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日接過秦嶺遞來的筷子,示意讓秦嶺,坐在自己的身邊,安排好後,轉頭瞬間變臉,堂堂大美女秒戴痛苦麵具:“請問,您一個藝術生,可以不要輕易在語言上,當麵壓製我這個外國語學院的學生麽!”


    孟小米一副“我就知道你聽不懂”的樣子,吸溜進最後一口珍珠奶茶後,毫不客氣地打了個嗝:“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已經習慣了幹什麽事情,都非常著急,剛上高中,就要為高考積蓄力量,恨不得高一的時候,就要看一看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於是,這種慣性傳遞到了大學,就會有許多人,像每年定製計劃一樣,給自己立一個迎風飄揚的Flag,可是,一個還沒讀過大學的人,如何去想象大學呢?無非就是,我要當學生幹部,我要當社團骨幹,我要GPA名列前茅,我要獎學金和保研,或者我要出國上藤校這些巴拉巴拉的。但是,這些都太模糊而又縹緲了,等你攤開大一的那一本高等數學,陷入到和微分積分的糾纏的時候,你往往就會把那些縹緲而模糊的東西,全拋在腦後,隻想著如何能熬過這一學期的期末考試。於是,在大一上學期,拿到了第一個學期的成績單後,覺得並不是十分滿意,想要在年後,再大幹一番,誰知道第二個學期,又在無情地重複著,上一個學期的事情…很讓人煩躁吧?!”


    聽完孟小米的話,唐白日激動地,一拍秦嶺的大腿,全然不顧秦嶺一副男大學生,被侵犯的表情,恨不得鑽進手機裏去,讚同孟小米的話,“對!!!所以啊,我們就都可能會在大二大三的時候,開始陷入到一種渾渾噩噩,無腦重複一種自己已經陷入到半舒適區怪圈的狀態,有時候,我們覺得重複這種生活,我們很適應,大部分事情,都是可以預知的,但其實,我也會對這種狀態不滿意,想要變得更好,卻又難以拿出真正有效的辦法,來走出這種怪循環……”


    “那為什麽會這樣呢?”秦嶺接過話頭,自然地參與到其中,“因為,我們在不經曆一次獨立,完整的實踐之前,我們是無法知道,我們作為一個普通人的局限性,是在哪裏的,也不知道真實的自己是什麽。”


    孟小米讚同地點點頭:“是吧,老秦說的有道理,我們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自我感覺良好,就像那份著名的問卷調查一樣,百分之九十的司機,都覺得自己的車技水平在中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覺得自己的外貌,在中等以上水平。不去把自己扔在一個真實而又殘酷的競技場上,考驗一圈,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能力邊界在哪裏,所以,我們總是做出一個又一個,看起來很美的計劃,然後,又一次又一次通過各種拖延症、焦慮症、疲於應對綜合症等各種理由,完美地錯過所有計劃的達成。”


    唐白日摸了摸,自己書包裏的幾本書,把手機放在桌麵的飲品上,倚靠著,“我總是這樣,在定計劃前,都覺得自己能完成這些東西,都覺得要逼自己一把,然後在做的時候,又默默罵自己說——誰能做的了這麽多,根本就不可能。就像我們在下午的時候,會覺得,晚上怎麽都要把這本書看完,就算熬夜又怎麽樣?哪裏會有那麽多覺要睡!還用那句‘死後自會長眠’來激勵自己,然後,到了半夜三點多,無限困意襲來的時候,一想到第二天,還要七點多起來,就萬念俱灰,尤其是在早上,鬧鈴響的時候,恨不得掐死前一天下午做出要熬夜決定的自己…”


    孟小米看了一眼有點兒灰心喪氣的閨蜜,和她的男朋友:“寶貝,沒有人會愛上停步不前的你。”


    唐白日握緊了身邊秦嶺的手:“因為這樣,比爾蓋茨的那句話,才顯得非常有道理——我們總是高估了,未來一到兩年的變化,而低估了未來十年,可能發生的變化。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覺得——時不我待、隻爭朝夕、貪心而又焦慮的心態,造成的,我們總覺得,什麽事情,需要一個五年的周期,才能見一點效果,太慢了,而在新年伊始,想要在接下來的一年裏,做很多事,做很多事,就等於什麽都要做,然後,什麽都做不好,什麽都沒做成。在這樣一個糾結,矛盾,一團糟的循環往複中,度過的,我們看起來,好像做了許多事情,事後總結,卻又好像什麽都沒做。”


    秦嶺有力地反握住唐白日的手,謝過孟小米為小唐同學授業解惑之後,掛掉了電話,然後捏了捏委屈巴巴的小女朋友:“還不開心嘛?”


    唐白日乖巧地搖了搖頭:“沒有,我隻是…emmmm…間歇性地喪一喪,馬上就好了,你相信我。”


    “我知道,其實,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們現在,隻是走得慢一些,但是還是在前進,不是嘛?!”少年的聲音溫油極了。


    “對。”少女的心情豁然開朗。


    ——如果我的心是一個房間,我就端坐在中央,隻要我一聽到你來敲門的聲音,我就奮不顧身地跟你走。


    在下午的考試中,寫完卷子的唐白日,盯著石英鍾上的時間,距離老師結束,還有三十分鍾,外麵,似乎下起了小雨。


    唐白日右手,拄著臉,想著此時的秦嶺,應該在樓下的大廳裏等著自己,一想到這裏,就感到心安。


    在少女的眼裏,始終覺得戀愛不難,但是,維係長久的關係,可能會有點兒難。


    兩個人開始一段戀情,可能因為看對眼,有幾個共同的話題,就有可能稀裏糊塗地,開展一段感情了。


    新鮮的愛,固然讓人心動,戀愛的開始,女孩子們願意精心打扮,隱藏自己的毛病和缺點,盡力向對方,展現自己美好的一麵。


    可時間長了,彼此的糟糕和不足開始展露馬腳,所有的陰暗麵,狹隘的樣子,漸漸顯露出來,各種各樣的情緒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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