這樣沒有效率的方法啊。原本,我們的目的也並不是把所有的人都給幹掉啊。”


    雖然叫喊的聲音充滿自己少年的感情,但是,在表麵,還是把自己少年的外表給壓抑到自己的體內。


    “如果是的話該怎麽辦啊?難道說我們就這樣夾著尾巴落荒而逃嗎?是啦,就這樣把從祖先繼承的‘假麵工匠’的名頭給丟進大海也無所謂嘛。雖然現在有狀況,是不是隻要把錢退給雇主的話,你的命和假麵工匠的名譽就可以挽回嗎?”


    “……那,倒是不可能。”


    “啊?”


    “……繼承了‘假麵工匠’並不是組織,而是‘覺悟’和‘決心’。這個最大的目的……世界有著不死者。即便取消了工作,在逃離這艘輪船的時候,也是在把不死者……艾爾馬?c?阿巴托斯他們給抓住之後。”


    但是,實際問題就是現在的狀況是對於部下的生死完全無從知曉。如果相信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所說的話,在這樣一個沒有任何人回答無線呼機這一點來看真的是非常讓人絕望吧。


    少年,呲呲地咬著牙齒——將各種各樣的感情統統吞咽進自己的腹中,從其中選擇了一個準備,再次帶起了麵具。


    嘶,少年吸了一口氣,認真地看著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


    “現在我,不再是社長。而是以繼承了假麵工匠之名的盧奇諾?b?岡帕乃魯拉。(ルキノ?b?カンパネルラ)所做出的拜托。”


    “……”


    少年滿臉認真的表情挺了挺腰,即便如此,還是和對方身高差很多,抬頭看著對麵的女人說道。


    “請幫我……。雖然說的話很任性,但是我要抓捕不死者,逃離這艘輪船。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想要搜尋‘假麵工匠’的幸存者。謎樣的集團也……如果可以收拾的話就把他們收拾掉。”


    “……真的是這也想做那也想做啊。果然啊果然。也就是說,你現在並不是以社長的身分,而是以一個孩子的身分請求我嗎?”


    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緊緊地盯著少年的表情——


    不久,似乎一副從一開始就做出了決定的樣子,嘎嘎嘎抵達笑著回答道。


    “狡猾啊,狡猾啊,社長,不對,盧奇。”


    “……”


    “你明明知道我沒有辦法拒絕這種亂七八糟的豪爽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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