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1月1日紐約某處


    “看你幹了什麽好事你這個混蛋!”


    審訊室的房門被猛地踢開,滿臉怒色的維克托走了進來。


    “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啊!那是你幹的好事吧!”


    “你說什麽事?”


    修伊露出一副發自內心的驚訝表情,維克托額上冒出青筋吼道:


    “坐那輛飛翔禁酒坊的叫塔納的小胡子豬,今天啊,到搜查局來抗議了!說在那輛列車上,被我欺詐了!”


    ◆


    一小時前。


    “所以說,快告訴我叫做維克托·塔爾波特的男人的情況啊你!滿足偉大的市民也就是我的要求,是你們這些公仆的義務吧!”


    口水飛濺大聲嚷嚷著的,是一個留著小胡子的大胖子。全身穿滿了名牌,給人一種人完全輸給衣物的印象。


    負責接待的男子冷靜地試著歸納對方的意見:


    “請別激動。那麽,維克托·塔爾波特到底對您做了什麽?”


    “在那輛飛翔禁酒坊上,我居然被那群廚子趕出了餐車!利用我的不安,那個男人……自稱原搜查員的維克托,竟從我這裏騙走了寶石和值錢的東西!說是要保護我,結果騙我付了保鏢費之後,他居然就撿了把霰彈槍遞給我就算完事兒了!該死!也不知道他爹娘怎麽教的!”


    “……請問您還記得那個原搜查員維克托·塔爾波特的樣貌嗎?”


    “帶他出來我就記得!他在這裏吧!我可是好好調查過的,別以為可以蒙混過關!”


    看著高聲嚷嚷的小胡子豬,負責接待的搜查員一邊歎氣一邊答道:


    “唉……其實已經帶出來了。”


    “呣?”


    “初次見麵。我是維克托·塔爾波特。”


    “……什!?”


    “那麽,那個假的維克托·塔爾波特到底長什麽樣子,就請您細細道來吧。”


    ◆


    “結果他又說其實記不清楚樣貌了,害得我畢恭畢敬地畢恭畢敬地送走了他!你明白對那種垃圾也得低聲下氣的我的心情嗎?啊?”


    敘述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維克托將壓抑至今的憤怒一下子宣泄到修伊身上。


    “除了‘幽靈’,其實你還安排了別的人手在那輛列車裏吧!然後那人用了我的名號來汙蔑我……對吧!不然怎麽可能隨便說出我的名字!”


    “你這是被害妄想和謙虛啊。因為我對你十分警戒,如果想要陷害你的話,會做得更徹底毫不留情。起碼也會設置幾個炸彈吧?”


    “什……”


    維克托把這不知是讚賞還是輕蔑的回答當做挑釁,緊握的雙拳氣得發抖。


    而他麵前的修伊,則稍微思考了一下——


    “你知道2年前,德國有人發明了腦電波儀這種東西嗎?”


    “啊?”


    突然說出了毫無關係的話。


    照常來說這時候維克托本該發怒的,不過他也對腦電波儀產生了興趣,不知不覺地讓修伊繼續說了下去。


    “那是一種可以一窺人頭蓋骨下的波長,有著有趣概念的醫療用具。也許人的內心、思考,甚至是夢,都不過是腦中電子信號的運作而已……通過那個儀器我們了解到這點。且不論這事,文明進化的速度真的非常有意思。現在已經到了可以分析人心和魂魄的時代了呢。你不這麽想嗎,維克托?”


    “你到底想說什麽?”


    “人類已經如此了解自身了,人性本身卻沒什麽進步。人類的壽命很長也很短。不夠接受及學習經過長年的積累所形成的社會吧。我曾經也有過這種想法。”


    “?”


    像是想讓頭上冒起問號的維克托更加混亂般,修伊淡淡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人類全部成為不死者,雖然作為生物會停止進化,但精神則會得到進化吧……我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然而看來300年還沒辦法改變一個人的惡意和扭曲的性格呢。”


    “是啊,你說的一點兒沒錯!隻需要看看你自己就可以非——————常地清楚!成了滾蛋黑幫成員的麥薩說不定還能聽我勸,但估計你那扭曲的惡意就算過了1000年也不會改的吧!總之不管是你還是艾爾瑪————”


    那之後維克托沒完沒了地發著牢騷,修伊則一個人陷入了深思。


    ——專門用不死者的名字作為假名嗎。


    ——喜歡這種“遊戲”的……大概隻有那家夥吧。


    ——他沒有任何改變,今後也不會變吧。


    ——沒錯,他不會變。


    ——……從他殺死莫妮卡那時起,永遠地……


    ◆


    數日後紐約中央公園


    加古吉和格拉第一次碰麵、香奈和克雷爾再會這一值得紀念的日子的兩天後。


    一個男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瀏覽著報紙。


    那是紐約小型新聞社“dailydays”出版的一份報紙。


    《自殺!?還是他殺!?立誌成為演員的男子,從公寓樓上墜落死亡!》


    閱讀著報紙角落裏的這篇新聞,男人自言自語道:


    “哎呀呀,明明已經做得跟自殺一模一樣了,這種三流報紙總喜歡搞得像有事件發生一樣,真讓人傷腦筋。”


    歎息著自言自語的男子——


    舉止非常自然,完全成為了公園背景的一部分。


    然而他口中說出的話語,則與日常的氣氛完全脫離。


    “果然還是應該換個時間沉到河裏比較好嗎?”


    這麽說著,男人仔細地疊好報紙,從長椅上緩緩起身。


    “不過算了。反正我也已經知道紐約有很多玩具了。”


    他周圍沒有任何人,男人就像是說給自己聽似地自言自語道。


    他的雙眼完全藏在劉海下,就算從嘴角推測出他的表情,也絕對沒辦法得知他的真實意圖。


    “是叫做阿帕姆嗎。那孩子對不死者的態度還有點意思。”


    “如果讓他跟切斯一起玩,說不定會變得更有意思一點兒呢。”


    ◆


    同日福瑞德的醫院


    “————哈啾!”


    阿帕姆使勁打了一個噴嚏,收取診金的那誰問道:


    “怎麽了,感冒了嗎?要不要回診室,讓醫生再看看?”


    “不用了,隻是鼻子有點癢。而且打噴嚏已經不會影響手上的傷了。你們這兒的醫生真是名醫啊。”


    “啊,沒錯。不管是毒品中毒還是殺手,福瑞德老爺可是專看別的醫生不敢看的病人呢。你也是這類的吧?”


    “……也許吧。”


    看著麵無表情回答的阿帕姆,那誰歪過頭問道:


    “不過……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啊?”


    “誰知道呢,反正是大眾臉啊。”


    有點自虐地回答後,阿帕姆對著眼前的男子,開玩笑般地加了一句:


    “我們倆都是。”


    ◆


    阿帕姆離開的幾分鍾後,另一個男子走了進來。


    “呀,福瑞德先生在嗎?”


    “啊,是你啊。”


    看著笑嘻嘻的男子,那誰首先說出對方想要的答案:


    “我和老爺一起查了病曆和交易對象之類的。果然還是沒有一個叫塞拉德的老爺子哦。”


    “哎呀,這樣啊?真是遺憾。福瑞德先生人麵廣,我還以為說不定能知道呢。”


    “而且要找個隻知道名字和大概歲數的人,就算是警察也會嫌麻煩吧……不管你有什麽目的,不知道會花上多少年哦?”


    聽了他半是無奈半是敬佩的話語,對方隻是嘻嘻一笑,說道:


    “是啊,不管花幾十年、幾百年我也會找下去的。”


    “說什麽幾百年啊你,連玩笑都算不上。”


    看著苦笑的那誰,一臉笑容的男子一副這才是開玩笑的樣子聳聳肩低聲說道:


    “幸運的是,時間我可是非常充足的。”


    “雖然其他什麽都沒有。”


    ◆


    中央公園


    ——好,既然這麽打算,那就暫時離開這座城市吧。


    男人把報紙扔進垃圾箱,慢慢邁開了腳步。


    ——一直呆在這裏的話,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笑容中毒的變態又會冒出來。


    ——那麽,我還不如先做好準備。


    ——越是準備得細致,祭典就越有意思。


    ——沒錯……盛裝遊行越華麗就越棒。


    ——在修伊出獄前,我就好好磨尖自己的牙齒吧。


    ——為了不錯失咬碎美味的肉的機會。


    他在心中想到這裏,像是忍不住快樂般,最後一句不禁說出了聲:


    “到底把誰放到餐盤上呢……還是等祭典開始之後再考慮吧。”


    這句話沒有被任何人聽見,靜靜地消失在紐約的街頭。


    隻在空氣中殘留下無與倫比的惡意。


    時代正要將遙遠的過去與今天聯係起來。


    被生活在所有時代的不死者們以及——


    生活在各自的時代中的人們所留下的種種曆史引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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