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彼此最真實的模樣,依然深愛對方。不是“那就這樣吧”的不情不願,也不是“好了好了聽你的”的敷衍。“真是拿你沒有辦法”更像是妥協,是帶著寵溺和心甘情願的為我妥協。


    現在的人都很以自我為中心,凡事以自己開心為前提,但正是因為如此,一個人會為你妥協才顯得尤為珍貴。


    你不想做某件事,但可以為了我去做,你不喜歡吃某種東西,但因為我愛吃所以你可以陪我一起吃。正是因為這些被你妥協的時刻,才會讓我覺得我是真的被你用心愛著。


    這不是強迫,而是你對我“束手無策”,懇求或撒嬌,嬌嗔或賭氣,是你很吃我這一套,是無論做什麽,你都會堅定得陪著我。


    “真是拿你沒有辦法,我想我可能一輩子都被你吃定了。”這是秦嶺給她的獨一份的寵愛。


    嘖,嘴邊的烤肉真香,生活的每一天都甜。


    年輕氣盛的少年們,玩耍到月上柳梢頭,才想起,應該是到了打烊回家的時間了。


    規規矩矩地,收拾好了剩餘垃圾和一些還可以吃的食物,孩子們結伴朝著已經預訂好的民宿走去。


    等到秦嶺從慕容橋和肇星河他們,玩完遊戲回到房間時,唐白日正在和阿爸媽媽視頻通話,秦嶺中規中矩地,湊過去打了招呼。


    唐白日聊了幾句,掛掉了電話,接過秦嶺遞過來的果汁,朝著秦嶺說:“我覺得,我突然好像理解了媽媽了,我現在也變成了她的樣子。”


    “比如呢?”秦嶺接過杯子,把剩下的半杯喝完,然後順勢坐在床邊,聽她講話。


    “我剛來大學時候,媽媽總是給我發消息,但怕打擾我,幾乎從來不會不打招呼地,一個電話打過來,她就隻要我回複個表情,或者簡單說一下在幹什麽就好,她以此知道我平安健康。”唐白日依靠在秦嶺的懷裏,“然後,現在我變成了這樣,我給她發消息,如果她長時間沒回我,我就會很心急,會一直發,我也隻需要她回我一個表情,或者簡單幾句話。她出差的時候,我會一直擔心她的交通安全,直到她告訴我,她安全到家。反而近些日子,她不太這樣對我了,似乎她漸漸覺得,我已經長大到,足夠能照顧自己了,她的囑咐和擔心,怕我會煩,怕我覺得多餘,怕我沒時間回複,她自動變得很安靜,退到了一個稍遠的距離。但我變成了她的角色,我想知道,她在幹什麽,想知道,她今天的身體狀況,想知道,我不在身邊的時間裏,她無聊的時候都,會怎麽打發時間……”


    秦嶺上手,揉了揉唐白日毛茸茸的腦袋瓜兒:“這是媽媽對你的信任和愛護。”


    “我其實,是心裏知道的,就是…打開和我媽媽的對話框,我才發現,原來已經很久了,都是我主動找她。似乎很久,她都不會說想我了,因為,知道我回不去,因為,知道兒女長大之後,會有自己的生活。回想起在外的這些年,她隻有在得知我定好了回家車票的時候,才會說一句——回來吧,我和你爸都想你了”。


    “乖,我們放假就會回去的。”秦嶺安慰著陷入情緒的唐白日。


    “突然好想念小時候啊,媽媽會拎著我的耳根子,告訴我很多事情,一遍又一遍,仿佛她永遠都不會老去…”


    秦嶺看著喃喃自語的小女生,不自覺地,把手覆蓋在她微紅的眼眶上:“我們都是是及其喜歡念舊的人。我也偶爾會在一段時間裏,止步不前,不停地懷念過去,將過往發生的每一件事,細細回味,一遍又一遍。還會喜歡保留一些舊的東西,那些舊東西,藏著往日生活的記憶。其實,不是不知道如何舍棄,而是割舍不下想念的故人和故事。有時候,一本舊書、一本同學錄、一張舊照片,看似早就被時代淘汰,但那裏,承載著那些獨一無二的回憶和難以忘懷的歲月。”


    秦嶺頓了一下,低頭看小姑娘不再哭了,紅著眼睛,像是一隻小兔子一樣在盯著她,少年溫柔地笑著,繼續講:“對於過去的回憶,我們總是習慣把痛苦和不快抹去,讓時光把回憶的無限溫柔,裝進了具體的物件裏。它們守著我們某段生活的悲與喜,苦與甜,它們的存在,讓人感到堅定和安心。也許有的人,會讓我們學會斷舍離,學會向前看,可他們不知道,對我們這種人而言,念舊隻不過是在不能改變的回憶裏,尋找一份已知的安全感。它們就像相識多年的舊友,不用天天見到,開心時也不必記起。但隻要知道,他們一直都在,就很好,懂了麽?”


    唐白日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甕聲甕氣地說:“我懂,人是活給喜歡自己的人看的。因為,不喜歡的你的人,如果你過得好,他們不會因此而開心或者改變對你的看法,如果你過的不好,他們可能會很不在意的踩幾腳。但無論如何你影響不到他們,他們也影響不到你。真正會因為你不開心而心疼,因為你做得好而替你感到高興的,永遠都是喜歡你的人。這部分生命才是有意義的,是人可以去打磨的。所以,不要花時間在那些石頭上,那些本來就改變不了又臭又硬又頑固的事實上,花時間和心思在那些可以創作的人際關係上。”


    “對啦,我的大聰明,去把那些愛你的人納入你的生活,它才會變得有愛。”


    “哦咯,大師,我悟了,碎覺!”


    秦嶺早已習慣了她的一陣心血來潮,笑著去關閉了牆壁燈。


    唐白日緊緊挽著秦嶺的手臂,眼睛卻像夜裏的星星一樣明亮。


    秦嶺今天一大早,就去機場接肇星河他們了,又鬧得晚,現在已經抵不住困意,睡得香甜了。


    唐白日扭頭側躺,看著秦嶺的側臉。


    她知道,自己其實有點像是像鴕鳥一樣的人,遇到事情就會把自己埋起來,逃脫,躲避。但他不是,他是遇到事情就一定要解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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