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國家之後,我覺得我們好像變得很無聊。」
萊納·龍特用依然沒有什麽幹勁的聲音嘟噥道。
有著黑發黑眼、微駝的瘦長身軀的他,踏著漫無目的地的腳步,走在充滿活力的街道上。
與他並肩而行的,是不知為何單手拿著丸子走著的金發美女菲莉絲,艾利斯,她依然維持著一貫的麵無表情。
「聽你這樣說,好像你之前的人生過得都很有意義一樣。」
「喂,你幹嘛全盤否定人家的人生啊?」
「我沒有否定啊,你每天晚上都不怕死地躲在巷子裏趁機襲擊女人。也許是過太多這樣的日子吧?最近不是有了色情狂帝王的封號了嗎?真是了不起,終於跟西昂並駕齊驅了,有恒為成功之本。」
菲莉絲麵不改色,淡淡說著這些有的沒的——應該說是沒有的事。萊納半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身邊的夥伴。
「唉,最近果真是無聊到極點啊。」
「那就是你的人生嗎?」
「我就說你幹嘛把人家的人生完全……」
「話又說來,這個丸子好好吃啊,沒想到耶特竟然有這麽好吃的丸子。」
「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啊?!」
「嗯?你希望我聽你說話嗎?」
「不是,其實也沒那麽……」
就是這麽無聊,一如往常的下午。
一個黑色的集團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當中,五個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身材魁梧的男人圍成一圈,他們的中央站著一個有著一頭漂亮黑發,以及一對伶俐黑色眼睛,穿著宛如女巫一般服裝的美少年,他用與十二、三歲外表不相符的沉穩語氣說:
「這是怎麽一回事啊?如果沒把錢要回來,我們以慈善和友愛為宗旨的夫列魯一族會有一點困擾的……」
萊納見狀,感到訝異似地眯細了眼睛。這個少年似曾相識。
他正是在耶特共和國內,獨占所有「情報」的夫列魯一族總帥貝歐伊斯·夫列魯。
貝歐伊斯用眼神一示意,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就將一個看起來十分怯弱的中年男子,和帶著恐懼的表情緊緊抱住男人大腿,大約七、八歲左右的可愛女孩團團圍住。
「這家夥在這種地方幹什麽?」
可是,萊納話還沒說完,貝歐伊斯就繼續說道:
「你是說,無論如何都還不出錢嗎?」
中年男子聞言,帶著困擾的表情說:
「可、可是,夫列魯一族在借我錢時說什麽時候還都可以,還說這是一項慈善活動,要我拿這些錢去幫女兒好好治病的,不是嗎?」
可是,貝歐伊斯聞言卻露出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說:
「你知道什麽叫客套嗎?」
他用很幹脆,又帶著勸告中年男子般的溫柔聲音接著說:
「是這樣的,如果再說得詳細一點就是指,你在街頭上偶然遇到了一個關係不是那麽親密的朋友,交談一陣子之後,即將道別之際,你這樣說:『那麽,下次有空請務必光臨寒舍,我會準備美味的料理款待。』結果,他真的就到你家去玩了,那個朋友喜孜孜地等著你親手準備料理款待他,然後——」
此時,貝歐伊斯那溫和的表情,突然像是凍結了一般變得冰冷無比。
「你一定會這樣想:『這個家夥竟然真的找上門了!真是的,還像個白癡一樣傻笑。你這個大笨蛋,我可沒有什麽東西好喂你的,你沒聽過客套話這三個字嗎?』可是,天生懦弱又溫和的你卻說不出內心真正的想法,於是,便成了那個感覺遲鈍朋友的犧牲品——而我們目前所處的狀況就像那樣,現在你能明白嗎?啊,當然,扮演感覺遲鈍朋友角色的是你,而成為犧牲品的是我。」
萊納聽了貝歐伊斯說的話,忍不住回嘴:
「那家夥還是一樣,老是說一些讓人感覺不爽的話。」
唔,就姑且不管萊納的感受了。
中年男子畏畏縮縮地說:
「那、那麽,你到底要我怎麽辦?我、我們已經沒有錢了。錢已經全部拿去治女兒的病了。」
「也就是說,你把我的錢當水用,治好女兒的病了?」
「嗯,終於痊愈了。關、關於這件事,我要好好地感謝你——」
可是,貝歐伊斯不讓男人把話說完,他盈盈地笑著說:
「感謝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我說過好幾次了。我們夫列魯一族是以慈善和友愛為宗旨的愛心組織,身為組織的總帥,我隻是作了理所當然該作的事。」
「咦?這麽說來,我不用還錢了?」
貝歐伊斯聞言點點頭。
「當然。不過我要帶走你的女兒,因為最近有很多變態想要買這種年紀的小女孩,你借的錢馬上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啊,真是太好了,說穿了,我打從一開始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借你錢的。那麽,就這樣決定了。」
於是,黑衣男子強行將小女孩從中年男人身邊拉開。
「啊,爸爸?!」
「等一下!我女兒、我女兒不可以!」
「啊,你不用那麽擔心。如果她變成一具屍體的話,我會還給你的,請放心。」
萊納目睹這駭人的一幕,忍不住吐槽道:
「喂喂,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貝歐伊斯聞聲回過頭來,但一發現來者是誰,立刻將視線從萊納身上移開,突然露出滿臉笑容說:
「啊,沒想到令媛變得這麽有精神,我也很為你們高興。咦?錢?哪裏哪裏,以慈善和友愛為宗旨的我們夫列魯一族怎麽可能會要錢呢?那麽,就請你跟女兒一起幸福地過日子吧。」
這時,他再度回頭。
「啊,這可不是萊納先生和菲莉絲小姐嗎!真是巧遇啊。啊,兩位看到剛才的過程了嗎?真是不好意思。我無法對有困難的人置之不理。因為,我是個慈善和友愛的人。」
萊納滿臉疲累的表情對大言不慚講著這些話的貝歐伊斯說:
「你根本就不懂什麽叫慈善和友愛吧?」
瞬間,貝歐伊斯露出驚愕的表情。
「咦?慈善和友愛有什麽意思嗎?」
「喂喂。」
「好,別開這種玩笑了。」
「騙子!你剛才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
「啊,先冷靜一下,萊納先生。」
貝歐伊斯安撫著萊納說。
菲莉絲接著開口:
「沒錯,萊納,對這家夥產生興奮感就糟了,襲擊未成年者會立刻被關進監獄。」
「是那種興奮嗎?!真是夠了,算了。不過跟這家夥扯上關係確實不會有好事『那麽就這樣,貝歐伊斯。再會了。」
於是,兩個人快速轉身,準備要走人。
「啊,請等一下,是這樣的,我看好兩位在一夜之間毀滅庫克·克拉克強盜集團的實力,有事相求。」
可是,萊納聞言頭也不回。
「不要。跟你扯上關係就不會有好事。」
「我當然會給兩位報酬。上一次我隻提供『美味丸子店』的情報,這次如果兩位完成我的委托,我會將兩位想要的所有情報提供給你們。」
「你有沒有聽到我講的話?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
這時,菲莉絲打斷了萊納的話,說:
「你是說可以免費提供搭配丸子飲用的美味茶店情報嗎?」
「是的,當然。」
「嗯。萊納,就是這樣。」
「什麽就是這樣?!」
「那麽,關於我要委托的事情……」
「你怎麽也自己隨便就開始——」
瞬間,劍一如往常,從菲莉絲的手中快速地被拔出來,而萊納也一如往常,用滿臉疲累的表情說:
「唉,我突然好想死。」
就這樣,貝歐伊斯開始談起他所要委托的工作內容。
地點轉移到附近的餐廳。
貝歐伊斯帶著認真的表情說:
「我要委托的事情別無其他,目前整個世界正陷入一個瀕臨滅亡的重大危機當中。」
他用非常誇張的說詞開頭。
可是,萊納帶著興味索然的表情說:
「世界滅亡哦?聽起來就很假。」
貝歐伊斯當然一如往常地漠視萊納所說的話。
「我簡短的作個說明,之前我也說過,在耶特共和國,因為政府無所作為,自然就存在著獨占、控管各種領域的組織。舉例來說,運送業是由這個組織掌控,賭博業就由另一個組織掌控。而我們,就如兩位所知,以慈善和友愛為宗旨的夫列魯一族掌控了所有的『情報』,各組織所處理的商品在性質上就是這樣區分。」
萊納聞言點點頭。
「嗯,你是想說,在耶特國內你們是規模相當大的組織,對吧?擁有情報的人比擁有兵力或組織力的人都要強。」
「沒錯,我們是這個國家的頂尖組織。正因為是頂尖組織,所以我們對每個人都平等地秉持著慈善和友愛——」
「啊,夠了,麵不改色地四處販賣禁藥,企圖把小女孩賣到可疑地方的你們,那些大原則就不用再講了,直接進入主題吧。」
萊納掃興的說道,於是貝歐伊斯便帶著奇妙的表情點點頭。
「在耶特,還有一個勢力足以與我們夫列魯一族相提並論的龐大組織。」
「哦?那麽,對方是掌控哪方麵的?」
「所有的一切,他們的勢力擴及所有領域。所以,那個組織遭到耶特共和國內其他組織的敵視。真要說起來,說他們是專門從事詐欺行為的組織也不為過吧?他們經營的是一種叫謊言的商品。他們跟我們不一樣,是一個為了錢,任何事情都作得出來邪惡毒辣組織。」
「我想再怎麽邪惡的人都不想被你們這種人這樣批評吧?」
萊納吐了一下貝歐伊斯的槽,此時菲莉絲說:
「可是這種話出自夜之帝王婦女暴行惡魔的你口中,我覺得你們是半斤八兩……」
「不要把我跟這些家夥混為一談!」
「嗯?犯罪者都有犯罪者特有的扭曲自尊——」
「哪有扭曲!你一開口,事情都會變得很麻煩,你就先閉嘴吧。那麽,怎樣?繼續!」
於是貝歐伊斯緊握拳頭。
「所以,世界就要滅亡了!」
然而萊納聞言卻隻是皺起眉頭。
「嗯啊~~我覺得你說的事情並沒有那麽嚴重啊,所以呢?」
「是這樣的,那個凶惡的組織之前相當安靜,是因為這幾年來,組織的頭目離開了耶特,到各國去遊曆,組織的活動因此暫時停止。然而,那個頭目在前幾天回到了耶特!」
貝歐伊斯慷慨激昂地陳述著,相對的,萊納則用完全沒有興趣的疲累聲音說:
「喲,那可真不得了了。那麽?你要我們作什麽?」
於是貝歐伊斯帶著奇怪的表情說:
「作什麽?那還用說?我不能坐視四處散播災厄的凶惡組織再度複活,使民眾受苦受難。我們必須秉持慈善和友愛的精神跟他們一決勝負!」
「站在我個人的立場,我倒覺得在一決勝負之前,你們先被解決掉也許還比較好,唔,反正我的想法也沒人會聽……」
就在萊納還沒把話說完之前,貝歐伊斯很幹脆地打斷了他,說:
「可是,不喜歡爭鬥的我們敵不過那個擁有強大力量的頭目。所以,我想委托你們去逮捕那個頭目。如何?」
「不要,你再怎麽說,我都沒有那種念頭,不過,這家夥……」
萊納說著,窺探著坐在一旁,麵無表情的美女。
菲莉絲帶著一如往常的冷淡聲音說:
「接下委托吧。相對的,我們不隻要『美味茶店』的情報,還要『耶特茶水曆史』的情報。」
萊納聞言半睜著眼睛說:
「你對這種事情也有興趣啊?那麽,你已經對除了丸子以外、我們原本的任務沒有興趣了嗎?」
萊納問道。
但不知道為什麽,菲莉絲凝視著萊納的臉,不發一語好一會兒,仿佛思索著什麽事情似地,然後說道:
「嗯。那個當然也要。」
「啊啊!你剛才把這件事給忘了,對不對?真是的,這樣怎麽確實執行任務?」
抱怨到這裏,不知道為什麽,萊納突然帶著絕望的表情抱著頭說:
「不是這樣!我為什麽要被迫說出『確實執行任務』這種積極的話?!我不正是最想拋棄這種棘手的任務,一邊睡午覺、一邊悠閑地過著老年生活的人嗎?不是嗎?」
「嗯。而且夜裏還襲擊女……」
「我不是說不是這樣嗎!我知道了,好吧,我接受委托。然後我們趕快打聽出情報,立刻離開這個城市,這裏太危險了。再跟這些人周旋,我覺得我好像會被迫扮演『非努力不可』的角色。」
貝歐伊斯一聽,盈盈地笑著說:
「那麽,兩位願意接受我的委托嗎!不愧是以慈善和友愛為信條的萊納先生!」
萊納一聽,整個人虛脫了。
「唉,我覺得連我也漸漸搞不懂慈善和友愛是什麽意思了……」
他嘟噥道。
時間稍微往回推一點,當天早晨。
地點在港口的繁華地區。
蜜兒可·卡拉德遭到綁架之後,路克到昨天晚上才發現,不知道為什麽她被丟棄在街角的垃圾場當中。雖然有過這種不幸的遭遇,但蜜兒可仍然活力全開。
「喂喂,路克!路克!那個人是誰?他在賣很漂亮的石頭呢。我們去看看吧!」
她有一頭亞麻色的馬尾和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十六歲的她有著一看到新奇的東西,就會立刻飛奔上去看個究竟的天真模樣,基本上她的性格就是這麽單純。
「啊、啊、蜜兒可隊長!不能離開我身邊啊。真是的,都被那個男人給綁架過一次了!女孩子一個人在路上閑晃太危險了!請你要記住啊!」
路克說著,製止了蜜兒可,貼到她身邊,緊緊地守護著她。而在他四周,帶著警戒表情的部屬,拉哈、裏雷、阿穆也貼了上來。
「就是嘛,隊長,昨天真的讓我們好擔心啊。」
「是啊,沒想到你竟然淩晨才回來。」
「絕對不能再這樣了!門禁是六點!」
蜜兒可聞言,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唔,對不起。」
順便提醒各位,這種對話內容是出自隸屬於洛蘭德帝國「破戒」追擊部隊當中的精英。
雖然隊長會經被綁架,他們卻隻是聊著門禁時間啦淩晨才回來之類無關痛癢的事情,這是怎麽回事啊?
唔,姑且不說這個了。路克等人帶著宛如守護著女兒的嚴格父親一般,嚴肅險峻的表情打量著四周,發現前方果真如蜜兒可所說,有一個奇怪的人物,那是個從頭到腳都用耀眼鮮紅色長袍包裹著的女人。她隨便撿拾起地麵上的石頭,將一塊布鋪在地上,作出一個樸素的店麵,然後將石頭擺在上頭,同時用毛筆將顏色塗在石頭上。她畫的也不是有什麽特別風格的圖案,隻是塗上顏色而已。當蜜兒可等人經過她擺放著石頭的攤販麵前時,她突然開口:
[插圖]
「唔!你
,最近是不是遇上了災難?」
「咦?!你怎麽知道?」
蜜兒可立刻走上前去。
路克等人見狀歎了口氣,然而穿長袍的女人不以為意,繼續說:
「我看得到,死神跟在你身後。再這樣下去,你的未來恐怕會發生重大變故吧?對了,譬如有邪惡的男人跟著……」
「啊?!那是真的嗎?!」
這一次換成路克靠了上去。
接著蜜兒可說:
「咦?咦?邪惡的男人?是萊納?是萊納嗎?哇哇哇,怎、怎麽辦?萊納果然記得跟我約好要結婚的事。他是不是會說,事實上他離開洛蘭德帝國,變成『破戒』其實是有原因的?」
頓時,蜜兒可部隊掀起一股騷動,路克、拉哈、阿穆的臉色都變得蒼白。
「啊?!那、那可不行啊,隊長!」
「那、那種老是昏昏欲睡的男人絕對不行!」
「拉哈說的沒錯!絕對不行!」
順便附帶說明一下,這個叫萊納的男人是無故逃離洛蘭德帝國的「破戒」,而蜜兒可等人是負責追捕他的部隊;但一出現風吹草動,這幾個人就會變成替第一次交男朋友的女兒安危擔心的父親。
隻有裏雷帶著冷靜的表情歎息道:
「就算不是這樣也夠傷腦筋了,雖然隻是一種占卜遊戲,但是聽到有人說因為死神的關係,所以隊長被壞男人盯上,感覺還是很差勁。我們就先把這件事給解決了吧?」
路克聞言一驚。
「裏雷,能解決嗎?」
可是裏雷卻搖搖頭。
「我解決不了。不過,反正她要推銷的就是解決方案吧?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才對。沒錯吧?占卜師?」
穿紅色長袍的女人聞言,用力點了點頭。
「沒錯,而且隻有我可以救這個姑娘。怎麽樣?想救她嗎?既然如此,就分你們一些我所調配來驅逐死神的神酒吧。」
「那麽,要多少錢?」
「我不要錢,我的所作所為隻是聽從神喻而已。我怎麽能棄被死神盯上的少女於不顧呢?給這位姑娘一個石頭吧,這就是證據。這塊粉紅石是成就戀愛的護身符,很受年輕人的喜愛。」
說著,她遞出了一塊石頭,蜜兒可見狀非常驚訝。
「太好了!你們看你們看!她給我這麽漂亮的石頭耶!」
她喜孜孜的展示著被塗成粉紅色的石頭。路克見狀,溫柔地笑了。
「太好了~~隊長。」
「嗯!」
姑且就不提他們這種像幼稚園一般的對話了,裏雷接著說:
「那麽,你說的神酒呢?」
於是,女人從放在一旁的皮製袋子裏,拿出五個大約隻有姆指指尖大小的杯子,還有一個葫蘆。
「哪,喝下這個驅逐死神的神酒吧。暍下去之後,緊跟著你們的不幸就會全部消失,幸福的未來會等著你們。」
蜜兒可等人帶著認真的表情接過杯子,路克說:
「你真是太和藹親切了,怎麽會免費呢?你是真正的占卜師吧?」
「不,我是神之女巫。現在比較重要的是,在新的災難降臨之前趕快把死神趕走,一口喝下吧。」
蜜兒可等人間言點點頭,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裏的東西。
「啊,咦?世界好像在旋轉耶。」
蜜兒可當場癱倒,失去了意識。接著路克等人也……
「隊、隊長!……你、你究竟給我們喝了什麽……」
可是,話沒有說完,蜜兒可部隊的所有成員在盈盈笑著的紅色長袍女人麵前,昏死過去了。
時間再度回到下午。
港口的繁華地區聚集了多到讓人不敢相信的群眾。
萊納、菲莉絲、貝歐伊斯混在人群中看著那個。
前麵擺放著一個用木頭簡單組裝起來的台座,聚集在這裏的人們麵向台座,依序列隊。一個穿著紅色長袍的女人站在台座上,把手擱在走到她麵前的人們頭上,嘟噥幾句話之後,人們便恭恭敬敬地低下頭去。那些人們的模樣莫名有一股怪異感,營造出可疑宗教的氛圍。
貝歐伊斯用嚴肅的聲音指著那個女人說:
「那個坐在台座上的長袍女就是頭目。」
萊納一聽,不禁覺得沮喪。
「我覺得就是因為你一直製造出對方很厲害的形象,這下真讓人泄氣!吸引這麽多群眾確實是很厲害,但是那個台子既沒有舞台裝置,也沒有任何擺飾,隻是用一些裸露出來的木頭搭蓋起來而已。那種人真的厲害嗎?」
可是,貝歐伊斯始終一臉認真的表情。
「不能小看她呀,萊納先生。菲莉絲小姐也一樣。」
於是,菲莉絲用力地點點頭。
「說的也是,在這種露天攤販上販賣的丸子也相當美味呢。看來我是太過小看耶特了,丸子之道果然是很深奧的。」
說著,大口吃著拿在她手上,加了大量餡料的丸子。貝歐伊斯聞言說:
「就說吧?所以,我才說不能小看他們。」
「嗯。」
「我說你們,難道打算一直進行這樣的對話嗎?」
萊納更覺無力地說。
「咦?什麽事?」
「嗯,如果你指的是丸子的話,可沒你的份哦?」
對他們來說,萊納說的話好像始終都是雞同鴨講,他用看開了的疲累口吻說:
「……真是……算了,反正已經習慣了。那麽,我們要幹嘛?繼續說。」
貝歐伊斯一聽,好像想起什麽似地擊了一下掌。
「啊,對了。由於我們之前有談到那些人有多恐怖,所以我命人從今天早上開始監視他們,根據報告,那個女人在幾個小時之前,靠著推銷在路邊撿到的石頭之類,莫名其妙的方法招攬客人;你看看現在這個樣子,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她就被那麽多的信眾所供奉,你看這條長長的隊伍,照這種速度推算下去,也許幾天之後,她就征服整個世界了?!好可怕呀!」
「喂喂,征服世界?哪有這回事?不過,短短的幾個小時就能這麽受歡迎,確實是不容易。如果她可以輕易的召集到這麽多人,應該很快就會形成巨大的組織,所以夫列魯一族不能坐視不管,對嗎?」
「那當然!我們自然不能眼看著民眾受苦、世界被毀滅。所以,我希望你們在事情發生之前,逮捕那個女頭目。」
「如果我們抓到她,你那邊所有的情報都可以免費提供給我們?」
「是的,那個可怕的女頭目就有這麽大的價值在。」
萊納聞言點點頭。
「那麽,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我們去看看吧。走了,菲莉絲。」
「嗯。」
就這樣,兩人快速地排到通往台座的隊伍當中。
過了一會兒,終於輪到他們了,幾個男人圍住了萊納跟菲莉絲。
「神之女巫要為你們占卜,心存感恩之情吧。」
萊納聞言隨便敷衍道:
「是是,謝謝。」
男人轉向女巫,態度卑微地說:
「那麽,女巫大人,有勞您了。」
從上到下,全身包著紅色長袍的女人,像是回應男人恭敬的言詞似地,很誇張地點點頭,站到萊納他們麵前。
「你們在煩惱什麽吧?我明白。年輕男女一起來找我的理由隻有一個,你們是不是要我幫你們占卜你們兩個人的速配程度呢?」
萊納聞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無奈地抱著頭,愕然嘟噥道:
「這個聲音,這個說話方式……」
但
是女人不理會萊納,繼續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一定是在苦惱著該不該結婚,你確實是有著一張不挑女人的臉孔。」
「喂,你未免也太失禮了!」
然而,菲莉絲聞言卻定定凝視著萊納說:
「難道不知不覺當中我……你果然有光是講話就會讓女人懷孕的特殊能力。」
「哪有可能啦!倒是這個女頭目,這家夥——」
可是,萊納的話再度遭到漠視,女人說道:
「如果要占卜未來,那邊那個隻知道吃丸子,麵無表情的女人也許為自己的美貌感到自豪,但是你將要體會人外有人的道理!因為你遇見了像我這般美麗的神之巫女,全世界都將匍匐在我腳下。哪,你這個半吊子的麵無表情丸子女,趕快跟這個一輩子都翻不了身、傭懶無力萬年午睡男結婚,度過你陰暗的人生吧!」
此時,菲莉絲的身體突然散發出強烈的殺氣,細長而美麗的眼睛倏地眯細了。
「萊納,玩笑結束了。把這個觀念嚴重錯誤的女頭目逮住。」
長袍女人聞言說:
「哼哼,終於認輸了嗎?萬年丸子女,看看我這個綻放萬丈光芒的美貌!」
說著,女人脫下了長袍,一個似會相識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插圖]
那是一個全身包裹著女巫裝束的女人,她確實擁有不亞於菲莉絲、足以讓她大言不慚自誇,不像人間會有的美麗容貌。
光澤亮麗的黑色長發,微微上揚,充滿魅力的黑色眼睛,還有一張五官端正、皮膚細致的臉蛋,看起來大約十六、七歲。
萊納認識這個女人,之前見的幾次麵裏,她不是假扮山之女神,不然就是海神之女來欺騙大眾,賺取暴利。這次,她好像又扮成了神之巫女。
原來她就是詐騙組織的頭目。
萊納開口就要叫出那個女人的名字。
「艾絲——」
可是,他的發言仍然按照慣例被打斷,不知什麽時候躲在萊納他們旁邊陰暗處的貝歐伊斯放聲大叫:
「終於現身了!建立了巨大詐騙組織的女頭目艾絲特拉·夫列魯!」
萊納見狀,皺起了眉頭。
「啊?等一下,什麽東東?貝歐伊斯,你剛才是不是叫她夫列魯?」
「咦?我是說了呀?那又怎樣?」
「什麽叫又怎樣?這家夥為什麽也姓夫列魯……」
話才說一半,萊納看著貝歐伊斯,頓時住了嘴。然後把目光轉向艾絲特拉。
「同樣的黑頭發和上揚的黑眼睛、還有女巫裝扮,你們該不會是……」
貝歐伊斯很幹脆地點點頭。
「是的,我們是姐弟呢。」
「原來隻是姐弟吵架啊?!」
萊納忍不住怒吼道。
可是貝歐伊斯搖搖頭。
「不,事情不是這麽簡單,艾絲特拉姐姐和曾任夫列魯總帥的奶奶意見相左,她一氣之下便離開了家,獨自一人建立起足以與夫列魯並駕齊驅的巨大組織。」
「……那也隻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姑娘啊。」
可是,貝歐伊斯卻帶著嚴肅的表情說:
「我不是說事情沒那麽簡單嗎?她是奶奶的……仇人。」
「啊?!她不會殺了奶奶吧?」
萊納聞言不由自主的凝視艾絲特拉,而她則從剛才就一直和菲莉絲互瞪著。
她對貝歐伊斯的話有了反應,問道:
「貝歐伊斯,那個掉進我挖的陷阱、隻剩下一個頭露在外麵被活埋的奶奶怎麽樣了?」
貝歐伊斯回答道:
「啊,因為那個多嘴的奶奶阻礙我當總帥,所以——」
「還沒有把她挖出來嗎?」
萊納不可置信地插話。
「怎麽可能!我有定期途食物給她,請放心。」
「才不可能放心吧!你沒把她挖出來吧?真是的,我真是搞不懂你說『怎麽可能!』的意思……」
這時,艾絲特拉和貝歐伊斯異口同聲地說:
「先別討論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
「什麽微不足道!我的頭又痛起來了,接受這個委托任務是我不好。那麽,我要回去了。請你們到一旁去解決讓人傷腦筋的姐弟吵架問題!就是這樣。」
說著萊納一臉疲累,作勢要離去。
「哼,想逃嗎?我的美貌果然還是略勝一籌的。哪,趕快夾著尾巴逃走吧!」
萊納一聽,又用疲累的聲音說:
「你又這樣講,我……」
然而,為時已晚,菲莉絲從後頭一把拉住萊納的衣領。
「誰要逃離這女人低層次的容貌?」
「……又變成這樣了。」
萊納一聽,開始詛咒自己最近的人生。
貝歐伊斯不理會對人生感到疲累的萊納,說道:
「請逮捕那個邪惡的化身!然後將姐姐和奶奶一起活埋,我要養來殺掉!」
「就說別把我卷進去……」
菲莉絲完全無視萊納的反抗,逕自說:
「當然,我要讓她知道……那個、那個真正的美人力量……」
「如果話說到一半就自覺羞愧的話,幹脆就別說——」
艾絲特拉打斷了萊納的話。
「哼,來吧!為了預防這種事情發生,我早就得到對付萬年麵無表情性格死亡丸子女人,還有那個跟班專用的最終兵器了。去吧,我的仆人們!」
「求求你們,誰聽聽我說話啊……」
可是,拿著五個大袋子的健壯男子聽到艾絲特拉一聲令下,仿佛給可憐的萊納最後致命一擊似地出現在他眼前。
男人們將那些袋子上下顛倒一甩,裏麵便滾出了人,是萊納再熟悉不過的五人組。
「唔?」
是蜜兒可他們,稱萊納是「破戒」、揚言會經和萊納訂過婚,從某種意義來說,以遠遠淩駕傳說中惡魔的執拗態度,持續追捕萊納的洛蘭德帝國「破戒」追擊部隊。
萊納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除了菲莉絲、艾絲特拉、貝歐伊斯之外,現在連蜜兒可都出現了。
「啊,這是夢嗎?這就是被夢魘困住的情況嗎?如果是,那麽我用力拉臉頰應該也不會痛吧?」
說著,他擰著自己的臉頰。
「啊,一點都不痛,太好了,這是夢。全世界的不幸不會全落在我身上的。那麽,我繼續睡了,誰都不要叫醒我哦。」
萊納不理會隱隱作痛的臉頰,開始逃避現實。當然,事情漠視他的微弱反抗,仍然繼續發展。
蜜兒可滾倒在地上。
「唔~~怎麽了?好像是那杯神酒讓我覺得頭發暈~~好燙,身體感覺好奇怪……」
接著,蜜兒可的部屬,那個叫裏雷的男人說:
「真是糟糕啊,那杯神酒中好像摻了春藥和安眠藥,要保住理性好難。如果那個男人在這個時候出現的話,隊長一定……」
路克聞言說:
「那、那就糟……」
說到這裏,蜜兒可說:
「唔~~有沒有水?腦袋發熱……唔……」
此時,她看到了躺到地上,企圖將目光從現實中轉移的萊納。
「萊納啊啊啊啊找到了呀呀呀?!」
惡魔的聲音響徹雲霄。
接著,她毫不猶豫地開始編組大規模破壞魔法。
「啊,可惡!你為什麽老是這樣?!」
萊納發出慘叫聲,而艾絲特拉則得意的哈哈大笑。
「哪,去吧,最終兵器!將那些違抗美神巫女的配
角們給踢飛吧……唔?」
瞬間,蜜兒可的魔法迸裂,朝著四麵八方釋放讓人傷腦筋的破壞暴風,很快的將艾絲特拉和貝歐伊斯、艾絲特拉四周的追隨者們,以及路克等人都一並給吹飛了。
被暴風卷起吹飛的艾絲特拉聲音響起:
「唔!可惡的丸子女!竟然發動奇襲,太卑鄙了!暫且先放過你,在下次碰到我這個天崩地裂的神授美貌之前,你就戰戰兢兢過日子吧!」
她留下了空虛的台詞,漸漸遠去,萊納半睜眼睛看著。
「……什麽叫『下次』?站在我的立場,我實在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關係了。」
菲莉絲則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滿意地點著頭。
「嗯,如此一來就可以知道那個叫艾絲特拉什麽的小妮子才是配角了。最後留在舞台上的,果然是擁有主角層級美貌的我。」
可是,此時她住嘴了,眼前漫無止境膨脹開來的破壞暴風將四周所有的人都卷了進去,而且逐漸逼近萊納和菲莉絲。
菲莉絲用冷靜的聲音說:
「剩下的問題隻有那個吧?不過對我來說,要解決這種問題一點都不麻煩。」
「咦?你可以解除蜜兒可的魔法嗎?你明明不會魔法的。」
菲莉絲聞言,很幹脆地點點頭。
「嗯,因為我是主角。」
「那是什麽意思?不過,如果我什麽都不作,事情就可以解決的話,那倒也輕鬆。那麽,你要怎麽作?」
「這樣作。」
瞬間,菲莉絲不知道為什麽,一把抓住萊納的衣領,然後用巨大的力量將萊納給推倒。
「哇?!等一下,你幹什麽?!」
可是,他還來不及反抗,就被菲莉絲直接朝向暴風當中丟了過去,蜜兒可見狀大叫:
「啊!尋獲萊納啊啊啊啊啊!」
她嚷著莫名其妙的話,而且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衝向暴風當中。
「呀啊啊啊啊!」
在眾人隨著慘叫聲被吹飛的離譜景象當中,萊納頂著已經累到極點的表情自言自語說:
「啊~~我現在想說的是那個吧?怎麽說呢?站在我的立場,那種女人當主角的故事,真是讓人討厭啊!唔,哇,蜜兒可?!啊啊啊啊啊?!」
於是,萊納和蜜兒可的身影,都消失在暴風當中。
幾個小時之後,化為廢墟的港口鬧街一角,萊納和蜜兒可相親相愛地疊在一起昏死過去,旁邊成就戀愛的粉紅色石頭滾動著。
嗯,這樣算是有效嗎?
萊納·龍特用依然沒有什麽幹勁的聲音嘟噥道。
有著黑發黑眼、微駝的瘦長身軀的他,踏著漫無目的地的腳步,走在充滿活力的街道上。
與他並肩而行的,是不知為何單手拿著丸子走著的金發美女菲莉絲,艾利斯,她依然維持著一貫的麵無表情。
「聽你這樣說,好像你之前的人生過得都很有意義一樣。」
「喂,你幹嘛全盤否定人家的人生啊?」
「我沒有否定啊,你每天晚上都不怕死地躲在巷子裏趁機襲擊女人。也許是過太多這樣的日子吧?最近不是有了色情狂帝王的封號了嗎?真是了不起,終於跟西昂並駕齊驅了,有恒為成功之本。」
菲莉絲麵不改色,淡淡說著這些有的沒的——應該說是沒有的事。萊納半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身邊的夥伴。
「唉,最近果真是無聊到極點啊。」
「那就是你的人生嗎?」
「我就說你幹嘛把人家的人生完全……」
「話又說來,這個丸子好好吃啊,沒想到耶特竟然有這麽好吃的丸子。」
「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啊?!」
「嗯?你希望我聽你說話嗎?」
「不是,其實也沒那麽……」
就是這麽無聊,一如往常的下午。
一個黑色的集團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當中,五個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身材魁梧的男人圍成一圈,他們的中央站著一個有著一頭漂亮黑發,以及一對伶俐黑色眼睛,穿著宛如女巫一般服裝的美少年,他用與十二、三歲外表不相符的沉穩語氣說:
「這是怎麽一回事啊?如果沒把錢要回來,我們以慈善和友愛為宗旨的夫列魯一族會有一點困擾的……」
萊納見狀,感到訝異似地眯細了眼睛。這個少年似曾相識。
他正是在耶特共和國內,獨占所有「情報」的夫列魯一族總帥貝歐伊斯·夫列魯。
貝歐伊斯用眼神一示意,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就將一個看起來十分怯弱的中年男子,和帶著恐懼的表情緊緊抱住男人大腿,大約七、八歲左右的可愛女孩團團圍住。
「這家夥在這種地方幹什麽?」
可是,萊納話還沒說完,貝歐伊斯就繼續說道:
「你是說,無論如何都還不出錢嗎?」
中年男子聞言,帶著困擾的表情說:
「可、可是,夫列魯一族在借我錢時說什麽時候還都可以,還說這是一項慈善活動,要我拿這些錢去幫女兒好好治病的,不是嗎?」
可是,貝歐伊斯聞言卻露出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說:
「你知道什麽叫客套嗎?」
他用很幹脆,又帶著勸告中年男子般的溫柔聲音接著說:
「是這樣的,如果再說得詳細一點就是指,你在街頭上偶然遇到了一個關係不是那麽親密的朋友,交談一陣子之後,即將道別之際,你這樣說:『那麽,下次有空請務必光臨寒舍,我會準備美味的料理款待。』結果,他真的就到你家去玩了,那個朋友喜孜孜地等著你親手準備料理款待他,然後——」
此時,貝歐伊斯那溫和的表情,突然像是凍結了一般變得冰冷無比。
「你一定會這樣想:『這個家夥竟然真的找上門了!真是的,還像個白癡一樣傻笑。你這個大笨蛋,我可沒有什麽東西好喂你的,你沒聽過客套話這三個字嗎?』可是,天生懦弱又溫和的你卻說不出內心真正的想法,於是,便成了那個感覺遲鈍朋友的犧牲品——而我們目前所處的狀況就像那樣,現在你能明白嗎?啊,當然,扮演感覺遲鈍朋友角色的是你,而成為犧牲品的是我。」
萊納聽了貝歐伊斯說的話,忍不住回嘴:
「那家夥還是一樣,老是說一些讓人感覺不爽的話。」
唔,就姑且不管萊納的感受了。
中年男子畏畏縮縮地說:
「那、那麽,你到底要我怎麽辦?我、我們已經沒有錢了。錢已經全部拿去治女兒的病了。」
「也就是說,你把我的錢當水用,治好女兒的病了?」
「嗯,終於痊愈了。關、關於這件事,我要好好地感謝你——」
可是,貝歐伊斯不讓男人把話說完,他盈盈地笑著說:
「感謝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我說過好幾次了。我們夫列魯一族是以慈善和友愛為宗旨的愛心組織,身為組織的總帥,我隻是作了理所當然該作的事。」
「咦?這麽說來,我不用還錢了?」
貝歐伊斯聞言點點頭。
「當然。不過我要帶走你的女兒,因為最近有很多變態想要買這種年紀的小女孩,你借的錢馬上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啊,真是太好了,說穿了,我打從一開始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借你錢的。那麽,就這樣決定了。」
於是,黑衣男子強行將小女孩從中年男人身邊拉開。
「啊,爸爸?!」
「等一下!我女兒、我女兒不可以!」
「啊,你不用那麽擔心。如果她變成一具屍體的話,我會還給你的,請放心。」
萊納目睹這駭人的一幕,忍不住吐槽道:
「喂喂,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貝歐伊斯聞聲回過頭來,但一發現來者是誰,立刻將視線從萊納身上移開,突然露出滿臉笑容說:
「啊,沒想到令媛變得這麽有精神,我也很為你們高興。咦?錢?哪裏哪裏,以慈善和友愛為宗旨的我們夫列魯一族怎麽可能會要錢呢?那麽,就請你跟女兒一起幸福地過日子吧。」
這時,他再度回頭。
「啊,這可不是萊納先生和菲莉絲小姐嗎!真是巧遇啊。啊,兩位看到剛才的過程了嗎?真是不好意思。我無法對有困難的人置之不理。因為,我是個慈善和友愛的人。」
萊納滿臉疲累的表情對大言不慚講著這些話的貝歐伊斯說:
「你根本就不懂什麽叫慈善和友愛吧?」
瞬間,貝歐伊斯露出驚愕的表情。
「咦?慈善和友愛有什麽意思嗎?」
「喂喂。」
「好,別開這種玩笑了。」
「騙子!你剛才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
「啊,先冷靜一下,萊納先生。」
貝歐伊斯安撫著萊納說。
菲莉絲接著開口:
「沒錯,萊納,對這家夥產生興奮感就糟了,襲擊未成年者會立刻被關進監獄。」
「是那種興奮嗎?!真是夠了,算了。不過跟這家夥扯上關係確實不會有好事『那麽就這樣,貝歐伊斯。再會了。」
於是,兩個人快速轉身,準備要走人。
「啊,請等一下,是這樣的,我看好兩位在一夜之間毀滅庫克·克拉克強盜集團的實力,有事相求。」
可是,萊納聞言頭也不回。
「不要。跟你扯上關係就不會有好事。」
「我當然會給兩位報酬。上一次我隻提供『美味丸子店』的情報,這次如果兩位完成我的委托,我會將兩位想要的所有情報提供給你們。」
「你有沒有聽到我講的話?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
這時,菲莉絲打斷了萊納的話,說:
「你是說可以免費提供搭配丸子飲用的美味茶店情報嗎?」
「是的,當然。」
「嗯。萊納,就是這樣。」
「什麽就是這樣?!」
「那麽,關於我要委托的事情……」
「你怎麽也自己隨便就開始——」
瞬間,劍一如往常,從菲莉絲的手中快速地被拔出來,而萊納也一如往常,用滿臉疲累的表情說:
「唉,我突然好想死。」
就這樣,貝歐伊斯開始談起他所要委托的工作內容。
地點轉移到附近的餐廳。
貝歐伊斯帶著認真的表情說:
「我要委托的事情別無其他,目前整個世界正陷入一個瀕臨滅亡的重大危機當中。」
他用非常誇張的說詞開頭。
可是,萊納帶著興味索然的表情說:
「世界滅亡哦?聽起來就很假。」
貝歐伊斯當然一如往常地漠視萊納所說的話。
「我簡短的作個說明,之前我也說過,在耶特共和國,因為政府無所作為,自然就存在著獨占、控管各種領域的組織。舉例來說,運送業是由這個組織掌控,賭博業就由另一個組織掌控。而我們,就如兩位所知,以慈善和友愛為宗旨的夫列魯一族掌控了所有的『情報』,各組織所處理的商品在性質上就是這樣區分。」
萊納聞言點點頭。
「嗯,你是想說,在耶特國內你們是規模相當大的組織,對吧?擁有情報的人比擁有兵力或組織力的人都要強。」
「沒錯,我們是這個國家的頂尖組織。正因為是頂尖組織,所以我們對每個人都平等地秉持著慈善和友愛——」
「啊,夠了,麵不改色地四處販賣禁藥,企圖把小女孩賣到可疑地方的你們,那些大原則就不用再講了,直接進入主題吧。」
萊納掃興的說道,於是貝歐伊斯便帶著奇妙的表情點點頭。
「在耶特,還有一個勢力足以與我們夫列魯一族相提並論的龐大組織。」
「哦?那麽,對方是掌控哪方麵的?」
「所有的一切,他們的勢力擴及所有領域。所以,那個組織遭到耶特共和國內其他組織的敵視。真要說起來,說他們是專門從事詐欺行為的組織也不為過吧?他們經營的是一種叫謊言的商品。他們跟我們不一樣,是一個為了錢,任何事情都作得出來邪惡毒辣組織。」
「我想再怎麽邪惡的人都不想被你們這種人這樣批評吧?」
萊納吐了一下貝歐伊斯的槽,此時菲莉絲說:
「可是這種話出自夜之帝王婦女暴行惡魔的你口中,我覺得你們是半斤八兩……」
「不要把我跟這些家夥混為一談!」
「嗯?犯罪者都有犯罪者特有的扭曲自尊——」
「哪有扭曲!你一開口,事情都會變得很麻煩,你就先閉嘴吧。那麽,怎樣?繼續!」
於是貝歐伊斯緊握拳頭。
「所以,世界就要滅亡了!」
然而萊納聞言卻隻是皺起眉頭。
「嗯啊~~我覺得你說的事情並沒有那麽嚴重啊,所以呢?」
「是這樣的,那個凶惡的組織之前相當安靜,是因為這幾年來,組織的頭目離開了耶特,到各國去遊曆,組織的活動因此暫時停止。然而,那個頭目在前幾天回到了耶特!」
貝歐伊斯慷慨激昂地陳述著,相對的,萊納則用完全沒有興趣的疲累聲音說:
「喲,那可真不得了了。那麽?你要我們作什麽?」
於是貝歐伊斯帶著奇怪的表情說:
「作什麽?那還用說?我不能坐視四處散播災厄的凶惡組織再度複活,使民眾受苦受難。我們必須秉持慈善和友愛的精神跟他們一決勝負!」
「站在我個人的立場,我倒覺得在一決勝負之前,你們先被解決掉也許還比較好,唔,反正我的想法也沒人會聽……」
就在萊納還沒把話說完之前,貝歐伊斯很幹脆地打斷了他,說:
「可是,不喜歡爭鬥的我們敵不過那個擁有強大力量的頭目。所以,我想委托你們去逮捕那個頭目。如何?」
「不要,你再怎麽說,我都沒有那種念頭,不過,這家夥……」
萊納說著,窺探著坐在一旁,麵無表情的美女。
菲莉絲帶著一如往常的冷淡聲音說:
「接下委托吧。相對的,我們不隻要『美味茶店』的情報,還要『耶特茶水曆史』的情報。」
萊納聞言半睜著眼睛說:
「你對這種事情也有興趣啊?那麽,你已經對除了丸子以外、我們原本的任務沒有興趣了嗎?」
萊納問道。
但不知道為什麽,菲莉絲凝視著萊納的臉,不發一語好一會兒,仿佛思索著什麽事情似地,然後說道:
「嗯。那個當然也要。」
「啊啊!你剛才把這件事給忘了,對不對?真是的,這樣怎麽確實執行任務?」
抱怨到這裏,不知道為什麽,萊納突然帶著絕望的表情抱著頭說:
「不是這樣!我為什麽要被迫說出『確實執行任務』這種積極的話?!我不正是最想拋棄這種棘手的任務,一邊睡午覺、一邊悠閑地過著老年生活的人嗎?不是嗎?」
「嗯。而且夜裏還襲擊女……」
「我不是說不是這樣嗎!我知道了,好吧,我接受委托。然後我們趕快打聽出情報,立刻離開這個城市,這裏太危險了。再跟這些人周旋,我覺得我好像會被迫扮演『非努力不可』的角色。」
貝歐伊斯一聽,盈盈地笑著說:
「那麽,兩位願意接受我的委托嗎!不愧是以慈善和友愛為信條的萊納先生!」
萊納一聽,整個人虛脫了。
「唉,我覺得連我也漸漸搞不懂慈善和友愛是什麽意思了……」
他嘟噥道。
時間稍微往回推一點,當天早晨。
地點在港口的繁華地區。
蜜兒可·卡拉德遭到綁架之後,路克到昨天晚上才發現,不知道為什麽她被丟棄在街角的垃圾場當中。雖然有過這種不幸的遭遇,但蜜兒可仍然活力全開。
「喂喂,路克!路克!那個人是誰?他在賣很漂亮的石頭呢。我們去看看吧!」
她有一頭亞麻色的馬尾和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十六歲的她有著一看到新奇的東西,就會立刻飛奔上去看個究竟的天真模樣,基本上她的性格就是這麽單純。
「啊、啊、蜜兒可隊長!不能離開我身邊啊。真是的,都被那個男人給綁架過一次了!女孩子一個人在路上閑晃太危險了!請你要記住啊!」
路克說著,製止了蜜兒可,貼到她身邊,緊緊地守護著她。而在他四周,帶著警戒表情的部屬,拉哈、裏雷、阿穆也貼了上來。
「就是嘛,隊長,昨天真的讓我們好擔心啊。」
「是啊,沒想到你竟然淩晨才回來。」
「絕對不能再這樣了!門禁是六點!」
蜜兒可聞言,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唔,對不起。」
順便提醒各位,這種對話內容是出自隸屬於洛蘭德帝國「破戒」追擊部隊當中的精英。
雖然隊長會經被綁架,他們卻隻是聊著門禁時間啦淩晨才回來之類無關痛癢的事情,這是怎麽回事啊?
唔,姑且不說這個了。路克等人帶著宛如守護著女兒的嚴格父親一般,嚴肅險峻的表情打量著四周,發現前方果真如蜜兒可所說,有一個奇怪的人物,那是個從頭到腳都用耀眼鮮紅色長袍包裹著的女人。她隨便撿拾起地麵上的石頭,將一塊布鋪在地上,作出一個樸素的店麵,然後將石頭擺在上頭,同時用毛筆將顏色塗在石頭上。她畫的也不是有什麽特別風格的圖案,隻是塗上顏色而已。當蜜兒可等人經過她擺放著石頭的攤販麵前時,她突然開口:
[插圖]
「唔!你
,最近是不是遇上了災難?」
「咦?!你怎麽知道?」
蜜兒可立刻走上前去。
路克等人見狀歎了口氣,然而穿長袍的女人不以為意,繼續說:
「我看得到,死神跟在你身後。再這樣下去,你的未來恐怕會發生重大變故吧?對了,譬如有邪惡的男人跟著……」
「啊?!那是真的嗎?!」
這一次換成路克靠了上去。
接著蜜兒可說:
「咦?咦?邪惡的男人?是萊納?是萊納嗎?哇哇哇,怎、怎麽辦?萊納果然記得跟我約好要結婚的事。他是不是會說,事實上他離開洛蘭德帝國,變成『破戒』其實是有原因的?」
頓時,蜜兒可部隊掀起一股騷動,路克、拉哈、阿穆的臉色都變得蒼白。
「啊?!那、那可不行啊,隊長!」
「那、那種老是昏昏欲睡的男人絕對不行!」
「拉哈說的沒錯!絕對不行!」
順便附帶說明一下,這個叫萊納的男人是無故逃離洛蘭德帝國的「破戒」,而蜜兒可等人是負責追捕他的部隊;但一出現風吹草動,這幾個人就會變成替第一次交男朋友的女兒安危擔心的父親。
隻有裏雷帶著冷靜的表情歎息道:
「就算不是這樣也夠傷腦筋了,雖然隻是一種占卜遊戲,但是聽到有人說因為死神的關係,所以隊長被壞男人盯上,感覺還是很差勁。我們就先把這件事給解決了吧?」
路克聞言一驚。
「裏雷,能解決嗎?」
可是裏雷卻搖搖頭。
「我解決不了。不過,反正她要推銷的就是解決方案吧?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才對。沒錯吧?占卜師?」
穿紅色長袍的女人聞言,用力點了點頭。
「沒錯,而且隻有我可以救這個姑娘。怎麽樣?想救她嗎?既然如此,就分你們一些我所調配來驅逐死神的神酒吧。」
「那麽,要多少錢?」
「我不要錢,我的所作所為隻是聽從神喻而已。我怎麽能棄被死神盯上的少女於不顧呢?給這位姑娘一個石頭吧,這就是證據。這塊粉紅石是成就戀愛的護身符,很受年輕人的喜愛。」
說著,她遞出了一塊石頭,蜜兒可見狀非常驚訝。
「太好了!你們看你們看!她給我這麽漂亮的石頭耶!」
她喜孜孜的展示著被塗成粉紅色的石頭。路克見狀,溫柔地笑了。
「太好了~~隊長。」
「嗯!」
姑且就不提他們這種像幼稚園一般的對話了,裏雷接著說:
「那麽,你說的神酒呢?」
於是,女人從放在一旁的皮製袋子裏,拿出五個大約隻有姆指指尖大小的杯子,還有一個葫蘆。
「哪,喝下這個驅逐死神的神酒吧。暍下去之後,緊跟著你們的不幸就會全部消失,幸福的未來會等著你們。」
蜜兒可等人帶著認真的表情接過杯子,路克說:
「你真是太和藹親切了,怎麽會免費呢?你是真正的占卜師吧?」
「不,我是神之女巫。現在比較重要的是,在新的災難降臨之前趕快把死神趕走,一口喝下吧。」
蜜兒可等人間言點點頭,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裏的東西。
「啊,咦?世界好像在旋轉耶。」
蜜兒可當場癱倒,失去了意識。接著路克等人也……
「隊、隊長!……你、你究竟給我們喝了什麽……」
可是,話沒有說完,蜜兒可部隊的所有成員在盈盈笑著的紅色長袍女人麵前,昏死過去了。
時間再度回到下午。
港口的繁華地區聚集了多到讓人不敢相信的群眾。
萊納、菲莉絲、貝歐伊斯混在人群中看著那個。
前麵擺放著一個用木頭簡單組裝起來的台座,聚集在這裏的人們麵向台座,依序列隊。一個穿著紅色長袍的女人站在台座上,把手擱在走到她麵前的人們頭上,嘟噥幾句話之後,人們便恭恭敬敬地低下頭去。那些人們的模樣莫名有一股怪異感,營造出可疑宗教的氛圍。
貝歐伊斯用嚴肅的聲音指著那個女人說:
「那個坐在台座上的長袍女就是頭目。」
萊納一聽,不禁覺得沮喪。
「我覺得就是因為你一直製造出對方很厲害的形象,這下真讓人泄氣!吸引這麽多群眾確實是很厲害,但是那個台子既沒有舞台裝置,也沒有任何擺飾,隻是用一些裸露出來的木頭搭蓋起來而已。那種人真的厲害嗎?」
可是,貝歐伊斯始終一臉認真的表情。
「不能小看她呀,萊納先生。菲莉絲小姐也一樣。」
於是,菲莉絲用力地點點頭。
「說的也是,在這種露天攤販上販賣的丸子也相當美味呢。看來我是太過小看耶特了,丸子之道果然是很深奧的。」
說著,大口吃著拿在她手上,加了大量餡料的丸子。貝歐伊斯聞言說:
「就說吧?所以,我才說不能小看他們。」
「嗯。」
「我說你們,難道打算一直進行這樣的對話嗎?」
萊納更覺無力地說。
「咦?什麽事?」
「嗯,如果你指的是丸子的話,可沒你的份哦?」
對他們來說,萊納說的話好像始終都是雞同鴨講,他用看開了的疲累口吻說:
「……真是……算了,反正已經習慣了。那麽,我們要幹嘛?繼續說。」
貝歐伊斯一聽,好像想起什麽似地擊了一下掌。
「啊,對了。由於我們之前有談到那些人有多恐怖,所以我命人從今天早上開始監視他們,根據報告,那個女人在幾個小時之前,靠著推銷在路邊撿到的石頭之類,莫名其妙的方法招攬客人;你看看現在這個樣子,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她就被那麽多的信眾所供奉,你看這條長長的隊伍,照這種速度推算下去,也許幾天之後,她就征服整個世界了?!好可怕呀!」
「喂喂,征服世界?哪有這回事?不過,短短的幾個小時就能這麽受歡迎,確實是不容易。如果她可以輕易的召集到這麽多人,應該很快就會形成巨大的組織,所以夫列魯一族不能坐視不管,對嗎?」
「那當然!我們自然不能眼看著民眾受苦、世界被毀滅。所以,我希望你們在事情發生之前,逮捕那個女頭目。」
「如果我們抓到她,你那邊所有的情報都可以免費提供給我們?」
「是的,那個可怕的女頭目就有這麽大的價值在。」
萊納聞言點點頭。
「那麽,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我們去看看吧。走了,菲莉絲。」
「嗯。」
就這樣,兩人快速地排到通往台座的隊伍當中。
過了一會兒,終於輪到他們了,幾個男人圍住了萊納跟菲莉絲。
「神之女巫要為你們占卜,心存感恩之情吧。」
萊納聞言隨便敷衍道:
「是是,謝謝。」
男人轉向女巫,態度卑微地說:
「那麽,女巫大人,有勞您了。」
從上到下,全身包著紅色長袍的女人,像是回應男人恭敬的言詞似地,很誇張地點點頭,站到萊納他們麵前。
「你們在煩惱什麽吧?我明白。年輕男女一起來找我的理由隻有一個,你們是不是要我幫你們占卜你們兩個人的速配程度呢?」
萊納聞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無奈地抱著頭,愕然嘟噥道:
「這個聲音,這個說話方式……」
但
是女人不理會萊納,繼續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一定是在苦惱著該不該結婚,你確實是有著一張不挑女人的臉孔。」
「喂,你未免也太失禮了!」
然而,菲莉絲聞言卻定定凝視著萊納說:
「難道不知不覺當中我……你果然有光是講話就會讓女人懷孕的特殊能力。」
「哪有可能啦!倒是這個女頭目,這家夥——」
可是,萊納的話再度遭到漠視,女人說道:
「如果要占卜未來,那邊那個隻知道吃丸子,麵無表情的女人也許為自己的美貌感到自豪,但是你將要體會人外有人的道理!因為你遇見了像我這般美麗的神之巫女,全世界都將匍匐在我腳下。哪,你這個半吊子的麵無表情丸子女,趕快跟這個一輩子都翻不了身、傭懶無力萬年午睡男結婚,度過你陰暗的人生吧!」
此時,菲莉絲的身體突然散發出強烈的殺氣,細長而美麗的眼睛倏地眯細了。
「萊納,玩笑結束了。把這個觀念嚴重錯誤的女頭目逮住。」
長袍女人聞言說:
「哼哼,終於認輸了嗎?萬年丸子女,看看我這個綻放萬丈光芒的美貌!」
說著,女人脫下了長袍,一個似會相識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插圖]
那是一個全身包裹著女巫裝束的女人,她確實擁有不亞於菲莉絲、足以讓她大言不慚自誇,不像人間會有的美麗容貌。
光澤亮麗的黑色長發,微微上揚,充滿魅力的黑色眼睛,還有一張五官端正、皮膚細致的臉蛋,看起來大約十六、七歲。
萊納認識這個女人,之前見的幾次麵裏,她不是假扮山之女神,不然就是海神之女來欺騙大眾,賺取暴利。這次,她好像又扮成了神之巫女。
原來她就是詐騙組織的頭目。
萊納開口就要叫出那個女人的名字。
「艾絲——」
可是,他的發言仍然按照慣例被打斷,不知什麽時候躲在萊納他們旁邊陰暗處的貝歐伊斯放聲大叫:
「終於現身了!建立了巨大詐騙組織的女頭目艾絲特拉·夫列魯!」
萊納見狀,皺起了眉頭。
「啊?等一下,什麽東東?貝歐伊斯,你剛才是不是叫她夫列魯?」
「咦?我是說了呀?那又怎樣?」
「什麽叫又怎樣?這家夥為什麽也姓夫列魯……」
話才說一半,萊納看著貝歐伊斯,頓時住了嘴。然後把目光轉向艾絲特拉。
「同樣的黑頭發和上揚的黑眼睛、還有女巫裝扮,你們該不會是……」
貝歐伊斯很幹脆地點點頭。
「是的,我們是姐弟呢。」
「原來隻是姐弟吵架啊?!」
萊納忍不住怒吼道。
可是貝歐伊斯搖搖頭。
「不,事情不是這麽簡單,艾絲特拉姐姐和曾任夫列魯總帥的奶奶意見相左,她一氣之下便離開了家,獨自一人建立起足以與夫列魯並駕齊驅的巨大組織。」
「……那也隻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姑娘啊。」
可是,貝歐伊斯卻帶著嚴肅的表情說:
「我不是說事情沒那麽簡單嗎?她是奶奶的……仇人。」
「啊?!她不會殺了奶奶吧?」
萊納聞言不由自主的凝視艾絲特拉,而她則從剛才就一直和菲莉絲互瞪著。
她對貝歐伊斯的話有了反應,問道:
「貝歐伊斯,那個掉進我挖的陷阱、隻剩下一個頭露在外麵被活埋的奶奶怎麽樣了?」
貝歐伊斯回答道:
「啊,因為那個多嘴的奶奶阻礙我當總帥,所以——」
「還沒有把她挖出來嗎?」
萊納不可置信地插話。
「怎麽可能!我有定期途食物給她,請放心。」
「才不可能放心吧!你沒把她挖出來吧?真是的,我真是搞不懂你說『怎麽可能!』的意思……」
這時,艾絲特拉和貝歐伊斯異口同聲地說:
「先別討論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
「什麽微不足道!我的頭又痛起來了,接受這個委托任務是我不好。那麽,我要回去了。請你們到一旁去解決讓人傷腦筋的姐弟吵架問題!就是這樣。」
說著萊納一臉疲累,作勢要離去。
「哼,想逃嗎?我的美貌果然還是略勝一籌的。哪,趕快夾著尾巴逃走吧!」
萊納一聽,又用疲累的聲音說:
「你又這樣講,我……」
然而,為時已晚,菲莉絲從後頭一把拉住萊納的衣領。
「誰要逃離這女人低層次的容貌?」
「……又變成這樣了。」
萊納一聽,開始詛咒自己最近的人生。
貝歐伊斯不理會對人生感到疲累的萊納,說道:
「請逮捕那個邪惡的化身!然後將姐姐和奶奶一起活埋,我要養來殺掉!」
「就說別把我卷進去……」
菲莉絲完全無視萊納的反抗,逕自說:
「當然,我要讓她知道……那個、那個真正的美人力量……」
「如果話說到一半就自覺羞愧的話,幹脆就別說——」
艾絲特拉打斷了萊納的話。
「哼,來吧!為了預防這種事情發生,我早就得到對付萬年麵無表情性格死亡丸子女人,還有那個跟班專用的最終兵器了。去吧,我的仆人們!」
「求求你們,誰聽聽我說話啊……」
可是,拿著五個大袋子的健壯男子聽到艾絲特拉一聲令下,仿佛給可憐的萊納最後致命一擊似地出現在他眼前。
男人們將那些袋子上下顛倒一甩,裏麵便滾出了人,是萊納再熟悉不過的五人組。
「唔?」
是蜜兒可他們,稱萊納是「破戒」、揚言會經和萊納訂過婚,從某種意義來說,以遠遠淩駕傳說中惡魔的執拗態度,持續追捕萊納的洛蘭德帝國「破戒」追擊部隊。
萊納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除了菲莉絲、艾絲特拉、貝歐伊斯之外,現在連蜜兒可都出現了。
「啊,這是夢嗎?這就是被夢魘困住的情況嗎?如果是,那麽我用力拉臉頰應該也不會痛吧?」
說著,他擰著自己的臉頰。
「啊,一點都不痛,太好了,這是夢。全世界的不幸不會全落在我身上的。那麽,我繼續睡了,誰都不要叫醒我哦。」
萊納不理會隱隱作痛的臉頰,開始逃避現實。當然,事情漠視他的微弱反抗,仍然繼續發展。
蜜兒可滾倒在地上。
「唔~~怎麽了?好像是那杯神酒讓我覺得頭發暈~~好燙,身體感覺好奇怪……」
接著,蜜兒可的部屬,那個叫裏雷的男人說:
「真是糟糕啊,那杯神酒中好像摻了春藥和安眠藥,要保住理性好難。如果那個男人在這個時候出現的話,隊長一定……」
路克聞言說:
「那、那就糟……」
說到這裏,蜜兒可說:
「唔~~有沒有水?腦袋發熱……唔……」
此時,她看到了躺到地上,企圖將目光從現實中轉移的萊納。
「萊納啊啊啊啊找到了呀呀呀?!」
惡魔的聲音響徹雲霄。
接著,她毫不猶豫地開始編組大規模破壞魔法。
「啊,可惡!你為什麽老是這樣?!」
萊納發出慘叫聲,而艾絲特拉則得意的哈哈大笑。
「哪,去吧,最終兵器!將那些違抗美神巫女的配
角們給踢飛吧……唔?」
瞬間,蜜兒可的魔法迸裂,朝著四麵八方釋放讓人傷腦筋的破壞暴風,很快的將艾絲特拉和貝歐伊斯、艾絲特拉四周的追隨者們,以及路克等人都一並給吹飛了。
被暴風卷起吹飛的艾絲特拉聲音響起:
「唔!可惡的丸子女!竟然發動奇襲,太卑鄙了!暫且先放過你,在下次碰到我這個天崩地裂的神授美貌之前,你就戰戰兢兢過日子吧!」
她留下了空虛的台詞,漸漸遠去,萊納半睜眼睛看著。
「……什麽叫『下次』?站在我的立場,我實在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關係了。」
菲莉絲則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滿意地點著頭。
「嗯,如此一來就可以知道那個叫艾絲特拉什麽的小妮子才是配角了。最後留在舞台上的,果然是擁有主角層級美貌的我。」
可是,此時她住嘴了,眼前漫無止境膨脹開來的破壞暴風將四周所有的人都卷了進去,而且逐漸逼近萊納和菲莉絲。
菲莉絲用冷靜的聲音說:
「剩下的問題隻有那個吧?不過對我來說,要解決這種問題一點都不麻煩。」
「咦?你可以解除蜜兒可的魔法嗎?你明明不會魔法的。」
菲莉絲聞言,很幹脆地點點頭。
「嗯,因為我是主角。」
「那是什麽意思?不過,如果我什麽都不作,事情就可以解決的話,那倒也輕鬆。那麽,你要怎麽作?」
「這樣作。」
瞬間,菲莉絲不知道為什麽,一把抓住萊納的衣領,然後用巨大的力量將萊納給推倒。
「哇?!等一下,你幹什麽?!」
可是,他還來不及反抗,就被菲莉絲直接朝向暴風當中丟了過去,蜜兒可見狀大叫:
「啊!尋獲萊納啊啊啊啊啊!」
她嚷著莫名其妙的話,而且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衝向暴風當中。
「呀啊啊啊啊!」
在眾人隨著慘叫聲被吹飛的離譜景象當中,萊納頂著已經累到極點的表情自言自語說:
「啊~~我現在想說的是那個吧?怎麽說呢?站在我的立場,那種女人當主角的故事,真是讓人討厭啊!唔,哇,蜜兒可?!啊啊啊啊啊?!」
於是,萊納和蜜兒可的身影,都消失在暴風當中。
幾個小時之後,化為廢墟的港口鬧街一角,萊納和蜜兒可相親相愛地疊在一起昏死過去,旁邊成就戀愛的粉紅色石頭滾動著。
嗯,這樣算是有效嗎?