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的心裏,現在有夢想嗎?


    我小時候想過要當什麽啊?我記得幼兒園時曾說過要開麵包店——因為回家的路上有一家小麵包店,總是飄著好香的味道,我可能是被那個香味所吸引才有那個夢想的吧!


    現在我倒沒再想過要開麵包店了,可是一旦被問及將來想做什麽,老實說我還真說不出口呢!我這個人從沒描繪過開麵包店以外的具體夢想。


    小學時老師曾出過「未來的夢想」這個作文題目,但是我沒能好好寫出來。縱使老師曾指點我「你可以問問爸爸媽媽以前想當什麽,把那些做為參考怎麽樣?」這樣的意見……


    「嗯——老媽應該是想繼承聖亞達爾罕特吧……」


    「老爸則是想要有後宮……不不不,是想要騎著哈雷機車(注:日文中後宮與哈雷音近)環遊全世界喲!」


    我記得當時他們的回答毫無參考價值,害得我十分苦惱!順便一提,我老爸騎機車的樣子我一次都沒看過。


    不過撇開那些不談,我有時還滿羨慕那些早已經確定將來要做什麽的家夥,還有那些到現在仍舊堅持小時候夢想的家夥……


    但是,也千萬別忘記「夢想」這個名詞是能夠置換成「野心」的……隻不過一旦寫成「野心」就會立刻給人黑暗的感覺,為什麽會這樣呢?其實意義並沒有改變啊!


    以前爺爺曾經握拳激動地對我說「男人一定要有野心~」隻不過,那個人也隻是個空有野心的人。而且,不僅是男人,連女人也會有野心的。


    你的心裏,現在有野心嗎?


    寧靜又悠閑的下午兩點左右,這裏是小又祥和的公園。


    「唔、唔唔唔……」


    穿著「西裝」的大叔獨自坐在秋千上,眉頭深鎖到足以夾住什麽東西並念念有詞……


    「唔唔唔唔唔嗚……」


    他將一張紙緊握在手裏——


    「應征的動機……因為管理部門的『管理』這個字眼聽起來感覺不錯……」


    「應該不是那樣吧!」


    我一記腳跟落從背後漂亮地嵌在大叔頭頂。


    「這算哪門子的應征動機啊……」


    「什、什什什什什什麽人!」


    大叔淚汪汪地回頭大罵。但是,他的眼睛馬上因為驚嚇而瞪得圓圓的。


    「你是……」


    我沒有回答目瞪口呆的大叔,隻是指著他手中那張紙——履曆表。


    「還有,特殊才能欄裏麵也不要寫『掌握人心』跟『擬定作戰計劃』,你就是寫這樣才找不到工作的!」


    「少、少囉唆!隻要我認真找,最起碼會有一兩個工作——啊啊……我的履曆表怎麽皺成這副德性!」


    「哎呀呀!」


    看樣子是我腳跟落的威力爆發時,害他捏爛的吧!


    「這、這可是我用僅有的一點點錢買的耶……!」


    握拳的大叔激動得眉毛直顫,然後用銳利的眼神狠狠瞪我:


    「可惡!既然你這麽過分,那我也不會跟你客氣了!你竟然對脫胎換骨準備向就業困難這個地獄對抗的我mark2——」


    「喏!」


    我把剛剛在附近超商買的東西遞到準備攻擊我的大叔鼻尖。


    「這是……」


    「新的履曆表。與其重新改過,倒不如再謄一份吧!反正那一份也被你的手汗弄濕得軟趴趴的,已經不能用了啦!」


    「唔、唔嗚……」


    瞪著新履曆表看的大叔臉色顯得很複雜,他皺著眉頭撫摸下巴的舉止相當有個性,今天不但胡須也豎了起來,連他穿西裝的模樣也不知為何變得相當好看!


    昨天從路克該因下來之後,我就把變得寡言沉默的正誌送回鶴見家。或許是一整天發生了很多事而太累的關係,也或許是早過了平常上床睡覺的時間吧?他在途中就開始在我背上呼呼大睡。


    得知我跟正誌變成好朋友的鶴見可是大吃一驚,原以為告訴他我跟銀子見過麵他一定會更吃驚,想不到他並沒有出現超乎我想象的反應。


    優子阿姨上二樓哄正誌睡覺,所以我隻跟鶴見說了跟銀子見過麵這件事,但他隻顯得有點吃驚,之後就若有所思地露出複雜的表情,靜靜地聽我說話。


    途中他還脫口說:「我姊姊真是太沒禮貌了!」甚至作勢要下跪向我道歉。當我把事情講完時,鶴見一臉正經地拜托我說:


    「……這件事,可以請你不要告訴我媽媽嗎?」


    我心想:為什麽不要說呢?不過他應該有他的考慮吧?也就是說,現在他還不想把事情搞得更亂。


    然後在我回去的時候,鶴見又拜托我說:


    「可以請你再跟我爸爸見一次麵嗎?」


    老實說上次看到大叔那麽落魄的樣子之後,我就不太想再看到他了呢!但是在前不久講電話時,他的變化的確讓我很在意——大叔竟然變開朗了。


    「我爸爸也開始改變了,請你再跟他見一次麵好嗎?」


    由於鶴見正經八百地死命拜托,我也隻能點頭答應了。


    於是,我就這麽蹺掉下午以後的課來到公園——


    「今天你沒喝酒對吧?」


    「那當然,我要去麵試怎能全身都是酒味呢?」


    大叔開始重新填寫履曆表,回答的時候眼睛並沒有看坐在旁邊的我。他的側臉也很正經八百,要說他幹勁十足也可以,實在無法把前幾天拿著一口杯清酒,還垂頭喪氣的大叔聯想成同一個人物!


    「發生了什麽事嗎?」


    不知為何比想象中還要興奮的聲音從我嘴巴衝出。喂喂喂,這樣不就表示我很開心嗎?


    「沒有……什麽事也沒有。」


    怎麽可能沒發生任何事就讓你有如此大的變化,應該有什麽契機——


    大叔的筆突然停止動作。


    「唔,這裏要怎麽寫啊……」


    「嗯?哪裏啊?」


    我從秋千站起來並且往大叔那兒探身過去,仔細看了看他的履曆表。大叔用他粗壯的手指指著寫到一半的地方——


    「這裏,就是這裏。」


    「啊——我說那裏啊——」


    看到他的學曆欄我不禁在心中想暗暗酸他一下——「想不到你還大學畢業啊!」我們兩人就在沒什麽營養的話題之間埋首於履曆表之上。不過說起來,履曆表還真麻煩呢……


    「你們兩個在做什麽?」


    這時候突然冒出一道意想不到的聲音。原本集中精神在履曆表的我,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之後嚇得抬起頭來。


    「是妳……!」


    「你們以前不是死對頭嗎?但實際上有私交?」


    站在前麵、看起來像是低頭看著我跟大叔的,正是銀子。雖然她外表打扮很花俏,但是能在毫無動靜的情況下接近我們,的確高竿。


    「銀子……」


    「原來如此……」


    銀子無視目瞪口呆的大叔,把視線落在他的手部,當她一看出來那是履曆表之後,眼睛便瞇得細細的,好像是瞧不起大叔,也好像是看到什麽無聊東西似的。


    「……想不到你竟然會墮落到這種程度呢!」


    然後銀子毫不避諱「唉~」地大大歎了口氣。看到她那副瞧不起人的態度,我不由得站了起來:


    「妳說什麽啊,喂——」


    「怎樣,想打架嗎?」


    「沒關係啦,軋人。」


    製止準備站起來我的是——


    「大叔……」


    「這孩子說得也有道理,畢竟我曾經一度墮落得很深呢!」


    大叔的話雖然軟弱,不過


    他的眼睛裏卻充滿堅強的意誌。甚至看得出他臉上似乎還露出了笑容……


    「不過,你還真是個好好先生呢!」


    「啊,什麽?」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從秋千站起來的大叔已經與銀子麵對麵相望。


    「銀子!」


    別看大叔這個樣子,他的體格可還相當好,一旦他像金剛力士那樣一站,其實還相當有魄力呢!自己的名字被那樣的男子以低沉的聲音呼喊,還真虧銀子有辦法忍耐!


    「做、做什麽?我隻是實話實說喲!」


    「為什麽……要離家出走?」


    大叔平心靜氣地詢問,不過銀子理都不理地把頭別到一邊:


    「還不是因為老爸不讓我碰組織的事情!一般的父母親如果知道孩子想做的事情,都會在後麵幫忙推一把的不是嗎?」


    「之前我應該說過,我不想讓妳跟組織扯上關係。」


    「那對我來說無所謂啦,反正是被那位老兄輕鬆瓦解的爛組織。我對老爸的組織已經沒有興趣,戰敗組就乖乖地寫履曆表吧!」


    銀子有點輕視地「啊哈哈」笑了出來。雖然大叔「唔」地稍微皺眉,但是並沒有被她挑釁成功而發火:


    「……那件事妳就不用管了,眼前回家對妳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吧?」


    「我不要!反正我跟某人不一樣忙得要命,根本就沒空回家!而且待在家裏某人就囉哩叭唆的,煩都煩死了!」


    這家夥還真多話耶,我心想「就算會被回踢一腳,真想揍她一拳也好」,不過在我旁邊的大叔卻嗤鼻「哼哼~」地笑了起來。


    「妳說很忙也太誇張了,應該隻是到處閑晃而已吧?目的是想聚集一些夥伴……妳打算從零開始成立組織嗎?」


    銀子「唔」地說不出話,可能是大叔的指摘說中了吧,她臉上露出覺得無趣的表情。原來這家夥在想那種事情啊?


    「……沒錯,我打算成立一個比老爸的還要強的組織!」


    銀子語帶挑釁地說道,大叔像是避開那個話題似地大大歎了口氣,無奈地刻意搖頭——


    「可是,結果沒半個人跟隨妳。」


    「什……!」


    銀子的臉整個紅了起來,看樣子被說中了呢!


    「哪、哪有——」


    「那點程度的事情我還看得出來!人一旦覺得自己很厲害,不知不覺中就以為可以那麽做……之前我不是也說過了?妳啊,必須先明白什麽是團結組織的道理才行!」


    「啥……你自己把組織搞垮了耶,還敢對我頤指氣使的……」


    「我覺得我把組織搞垮跟妳無法召集到人是兩碼子的事吧?妳這樣亂發脾氣很難看哦,未來的首領大人?」


    大叔還有點輕視地「嗬嗬嗬」笑著,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大叔的嘴巴也是得理不饒人呢!


    「可、可惡……」


    銀子似乎無法回嘴,隻是紅著臉氣得直發抖地瞪著大叔看。


    「你、你啊——」


    「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銀子!」


    忽然間,大叔降低語氣喃喃說道。


    「咦……」


    銀子的身體突然縮了一下。


    「拜托,你在說什……」


    「或許過去我講的話都含含糊糊的而有所不妥,但是銀子,還是放棄征服世界跟成立組織的事吧,我們從此以後就過著普通的生活,平平凡凡地活下去吧!」


    大叔的表情很認真,笑容也從他臉上完全收了起來,剛才像小孩子鬥嘴的輕鬆氣氛早已消失不見。


    「你、你很討厭耶!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正經八百的……」


    銀子為了掩飾尷尬的氣氛而露出苦笑,但聲音中卻夾雜著不安的情緒。


    「銀子,我是『認真j說這些話的。世界已經不再單純到隻靠征服這種話就能擺乎,邪惡組織看不見未來,湧上來的隻有危險而已。就算當時我贏了眼前的軋人而繼續征服世界的活動,我猜也可能會有其它,或者更嚴重的下場在等著我……不,我想這猜測應該會成真吧!」


    我萬萬沒想到那種話會從大叔的口中說出來,這樣的他就跟鶴見一樣——


    「…………」


    令我意外的是銀子似乎也一樣,她像是受到什麽嚴重打擊似地瞪大眼睛,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父親。


    「什麽征服世界或邪惡組織,我已經完全退出了,那些都跟我沒有關係,所以妳也——」


    大叔的話就講到這裏,望著映在銀子眼簾的影子。


    「銀子……」


    「你是……認真的嗎……」


    銀子無法再正視他而立刻將視線往下,然後喃喃地說道:


    「結果你那個打扮不是為了偽裝也不是要蒙騙那位老兄啊……我聽說路克該因啟動了,就想說你該不會又想東山再起,所以才回來……」


    銀子繼續念念有詞地說道,隻是聲音有點顫抖:


    「我原以為看在你是我老爸的分上,讓你在我的組織當個幹部也行……我原以為我們能夠再從頭開始的……」


    忽然間——


    「原來你……已經放棄了啊……」


    一道淚水從銀子的臉頰滑落下來。


    「銀——」


    「不用再說了!」


    銀子轉身背對我們,並且快速往公園的出口跑。


    「等、等一下,銀子!我的話還沒——」


    大叔連忙衝到她身邊,手就快搭到銀子肩膀的時候——


    啪!


    他的手被冷冷甩開,接著銀子趁勢——


    咚!


    「噗喔!?」


    往大叔的肚子賞了一記狠狠的後踢。


    「大叔!」


    整個人飛出去的大叔好像身上有鋼絲被往回拉似的,倒栽蔥地撞進秋千後麵的花草叢;銀子看也沒看她老爸一眼繼續往前走。


    「喂,妳等一下啊……」


    聽到我的呼喚,銀子隨即停下腳步。


    「我現在很不爽——」


    銀子越過肩膀的冰冷眼光貫穿我整個人。


    「這次我真的會宰了你喲!」


    「唔……」


    我的身體嚇得僵硬,銀子充滿血絲的眼睛製住了我。


    「不是啦,妳聽我說……」


    「你應該還沒弱到連我們倆實力的差距都不曉得吧?」


    對我留下這麽一句話後,銀子丟下杵在原地的我,然後踢著地麵似地快步離開。完全沒再看我一眼,對她來說那已經無關緊要了。


    至於我隻能杵在那兒,最後「哈!」地一聲笑了出來。


    「這是什麽情形啊……」


    我停下腳步——完全地,停下來。


    喂喂喂,昨天柚島是怎麽跟我說的?『那也得還有下一次哦!』我是怎麽答應正誌的?『我會設法帶你姊姊回家的。』


    結果我連叫住她都辦不到嘛……!


    「可惡……」


    還是承認吧,因為我已經嚇得腿軟了,理由是被個子比自己小的女生威脅。不,這跟對方的外表毫無關係,銀子是真的抓狂了,如果她真心想跟我動手,恐怕我真的會死在她手上,所以我動也沒動。


    昨天與她單挑卻敵不過人家的後遺症還沒消失,使得我對銀子的恐懼感已經在心裏頭紮了根。現在我對銀子的實力佩服得五體投地,正當我拚命說服自己「沒什麽好害怕」時,事實上氣勢已經輸她了。


    真的有夠丟臉……


    正當我坐在秋千的護欄上呻吟的時候。


    「喂~」


    我聽到後麵傳來模糊不清的慘叫。啊,不妙


    !


    我全忘了!於是我連忙衝到大叔從草木叢裏露出的腳邊——


    「喂,大叔!你還活著嗎——?」


    穩穩卡在草木叢裏的大叔隻是不斷揮動手腳。


    「唔唔!那些草木刺得我好痛,害我爬不起來!真是的,西裝根本隻是一種防禦力很低的裝備嘛!」


    「這個嘛……如果跟你以前那種堅固的鎖甲比起來,的確是如此啦……來,抓住我的手!」


    「唔,不好意思。」


    可能是體格太壯了,好不容易才把頗重的大叔拉起來。


    「傷腦筋啊……」


    順利站起來的大叔一麵碎碎念著:「我最好的一套衣服……」一麵拍著西裝上的髒汙,同時間道:


    「銀子呢……?」


    「走掉了!」


    我用眼神示意銀子離去的方向,大叔隻是失望地說了聲「是嗎」。但是,他看起來又不像非常沮喪。


    「不追她沒關係嗎?」


    「沒關係,反正還有機會跟她接觸,應該不會這樣就結束才對。」


    大叔的話聽起來似乎確信他會再跟銀子見麵。正當我覺得很不可思議的時候,大叔困惑的臉上露出了苦笑:


    「不過,女兒的眼淚的確打動我了呢!」


    大叔過意不去地抓著臉:


    「要是我能夠把意思表達得再完善一點就好了,問題是我隻要一見到她,總是無法把想說的話說出來,明明都還沒把想告訴她的事情講出來呢!」


    總之,我目送急著去麵試的大叔之後,便試著到處找銀子,但結果並沒有找到她。反正就算找到人,我也隻有被她趕走的分而已。


    毫無所獲的我回家後,上了二樓並敲敲小七姊的房門……其實我是抱持「反正她今天也不在家吧!」的心態找她的。


    「喔——門沒鎖哦——」


    想不到竟然有響應,這著實讓我嚇一跳。我戰戰兢兢地打開通往魔窟的門,上頭寫著「想死就進來吧~」的板子也隨之搖晃。


    「喔——你回來啦?」


    地上散放一些莫名其妙的破銅爛鐵,整束的纜線像藤蔓般滴水不漏地延伸到昏暗的房間中央。坐在床上的小七姊則「卡噠卡噠」地敲著計算機鍵盤,然後把她被液晶屏幕的光照亮的臉轉向我這邊:


    「幹嘛杵在那兒不動?有什麽話想說就進來吧!」


    「不,我在這裏就好了……」


    我哪有辦法踏進妳這個稍走幾步,就會跌得狗吃屎的雜亂叢林啊?


    聽她的說法是,這個未開發領域裏還有直通宇宙的跳躍空間,我可不希望一個不小心就被送到土星一帶呢!


    「有什麽話要跟我說?我現在正忙著呢,快說吧!」


    如此說的小七姊四周散亂著好幾張a4大小的紙張。我隨手拿起其中一張看——


    「喂,這是……」


    畫在那上麵的,無庸置疑是路克該因,背部多了紅色翅膀,肩膀也加了飛彈,腰際還配了一把大劍……就這麽雜亂無章地幫它提升了力量是嗎?


    「很酷吧?那些當技工的家夥啊,根本就不懂浪漫這種東西,所以我打算把我想要的感覺畫下來傳送給他們看。」


    這麽說來,這張畫果然是小七姊畫的,想不到她有職業水平的繪畫能力卻隻能浪費在這種地方!


    「我說小七姊……」


    「劍當然也不錯,但我又無法舍棄斧頭……不,幹脆不要武器好了!那樣反而能把金剛飛拳襯托出來……」


    「喂——!」


    「從眼睛發射出來的光束炮終究隻是牽製用的,如此一來,要如何擅用必殺技就成了最重要的課題啊……」


    也難得她會苦思這種無關緊要的最重要課題呢!而且仔細一看,計算機屏幕正反複播映繪製成cg的路克該因,張開雙臂發射金鋼飛拳的畫麵,看來我這個笨姊姊真的很用心呢!


    「……小七姊,路克——不對,關於那個機器人的主人……」


    「咦?主人?」


    小七姊訝異地眨眼,一臉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過沒多久她好像想起什麽似地「啪」地拍手。


    「啊——啊——啊——啊——嗯,對喔!它的主人,對對對!」


    「妳早忘了吧?」


    「沒錯,忘得一幹二淨。」


    「那也別承認啊!」


    「不然你願意幫忙讓他從這世上消失嗎?」


    「別嘻皮笑臉還毫不在乎地問這種事!人家還活得好好的!」


    「咦——」


    「咦什麽咦,妳別擅自拿走人家的東西啦!」


    「有什麽關係?反正那家夥也想利用它做壞事吧?所以要把它扣押起來,要扣押!這跟沒收罪犯的武器是一樣的哦!」


    「私吞扣押物可是犯罪耶,白癡!」


    「有什麽關係~它就是我的,我說什麽也不會把它給任何人——」


    小七姊還呲牙裂嘴地發出「咿」的聲音恐嚇我,妳小學生啊!


    沒-救-了。


    看小七姊又集中精神看計算機屏幕我就已經瞭了,畢竟這十七年來當她弟弟可不是當假的。小七姊已經打定主意把路克該因占為已有——應該說她早就當成是自己的了。於是,我稍微改變進攻的角度:


    「完成以後,也可以讓我搭乘嗎?」


    「啊?」


    「對不起請原諒我,啥事也沒有!」


    看到小七姊的臉突然皺得像顆酸梅幹似的,我立刻向她道歉。她還不屑地從鼻子「哼」了一聲。


    我都給忘了,小七姊超討厭別人碰她喜歡的東西,哪個人用禁止獨占法來懲罰我這個笨姊姊吧!幹嘛這麽任性啊,借用一下又不會死!我不過是想讓正誌坐一下會動的路克該因而已!


    「回收小組大概後天就會到,屆時將會試射臨時裝上的光束炮及金鋼飛拳,如果你有辦法追到宇宙就讓你參觀吧!」


    「不,不用了……」


    這麽說來,路克該因在後天就要送到宇宙啦?


    時限愈來愈緊迫,難道我隻能眼睜睜放棄那個大叔的威嚴象征,跟正誌的恩情嗎……


    走出繼續作業的小七姊房間,接下來我走向美智乃的房間,並敲了敲她房門。


    「咦,哥是你?怎麽了嗎?」


    美智乃從門縫露出她的臉,剎那間我覺得自己好像看到狙擊槍就靠在牆邊,一定是我看錯了!還是別認定昨天柚島的謊話真的是謊話,因為真相太可怕了,那些話還是在走廊說吧!


    「沒有啦,隻是有點事……」


    「你需要什麽武器嗎?」


    「不需要!不是啦,美智乃,是有關那具機器人的事——」


    我把那具邪惡的機器人是鶴見他父親的,還有小七姊想把它占為已有的事全告訴美智乃。


    「啊——七美姊果然在覬覦那個機器人。」


    「妳早就知道了?」


    「看也知道喲,姊的眼神最近變得超有活力呢!」


    「畢竟她相當迷那種東西……」


    「沒錯,要是誰敢阻止就死定了!」


    「一點也沒錯……」


    看到美智乃說得這麽開心,我不禁失望地喃喃自語。


    「我也猜會那樣,鐵定會被宰呢……」


    不行,我實在說不出口,我不能拉我妹一起死。


    我隻好垂頭喪氣地轉身離開。


    「對不起,我想還是算了……」


    「要不要我幫忙?」


    忽然間聽到背後傳來這麽一句話,我訝異地回頭。


    「咦?」


    「我說


    ,要幫你搶回機器人。」


    奇怪?我什麽時候說要搶機器人啊?


    「光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哥很需要那個機器人,對吧?」


    想不到我四周還滿多直覺敏銳的女人……


    「而且,那還不是為了你自己,而是為了別人。我猜應該是為了鶴見他家吧?因為哥似乎很擔心他們,你真是個好好先生耶!」


    美智乃一副開我玩笑似地拚命鼓掌。


    「啊啊,沒有啦,這個嘛……」


    「不久前哥哥跟我是敵對的立場,這次則是自己人,正所謂『昨日的敵人是今日的朋友』,yeah——」


    她還做出「v」的手勢。


    「……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看嘛,這種情況不是常出現在漫畫或動畫裏?過去拚得你死我活的死對頭,到後來則互相幫忙……而我現在就是處於那種狀態。」


    看著美智乃指著自己說「對吧、對吧」的模樣,我不禁笑了。


    「拜托,妳以前是我的死對頭啊?」


    「沒錯、沒錯。可是如果你像上次對優子阿姨那樣把人家壓倒,我可是會宰了你的!」


    「妳到現在還懷恨在心啊……」


    但是,能不經意講出可怕言詞的女人也不少。


    「既然妳這麽說的話——」


    我把手伸向美智乃:


    「這樣也算是約定吧?」


    「沒錯。」


    美智乃似乎馬上察覺出那句話的意思並握住我的手,剎那間我們看著對方的臉笑了出來。


    「請多多指教。」


    「彼此彼此,我們一起加油吧!」


    「其實還用不著到搶的地步,隻是借用一下而已。那樣就算事跡敗露,小七姊應該也不會太抓狂……雖然還是要先做好心理準備啦!」


    「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先搶先贏啊!」


    美智乃邊笑邊那麽說,有她這個幫手真是壯了不少膽呢!


    「隻不過沒時間了,明天就執行作戰計劃。」


    「嗯,知道了!」


    我四周也有不少貼心的女人呢!


    「啊!」


    這時候美智乃好像想到什麽似地突然抬頭。


    「嗯?怎麽了?」


    「不s是啦,那個……與其說我們一起加油,應該說你好好加油哦……」


    美智乃放開我的手並「咻咻咻」安靜地往後退。


    「加油——」


    然後「啪噠」關上門回去房間。


    「妳是怎麽了啊?」


    對她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感到不解的我一往後看——


    「嗨~」


    母夜叉就站在眼前——


    「你回來啦,我可是盼了好~~~~~~~久好久呢!」


    「彩、彩姊……」


    站在那兒的是彩姊,她臉上掛著難得一見、溫柔到不行的笑容,站在我的麵前。


    「昨天後來我自己一個人把那些衣物扛回家,還設法搞定重新接下工作,然後就一~直沒睡覺,工作到剛剛才好不容易處理完畢……這都是因為我把對某人的怒氣轉變成工作的能量……」


    仔細一看,彩姊的眼睛下方有著淡淡的黑眼圈,災禍總是在遺忘的時刻到來。


    「那麽多的衣物勢必有一定的重量,你不覺得『自己一個人』這個字眼聽起來很寂寞嗎?」


    彩姊的手臂周遭「啪哩哩」地發出藍白色的火花,長到腰際的頭發也恐怖地蠢蠢欲動。


    我首先試著出賣靈魂:


    「親愛的彩美姊,需不需要小的幫妳買香煙呢?」


    「我剛剛已經去買了,不勞你費心。」


    我試著說服她:


    「不是啦,我剛好遇到朋友,後來就……」


    「我討厭人家把我丟下不管!」


    我試著落跑——


    「謝謝再聯絡!」


    「給我站住!」


    她迅速揪住我的領口,接下來我就被可怕的力量拉到惡魔那兒。心想「啊,這下子完蛋了」的我,腦袋冷靜的部分開始向人生舉白旗投降。


    「我要送點好康的給你……」


    一股格外性感的氣息吹過我耳朵,而且火花「啪哩」彈起的聲音極度強烈,聽起來還愈來愈近——


    「你要銘記在心!」


    火花四射!


    彩姊從後麵緊抱住我的同時,一股強烈的電流從我頭頂直竄到腳底,我的意識則「咻」地脫離0.01秒。


    我四周也有不少粗暴的女人呢!


    結果我冒著煙走回房間後,整個人癱平在床上。雖然有很多關於明天的事情要思考,但我的腦袋根本懶得動,搞不好有一、兩條重要的神經被燒壞了呢!


    本來想找美智乃幫我溫柔治療,但因為一臉「我才不會讓你好過呢,你休想得逞!」的彩姊在美智乃的房門口監視,所以這個想法也隻好作罷。


    看來隻能稍微睡一下恢複體力了……正當我這麽想時,我聽到有什麽東西「喀」地打在窗戶的聲音。


    我害怕該不會是彩姊打算從空中飛過來給我致命一擊,不過剛才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人類敲窗戶的聲音,而是像被什麽堅硬的物體打到……


    我戰戰兢兢地拉開窗簾往外看,發現家門口的路上站著一道被路燈照亮的人影。


    「喂——!」


    一副有話想說又親切揮著手的是——


    「銀子……」


    剛才我遍尋不著的家夥,現在竟站在那裏。


    『反正還有機會跟她接觸……』


    我想起白天大叔充滿信心的那番話,問題是跟我接觸有什麽用呢?真是的!


    「哎呀——幸好你是一個人來喲!」


    銀子走在我後麵,還一副氣定神閑地說話。


    「畢竟昨天跟今天白天的時候,我對你做了那種事情,我還擔心你不肯定出家門呢!」


    「我家反而比較危險。」


    「是嗎?總之很謝謝你願意跟我來。」


    「不客氣,而且我對自己逃跑的速度很有自信,隻要覺得苗頭不對我就會立刻落跑的。」


    「都跟你說別擔心了,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隻是想跟你說一下話而已。」


    剛才銀子向我招手,我一麵提高警覺一麵走到外麵。銀子則隻是很平常地跟我說:「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可以出來一下嗎?」


    縱使我無法明白她昨天狠狠踢我的肚子,以及今天白天威脅說「我真的會宰了你喲!」的態度,跟現在若無其事的樣子差很多,但我還是回答她「可以」。因為我也有話想跟她說,畢竟我答應過正誌……


    「……不過,在評定你逃跑的速度怎麽樣以前,我怎麽覺得你的腳步不太穩啊?要不要緊哪你?」


    「安啦!」


    「而且我怎麽覺得你身上有燒焦味?」


    「那個妳不用管啦!」


    我跟銀子邊進行那樣的對話邊走在夜晚的路上,在這個再過一小時就跨了一天的時段,從我們見麵到現在都還沒跟任何人擦身而過。


    「喂——倒是我們要走到哪裏去啊?我隻是想跟你說一些話,到家庭餐廳就可以了啦!」


    「再多走幾步路啦!」


    「啊,你該不會是想帶我去什麽禁忌的地方啊?唉——如果是覬覦我的美貌,那我能夠體會你的心情啦!那倒是有一點——」


    「妳在要什麽白癡啊?」


    「嗬、嗬嗬——!生什麽悶氣啊你,還繃著一張臉!」


    今晚她的情緒滿high的,聲音也活潑得有些不自然,也怪得很


    不自然。


    「……喂!」


    剛才我也說過了,我對自己逃跑的速度很有自信,因此我決定把想說的話告訴銀子。


    「什麽事?別看我這個樣子,我也相當——」


    「後來妳老爸為了新工作去麵試喲!」


    我清楚明白現場的空氣一下子變得好冷。


    「……然後呢?」


    銀子像冰一樣的言詞往我的背部刺。


    「沒什麽,我隻是想告訴妳這件事而已。」


    但是我又馬上退縮,因為繼續逼她,也隻會引發反彈而已。


    「……喔,是嗎?」


    銀子隻這麽回答,而剛才很high的情緒也不複見,整個人變得很沉默。裝出來的開朗一旦受挫,要恢複原狀是很難的,白天跟大叔發生的那件事情到現在還影響著她呢!


    我輕輕聳肩沒讓銀子發現,傷腦筋,固執又厲害的公主可是很難伺候的,千萬不能隨便刺激她!


    「我們在這裏談吧!」


    心裏這麽想的我竟然把銀子帶到這種地方,可見我的本性也很惡劣呢!


    「在這裏……?」


    我跟銀子停下腳步站著的地方,是白天那座公園。銀子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請是什麽意思?算是諷刺我白天發生的那件事嗎?」


    「別抓狂啦,總之妳到那邊坐,我坐這邊。」


    我叫銀子到堪稱是這公園唯一的遊樂設施的秋千上坐下,而我則是坐在離秋千不遠的護欄之上,於是她順從地翹著腳坐到了秋千上。


    「好了,妳到底想跟我說什麽?」


    其實我也有話想跟她說,但眼前還是先洗耳恭聽吧!


    銀子還掛著不滿的表情,但是在我問她的那一瞬間,那表情突然消失,她手拄在翹起的限上托著腮說:


    「改造路克該因的是你姊姊?」


    幸虧說這些話的她並沒有表現得很訝異,不過我知道主導權意外地落在她那邊。


    「……妳怎麽知道?」


    我努力語氣平靜地問她,不讓她發現我內心的動搖,但是銀子笑著說:


    「最近我不時到路克該因的四周監視,看到一些明顯跟我們家沒關係的人,或體型壯碩的陌生人在進行各種作業。然後——」


    「然後妳怎麽會懷疑到我老姊呢?」


    「有關你姊姊的情報,當然有辦法弄到。」


    聽她的語氣那麽斬釘截鐵,我不禁瞪著銀子看,這家夥到底知道多少?


    不過銀子對我的反應覺得很奇怪,還咯咯笑了起來,說了句:「沒必要那麽訝異吧!」


    「我說你啊,也未免太小看自己家庭的知名度了吧?」


    「我家的……知名度?」


    「你們早就被列入黑名單了喲!不過,那也是對於我們這種在地下從事各種活動的人來說啦!而且還被警告:『如果想安全幹壞事,就不要對那裏出手。』隻要稍微了解情報的人是不會對你們家出手的啦!」


    什麽「如果想安全幹壞事」……我家是不可碰觸的地雷嗎?


    「其中尤其是……」


    銀子指著我:


    「你的姊姊——不是從事地下運輸業的那個哦,據說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準跟你那個姊姊扯上關係。」


    「原來如此,妳昨天說『靠山出現的話我也很困擾』,就是指她啊?」


    「沒錯、沒錯,我也是刻意接觸到目前這個階段,但還是不想與她為敵呢!」


    很用心的判斷,要是隨便跟小七姊扯上關係,鐵定會招來不幸的!我祈求那樣的情報能夠滲透到地下世界。


    「總覺得你姊姊已經變成一種都市傳說了,譬如『隻要做壞事她就會站在枕頭旁邊』,或是『沒能正確回答她的問題就會被打得很淒慘』。萬一真的遇上了,隻要大喊三遍『發油、發油、發油』就能逃走。」


    ……我覺得全部深入追問的話會沒完沒了,總之還是聽聽就算了吧!


    「不過這也是聽來的謠傳啦,倒是我聽說你姊姊,跟宇宙也有關聯……是真的嗎?」


    「很遺憾,的確是真的。」


    「我就知道!」


    銀子不知為何很開心地拍手。


    「果然沒錯——若沒有那一層關係,是沒辦法改造那個破銅爛鐵的,嗯!」


    銀子一個人嗯來嗯去地點頭,感覺還挺開心的。為什麽呢?


    「這應該像那個吧?前往打倒的敵人大本營搜索之後,竟然發現巨型機器人,於是把它扣押之後便企圖將它改造來使用對吧?哎呀,想不到你家也相當邪惡呢!」


    看來她對我家有諸多的誤會,不過我也懶得解釋了。哪天我說那是我老姊個人的興趣,是她擅自占為己有,可能隻會害我家更惡名昭彰呢!


    「那個……總之,我老姊在你們業界相當有名對吧?既然這樣,為什麽妳老爸會在這附近活動呢?」


    「我不是說過隻要是稍微了解情報的人嗎?我們組織啊,已經落伍到連那一點點的情報都無法掌握了呢!」


    的確沒錯……他們組織有許多落伍的感覺,這點我倒不否認……就像是那個大叔跟優子阿姨的打扮。


    「不過我那個老爸連那種事情都不甚了解,就在這個城鎮活動,真不曉得是他運氣不好還是腦殘呢……」


    看到銀子對大叔的行為打從心底訝異到極點還悲哀地搖頭,讓我覺得很不服氣:


    「妳怎麽那麽說他呢——」


    「我老爸很窩囊吧?」


    銀子看著我的眼睛清楚問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是啦,那個……算是恰如其分……」


    「隻是『恰如其分』是無法征服世界的!」


    銀子開始暢所欲言地說道。仔細一看,表情十分難看的她正瞪什麽地方看著:


    「首領很窩囊是無法征服世界的,畢竟這不是在扮家家酒!也不能讓鶴見的名譽一敗塗地。無論是力量、金錢、名譽跟幸福,都要不斷不斷地搶奪到手,那才是鶴見家的生活方式,搶奪的力量變得這麽弱也未免太不象話了!就連我死去的爺爺都不會開心的!」


    銀子氣憤難消地恨恨說著,而她的臉也變得更可怕了。


    「所以!」


    銀子突然「鏗」地踢秋千的護欄一腳,我的身體也跟著振動。


    「喔哇!」


    「我才叫他把組織交給我負責……可是你知道我那個傻瓜呆老爸怎麽說嗎……他說:『妳還沒有足夠的分量站在眾人之上!』那什麽話啊,氣死我了!結果,自己還把組織給毀了呢!要刮別人的胡子以前,先把自己的刮幹淨吧!」


    銀子的憤怒變得更驚人,她大聲的嘶吼跟歪七扭八的秋千護欄正說明了一切。


    「我承認他的確有一些人望,也承認部下們都很仰慕他。可是一旦輸了,一切就毫無意義了啊!」


    銀子像硬擠出聲音似地大喊。我被銀子驟變的模樣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那是她真正的憤怒。


    「那樣的話……那樣的話……」


    忽然間,銀子的臉開始扭曲。她那臉頰顫抖、眼睛濕潤的模樣眼看就要——


    「喂、喂……」


    經我這麽一喊才把思緒拉回來的銀子,連忙用力擦眼睛:


    「對、對不起!我思緒有點亂……」


    「不,沒關係……」


    「啊,我隻是有些地方怪怪的,你不要太在意哦!」


    銀子用笑來掩飾剛才失控的行為。有些地方怪怪的?我不認為那可以用來解釋她剛剛情緒激動的原因。可能是看穿我的想法吧,銀子繼續笑著揮揮手想蒙混過去。


    「其實我也沒有非常恨你啦,正所謂『弱者必敗』。嗯,這就是人世間的常識啊!我那個笨老爸隻是因為那個原因失敗而已。沒錯,弱者必敗……」


    當我以為銀子是在自言自語、念念有詞的時候,她突然拾起頭來——


    「所以!」


    從秋千上用力站起來的銀子一下子衝到我麵前,以雙手包著我的手緊緊握住。


    「喂……」


    銀子沒有理會嚇一跳的我,隻是近距離直視我的眼睛:


    「請你瞞著你姊姊,把那個改造過的路克該因送我好嗎?」


    她居然講這麽扯的話。


    「啥啊啊啊啊?」


    也難怪我會發出近似瘋狂的叫聲,這女人在說什麽啊?


    但是銀子毫不理會我的驚訝,繼續興奮地說:


    「我一直以為它是個沒用的巨大物體,但如果會動就另當別論了!隻要有了那個,或許我也能成立組織,也有部下願意追隨我呢!如此一來,征服世界將不再是夢想!所、以,把它送給我吧!」


    銀子用力地緊握我的手,好痛!好痛!


    「放開我的手啦!」


    我用盡吃奶的力氣甩開她的手,對大吃一驚的銀子說:


    「妳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什麽嗎?世上有哪個白癡會拜托敵人送武器給自己啊!」


    「就是我。」


    「沒錯,就在我眼前呢!那個白癡有辦法做出合理的解釋給我聽嗎……」


    「我也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理!可是求求你啦!」


    銀子「啪」地雙手合十並低頭拜托我。她說的話雖然很扯,但表情很認真。看樣子不像在開玩笑。


    「求我?妳啊……」


    「或許正如你想象的,將來會變成你家的敵人。我也知道『送鹽予敵(注:日本諺語,語出上杉謙信曾因送鹽武田信玄,以解平民無鹽之苦,但後來兩邊還是成為敵人)』是很愚蠢的行為,但現在的我毫無力量啊!就算我個人很厲害,如果沒有組織力也無法征服世界!所以我想拿它當募集人員的強力廣告塔,想拿它當做象征啦!雖然外表滿遜的……」


    「就算妳這麽說……」


    「我會在離這裏很遠的地方,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活動的……」


    「……也就是說,要我對妳成立組織慢慢茁壯的事情視而不見?」


    就關鍵來說正是那麽回事。雖然我話講得很酸,但是銀子還很老實地點頭承認。


    「拜托,喂……」


    我被她這出乎意料的反應訝異得話都說不下去。


    「請給我將來成為你家敵人的機會!」


    銀子甚至使出殺手鐧——將兩手擺在膝上,恭恭敬敬地對我行好大好大的禮,然後一直沒把頭抬起來,彷佛要等我答應才肯把頭抬起來般。


    喂喂喂……


    這時候的我隻能抱頭苦惱,這是什麽請求啊?而且這還不是在開玩笑,她的話可是說得很認真,害我的頭更痛。


    「……總之妳頭先抬起來啦!」


    我歎了大大一口氣並那麽說,銀子才慢慢抬頭。


    「…………」


    她的表情有些不安,連身體看起來都變得相當嬌小,這時候倒覺得她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女生……


    「話說回來妳為什麽對邪惡組織跟征服世界那麽堅持呢?因為那是曆代祖先的宿願嗎?」


    「那也是原因之一啦……」


    銀子喃喃地回答我的問題,她這個模樣也很像因挨罵而害怕的小孩。


    「我倒覺得應該不是什麽宿願吧?」


    「哪……有……」


    「妳老爸也說過吧?他說『看不見未來,湧上來的隻有危險而已,還是過著普通的生活,平平凡凡地活下去吧!』還說那不會有什麽象樣的事情。」


    「……唆!」


    「以前,呃……我認識身邊某個目標也跟妳一樣的人,結果他並沒有什麽好下——」


    「少囉唆——!」


    銀子突如其來的大叫差點沒把我的耳膜震破。


    「什麽……」


    嚇得愣住的我都忘記捂住刺痛不已的耳朵,這時候銀子很快地抓住我:


    「總、而、言、之,我就是要成立邪惡組織!要征服世界!你別囉哩叭唆的,快把路克該因交給我!」


    她一麵揪住我的衣領拚命搖晃,一麵哇哇大叫。


    「總之!喂!放開我,放開我啦!」


    「我要征服世界~」


    「哇啊啊啊啊!」


    銀子就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但因為她的力氣非比尋常,我怎麽樣都甩不掉她抓住我衣領的手。正當我的腦袋被搖到開始頭昏眼花的時候——


    「姊姊!」


    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公園響起。


    「啟吾……」


    抓著我衣領(快放開啦!)的銀子喊出站在公園入口的鶴見名字。鶴見可能是到處跑到處找吧,我看他喘到肩膀上下動個不停。


    「你怎麽會……」


    「我聽站在那兒的軋人哥說的,他說姊姊妳已經回到這個城鎮……」


    「所以你就到處亂找?真是辛苦你了呢!」


    銀子好不容易放開我的衣領,並且訝異地聳聳肩。鶴見正經八百的——應該說表情看起來很憤怒地瞪著銀子。


    「比至今還在說要征服世界這種蠢話的姊姊要好得多呢!」


    銀子被鶴見那一針見血的話跟視線壓得說不出話。


    「什、什麽蠢話啊!那是鶴見家的家訓耶……」


    看到銀子即使理虧也要設法回嘴,鶴見用更冰冷的聲音告訴她:


    「哪有那種家訓!隻是因為祖先過去都是以那種方式生存,大家就自然而然跟從罷了。」


    「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我們家族隻是不熟悉其它的生活方式而已。隻是害怕正統的生活方式而已,姊姊妳應該也稍有感受到了吧?感覺這種事情根本就行不通——」


    在旁邊的我清楚聽到「啪嚓」的聲音。


    「少囉唆,豬頭——————————!」


    她那足以擾亂鄰居安寧、就算以噪音防製法逮捕也不足為奇的大吼劃破了夜幕。


    「啟吾你憑什麽這麽眩!你明明是個不會做壞事也不會打架的窩囊廢!根本就不配當鶴見家的人!」


    麵對淚眼婆娑並哇哇大叫的銀子,連鶴見也無法反駁。


    「啊~真是的,又開始了……」


    他隻是皺起不耐煩的臉並把耳朵捂住,一副早就習以為常的樣子。


    「喂,你給我聽著!」


    「什麽事?」


    然後抓狂的銀子把矛頭指向我,我不由得挺直背脊。


    「到底要不要把路克該因交給我……」


    「不是啦,妳這個要求真的有點……」


    「那算了!我自己去搶!」


    銀子有點半鬧脾氣地大叫。剛剛不是說不想跟小七姊接觸嗎,那些話現在跑哪兒去了?


    「喂,妳不可能打贏我老姊……」


    「少囉唆!不試試看怎麽知道會不會贏!更何況,一對一單挑我是不可能輸的!」


    「等一下,姊姊……」


    「啟吾你這個笨蛋!你等著瞧吧!」


    說時遲那時快,銀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鶴見的旁邊經過,一下子就離開公園。


    「傷腦筋……」


    「姊姊……啊啊……」


    現場隻留下訝異歎息的我,跟垂頭喪氣的鶴見。我從後麵溫柔地對他說:


    「有個難搞的姊姊真辛苦呢……我們真是


    同病相憐……」


    「就是說啊……」


    我跟鶴見之間產生了微妙的親切感。結果,還是無法對銀子說出想說的話……


    「其實……我也不是無法體會姊姊說要征服世界的心情。」


    坐在旁邊的鶴見說出令人意外的話。


    兩個男生在深夜的公園裏一起坐在秋千上講話,這樣的畫麵雖然很奇怪,但我們算是能夠分享相同痛苦的夥伴,還請大家理解。


    「你……不會討厭那種說法嗎?」


    鶴見並沒有回答,隻是看著在公園另一頭的電燈。


    「姊姊以前超喜歡爺爺,是個很黏爺爺的孩子。」


    鶴見突然講起莫名其妙的話,我心想這到底在講什麽啊?不過看到他的表情就算了。


    「當然我爺爺也是鶴見家的人,這一生也幹過許多壞事,爸爸那個組織的前身就是我爺爺所創立的。縱使如此,他依然是個對我們兄弟姊妹很溫柔的爺爺。」


    鶴見講這些事情時的眼神也很溫柔。


    「但既然是『邪惡』,該麵臨的事情總有一天還是會到來。」


    對~你說得沒錯呢……


    「那就是『正義使者』……那種人物也出現在我爺爺麵前。」


    我想起鶴見以前曾說過的話——『最後一定會迎向淒慘悲哀的末路』。


    「爺爺他就被那個不知打哪兒來的『正義使者』所殺……」


    我看到鶴見在一瞬間握緊擺在膝蓋上的拳頭。我什麽話也沒說,也說不出口,因為我不應該對那種事隨便塞言。


    然後鶴見像是壓抑感情似地淡淡說道:


    「而且是當著我姊姊的麵。」


    我不由得看向鶴見的臉。


    「因為對於那時的我跟姊姊來說,爺爺的秘密基地正是最棒的遊戲場所。」


    鶴見沒有理會訝異的我,繼續慢慢述說:


    「結果我們就碰巧目擊到爺爺被殺的那一瞬間。」


    昨天銀子曾說過,說她討厭「正義使者」。


    「而姊姊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對『邪惡組織』,以及『征服世界』有興趣。」


    我可以稍稍明白銀子會那麽堅持的理由,也明白她拚命想要路克該因,甚至激動到落淚的理由。


    「剛開始她隻對爸爸繼承爺爺的組織之後所進行的活動有興趣而已,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她開始覺得組織的做法太溫和、太天真,於是開始對爸爸發牢騷,結果還說出要自行成立組織的話。爸爸從那時開始不讓姊姊接近自己的活動,姊姊也可能因此而感到不滿吧,後來不在家的次數就愈來愈多……就在那個時候,軋人哥你——」


    「瓦解了你們的組織。」


    我接了鶴見的話,他點著頭表示「沒錯」。


    「恐怕姊姊她是想替爺爺報仇吧!雖然自己要站在大型組織頂端的機率很低,但那麽做或許能夠引殺死爺爺的凶手出現!而且『征服世界』也是爺爺的宿願,那應該也是原因之一……」


    「那麽,實現那個夢想的一絲希望,就是改造的路克該因囉?」


    「應該是吧,但軋人哥你家比想象中還要厲害,想不到竟能夠讓那具機器人正常動作……上次你姊姊提到宇宙的事情,我都還以為是開玩笑呢……」


    「那家夥屬於宇宙等級,想跟她戰鬥是太自不量力了!」


    「喔……」


    「不過真的很不妙耶,你老姊剛剛不是說要去搶路克該因,還叫你等著瞧不是嗎?就算她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打贏小七姊,鐵定會被揍得很慘的!」


    「那、那個人有那麽厲害啊……別看我姊姊那個樣子,她的身手也不是蓋的耶……」


    「那我非~常清楚,不過她的程度還是跟小七姊有差。我隻是覺得這真的很不公平,照理說她才應該要被趕出地球呢!」


    「她、她是你的親姊姊吧?」


    「咦?是親姊姊啊!」


    鶴見不知為何怎麽會戰戰兢兢問那種問題,這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我真的很擔心銀子的人身安全。


    如果隻是被揍得很慘倒還無所謂,問題是銀子的外表——要是她隨便跑去嗆聲,一旦被喜歡可愛事物的小七姊抓到,很可能會留下這輩子難以抹滅的心理創傷,因此我才實在無法見死不救。


    「啊~真是的,想不到事情變得這麽棘手!」


    本來隻想跟小七姊借一下路克該因的,現在卻又冒出一個覬覦那家夥的人,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啊?


    「對不起……」


    鶴見向焦慮到拚命抓頭的我道歉。


    「你沒必要道歉啦——」


    話說到一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撇開你老姊不說,那你自己呢?你曾說過不喜歡做壞事,不過隻要使用那具邪惡的機器人,就算無法征服宇宙,但或許還能征服世界並替你爺爺報仇哦?」


    鶴見被我的問題嚇一跳,但不知為何他覺得很好笑,突然噗哧笑了出來:


    「那不是正義使者應該說的話吧?」


    「我之前就說過了,我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麽正義使者!隻不過是很容易被卷入麻煩事而已。難道你自己沒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嗎,鶴見?」


    「我的目的是——」


    鶴見笑著往上看,仿佛對著夜空喃喃自語地說道。


    「我隻是想把我的家人從這種『正義』與『邪惡』之爭的舞台拉下來,甩開從祖先就一直延續下來的表演而已。」


    鶴見話一說完,視線往公園入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明白這個意思嗎,正誌?」


    「正誌?」


    聽他這麽說,連我也往入口那邊看,可是一個人也沒有。不過鶴見又往那邊說話:


    「出來了啦,正誌。你應該知道哥哥最擅長當捉迷藏的鬼吧?」


    此話一說完,經過一陣沉默之後,正誌便畏首畏尾地從入口現身。


    「哥哥……」


    看到他的鶴見「唉~」地歎了口氣。


    「我還以為用跑的能甩掉你,可見我的身體能力隻跟普通人一樣……你全都聽到了吧?」


    「嗯……」


    「所以,就是這麽回事。爺爺他啊,是被殺死的!並不是什麽意外身亡。」


    鶴見那有如說教的言詞讓我不禁訝異地瞪大眼睛。


    「喂,那件事……」


    鶴見輕輕點頭。


    「沒錯,那件事情是頭一次跟正誌說的。」


    這時候正誌露出困擾的表情,而且還往我們這邊偷看。他覺得自己聽到不該聽的事情,因此氣氛變得很尷尬。


    「……這麽做妥當嗎?。」


    「這是遲早要告訴他的事情,隻不過變成現在說出來而已。」


    「哥哥……」


    「正誌你過來,跟哥哥好好談吧!」


    聽到鶴見溫柔地叫自己,正誌便「咚咚咚」地衝到鶴見所坐的秋千那邊,但縱使站在鶴見麵前,但或許是找不到話可說吧,他隻是嘴巴張張合合地不知所措。


    「哥哥,我……」


    「聽到爺爺被殺這件事,嚇了一大跳嗎?」


    「……嗯。」


    正誌用細如蚊子般的聲音說道,鶴見又用力點頭,像在確定他說的話。


    「不過那是真的,爺爺他是遭到殘酷地殺害!」


    「喂!」


    「不好意思,請軋人哥安靜一下好嗎?這件事很重要。」


    鶴見語氣強烈地這麽說,然後輕輕把手搭在低頭的正誌肩膀:


    「正誌,我知道你覺得以前的爸爸很威風也很崇拜他,也知道你希望爸爸能夠再回到以前


    那樣……」


    「…………」


    「不隻如此,你還希望我們全家人能夠像以前那樣眾在一起,過著快快樂樂的生活對吧?」


    正誌訝異地抬起頭來,鶴見則是笑咪咪地說:


    「我能了解的,因為我的願望,也跟你一樣。」


    「哥哥——」


    「可是正誌!」


    鶴見停了一秒。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知道爸爸輸給在這裏的軋人哥吧?搞不好在那時——不,就算沒有搞不好,或許爸爸早就已經沒命了,或許他早就死掉了哦!」


    正誌的肩膀抽動般地顫抖,鶴見把手搭在他肩膀並且用力抓住,像是要停住他的顫抖:


    「一旦置身於『邪惡』就會有那種下場的,正誌!你根本就不知道哪天會被正義的力量所摧毀……這樣你還希望爸爸變回以前那樣嗎?」


    正誌沒有回答。他低著頭動著嘴巴說了些什麽,但似乎沒有化成言語。鶴見沒有理會他繼續說,語氣也開始變得激動:


    「爸爸他輸了,組織也瓦解了。可是,他還活著。他還活得好好的,並沒有死掉……!」


    我仔細一看,鶴見的肩膀也在顫抖,彷佛在壓抑過多的情緒。


    「……我說什麽也不想錯失這個機會,這或許是不喜歡鶴見家變成這樣的神明,給我們家最後的一次機會了……!」


    連聲音都顫抖的鶴見像在訴苦似地說道,可是他馬上大大吸了口氣,像是克製情感地用淡淡的語氣繼續說下去:


    「我是個沒用的哥哥,明知爸爸媽媽很可能死掉,但是因為曆代祖先都在邪惡組織,而我又討厭挨罵,也不喜歡被同伴排擠,所以才硬逼自己做壞事,甚至還做出自我暗示的事情,你一定覺得哥哥很笨吧?我這算是在自欺欺人……」


    「哥哥,我……」


    正誌抬起頭來望著鶴見。


    「我連打架都不在行,甚至常常被姊姊跟媽媽打,不過我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正誌!」


    鶴見也慢慢抬頭,與正誌麵對麵相望:


    「能不能請你除了過去的爸爸,也一並認同現在的爸爸呢?可不可以當他現在也依然很威風呢?」


    「…………」


    「爸爸的確也有過令人歎氣的時期,可是他現在準備在人生的另一條道路東山再起,希望你能夠替他加油打氣。」


    正誌的表情依舊很僵硬,也沒有回答,應該是回想起自己這段期間與那位大叔的點點滴滴吧?像是自己被同學瞧不起的事情,還有大叔那丟臉的模樣。


    「一旦他變回過去的爸爸,我們很可能會失去他,然後再也無法全家人眾在一起吃飯,或者去旅行。正誌你應該也不希望變成那樣吧?」


    「我、我不希望!」


    正誌馬上拚命大喊。看到他這個反應的鶴見一臉滿意地點著頭表示認同:


    「既然這樣——」


    「可是,我還是覺得以前的爸爸比較威風……」


    「傷腦筋……」


    被正誌喃喃說的話語打敗的鶴見無奈地低頭,他用手指按壓太陽穴並大大歎了口氣:


    「正誌你聽我說……」


    「好了、好了,有什麽關係呢?」


    我製止準備補充前言繼續說教的鶴見,並把手輕輕放在正誌頭上,正誌則是抬頭看著我。


    「其實正誌也知道你們老爸再也無法變回以前那樣,對吧?」


    正誌點了一下頭,可見他不是那麽不懂事的小孩。


    「所以,再來是最後一次,我會讓你再看最後一次你老爸當時的英姿喲!」


    「咦……?」


    「軋人哥,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笑著回應覺得我的話很不可思議而抬頭看我的兩人。


    「反正,包在我身上啦!鶴見,你附耳過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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