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1妹妹錦標賽”預賽結束的當天晚上。


    空回到住宿設施的房間裏,先淋浴洗去滿身大汗。


    “哇啊!舒服多了~~!”


    包著浴巾躺在床上,空轉頭看向悟:


    “老哥,晚餐要吃什麽?要不要和惠梨香他們去吃啊?”


    悟的回答卻是……


    “晚餐啊,你先等一下吧。”


    “咦……?”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hi,晚安。”


    “啊,這個聲音是——”


    聽見熟悉的聲音,空從牆壁後麵探頭一看——


    “hi,空。”


    (p)的卡西·諾曼正站在門口揮手。她挽起頭發,身上穿著華麗的晚禮服,感覺和白天的戰鬥裝備截然不同。


    “哇——好漂亮喔!有什麽事嗎?”


    卡西露出嫣然一笑代替回禮,接著說道:


    “派對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也快點準備吧。”


    ※


    派對的場所是籠罩在夜空之下的住宿設施樓頂。雖然說是樓頂,大小卻和運動場差不多,可以輕鬆容納參加這次大會的千名參賽者。


    聚集在會場之中的人們打扮都和白天不同,但是一樣很誇張。有軍服、民族服飾、舉行儀式的禮服等——來自世界各地,立場各不相同的兄妹各自盛裝打扮,前來參加派對。


    和周圍的人相比,悟的立領製服和空的水手服就顯得相當樸素。


    “總覺得好像走錯地方……人家也好想穿禮服!”


    “穿什麽禮服,我比較喜歡水手服。”


    “誰管你喜不喜歡啊。”


    看到悟不為所動,空又氣得嘟起嘴來——


    “好啦,這個給你吃。”


    “哇啊、這是什麽,真好吃!”


    在嘴裏塞滿悟拿來的自助前菜之後,空的心情馬上就變好了。


    “哥哥就是喜歡這麽好應付的你。”


    “可惡~(鼓著臉頰),你很討厭耶。”


    空形式上抱怨了一下,其實內心早就飛向場內滿滿的美食,根本不打算生氣。


    現場有一座高聳入雲,有如塔一般的蛋糕;一位手藝似乎十分高明的廚師從水槽撈出一條大魚,現場開始處理;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大盤一大盤的菜肴,盤子中間裝飾著各種美麗的蔬果雕花以及冰雕。


    “哇~~好棒~~好漂亮~~好大~~看起來好好吃~~!”


    正當空張大晶亮的眼睛四處張望,一台載著有如小山般巨大肉塊的餐車經過身旁,並且不停滋滋作響。


    “哇啊——老哥!烤肉耶!一整隻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烤肉耶!!”


    被香味吸引的空離開悟的身邊,跟著肉塊來到一張桌於旁邊,看著廚師把肉塊端到桌上。


    “……盡量切厚一點。不用了,不用淋醬汁沒關係。”


    來到桌子旁邊,聽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如此吩咐廚師。仔細一看,是個全身包著繃帶,穿著破爛大衣的男子,肩膀上還坐著一個長著貓耳的小女孩。


    繃帶男——也就是獅子神一手接過廚師切給他的烤肉,一手按住迫不及待想撲到盤子上的妹妹·惠梨香。


    “等一下,我先確認一下再吃。”


    獅子神把盤子湊到自己麵前,臉色凝重聞著味道,再用指尖在烤肉上戳幾下,然後舔舔手指——在他在檢查的時候,一直盯著盤子的惠梨香止不住泛濫的口水,還不知不覺伸出銳利的爪子,刺進哥哥的肩膀裏。


    “那個……晚安啊,獅子神——”


    就在空出聲打招呼的同時。


    “大家好,已經開動啦?”


    “嗯!?”


    “呀!?”


    空中傳來一陣“轟隆隆隆!”的巨響,一名身穿實驗衣、背著飛行裝備的男子從天而降。他就是“妹妹錦標賽”的主辦人·克雷頓博士。“哥哥~”他的妹妹瑪莉亞·克雷頓也踏著不穩的腳步,朝著克雷頓降落的地方跑過來。“啊、大家晚安!”大概是想盛裝出席,瑪莉亞的裝扮就像是要參加小學的開學典禮——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背上不是背著書包,而是跟先前一樣的金屬背包。


    “啊、你好……現在又不用比賽,你可以把背包放下來吧。”


    聽到空這麽一說,克雷頓立刻說明:


    “不不不,現在背的是派對用裝備。瑪莉亞隻要更換背包,就可以因應不同狀況——你看!”


    說完之後拿出控製器,按了上麵的一個按鈕——


    噗咻、喀!


    瑪莉亞的背包隨著空氣外泄的聲音打開,冒出幾根圓筒型物體。


    “咦……”


    “呀,又要發射飛彈了!?”


    空和獅子神連忙往後一跳,隻見克雷頓抓住其中一根圓筒——抽出一瓶葡萄酒。


    “哈哈哈,這可是冰箱喔。正如同各位所見,可以用來冰東西——”


    克雷頓接著拿走獅子神手上那盤肉,並倒進保鮮盒裏放進冰箱,“磅!”一聲關上門。


    “也可以用來打包!”


    “哇啊、真不知道這樣算是奢侈還是窮酸。”


    “而且還不隻如此。”


    克雷頓又拿起控製器按了幾下,打開的冰箱頂部伸出幾塊板子,在瑪莉亞頭頂組成一個直徑一公尺左右的圓形平麵。


    “還可以不受時間地點的約束,像這樣搭起一張小餐桌,真是太方便了!”


    “可是這麽一來,瑪莉亞不就拿不到桌上的東西了……”


    “咦?你說什麽?”


    “啊哇哇哇哇!”


    就如同空所說,瑪莉亞伸手想拿放在頭上的菜肴,可是根本夠不到桌子。


    “嗯嗯嗯……這是個盲點。”


    克雷頓伸手抵住下巴,陷入沉思。


    就在這個時候,克雷頓的手表發出“嗶嗶嗶”的聲響。


    “唉呀,我差不多得準備上台了!希望今晚的派對能讓大家玩得盡興!”


    “轟隆隆隆!”克雷頓打開噴射器飛離現場。


    “啊哇哇哇哇~~哥哥~~!”


    瑪莉亞頂著頭上的桌子和餐具想要跟上去,立刻傳來一陣“喀鏘!”的聲響——


    “哇啊~~!”


    果然跌倒了。


    “總覺得他們一直都很熱鬧。”


    空目送克雷頓兄妹離去,回頭才發現獅子神兄妹正在一臉正經地檢查烤肉,根本沒空理她。


    於是空隻好離開兩人的身邊,開始在附近四處閑晃。


    會場內的燈光明亮得有如棒球場上的夜間照明設施,餐桌也裝飾得光鮮亮麗,四處都有服飾、膚色各不相同的男女來回走動,簡直就像是外國的晚會(這裏的確是外國,現在也的確是晚上)。


    “哇啊……!”


    晚會當中最引人矚目的焦點吸引往空的目光,讓她停下腳步。


    那是一座迭了十幾層的香檳塔,高度大約三公尺。塔底有個幫浦(水泵)將香檳抽到塔頂傾泄而下,還像噴水池一樣打上燈光。


    “哇啊!”


    空抬頭盯著香檳塔,看得合不攏嘴。


    (這真的是一個一個疊上去的嗎?)


    就在內心這麽想的時候,她的手已經脫離腦袋的控製,隨手從香檳塔最底層抽出一個酒杯。一般人在做這種蠢事的時候多少都會考慮一下,但是她卻不加思索立刻實行。


    玻璃杯迭成的高塔失去支撐,就像炸彈拆除的摩天大樓般慢慢倒下。


    “啊…………”


    空急忙想把玻璃杯放回去,但是為時已晚。玻璃與香檳堆


    成的小山就此崩毀,一麵閃著光芒一麵倒下。


    “呀啊——……”


    就在這個時候——


    咻咻咻咻咻!!


    怱然有幾十、幾百個物體高速掠過空的身邊,感覺就好像一陣強風從背後吹過她的全身。


    “咦……奇怪?”


    一時分心的空回過神來定睛一看,發現原本正要倒下的香檳塔竟然完好如初,依然維持巧妙的平衡聳立在原本的地方。


    (……這是我的錯覺?)


    不,不是錯覺。因為空的手上握著一個杯子,而且塔頂也少一個杯子,這足以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她的錯覺。也就是說有人瞬間重新迭好整座塔,彌補空抽掉杯子造成的空缺。


    “咦、咦……?”


    就在空不斷來回看著手上的杯子和塔頂時,背後傳來一陣掌聲:


    “太厲害了,miss達薛瑪。”


    穿著晚禮服的卡西一麵鼓掌一麵稱讚。


    “不敢當。”


    一名褐色肌膚,戴著銀框眼鏡和額飾的女仆對她點頭示意。


    在空還搞不清楚狀況之時,女仆側著頭問她:


    “飲料不合您的意嗎?”


    “嗯……啊、呃、這是酒吧……?”


    “請容我為您服務。”


    女仆點頭說了一句,就從空的手中接過酒杯,伸長手臂把酒杯放到高聳的香檳塔頂端。看樣子剛才就是那雙會伸長的手重新堆好香檳塔,避免倒塌。


    “哇啊!”


    空嚇得往後一仰,女仆對她露出微笑:


    “我馬上為您準備別的飲料。”


    “oh,nono,你也是受邀的客人,服務的工作就交給專人負責please。”


    隻是卡西的話還沒說完,褐色女仆已經邁開出流暢的腳步,收走附近桌上的空盤之後消失在人群之中。


    “咦……剛剛那個人不是服務生?”


    “是啊,她叫伊莎·達薛瑪——”


    ‘——和你一樣也是參賽者。’


    卡西推來的餐車上麵,一個餐盤蓋子突然打開,露出一顆裝在透明容器裏的腦袋。這就是卡西的哥哥,湯姆.諾曼。透明容器的底層貼著一個領結,大概是表示他有打扮。


    “呀——!啊、湯姆先生,不好意思。”


    旁邊又有另一個人加入對話。


    “唉呀,真是不好意思,mr&miss諾曼。”


    那是一名身穿英式晚宴服,脖子打著白色領結的青年。長相俊美、舉止帶有貴族風範,可是又隱約散發慵懶的氣息,感覺就像把一個很有家教的貴族少爺直接放大的模樣。


    “我告訴過她,要她別給各位主辦人添麻煩……不過她好像已經習慣服務別人了。”


    青年搔著一頭金發,麵露苦笑:


    “不過看她的樣子應該做得挺開心的,還請各位見諒。”


    “請不用在意,mr.詹金斯。她幫了我們不少忙。”


    “謝謝你,mr.諾曼。聽見美女這麽說,讓我不禁放心許多。”


    ‘hahaha,沒錯沒錯。’


    笑容可掬的青年和卡西、湯姆握過手之後,目光停在一旁的空身上。


    “話說回來,這位小姐是……?”


    ‘嗯,她是預賽冠軍烏山空。’


    “喔、這位就是預賽冠軍啊。”


    “啊、你好……”


    空點頭向他打聲招呼。


    “我是詹姆士·詹金斯。能夠見到你是我的榮幸,可愛的小姐。”


    深深鞠躬的青年牽起空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啊……”


    空不禁臉紅。


    “混賬——!!”


    突然有個人以拔山倒海之勢,推開會場的人潮衝過來。


    “你這個下流紳士,想對我妹妹做什麽!!”


    “唉呀,這位是?”


    “老哥……!?”


    “justamoment!悟——”


    卡西正打算阻止他,卻遭到湯姆的阻止:


    ‘等等,先看一下情況。’


    悟衝到一行人麵前,猛然轉頭看向空:


    “你的破綻也太大了!根本不懂得自己保護自己!要是有人牽你的手——”


    悟說到這裏,伸手拿出妹妹控製器:


    “就要把他甩開——然後賞他一個痛快!!”


    “哇哇哇!?”


    空的身體擅自行動,甩開詹姆士的手之後,貼近他的身邊。


    “哇——……”


    “碰——!”朝他的側腹打了一掌。


    “噗!?”


    詹姆士的身體飛了幾公尺,應聲往香檳塔撞過去。


    就在此時,一條有如鞭子的手臂從旁伸出,抓住詹姆士的後頸高舉在空中。


    出手的人正是褐色女仆伊莎·達薛瑪。她的左手端著托盤,上麵還放著幾個玻璃杯,伸長的右手輕輕鬆鬆拎起一名體格壯碩的成年人。


    伊莎趁勢拎著詹姆士在空中轉了一大圈,這才輕輕把他放回地上。即使如此,左手端著的托盤仍然維持完美的平衡,沒有灑出任何飲料。


    “唉呀,麻煩你了,伊莎。”


    “不敢當。”


    伊莎若無其事回了一聲,輕步走到空和悟的身邊。


    “啊哇哇,對不起~~!”


    空急忙道歉,不過伊莎隻是麵帶微笑遞出托盤。托盤上擺著幾杯咖啡、紅茶、柳橙汁等沒有酒精的飲料。


    “請挑選您喜歡的飲料。”


    “啊、謝謝……”


    看到空拿了一杯柳橙汁的悟忍不住大吼大叫:


    “哇咧!還拿什麽飲料啊!趕快找根柱子把那隻色魔栓起來!!”


    “老哥不要亂說話!那隻是外國人打招呼的方式。”


    “什麽!那我問你,要是有個國家打招呼的方式是當場把你推倒扒光之後舔遍全身,你也會乖乖任人家推倒扒光舔遍全身嗎!那就讓我舔啊!!”


    “真是的~~你在胡說什麽!”


    麵帶笑容的詹姆士一邊抓頭一邊說道:


    “哈哈哈,看來這位小兄弟非常討厭我。”


    “不可以這樣,頭發會亂掉。”


    如此說道的伊莎麵對她的主人,手腳利落地整理他的頭發和服裝,像是媽媽在幫孩子整理服裝儀容。


    “請您注意自己的身分,少爺。”


    “嗯,我知道,伊莎。”


    詹姆士雖然嘴巴上這麽說,卻探頭隔著伊莎的肩膀對著空拋媚眼。


    “可惡——!!”


    悟再次拿出控製器。


    “空!哈燒、哈燒!”


    “哇、老哥,不要在這種地方——”


    空的身體再次不聽使喚,扭動腰部擺出發射“哈燒彈”的姿勢。


    全身的鬥氣聚集在雙手之間,發出金色的光芒——


    咚。


    “咦?”


    伊莎轉過頭,伸手按住空的肩膀。


    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就讓空的上半身動彈不得。


    磅——!


    “呀啊!?”


    “喔哇!?”


    錯失發射時機的哈燒彈在空的手上爆炸,受到衝擊影響的空和悟就這麽一屁股坐倒在地。


    “唉呀,不好了。”


    伊莎依序拉起兩人,笑著對他們說道:


    “兩位客人,不可以調皮喔。”


    ※


    等到悟站起來之後,就拉著空的手,把她拖到距離詹姆士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空,不準你離開


    哥哥身邊!夏天的誘惑太多了!”


    “老哥才應該好好檢討,不準你再有奇怪的舉動!”


    空甩開悟的手,一個人邁開腳步。


    “喂、我才叫你不準離開我!”


    悟拿著控製器,打算把空轉回自己身邊,但是空也以吃奶的力氣加以抵抗。


    “嗯嗯嗯嗯嗯……住·手·老·哥……!!”


    “唔唔唔唔唔……我·才·不·要……!!”


    兩人的動作就好像是在派對會場正中央拔河。


    “哇哈哈哈哈!好啊,兩邊都加油,再加把勁!”


    一陣粗獷的笑聲從兩人頭上傳來。


    原來是超家軍團的超江。高大的她低頭俯視烏山兄妹,就連燈光也被她遮蔽大半。全身上下纏著繃帶,一隻手吊在脖子上,一副看來身受重傷的模樣,但是完好的手卻提著一個大酒甕。


    “來、大哥!我們來打賭他們誰會贏吧!”


    超江扯開暸亮的聲音朝著背後大叫一聲,立刻傳回幾聲粗獷的大笑。


    超家軍團的妹武將就坐在她的身後,以超梁山為中心圍成一圈飲酒作樂。


    一群人把酒共飲,有的人勾肩大笑,有的人互相叫囂,甚至有人放聲高歌,讓這個派對會場的角落變成鄉下年輕人眾會的地方。


    “啊、你好……”


    空減輕手下的力道,超江便帶著滿身酒氣把臉湊到空的麵前:


    “喔喔、沒想到這樣的小不點也敢和我們作對。”


    “呃、也不算是作對,該怎麽說……應該是情勢所逼……”


    “我欣賞你的膽識。”


    一臉猙獰的笑容有如露出利牙的野獸,超江抓住空的後頸,像是拔蘿卜一樣把她拎起來,然後發出一聲怒吼:


    “喝啊!”


    “哇呀——!?”


    空就這麽飛到飲酒作樂的超家軍團之中。


    “喔哇、空!?”


    “好了,你也去吧!”


    “喔哇——!?”


    悟也緊跟在後,被超江丟進那群血氣方剛的妹妹裏麵。


    “來!喝喝喝!”


    “哈哈哈,晚來的罰百杯!”


    “等等等等,這是酒咳咳咳……”


    “喂喂喂喂,我們未成年不可以咳咳咳……”


    “哇哈哈哈哈!”


    看著擠在妹妹之間的烏山兄妹,超江不由得放聲大笑。


    “嗬——”


    她的背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嗯?”


    轉頭的超江看見一名坐在輪椅上的少女。


    少女穿著整潔的連身洋裝,金色長發上綁著一個大蝴蝶結,右眼戴著醫療眼罩。還有一名身穿軍裝的青年在她身後推輪椅。


    照麵的少女以優雅姿態對著超江點頭示意,青年則是舉手敬禮,然後慢慢走過超江身邊。


    (……!)


    曾經感受的氣息讓超江感到緊張。


    “你們是——”


    她以僵硬的動作轉身,打算叫住他們,但是那對輪椅兄妹已經走進客人之中消失無蹤。


    超江不由自主打起冷顫,繃帶底下泛起鮮紅。


    ※


    這時的超河獨自一人坐在稍有距離的地方。


    “還要再喝一點嗎——?”


    超河聽見頭上傳來的聲音,頭也不抬便舉起酒杯。伊莎·達薛瑪見狀,馬上在酒杯裏斟了老酒。超河以喝水的氣勢一口飲盡之後,伊莎便再度斟滿——第二杯、第三杯,兩人默不作聲,隻是不停斟酒幹杯。


    超河的視線盯著眼前的地麵。


    地上散落著枸杞、鬆子之類的下酒菜,乍看之下似乎雜亂無章,但是仔細一看,其中的排列有著一定的規則。


    紅色的枸杞就是白天的預賽當中,超家軍擺出的陣勢。散落在周圍的鬆子,大概是參加預賽的其他選手。


    超河似乎完全記得戰況的演變,毫不遲疑地伸手移動地上的陣形。


    她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一條褐色手臂從超河背後伸過來,擦過她有所遲疑的手,在地上輕輕一點。


    一顆南瓜子出現在細長的紅色陣形前端,壓製整個左翼。


    超河不發一語,隻是默默拿走南瓜子前麵的幾顆枸杞。


    左翼隻剩下一綠一紅,也就是代表超河和伊莎的對決。


    超河接著將右翼部隊延伸出去,切開了一群鬆子,於是伊莎又在隊伍前端放上一顆南瓜子。這顆南瓜子讓右翼潰不成軍,喪失實質的作戰能力。


    伊莎繼續在中央的大隊正麵放上一顆南瓜子。超河也對這個動作做出回應,四處動手調整陣形,大概是象征整體的混亂狀況。


    最後——伊莎在後方主營下了關鍵的一步。


    在預賽的最後關頭有所發揮的人,就是這四顆南瓜子代表的四組兄妹。而這四組兄妹也全部晉級決賽。


    超河閉上眼睛。


    “……就是因為你們幾位,我軍的戰術才會完全崩潰。”


    “不敢當。”


    “然而創造最初的契機,導致我軍崩潰的卻是——”


    超河在腦中倒推戰局的發展,回想剛開戰之時讓她們偏離勝機之人,也就是超家軍原本打算以群體之力迎戰時,令超河、超江兩名主力浮上台麵的人——


    “或許正是他們吧。”


    超河轉頭看向自己的姊妹。


    “吼——!偶也要端禮糊——!!”


    空一麵甩掉桌上的盤子,一麵拉起桌布卷在身上。


    “不準不準不盹——!!日本倫在泡湯的俗候——!就是要偷光光宅對啦——!!”


    把學生服綁在腰際的悟,則是拿著四角褲在頭上不停轉圈。


    “哈哈哈,好啊好啊!”


    看著烏山兄妹喝醉的醜態,超梁山和一百多個妹妹忍不住喧鬧起哄。


    “——您說的沒錯。”


    伊莎對著超河點頭:


    “我覺得他們兩位擁有的不隻是力量……還有某種不可思議的天命。”


    “嗯。不知道那對兄妹會在這場大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說到這裏,超河臉上浮起些許的驚愕,最後變成近似苦笑的笑容:


    “沒想到我超河竟然會如此期待事情的發展。”


    伊莎繼續在超河遞來的酒杯裏斟酒:


    “那真是再好不過。”


    ※


    轟~~碰磅——!


    聽到爆炸聲響起,所有參加派對的人都停止交談,抬頭欣賞綻放於夜空中的煙火。


    會場的照明也配合煙火減低亮度,並且播放雄壯的音樂。設置在會場一角的舞台上——看來是把白天體育場的舞台搬到樓頂——也噴出火花和煙霧,吸引眾人的目光。


    腳燈在眾所矚目的舞台上亮起,幾道燈光在煙霧之中垂直向上照射,不一會兒便開始在舞台空中交叉。光線交叉之處,映照出一名身穿實驗衣,背著飛行背包的青年——克雷頓博士。


    咻轟轟轟轟——


    在光線的引導之下,克雷頓降落在舞台中央。音樂也在此時停下,聚光燈在腳燈熄滅之後亮起,於黑暗的會場中照出他的身影。


    ‘大家好!我是s—l執行委員長威廉·克雷頓。今晚的派對,大家還滿意嗎?’


    喔——!


    整個會場傳出一片表示讚同的低響。


    ‘謝謝大家。’


    克雷頓鞠躬之後一個轉身,朝著背後張開雙手。


    下一秒鍾,跟著舞台一起搬上樓頂的大銀幕發出強光,讓大家習慣黑暗的眼睛為之眩目。


    雄


    壯的音樂再次響起,畫麵上出現代表妹妹錦標賽的金色標誌。


    ‘今天有六百多位妹妹參加在這個實驗島舉行的“s—l妹妹錦標賽”預賽“瘋狂妹妹大進擊”。大部分的參賽者,包括許多因傷退出的選手都在預賽當中落敗;然而每一位落敗的妹妹,依然是值得我們讚揚的挑戰者。’


    銀幕接著出現全島簡圖,同時還有個箭頭繞著島嶼跑了一圈,幾個預賽的精彩鏡頭,隨著有如體育新聞開場音樂的輕快旋律呈現在眾人麵前,大概是利用晚會前的休息時間進行製作。


    ‘突破預賽,得以晉級決賽的妹妹都是身手不凡,簡直可以說是最強的八位女神。’


    一片漆黑的銀幕躍出兩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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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接下來就要在此為各位介紹明天的“諸神之戰”的主角,晉級決賽的妹妹!!’


    在克雷頓的主持之下,後方的大銀幕依序出現八名妹妹的特寫。


    在介紹完畢之後,就看到剛才介紹的妹妹和她們的哥哥,以烏山兄妹為首,背對銀幕在台上站成一排。


    從舞台的右邊開始依序是——


    盛裝打扮的卡西·諾曼,還有捧在胸前的“活頭腦”湯姆·諾曼。


    坐著輪椅、戴著眼罩的少女,克拉拉·帝格爾,還有幫她推輪椅的哥哥,身穿軍服的米歇爾·帝格爾。


    背著巨大背包的瑪莉亞·克雷頓。她的哥哥就是主持人威廉·克雷頓博士。


    接下來是身穿女仆服,以沉穩的態度對著會場點頭示意的伊莎·達薛瑪,以及年輕英國紳士詹姆士·詹金斯。


    獅子神惠梨香因為會場和銀幕的噪音顯得有點膽怯,一直想鑽進哥哥獅子神源堂的大衣裏。


    一身巫女裝扮,頭上頂著小鳥居的少女是禦子崎卑彌呼——不過台上看不到她哥哥的蹤影。


    最後是將水手服領巾隨便綁在頭上的烏山空,還有身上隻剩學生服綁在腰間的烏山悟。


    還有另外一組兄妹——根據銀幕的介紹,應該是席薇·薩瑪朗和她的哥哥——但是沒有出現在會場上。


    克雷頓倒退走在排成一排的兄妹麵前,繼續他的主持工作:


    ‘各位請看,剛才介紹的八位進入決賽的妹妹,現在就在台上!她們各個都是兼具力與美的超強戰鬥美少女——’


    克雷頓走過整個舞台,從設置在舞台側邊的台座上拿起一座黃金雕像,高高舉過頭頂:


    ‘但是真正能稱為最強的人隻有一個!明天力克其他七位參賽者,勇奪這座“妹妹摩艾像”的人究竟是誰……現在我們就請預賽冠軍烏山空說句話——空,你覺得如何?你有多少把握?’


    可是麥克風一伸到空(醉鬼狀態)的麵前,她就指著克雷頓手上的摩艾像大笑:


    ‘啊、瞎、瞎、瞎、瞎!這個雕像真是超瞎的!’


    ‘不要亂講話——!別小看摩艾——!!’


    一聽到妹妹的胡言亂語,悟(醉鬼狀態)立即從旁探出頭對著空訓話:


    ‘聽好了,空,“摩艾”在複活節島語裏的意思是“活在未來”或是“未來的可能性”,可是很吉祥的東西!傳說中神聖的靈魂寄宿在靈魂容器.摩艾像裏麵,才會誕生出真正偉大的存在。反過來說,摩艾同時也代表尚未成熟的存在,以人類來說就是青少年所擁有的未知可能性,因此在年輕人聚集的澀穀豎立摩艾像是有道理的。甚至可以說是超酷的年輕時尚必備款。也就是說這個東西超屌、超殺的,值得立刻擁有!!’


    ‘喔……是喔~~原來是這樣~~’


    ‘後半是我鬼扯的就是了。’


    ‘啊、真是的~~!’


    空用麥克風揍了悟一頓,惹得會場哄堂大笑。


    ‘謝謝,看起來很有信心喔。’


    克雷頓搶回麥克風繼續主持:


    ‘那麽,接下來就要宣布對戰組合!’


    克雷頓的手一揮,指向銀幕。


    隨著一陣音效響起,畫麵上麵顯示粗線繪製而成的賽程表。


    比賽的對手是空等人在上台之前抽簽決定。


    ‘決賽的形式是一對一的單淘汰賽!至於戰鬥的舞台——’


    克雷頓的手用力一揮,由體育場頂端向下投射的照明設備同時亮了起來。


    轟隆隆隆隆——


    派對會場附近開始像發生大地震一般劇烈震動,體育場中央煙塵彌漫。


    等到塵埃落定,眼前出現一座狀似手掌的建築物,朝著上方的掌心托著一個有如拳擊或職業摔角的擂台。


    ‘——就是這個專用擂台“神之掌”!!’


    大銀幕也實況轉播“神之掌”現身的英姿,整個會場響起一陣“喔喔……”的低聲驚歎。


    “真是的~~所以就說這真是太瞎、太沒品味了~~!!”


    “不不不,還滿有趣的啊!”


    就在烏山兄妹鬥嘴的同時,旁邊忽然傳來一句帶刺的話:


    “哼、你們倒是挺悠哉的嘛。”


    “咦、什麽?你說什麽?”


    空轉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站在她身旁,同樣已晉級決賽的妹妹之一的禦子崎卑彌呼在說話。從剛才公布的賽程表看來,她就是空第一回合的對手。


    “像你們這種湊巧晉級的人,居然還敢擺出一副日本代表的架子,真是笑死人了!”


    “你說什麽日本代表——啊!”


    恍然大悟的空拉著悟的手大叫:


    “老哥老哥,你看、是日本人耶!哇~~沒想到會在外國遇到日本人,真開心~~”


    看到空這麽開心,卑彌呼也有點不知所措:


    “總、總之冠軍一定是我禦子崎卑彌呼!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喔、okok,反正我們也沒有特別想拿冠軍——啊、可是比賽的時候還是會盡全力的!加油加油~~!”


    在醉意的助長之下,空變成一個待人親切的超級大好人。


    “你、你知道就好……”


    這下子就連卑彌呼也不知道該怎麽應付了。


    就在這個時候,悟在一旁說道:


    “嗯嗯,你頭上的那個是鳥居……嗎?”


    “是啊,你有意見嗎……”


    立在卑彌呼頭上的小型鳥居是施行召喚術的道具,能夠打開通往異界的門。


    “好,你馬上原地蹲下!快!!”


    “咦?咦——!?”


    悟散發出來的氣勢太過驚人,卑彌呼不禁乖乖照辦。


    “嘿!”


    看到卑彌呼蹲下來,悟便跨坐在卑彌呼頂著鳥居的頭上。


    對了,他身上的蔽體衣物隻剩圍在腰間的學生服,四角褲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哇、老哥你在幹嘛……”


    “難道你沒聽過這個傳說嗎?狐狸隻要叼著鑰匙跳過鳥居,就可以變成稻荷大明神(注:日本神道教裏的穀物之神)了。”


    悟又開始說些不知真假的小常識,卑彌呼則是在一旁大叫:


    “呀啊!剛才有個下流的東西貼在我頭上!下流的東西!”


    “啊哈哈!反正狐狸愛吃豆皮壽司,一樣啦!”


    “啊呀呀!你在說什麽啦,真是的——!不好意思,我老哥就是這樣。”


    麵對自顧自high的烏山兄妹,卑彌呼氣得脹紅雙頰:


    “嗚……!你們給我記住!我一定會打到你們哭天喊地!”


    “哇哈哈!正如我所願!”


    “不好意思啦~~啊哈哈哈哈!”


    ※


    就在這個


    時候,有個人坐在照明設備的鐵架上,眼睛俯視整個派對會場。


    她是晉級決賽的妹妹之一,席薇·薩瑪朗。


    光與影乃是一體兩麵,在強烈的光源背後,必定有著相對的黑暗。


    包覆全身的漆黑甲冑融入黑暗之中,在夜空之中仿佛隻看得到一頭白發和白皙臉龐。


    “嗬嗬……大家好像玩得很開心。”


    白皙的側臉浮現一抹紅色微笑,紅色眼睛也瞇成一條線。


    “明天都要死了,還能夠玩得這麽開心。”


    她一麵聽著遠在會場裏的喧囂,一麵喃喃低語:


    “‘死’對當事人來說,總是來得十分突然、悲慘、殘酷……而且無法抵抗。‘死’是多麽的令人傷心……因此也顯得美麗。”


    說到這裏,席薇忽然抬頭:


    “你也這麽覺得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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